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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记取经验教训,不再犯同样的错,避免犯错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会将你弄成残废,让你在江湖上活现世。好好保重,再见!哈哈哈哈……” 在大笑声中他搂着郁静雯偕擎天杵及毒狐返回茶亭。 花面阎罗挣扎着爬起,拖了自己的阎王令,在荆山煞神的挽扶下,偕同针毒初解的红衣观音及双肩骨碎裂了的拂云手,蹒跚地走了。 荆山煞神等三人,以及莫子安与伏天居土父女,目击这场疯狂的打击,惊得浑身冒冷汗,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发龙女向惊魂甫定的华阳夫人道:“为师要你别担心没错吧!小伙子精得像个鬼,老阎罗怎能暗算得了他?翟老鬼真是走了亥时运,注定要在江湖除名。” “我是气他身处险境居然还搂着女人,真是不知死活。”华阳夫人语气中有责怪的味道。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你何干?”白发龙女怪笑道。 华阳夫人的三妹与司徒玉凤皆以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似有所觉,不由脸上一热。 郁静雯的静脉未经完全疏解,因此精神显得不济,沈野决定提前返回农庄。 毒狐留下了十两银子作为茶资及花木折损赔偿,由沈野扶着郁静雯,循原路下山。 擎天杵要准备车马,快步先走了,毒狐表示要帮擎天杵整备,亦快步随擎天杵下山,沈野只好扶着郁静雯慢步而行。 “你是否感到尚有不适之处?”沈野关心地问。 “腰背无力,昏昏欲睡。”郁静雯以微弱的语声说。 “当时为你疏解时就发现有一条经脉未通,本想命翟老鬼替你疏解的,但我不愿让老鬼的脏手再碰你,而且我有把握回去后可替你解开,所以末逼他。”沈野柔声地说。 郁静雯闻言美目陡现异采,道:“纵使终生成残,我也不愿让那个老色鬼再碰触我—下。” “真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的副会主居然做出这种事,可见风神会那些人都是垃圾组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野摇头叹息说。 沈野当时目睹郁静雯被轻薄时,表现出来的羞愤神色似非假装,因此不放过煽火披风的机会,特地重担此事,以加深她心中对花面阎罗的恨意,以利分化。 “这老狗根本不是人,日后我绝不放过他!”郁静雯果然咬牙切齿地说,她突然仰起螓首问:“爷,您是否对这件事很在意?” “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已是爷的人了,我怕爷会因此而不高兴。”她娇羞地说,她将娇躯紧倚着他。 沈野嗅到一阵心为之醉的幽香,心中顿感一荡,情不自禁地改扶为搂。 她见状说话.于是继续道:“我要像姗妹一样,在您身边伺候您。”话说得够露骨了。 “你知道姗姑的身份吗?” “据传说是您的情……情妇。” “你既然晓得她的身份,为何仍要如此?日后你会后悔的。” “我是当真的,您既能要一个女杀手为情妇,为何不愿要我?莫非是嫌弃我?”她干脆将话点明,够豪放。 “嫌你?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江湖浪子会嫌你这位名门闺秀?我是为你好,日后你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 “没什么,咱们走得太慢了,要赶紧—步。” 他右臂—紧搂住她的纤腰,一提劲身形顿时如浮光掠影,瞬间即抵停车坪,擎天杵与毒狐业已候在车旁。 毒狐急忙过来扶郁静雯上车。 擎天杵一声吆喝,马车轻快地下山,回到农庄已近傍晚时分。 晚膳后,郁静雯先浴罢回房,等沈野为她疏通经脉。 “她真提被制住经脉?”擎天杵问。 “是的,并且手法很重,很恶毒,如延误施救,她下半身将永久成残,等会儿恐怕将要费两倍,甚至三倍的时间为她疏解。”沈野说。 “依据发生的情形来看,翟老鬼的确是不知她的身份。”毒狐说。 “应该是不知道,否则怎敢下此重手,并且百无禁忌地向她轻薄?”沈野坚定的语气说。 “咱们应把握机会放出消息,让他们窝里反。”毒狐雀跃地说。 “花面阎罗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为这,恐怕收效不大。”沈野摇头说:“至于放出消息一节,用不着咱们,旁观的江湖朋友会替我们做,她亦会将消息传出。” “她是如何将消息传出的?”毒狐问。 “在木片上刻字,投入庄内的水沟中飘出庄外,有专人等候拾取,我也是昨天才发现,”沈野苦笑说。 “你灵巧的心思,她是个密谍的人才。”擎天杵赞叹说。 “时间已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我要过去了。”他边说边长身而起,缓步踱向室外。 郁静雯已在床上歇着,但心中却非常紊乱,纠缠着各种情结,暂不断、理还乱。 来农庄虽仅短短五日,却使她感受到有生以来未曾有过的宁静。这里没有杀伐,没有争斗,温馨的人情令她迷醉。想到沈野等人对她的关爱,再看到室内的灯光,她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泛起—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已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一个人回到家里关起门,就好像可以将所有的痛苦隔绝在门外,这就是家的好处之一。 但这里真是她的家吗? 这种日子又能维持多久? 她亦有个家,但她却认为那只是房子,因为没有爱。家,应该是有爱的地方。 沈野已入室,她仍冥想,面上表情变幻万千。 —声轻咳,将她拉回现实。 沈野阻止其挣扎欲起后,随即脱靴上床盘膝而坐,将她半倚半扶地置于身前,潜心检查半晌他长吁一口气。 “花面阎罗居然练有移经绝脉之绝技,真难以置信,可是他不该向一个无辜的人下毒手,当时真该杀了他。”他冷森地说。 “能疏解吗?”郁静雯神色一变地问。 “既已知道了这种手法,当然能疏解,不过要多费双倍的工夫而已。”沈野自信地说:“假如有延误一个时辰,纵使能解开禁制,但你的下半身将永成瘫痪。可见翟老鬼存心恶毒,早存制你于死命之心,我感到非常抱歉,累你遭此危难。” “这老鬼怎可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与他是……无怨无仇……”郁静雯目蕴怒火地说。 “这就是豪强的嘴脸,不需任何理由。”他双目中射出令人寒栗的光芒:“风神会这些狗东酉太无法无天,倚仗人多势众胡作非为,自以为可以把持别人的生死。这段期间那些狗东西已连续暗算我好几次,而今居然向我的同伴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发誓要以牙还牙,今后对那些杂种,见一个废—个,绝不留情,必要时铲除他们的根,以作为向我沈某人挑衅者戒。” 这一番话听得郁静雯心惊胆颤,她很明白沈野有能力办得到,万一真的发生这种状况,她该怎么办? 沈野取出两颗丹丸让郁静雯服下,为她除去上身衣衫开始用灼热的双掌为她疏通经脉。 艳媚的脸蛋、羊脂白玉般诱人的胴体,足以令人感到心旌摇荡。她的确是天生尤物,是男人一见便升起欲火的尤物。 沈野强抑住心猿意马,深吸了口气凝神行功,半个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 “何处尚感不适?”沈野满头大汗地问。 郁静雯睁开了那双令人想入非非的媚眼,柔媚地道:“神清气爽,全身经脉似比平时更为顺畅。” 她从床头取出一条丝巾,替沈野拭去额头汗水,动作温柔轻巧。 “您躺着歇会儿吧!”她低声说。 灯光下,她流露出诱惑性的笑容,令沈野几乎不克自持。 “不……我……” 他话才出口,两条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突然像蛇一般缠住他的脖子,火热柔软半裸的胴体亦紧贴着他,同时—条柔软的香舌亦伸入他口中,塔住了他尚未出口的话。 强抑住的欲火急剧地升起,像火山爆发。 室内灯光突然熄灭,传出一阵阵令人血脉膨胀的声浪,以及如痴如醉的呻吟…… 一夜的激情,一夜的迷醉,醒来时已天明。 两人枕畔默默相对无言。 “你后悔了?沈野凝视泪水盈眼的她,轻声说。 “不,绝不后悔!” “为何流泪呢?” “这是兴奋的泪水。” 不错,人在兴奋时也会流泪的。 “经此—夜,爷使我找回自我。” “怎么说?” “六年前,我以感恩的心态嫁给—个人。未几,他因不能人道而性格大变,兴起了称霸天下的欲望,我就沦为他利用的工具。这段日子里,我好像活在—个奇怪而迷离的梦中,梦里纠缠着无知、虚谎、狂妄和悲痛。我实在受不了,终于抓住一个机会脱出了束缚,但却遭到追杀,要不是您义伸援手,这世间已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了。我在那个圈中,看尽了人性的丑恶与冷酷无情,而您却毫不犹豫地收留我。来此短短数日,宋叔及姗妹给予我的关怀,使我感受到人情的温馨,怎使我兴奋而流泪呢?郁静雯以来自天外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是因为你实在无处可去,凡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是吗?”沈野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恭喜你获得新生,希望你将那段恶梦忘掉,人总不能成天活在仇恨与痛苦中,放开胸怀吧!这世间虽然有太多龌龊,但亦有不少至真、至善及至美之处。” “但你们却从未问过我的底细,而极度信任我。” “我与宋叔及姗妹虽非正人君子,但一向以诚待人,除非有人以阴谋手段伤害我们。”沈野诚恳地说:“一个人对于自身以外的人,是无从知其苦乐的,笑颜后面,满贮烦恼悲哀的人,这世上真是太多了,又何必去挖别人痛苦的疮疤呢,尤其是江湖人,几乎都有一段伤心往事,只要知道对方于自己无害就好了。” 沈野这番感性的话,使郁静雯心潮汹涌。 她自沦为风神会色武林高手的工具以来,曾接触过不少才貌双全的武林俊彦,从未让她心动过,甚至包括那位文采风流的沈侯爷在内。谈容貌,沈野甚至比不上某些青年才俊俊美.缺少那种风流倜傥的风度。可是她却为沈野那种玩世不羁的态度,以及略带邪气的气质而动了心弦。 当然沈野先后两次救她并为她疗伤亦是主因,虽然第一次是她刻意安排的。 想归想,现实终归是现实,她真能脱离这个奇怪而迷离梦境的桎梏吗? —个人不论做了多么可怕的梦,最后都会醒来,只是她的梦,恐怕永远不会醒。 普通人的梦,只会做到天明,她的梦却必须一直做到生命的尽头。 不过,幸面地做的是一个不会醒的梦,如果梦醒了,也许更痛苦。 “不管怎么说事实上你们赐予我的,是我有生以来曾拥有过的。 不论你们的出发点是同情或是怜悯?将使我终身感激。”郁静雯幽幽地说.美目中有痛苦的光芒。 沈野已察觉她目中痛苦的神色,不由紧抱她的娇躯,亲吻她的泪水。 “小雯,你已脱出恶梦的桎桔,应该放开胸怀才是,你仍年轻,日后岁月悠长,正在等待你自己去迫寻开创呢?”他以鼓励的语气说。 他当然知道郁静雯目前内心为什么感到痛苦。因为人在痛苦煎熬着,常会感到痛苦,等到碰到不痛苦的事,才觉得那痛苦的深沉与悠长。郁静雯目前正是如此。 她过去六年中,虽然贵为会主夫人,但为了会主丈夫的霸业.却不得不丧失自尊与灵魂,去充当色诱武林人士的工具。内心的艰苦是难以宣言的,但时日一次,就变得麻木了。 而她在农庄短短的五天中,感受到真诚,温馨的人情,与宁静的生活,因而激发出人类先天追求幸福日子的欲望,及抑压了六年的深沉与悠长的痛苦。所以她流出了泪水,那是忏悔、兴奋,以及对未来岁月茫然的泪水。 军方凤台密站的厅堂中,花面阎罗坐在大环椅中,拉下了债主脸,经过一夜的疗伤调息后,气色比昨天好得太多了。但是脸上那—块块紫肿及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仍然未消。留下了挨揍的标志。 昨天下午他们四人返回密站,那种狼狈相,可把其他的人吓了一跳,不晓得遭了什么祸事? 经向荆山煞神打听始知事情经过,心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宇内三仙了。 自朝阳坪栽在沈野后中后,受尽了花面阎罗的窝囊气,如今见他亦被沈野整得像条死狗,三人在心理上得到了补偿作用,当然乐歪了。 厅堂中坐了不少人,执事以上人员都到齐了。 花面阎罗在大发雷霆。 “他娘的混蛋加三级。”花面阎罗搦着荆山煞神拍案大骂:“你居然听从沈小辈的话乖乖在—旁等候发落,任令本座被他狠揍而不加援手,你是否存心在看我的笑话?还有那些散布在围外的那些弟兄更是混帐,混在围观人群中看热闹,使本座在大庭广众之前丢尽颜面,本座—定以会规论处。” “副会主明察。”荆山煞神辩道:“当时你已被沈小辈制住,我能不顾你的生命而不听他的警告吗?何况苏姑娘毒发需人救治。再说以副会主的高绝身手,尚且被沈小辈整得七荤八素,我这几乎三脚猫的功夫.上去也是白搭。”荆山煞神虽说得平谈,但却满含讥讽意味。 林护法亦适时提出申诉,道:“属下奉命秘密侦察云仙别墅情势,纵使发生天大的事,也不敢暴露身份,这是会主三令五申交代的,因此不敢抗违。何况属下看出沈小辈并没有制你于死的心,所以属下就更不敢妄动了。” 林护法亦是厉害的角色,不但以会主的谕令作挡箭牌,并且话中带刺地刺了花面阎罗—下。 “你们都在为自己的胆怯行为狡辩。”花面阎罗怒吼:“本座对会主那道谕令实在无法理解,对沈小辈只能逃避不准打击,岂非自缚手脚?我不知会主是在何种心态下,下达这项谕令的。昨天发生那椿事,本座丧失颜面事小,而本会声威损失却大,难道会主对此亦无动于衷?” “副会主请注意会规及体制。”计婆子阻止他说下去:“会主的谕令,不容下属有任何怀疑及批评,他既下达此谕令,必有他的用意。昨日的事件诚然会影响本会的声威,咱们仍须遵谕不可向沈小辈报复。但如果改变方式,向沈小辈的盟友下手,既可打击沉小辈挽回颜面,又不违背会主的策略。他那些盟友死党,本座均有详细资料,并已掌握他们的活动情形,下去后咱们好好研究,挑些有利的对象下手。” 花面阎罗对计婆子所提的方法探表同意,当即与计婆子离开厅堂转入后院,共商大计去了。 塞北屠手与荆山煞神颇有交情,他对荆山煞神受委屈甚为同情。 “胡说.别难过了,错不在你,他绝不敢以会规来议处的。”塞北屠手安慰说。 “这是个狂傲自大的人。”天风真人以嘲讽的口气说:“自滁州劫镖迄今,他自己捅出了不少纰漏,却都将责任推给别人。你们等着瞧,他与计婆婆商议出来的办法,绝不是好点子,搞不好又将会捅出大漏子来。沈小辈的盟友及同伴岂是那么好惹的?惹了他们等于是惹了沈小辈,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那小辈既凶狠又阴险,经常挖好陷阱让人向里跳。副会主昨天在幕府山就是上了他的当,结果被他揍得像一堆烂肉。老天爷,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冷汗又冒出来了。”荆山煞神悚然地说。 “假如当时本会那些在暗中侦察的弟兄一拥而上,或施展暗算,难道不能摆平沈小辈?”地府双魔的老大说。 “摆平他?那是在说梦话,纵使再加上十倍的人手,也不够他宰割。何况品当时在场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华阳山庄那批雌老虎在场,怎会让咱们如意?”林护法摇头苦笑说。 “咱们自求多福吧!希望日后别再与他照面,—想起他那种整治人的手段,我仍然心嫁肉跳,这小辈太缺德了,喜欢将人弄成残废,让他们在江湖上活现世。”曾被沈野伤了胸膛的剑神用近乎虚脱的声音说。 南京地区的账灾银筹募完成,—并远往武昌,那些仗义相助的武林名宿大多住在镖局,实力空前强大,谁也不敢打镖银的主意。 企图打镖银主意的那些牛鬼蛇神,包括风神会在内.皆已转入地下活动,府城内外格外显得平静。 酒狂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他是金陵镖局与督府之间的联络人,担任协调工作,经常改变面目在各地奔走,由于行动过于频繁,终于难逃某些有心人的监视网。 沈野等人在农庄又安静地渡过了十几天,没有发现有人来踩探,亦没有仇家找上门来。 他这几天足不出户像个潜修隐土,至于夜间是否外出,谁也无法察知。倒是擎天杵及毒狐经常外出。 午后.擎天杵及毒狐赴府城采购,沈野与郁静雯泡了一壶好茶.在厅堂相对品茗闲谈。 “小雯这几天你愁眉不展,是否有心事?”沈野问。 “是有—点.自脱离风神会后,迄今尚未向家父报平安,我想去府城一趟,托朋友传讯,以免家父悬念。” “这是应该的,你为何迟到今天才提起?” “我要先征求爷的同意,因我已是爷的人。” “你真的承认是我的人冯?不后悔?”沈野似笑非笑地说,话中有话。 “我是当真的,难道您不认为?”郁静雯似未听出沈野别有所指。 “好好,就算是我的人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明天或后天去。” “好,路上可要小心些,千万勿被风神会的人盯上,如果落入他们手中麻烦就大了。” “我会特别小心的,必要时化装后再出去。” “对,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步走错遗恨终身。”沈野语意探长地说。 郁静雯闻言心中—动,一双美目奇光一闪即逝。 “您说—步走错遗恨终身,是否意有所指?”她神色怪异地况。 “是指你万一不小心落入他们手中.必将遭到辱身或丧生之恨,而这些结果均非我所愿见的,岂非遗恨终身?”沈野关心地说:“同样地,这句话亦可适用任何事物上,因为在人生的过程中每个人往往会在无意中造成许多不自知的过失,如果这些过失不被发觉,他的一生仍是平安的,但发觉而所有补偿,亦不会为这过失感到太痛苦。不幸的是,一经发觉自己的过失,而已是不容许他有补偿时,就遗恨终身了。” 郁静雯神情有些不自然,双目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信口道:“我想我可能曾看错及做错了某些事……” “既知错了,就别再让它错下去,否则错误愈大,痛苦愈深。”沈野感性的说。 “假如真的错了,我—定会照您所说的去做。”郁静雯神情玄迷的说:“爷年纪轻轻,为何对事物的看法以及对人生的体验如此这般深刻呢?” “套用一句老话,少年弟子江湖老。这是不能以年岁的大小来论定的,年岁大并不表示对人生的体验必然深刻。”沈野用似乎来自天外的语气说:“书店的店员每天‘看’书,却并非从书中得到最多的人;风尘女子打滚过各种生活,却不是对生命体会最深刻的人,这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郁静雯正待说话,募地农庄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人影频现,先后拥进了擎天杵、毒狐,以及村夫打扮的塞外飞龙与酒狂。 酒狂神色萎靡,脸色青灰,—脸晦气,双目无神,好像即将尸解。 “老天爷!”沈野吃惊地说:“你怎么啦?好像出了什么祸事?你的气色坏透啦!” “你说对了,我是遭了祸事。”酒狂有气无力地说:“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要不是及时遇到宋大胡子及金丫头,急病乱投医,给我服下了飞鱼毒刺的解药,我早就见阎王。他娘的,时衰鬼弄人,栽得真冤!” “我看你是完蛋了。”沈野摇头苦笑:“你一个风尘怪杰,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宿,先栽在血手神魔的偷袭之下,尚有话可说,而今居然又裁在—条蛇口中,你何不找一根面条来上吊,以免话现世!” “你知道个屁!”酒狂气得口不择言:“我是在混乱中被计老鸨婆放出的毒蛇咬伤,你想到那里去了,以为我是学叫化子玩蛇呀!” 酒狂在气急之下,根本未想到郁静雯等两女在场,一开口就荤素齐来。 塞外飞龙见酒狂出言无忌,不由急忙阻止:“风范风范,老酒你也不看看有什么人在场,直人是愈活愈回去了。” 沈野倒是毫不在意,他疑惑地道:“计老鸨婆?谁是计老鸨婆?” “是风神会的计婆子呀”酒狂气苦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与龙老鬼及其两位属下,经过上元门时,突被隐身于附近树林中的青狼天王,计婆子及三个面目冷森的中年人堵住。这些杂种二话不说地一拥而上,兵刃暗器齐飞,忙乱中被计婆子放出的小白蛇咬中小腿,刹时全身麻痹,双目模糊,要不是金丫头他们来得巧,我恐怕早已升天了。” “对方人呢?”沈野问。 “那三个面目冷森的中年人被龙老鬼的属下宰了,青狼天子及计婆子则跑啦!” “这就是咬中老酒鬼的小白蛇。”塞外飞龙拿出一个布包:“普通指力伤不了它分塞,在下是以三昧真火捏死它的。” 打开布包后,现出一条长有六寸,头呈三角形的纯白色小蛇,令人惊奇的是长有一对红色的眼睛,极为罕见。 郁静雯一见那条白色小蛇,粉脸剧变,娇躯颤抖,媚目中射出极为复杂的光芒,由于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于蛇身上,因此无人发现她神色变化。 “对蛇毒我是外行,但我马上请高明的人来为你检查诊疗,好在解药对症,一时当可无碍。”沈野放了心,转着向擎天杵说:“烦前辈发出紧急信号,请吴盟主来一趟。” 擎天杵应声进入内院,片刻即返回,沈野取出两颗丹九交酒狂服下,以增强其抵抗力,同时为郁静雯与众人引见。 不到盏茶时间,吴瑛就抵农庄。 众人起身而迎,沈野为众人引见毕,吴瑛立即为酒狂检查,并察看桌上那条小白蛇。 “楚老真是大幸!”吴瑛以权威性的语气说:“贱妾虽未见过此蛇,但却听家父提过,它叫白胜蝮,产于长白冰原,鳞甲坚硬如铁,会飞腾啮人,出现时雌雄成对。被咬后立感全身麻痹,视力模糊,百天就弊命,尸体呈青灰色并卷缩成团,纵使能及时施救,亦必双目失明,下脚瘫痪。楚老所服之飞鱼刺解药非常对症,而且在时限以内,只要再三服就可痊愈,由此可知飞鱼毒刺上之毒,必取自白胜蝮蛇毒。” “请问吴姐,如因中蛇毒而双目失明达六年之久,是否有希望复明?”郁静雯信口问。 她信口提出问题,除塞外飞龙及酒狂外,沈野等三人心中均不由一动。 “郁姐,恐怕太难了,除非找到一个修为已达到地行仙之境,且身具玄功之人,疏涤被毒浸蚀之筋脉,并配以解药,或许可能依复部份视力。但世间达地行仙之境的人犹如凤毛膦角,说了也等于白说。”吴瑛苦笑说。 郁静雯道了谢,神色黯然.但当她的目光掠过沈野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神色又转忧为喜。 吴瑛见酒狂已无碍,表示有要事待办,遂靠辞而去。 晚膳时,两女嘴甜,唤塞外飞龙为龙伯伯,频频敬酒,乐得塞外飞龙心花怒放,看得酒狂心中冒火。 “我说郁姑娘,你是名门闺秀,可千万别学金丫头那双势利眼,愿多与我老酒鬼亲近,包管你好处无穷。”酒狂话中有浓重酸味:“别看龙老鬼一付神气模样,对小伙子,他仍是尊称一声爷或主人。而老酒鬼却与小伙子称兄道弟,老酒鬼的门徒称他为师叔,你想想这种关系就可分出亲疏轻重了。” 擎天杆及毒狐差点将刚喝入嘴中的酒喷了出来,拼命忍住笑。 “我走遍了大明江山,见过不少厚脸皮的人,但如比起你来,不啻小巫见大巫。”塞外飞龙挪揄说:“刚捡回一条老命就开始作怪了,你除了酒葫芦外什么都没有,连唯一的徒弟都留不住,而改投在我家爷门下,你居然拿这件事来献宝?你自己不觉丢人,我却为你脸红呢!” 郁静雯见两老斗上了,她不便插嘴,只是在旁微笑着。 “唷!老爷子,我可是一向对您很孝顺呀!您伤未愈禁酒,所以就多敬龙伯伯几杯,怎能说我是势利眼呢?连说话都带醋味!等您痊愈后,我再多敬您几杯就是。”毒狐可不是省油之灯,娇笑着倒打—耙。 “喂!你怎不说话?”酒狂被挪揄得哭笑不得,见沈野像没事人般自斟自酌,不由没好气地说。 “我的说什么?”沈野古并不波地说:“他们说的都是实情,我总不能昧着良心帮你强辞夺理吧?” 酒狂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别气了,生气会影响你复原的速度。”沈野笑说:“小乙的进境如何了?好久没有测试他,不知已达何种境界?” “你是个不负责任的师叔,人交给你后没好好琢磨他就撒手一走了之。”酒狂抱怨地说。 “老天!亏你说得出口?”塞外飞龙怪叫:“前天你给他喂招时,难道忘了他将你衣襟撕下来的事了?” “嗯!不错不错!他业已心领神会了!”沈野自语。 “你教他的是什么鬼手法呀?”酒狂老脸泛红地问。 “反手黑刀十三式。”沈野淡淡地说。 “一听就知不是什么正大光明招式。”酒狂恨声说。 “但却能撕下你衣襟,再过几天准能摔你个狗吃尿!徒弟打师父,可列为武林新纪录。哈哈哈!”塞外飞龙幸灾乐祸地大笑。 晚膳就在笑声中结束。 晌午,郁静雯神情释然地返回农庄。 “办妥了?”沈野关心地问。 “办妥了,朋友已首途苏州。”郁静雯愉悦地说:“宋叔及姗妹护送楚老爷子到镇江尚未返回吗?” “早呢!恐伯要到傍晚时才能回来。”沈野笑说:“我想去府城走走,你去不去?” “好呀!咱们这就走。”郁静雯兴奋地娇叫。 从城北郊到南郊,足有三四十里,但两人绕夺外疾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风凰台。 逛遍了风台山,及至傍晚始下山进入通济门,直抵平安宾馆。 柜台内的胖弥勒一见,迅即趋步迎入。 “咱们来用膳的。”沈野微笑说:“这些日子府城相当平静,黄东主你也该少担些心事了吧?” “不瞒您说,表面平静,暗中却波涛汹涌呢!”胖弥勒低声说:“本店就住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物,而且都是难惹的角色。” “哦!看样子密云不雨的情势维持不了多久,暴风雨就要来临了。”沈野语意深长地说:“黄东主,请听我的忠告,那些惹不得的角色,千万别去惹他,远离灾祸是江湖人的金科玉律。记住!你现在是平安宾馆的店东,而不是昔日威震大江两岸的胖弥勒,别扭心生财工具损失,到时自会有人赔偿的。” “是是,沈爷说得是。”胖弥勒边说边将两人往时请,并亲自领进食厅,在靠窗的一副座头落坐,店伙很快地送上他们所点的酒菜。 两人泰然低语小酌,无视于众酒客射来的复杂目光。 郁静雯已看出沈野来府城,绝不是为了游览凤凰台,更不是为了来平安宾馆的食厅吃上一顿,而是为了某种特定目的而来的,至于目的为何?大概只有沈野自己清楚。 沈野的确是有为而来,当他进入食堂之际,就很技巧地将所有食客摄入眼底。发现除了他欲猎的目标外,尚有许多身份不明的人物在座,于是他好整以暇地等待机会来临。 “小雯,等会儿万一我与人发生拼斗,你切勿插手,并且要离我一丈以外,抱元守一,护住元神,以求自保,我恐无暇顾及你。”沈野低声说。 “看您说得这么严重,对方究竟是谁?”郁静雯也低声地问,神情有些紧张。 “现在尚不知对方身份,但我却知对方功力与道术两者高绝,我有把握收拾他们,别怕!”沈野自信地说。 与沈爷相隔两张食桌的一副座头。坐着四个人,是伏龙堡的蓝美媚,风神会少会主莫子安,以及两个年约六旬开外长相狞恶的老道。 自沈野及郁静雯两人入座后,四个人就一直向两人指指点点着,旁若无人地高声谈笑着。 “莫少会主,你的确有眼光光,那小辈的女伴果然艳绝尘环,为最佳的情妇人选。要不是你莫少会主属意在先,本天师一定会收她这鼎护。”左首那个鹰目老道百无禁忌地大声说。 “神雷老前辈,请勿高声张扬,晚辈的身份目前不宜公开,否则后果十分严重。”莫子安情急地说。 “莫老弟,你是堂堂的风神会少会主,根本用不着秘匿身份在暗中活动,凭贵会在江湖中的声威,以及少会主一身所学,你将很快地坐上武林风云人物的宝座。如果你隐起身份,纵使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又能得到什么利益?谁知道你是老几?能增加多少威望?”那位嘴角长痔的老道以前辈的口吻说。 “这……这……”莫子安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食厅中的酒客一听那位英俊的蓝衣劲装青年,竟然是风神会的少会主,不由大感惊讶,并且震惊,连沈野也不例外。 风神会虽然是个半公开的组合,其所属成员之身份却是隐密的,行动也是秘密的,从未有过在公开场合亮子号。 莫子安被两个老道亮了字号,身份曝光,难怪他情急地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但事已至此,只好认了。 “莫老弟.你别怪本天师泄了你的底,本天师其实是在成全你。”嘴角长痔的老道狞笑说:“具备桃花眼水蛇腰的女人,十有之九虚荣心大,喜攀龙附凤。别看她是那小辈的情妇,但你已亮了名号,堂堂的风神会少会主就是你的本钱,只要你稍示心意,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入你怀内。” “晚辈感谢前辈成全,但晚辈却……” “飞雷道友说的对。”神雷老前辈也狞笑说:“男人要闯,女人要浪。你既然对他的女伴有意,就应该像男子汉般挺起胸膛上去表示!” 郁静雯总算听出他们所说的女人是谁了,一时急怒交加,美目中杀机怒涌,但却被沈野以眼色制止,始忍气没有发作。 “老前辈明察,沈小辈身手相当高绝,晚辈恐怕拾夺不下他。”莫少会主嚅嚅地说,总算说出心中的话。 “男人争风,为了女人打破头是极为正常之事,何况是—个艳媚无双的绝代尤物,更值得以性命去争取!你放心大胆地去吧,有我神雷天师为你作后盾,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嘴角长痔的老道狞笑说。 神雷天师四个字,立时震惊全厅酒客。 四十年前,江西金蛇洞天师道的大本营,出了两个邪恶的道士,—称飞雷天师,—称神雷天师,无论道术武功均极为高绝,但性却极为狠毒邪恶,堪称神避鬼厌。而这两个邪中之邪,魔中之魔的老道,今天居然双双了同现在府城,全仪乎与风神会及妖龙堡关系密切,在劫镖风声日紧之际两个老魔的出现,不啻像投下两颗威力强大的炸弹,怎不使人震惊? 莫少会主似乎突然坚强起来了,他—挺胸膛长身而起,迈开大步行向沈野与郁静雯。 “姓沈的,她是你的什么人?”莫少会主虽是向沈野说话,但那双色眼却在郁静雯令人想入非非的娇艳脸蛋上打转。 ------------------ 幻剑书盟 扫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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