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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剑平素是最恨做事不干脆的人他做事从不施泥带水他无论做什么事他用的往往都是最直接的法子。老伯要他去找毛威,他就去找毛威,从自己家里一出来就直到毛威门口。 他永远只是一条路,既不用转弯抹角更不回头。 毛威正坐在大厅和他的智囊及打手喝酒,门丁送来一张名贴 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上.写着两个碗大的宇“孙剑。” 毛威皱了皱眉道“这人的名字你们谁听说过?” 他的智囊并不孤陋寡闻,立刻回答道:“好象是孙玉伯的儿 毛威的眉皱得更紧,道“孙玉伯?是不是那个叫老伯的人。。 智囊道“不错他喜欢别人叫他老伯。” 毛威道“这次他的儿子来找我干什么?” 智囊沉吟道“听说老伯很喜欢交朋友,八成是想和太爷您交个朋友。” 其实他也知道这其中必定还另有原因,只不过他一向只选毛威喜欢听的话说。 毛威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他进来吧。” 孙剑用不着别人情,自己已走了进来,因为他不喜欢站在门口 没有人拦得他,想拦住他的人都已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毛威霍然长身而起瞪着他。 孙剑并没有奔跑跳跃,但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谁也无法形容他行动的矫健迅速。 连毛威心里都在暗暗吃惊,出声问道:“阁下姓孙?” 孙剑点点头,道“你就是毛威?” 毛威也点点头道“有何贵干?” 孙剑道“来问你一句话T” 毛威看了他的智囊和打手眼,道“问什么?” 劲剑道“你是不是认得方幼萍的老婆,是不是和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毛威的脸色变了。 他脸色一变他的保镖打手就冲了过来,其中有个脸上带有疤痕的麻子,一步窜了过来就想推孙剑的胸膛。 孙剑忽然瞪起眼厉声道“你敢”他发怒的时候全身立刻充满了一种深不可测却又威按四射的力量,令人望面生畏。麻子的手几乎立刻缩了回去。 但把手这碗饭并不是容易吃的.要吃这行饭就得要替人拼命,近年来毛威的声势日渐庞大,他已很少有为主人卖命的机会。 近年来他日子过得也很好,实在不想将这个饭碗摔破,咬了咬牙齿,手掌变为拳头.一拳向孙剑胸膛上击出。 孙剑忽然刁住了他手腕,将他手臂反拧,跟着一个肘拳击出,打在他的脊椎上。 麻于面容立刻扭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但尖叫声并没有将他骨头折碎的声音罩住他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已软得是一滩烂泥。 孙剑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些,但他不想在这种人身上多费手脚。 这是他小时从一个人那里学来的做事要想迅速达成目的,就不能选择手段,最好第一击就能先吓被对方的胆。 和麻子一起冲过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人再敢出手,饭碗固然重要,但和性命比较起来还是要差得远点。孙剑再也不看他们一眼,盯着毛成,道“我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毛威的脸已涨红,脖子青筋暴露,道: “这件事与你又有何关T” 孙剑的手突又挥出掌缘反切在他右边的肋骨上。 这招并不是什么精妙的武功,甚至根本全无变化。但却实在太准,太快根本不给对方任何闪避招架的机会。 毛威的尖叫声出那麻子更凄惨。 他已有十几年没有挨过打。 孙剑道“这次我没有打你的脸,好让你还可以出去见人下一次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他看着毛威手抱着胸膛在地上翻滚不等他停下就揪住他衣襟将他从地上拉起道“我问你.你就得问答,现在你明白了么?” 毛威的脸色已疼得变了形,冷汗滚液而落,哎着牙点了点头。 孙剑沉着声问道 “你搭上了方幼萍的老婆是不是?” 毛威又点头。 孙剑道“你还打算跟她鬼混下去?” 毛威摇摇头,喉咙里忽然发出低沉的嘶喊,道“这女人是条母狗,是个姨子。” 孙剑看到他目中露出愤怒怨毒之意,就知道他以后绝不会再跟那女人来往因为他已将这次受的罪全部怪在她头上。 世界上大多数人自己因错误而受到惩罚时都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绝不会埋怨自己。 孙剑觉得很满意道“好,只耍你不再跟她来往,定可以活得长些。” 毛威暗中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已结束。 谁知孙剑忽又道“但以后她若和别的男人去鬼混.我也要来找你。” 毛威吃了一惊嘶声道“那女子是个天生的姨子,我怎么能管得住她?” 孙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想得出法子的。” 毛威想了想,目中突然露出一丝光亮,道“我明白了’ 孙剑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道“很好,只不过这种天生的婊子,随时随地都会偷人你既然已想出了法子就越快去做越好。” 毛威道“我懂得。” 孙剑的拳头忽又笔直伸出打在他两边肋骨之间的胃上。 毛威整个人立刻缩了下去,刚吃下酒菜已全部吐出来。 孙剑的脸上却露着笑容,道:“我这不是打你,只不过要你好好记得我这个人而已。” 他把人打得至少半个月起不了床还说不是在打人,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但他说的话别人只有听着。 孙剑走过去,将桌上的大半壶酒一饮而尽皱皱眉道 “到底是暴发户连好酒坏酒都分辨不出又怎么分得出女人的好坏呢?” 毛威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容道“姓方的那女人虽是个姨子,却的确是个很够味的女人。” 孙剑道:“你的女人呢?” 毛威的脸色又变了变道“她……她们倒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孙剑盯着他,忽然笑了笑摇着头道/你的话我不信,你连酒都不懂怎么懂女人。 这句话未说完,他忽然冲了进去。 他已看到屏风后有很多女人在躲着偷看,冲进去就选了个最顺眼的放过来,扛在肩上。 这女人似乎已被吓昏了,连动都不动。 毛威变色道:“你“。”你想干什么?” 孙剑道;不干什么.只不过是干你常常干的。” 他又拉住了毛威的手,厉声喝吓道“送我出去。” 他不想半途中被人暗算所以拉个挡箭牌,他不怕别的,只是怕麻烦。 毛威只有送他出去几乎连眼泪都流了下来,道:“只要你放了风娟,我送你一千两金子。” 孙剑眨眨眼.道“她值那么多T” 毛威咬着牙,不肯回答。 孙剑道“你很喜欢她?” 毛威还是拒绝回答。 孙剑又笑了,道“很好,那么你下次打别人老婆主意时,就该先想想自己的女人。” 门外有匹高头大马显然是匹良好的千里驹。 孙剑一出门,就跳上马绝尘而去绝不给别人抱复的机会。 这也是他小时在一个人那里学来的。 这人不大说话说的每句话都令人很难忘记。 马行十里,他肩上扛的那女人忽然“吃吃”的笑了。 孙剑道“原来你没有晕过去。” 风娟吃吃笑着道“当然没有我本来就想跟你走的。 孙剑道“为什么?” 风娟谨“因为你是男子汉,有男子气,而且我觉得这样子很刺激。” 孙剑道“毛威对你不好T” 凤娟笑道;“他虽有钱,却是个小器鬼若对我不好,怎舍得为我花一千两金子?” 孙剑点点头,忽然不说话了。 凤娟道“这样子难受得很,你放我下去好不好?我想坐在位怀 孙剑摇摇头。 风娟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怪人。” 孙剑打马更急。 前面一片荒野,不见人迹。 风娟已开始有些害怕,忍不住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孙剑道“去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风娟松了口气,媚笑道“我知道你想要找刺激其实什么地方都一样的。” 过了半晌她忽然又道“我认得那姓方的女人.她叫朱青。” 孙剑道“哦。” 风娟道“她真是个天生的婊子每天都想和男人上床,若要她不偷人,简直比要狗不吃尿还难我真不懂毛威能想出什么法子。” 孙剑道“死婊于不会偷人的的。” 他抱着凤娟的手忽然松开凤娟立刻从他肩上摔下来,就象是一袋面粉似地重跌在地上。 她尖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孙剑的马冲出去箭之地,再兜回来骑在马鞍上冷冷地瞧着她。 风娟伸出手道“快拉我上去。” 劲剑道:“我若要拉你上来,就不会让你跌下去。” 风娟还想作出媚笑但恐惧已使她脸上的肌肉僵硬,嘶声道:“你抢走我,难道就是为把我带到这,甚至摔下?” 孙剑道“一点不错。” 凤娟大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剑笑笑坐下的马已绝尘而去,他做的事不喜欢向别人解释。 尤其不喜欢向女人解释。 凤娟咬着牙,放声大骂,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然后她忽又伏地痛哭。 她痛哭并不是因为她全身骨头疼得象是要散开,也不是因为她要一步步走回去。 她痛哭只是因为她知道毛威绝不会相信她的话,绝不会相信孙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 孙剑若是真做她反而一点也不会伤心。 世上本就有种女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侮辱,什么才叫做羞耻。 她就是这种女人。 别人侮辱了她她反而很开心,没有侮辱她.她反而觉得羞耻。 她也永远无法明了孙剑的意思。 孙剑这么做,只不过是要毛威也尝尝自己老婆被人抢走的滋味。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老伯虽然也知道用这种法子来惩罚别人并不太好,但他却一直没有想出更好的法子。 很少有人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孙剑骑在马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老伯并没有指示他应该怎么样处理这件事,但他却相信就算老伯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近年来,他也渐渐学会了老伯做事的方法与技巧。 他对自 黄昏时老伯还逗留在菊花园里为菊花除虫修剪花技。 他喜欢自己动手他说这是他的娱乐不是工作。 看到文虎,文豹兄弟走进米的时候,他才放下手里的花剪刀。 接见属下是他的工作。 他工作时工作,娱乐时娱乐,从不肯将这两件事搞混乱。 他不会将任何事搞混乱。 文虎,文豹是两个很精悍的年轻人但面上艺因艰苦的磨练而有了皱纹看起来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 现在他们股上都带着种疲倦之态,显然这两天来他什I工作得很努力,但只要能看到老伯赞许的笑容再辛苦些也算不了什么。 老伯在微笑,道“你们的事已办完了?”文虎躬道,“是” 老伯道“快把经过说给我听” 文虎道“我们先打听出徐大堡主有个女儿,就想法子将她架 老伯道“他女儿多大年纪?已经出嫁了么?” 文虎道“她今中已二十一,还没有出嫁☆因为她长得并不漂亮而且脾气出名的坏,据说她以前也曾订过亲,但她却将未来的亲家翁打走了” 老伯点点头.道“说下去。” 文虎道“我们又想法子认识了江家兄弟,把他们灌醉,然后带到徐姑娘那里去。” 文豹接着道“那两个小子喝醉酒时见到女人就好象苍蝇见到了血.也不管这女人是谁一见面立刻就动手蛮干。” 文虎道“等他们干完,我们才出手,给了他们个教训。” 文豹道“我们动手时很留心,特别避开了他们的头顶和后脑,绝不会把他们打死但至少在三个月内他们绝对起不了床。 他们兄弟一个练的是打虎拳个练的铁砂掌.他们的武功也和老伯属下其他人一样一点花巧都没有,却快得惊人。 老伯却说武功不是练给别人看的,所以根本用不着好看。 江家兄弟清醒时也许能跟他们过过招但喝得大醉时除了唉声和叫病外,什么花样都使不出来了。 文虎道“然后我们就雇了轿,将这三个人全部送到徐青松那里去。” 文豹道“只可惜我们看不到徐青松那时脸上的表情。” 他们说得狠简短,很扼要,说完了立刻就闭上了嘴。 他们知道老伯不喜欢听废话。 老伯脸上全无表情连微笑都已消失。 文虎、文豹的心开始往下沉,他们已知道自己必定做错了事。 无论谁做错了事都要受惩罚谁也不能例外。 过了很久老伯才沉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文虎、文豹起垂下头。 老伯道“江家兄弟在床上躺三个月并不算多徐青松处事不公受这种教训也是应该的这方面你们做得很好。” 他声音忽然变得很严厉,厉声道“但徐青松的女儿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将她折磨成那样子?” 文虎、文豹额上都流下了冷汗头更不敢抬起。 老伯发怒的时候绝没有人敢向他正视一眼。 又过了很久老伯的火气才消了些,道“主意是谁出的?” 文虎、文豹枪着道“我”。老伯瞧着这兄弟两人,目中的怒意又消了些缓缓说道“文虎比较老实,一定出不了这种主意。” 文豹的头垂得更低,嗫嗫着道“这件事大哥本来就不大赞成的。” 老伯背负着手,踱了圈子,忽然停在他面前,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娶亲。” 文豹道“还没有。” 老伯道“立刻拿我的帖子,到徐家堡去求亲,求徐姑娘嫁给你。” 文豹就好象忽然被人踩了一脚,立刻变得面色如土,啊声道“但是……但是…。/ 老伯厉声道:“没有什么但不但是的,叫你去求亲你就去求亲你害了人家辈子你就得负责任就算徐妨娘的脾气不好,你也得顺着她一点。”无论谁做错事都得受惩罚恐怕也只有老伯能想得出! 文豹搽了汗,说道“徐大堡主若是不答应呢?” 老伯道“他绝不会不答应,尤在这种时候他更不会。’ 徐青松当然不会拒绝现在他只愁女儿嫁不出去何况文豹本来就是个很有出息的少年。 文豹不敢再说话,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走出菊花园文虎才拍了拍他兄弟的肩微笑道“用不着垂头丧气你本来早就该成亲了。” 成亲之后你慢漫就会发现,有个老婆也并不是什么太坏的事,甚至还有许多好处。 文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喃喃道“好处,有他妈的见鬼的好处。” 文虎道:“常言说得好,有钱没钱娶个老婆过年至少冬天晚上,你在外面陈得冷冰冰的时候,回去立刻就可以钻进老婆的热被窝她绝不会轰你出来。” 文豹冷笑道“现在我也有很多人的热被窝可以钻每天都可以换个新鲜的热被窝。” 文虎道“但那些热被窝里也许早就有别的男人了,你也只有在旁边瞧着干瞪眼,老婆却不同,只有老婆才会每天空着被窝等你回去。” 文豹道“我想起了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7” 文虎道:“什么话?” 文豹道“就算你每天都想吃鸡蛋,也用不着在家里养只母鸡。”文虎笑了,道,这比喻不好其实娶老婆就象是次包饭。” 文豹道:“吃包饭。。 文虎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去吃,但是你若想换换口味,还是一样可以在外面打野食。” 文豹也笑了.只笑了笑,立刻又皱起了眉,叹道“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反对娶老婆但娶来的若是个母文虎那有谁能受得了?’ 文虎道:“我也想起了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文豹道“你说。” 文虎道:“女人就像是匹马,男人是骑马的只要骑马的有本事无论多难骑的马到后来还是一样变得服服贴贴你要她往东.她决不敢往西的”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你嫂子的脾气本来也不好,可是现在 文豹道:“现在她脾气难道很好么?” 文虎抬起了头昂然道“现在我已渐渐让她明白了,谁是一家之主 他的话刚说完,菊花从中忽然走出了个又高又大的女人,一双比桃子还大的密眼瞪着他道“你倒说说看谁是一家之主?” 文虎立刻变得象是只斗败了公鸡赔笑道:“当然是你。。 老伯又举起花剪,他发现很多株菊花枝上的叶子都太多,多余的叶子不但有碍美观而且会夺去菊花的养份,有碍它的生长。 老伯不喜欢多余的事,正如不喜欢多余的人一样 他手下真正能负责实际行动的人并不多,但每个人都十分能干,而且对他完全忠诚。 对于这—点,他一向觉得很满意。 他知道自已无论指挥他们去做什么事,他们大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所以近年来他已很少自己出手。 但这并不是说他已无力出手。 他确信自己还是有力量击倒任何一个想来侵犯他的人! 那天一石的剑向他击过来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他已看出了一石剑法中的三处破绽就算别人不出手,他还是能在最后一刹那间将对方击倒。 他出手往往都要等到最后一刹那因为这时对方发力已将用尽,新力还未生,面且以为这一击已将得手,心里的警戒必已松懈。这时他定然反击,往往就是致命的一击。 只不过要能等到最后一刹那并不容易那不但要有过人的镇静和勇气还要有许多痛苦的经验。 他发现律香川虽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但对他的忠心与服从甚至连孙剑都比不上.他对这少年近来日益欣赏己决心要将自己的事业传给他一半。 因为只有他的冷静与机智,才可以弥补孙剑暴躁的脾气,越庞大的事业,越需要他这种人来维持的。 创业时就不同了。 创业时需要的是能拼命,也敢拼命的人。 老伯又想起那灰衣人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 都一直绝口不提此事,就好象这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人的确为他做过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但现在若还留下他却只有增加麻烦,因为无论遇着什么事,他都会以暴力去解决。但老伯却已学会很多种比杀人更有效的方法现在他要的不是别人的性命,而是别人的服从与崇拜。 因为他已发现要了别人的性命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能得到别人的服从与崇拜,就永远受益无穷。 这道理那灰衣人永远不会懂得。 老伯叹了口气,对那天他用的手段颇为不满,而且一个人创业时总难免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知道的秘密太多。 若是换了别人,也许早巳将他除去。 但老伯却没有这样做。这也正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有时他做事虽然不择手段,但他的确是个豪爽慷慨心胸宽大的人。 这一点强都无法否认。 老伯究竟有多少事业?是些什么样的事业? 是个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 这么多事业当然需要很多人维持。 所以老伯一直在不断吸收新血。 他忽又想起了那天来拜寿的衣着朴素态度沉静的少年他还记得这少年叫“陈志明” 他对这少年印象很好觉得只要稍加训导就可以成为他一个非常优秀的助手。只可惜这少中自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出现 “我也许的确老了照顾的事已不如以前那样周到那天竞忘记将他留下来。”老伯又吸了口气反手捶了锤腰.望着西方清丽的夕阳他心中忽然有了种凄凉萧条之意。 近来他时常会有这种感觉,所以已斯面将希望寄托在下代身上。 尤其是律香川。 律香川每次出去办事的时候,老伯从没有担心过他会失败。 这次却不同这次老伯竟觉得有些不安,因为他很了解“十三飞鹏帮”的实力也很了解万鹏王的手段。 他生怕律香川去会遭到危险。 但立刻他又觉得自己的顾虑实在太多,律香川一向都能将自已照顾得很好,此去就算是不能完成任务,也必定能全身而退。 “顾虑得太多只怕也是老年人才会有这种心情吧。”老伯叹息着,在夕阳下缓缓走回自己的屋子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己到了应该收手的时候了。但这种感觉却总是有如昙花一现,等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立刻又会变得雄心万丈。 世上本就有种人是永远不会被任何事击倒的,连“老”与“死”都不能。 这种人当然并不多,老伯却无疑是其中一个。 律香川坐在车子里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并不是他就要去对付的万鹏王,而是那杀人如割草的灰衣人。 武林霸主逞阴谋那天他也没有看到这灰衣人的面目,却已隐隐猜到他是谁了。他并没有去问老伯。 老伯自已不愿说的事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要他说出来,老伯既然绝口不提这个人,他就连问部不必问。 他只隐隐感觉到这人必定就是韩棠。 就连他都没有见过,那种迅速、冷酷的杀人方法。 韩棠做的事,以前没有人做过以后也不会有人能做到。 近年来律香川的地位已日益重要,权力已日渐增大,已可直接指挥很多人,但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却无法探出韩棠点来龙去脉。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以前在哪里?做过些什么事?武功是哪里学来的? 每个人活到四五十岁都必定有段历史,这人却完全没有。 世上就好象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这辆马车是经过特别而精心设计的整个车厢就是张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垫。车身的颤动也特别小。 睡在车厢里几乎就跟睡在家里的床上同样舒服。 律香川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准备以全身每一分力量去做,绝不肯为别的事浪费丝毫精力。 他当然也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十分艰巨。 “个男人若为了一个女人而沉迷不能自拨,这人就根本不值得重视,所以你也不必去同情他。” “男人就应该象个男人,说男人的话,做男人的事。” 这是老伯的名言之一,别人也许会奇怪,老伯怎会为了这种事去冒这么大的险去得罪万鹏王这种人. 只有律香川懂得老伯的心意。 万鹏王早已是老伯的对象,这次他若肯将小站娘放走,就表示他已向老伯低头,那么他很快就会变成老伯的朋友。 否则他就是老伯的敌人。 “我对人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仇敌,一种是朋友,做我的朋友,还是仇敌都由你选择,却绝没有第三种可选的。” 这也是老伯的名言之一。 其实他给别人选择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无论谁想做他的仇敌,就得死 现在的问题是万鹏王并不是个容易被吓倒的人,他的选择很可能跟别人不同。他若选择了后者,那么一场血战也许立刻就要发生了,这一战就算能得胜付出的代价也必定十分惨烈。 律香川做事向慎重周密他已对万鹏王这个人调查得很清楚, 万鹏王并不姓万,也不姓王.据说他是个武林中极有地位的人的私生子,但谁也不能证实。 他十七岁以前的历史几乎没有人知道。律香川只知道他十七岁时是家镖局的趟子手,半年后就升为镖头十九岁时杀了那家镖局的主人,将镖局占为己有。 但一年后他就将镖局卖掉,做了当地的捕头,三年中他捕获了三十九个凶名在外的大盗杀了其中八个,但却放走了二十一个。 这二十一个人从此对他五体投地,江湖中的黑道朋友,从此都知道江南有个捕头武功极高,义气干云,简直已可与隋唐时卖马的好汉秦琼奏叔宝前后辉映。 二十四岁他辞去捕头职位开始组织“大鹏帮”。 开始的时族“大鹏帮”只有二处分舵,百余名党徒,经过多年的奋斗,吞并了其他三十个帮会,才正式改名为“十二飞鹏帮”。 因为他在江南十二个主要的城市中都有分坛,每一坛统率四个分堂,每一堂指挥几个分舵。 现在“十二飞鹏帮”已是江南最大的帮派,连历史悠久人数最多的丐帮都凡事让他三分。 当年无名镖局中一个无名趟子手现在已是这最大帮派的总瓢把子直接间接归他指挥的人至少在一万以上。 他的财产更多得无法统计。 当年他说的话无人理会,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是命令。 这切并不是幸远得来的,据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多达四十余处,一个人的武功本来就算不高经过这么多生死血战后,也会变得十分可怕何况他十七岁时就已是个很可伯的人。 那时他捕获的二十九名巨盗就有一大半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其中还包括少林的叛被“凶僧”铁掸,和辰州言家拳的高手“活僵尸”。 近年来江湖中更传闻万鹏王得到昔日天山大侠狄梁公留下的一本武功秘笈,将狄梁公威镇八方的“七禽”溶汇贯通,练成一种空前绝后的掌法明做“飞鹏四十九式”,威力之强无可比拟。 所以无论谁想击败这么样一个人,都是不容易的. 律香川早已深深体会到此行责任的重大因为老伯和万鹏王这一战是否能避免就得看他处理这件事的方法是否正确。 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绝不愿意看到这一冲突爆发的。 他生怕万鹏王不愿接见他所以特地找了江湖中的四大名公子之一,“南宫公子”南宫远替他引见。 南宫远是“南宫世家”的最后一代,风流倜倘文武双全玩的事更是样样精通,江南的名妓就算还有个认得南宫公子的,也不敢承认。 因为那实在丢人极了。 这种人花钱自然很多“南官世家’近年来却已没落,南富远花的银子.十两中至少有五两是老伯“借”给他的。 律香川相信他绝不愿失去老伯这么样一个朋友。 恰巧他也是万鹏王的朋友。 万鹏王也和其他那些有钱的男人一样四十岁之后兴越已不完全在女人身上地位越稳定兴趣也就越广。 除了女人外,他还喜欢赌喜欢马喜欢学学风雅.其中最花钱的当然还是最后一样要学风雅不但要舍得花钱,而且要懂得花钱, 恰巧南宫远对这些都是专家。 所以万鹏王也很需要他这么样一个朋友. 马车在枫林外停下. 一个人,负手站在枫林中,长身玉立白衣如雪。 他身旁的树下有一张几,一面琴,一壶酒一个青衣垂袖的童子一匹神骏非凡的好马。 远看他虽然还是个少年其实眼角早已有了皱纹。 他那种成熟而潇洒的风采本就不是任何年轻入学得象的。” 律香川走下马车.走了过去。他忽然发现南宫远目光中带着种沮丧脸色,立刻停下了脚步。 南宫远却馒馒地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 律香川忽然道:“他不肯?” 南富远轻轻叹了口气沉着声道“他拒绝见你。’ 律香川遥“你没提起老伯?” 南宫远道“他说他和老伯素来没有来往,也不想有什么来 律香川道“你不能要他改变主意?” 南宫远道:“谁也不能要他改变主意。”律香川点头没再问,其实他班早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都是多问。 万鹏王是个时常改变主意的人今天他也许还是镖局中的一个趟子手只有在每月领饷的时候才能带着醉去找一次女人。 律香川面上没有点表情,心里面却已打了个结。 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这个结解开。 他只知道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失败的后果太严重。 南宫远忽又道“每个月初一是万鹏王选购古董字画的日子 律香川目中立刻露出丝希望之色道:“明天就是初一。” 南宫远点点头长长叹息了声慢声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绿鬓少年,忽已白头人生一梦,梦醒更休,终日碌碌所为何由?” 律香川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讥讽之言,忽然自坏中取出了很大的信封,道“也许为的就是此物。” 南宫远道“这是什么?”律香川道:五千两银票这是老伯对你的敬意。” 南官远看着他手里的信封也笑了,笑容中的讥讽之意更浓,缓缓道“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值的尊敬?” 他忽然回身到树下手抚琴弦。 “净宗”一声,琴声响起。 南宫远大声而歌“人生一梦,梦醒便体.终日碌碌,所为何由。” 消沉的歌 律香川静静地站着他现在无论地位和成就都比南宫远高得多,但在南宫远面前他总觉得仿佛缺少了什么。 他缺少的是“过去’。 他拥有“现在”和“将来”,南宫远却拥有“过去”,只有“过去”是任何人都买不到的。 无论用多大的代价都买不到。 律香川想到过去那一段艰苦奋斗岁月,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愤怒之意, 他走过去将信封放下凝注着南宫远一字字道“我的梦永远不会醒因为我从没有做过梦。” 南宫远没有抬头只是谈淡道“但你也知道,每个人偶而都该做做梦的,是不是?” 律香川知道。 他的毛病就是不做梦,所以他紧张紧张得己感觉疲劳。 可是他宁愿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选的是比较复杂的一种。 琴声猝绝, 他大步走回马车,发出简短的命令“古华轩1” 初一。 附近三百里内的古董商都来到山脚下.有的甚至是从千里外赶来的, 因为今天是万鹏王选购古董的日子万鹏王无疑是个好主顾。 这些古董商人彼此都已很熟悉其中只有个态度沉静举止斯文的少年很陌生大家听说他是“古华轩”主人派来的代表。 白云飘洒,古堡似在云端,高不可攀。白石间忽然传来一响钟声,大家才开始走上山去。 律香消第…眼看到万鹏王的时候心里着实吃了一谅。 连他都从未见到过这么样的人物。 万鹏王是个天神般的巨人坐在那里就和别人站着差不多高。 有人说四肢太发达的人,头脑未免简单. 万鹏王却显然是个例外。 他目光冷静锐利坚定,显示出他智慧和决心,而且带着无比的自信,使得任何人都不敢低估他的力量。 他能手掌宽而厚大随时随刻都握得很紧象是时时刻刻都在握着股力量,随时都准备冒犯他的人击倒。每个人在他面前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他却连看都懒得看别人。 直到律香川走过去,他眼睛里忽然射出股光芒刀一般逼视着律香川,过了很久月缓缓道“你是古华轩派来的z” 律香川道“不是。” 他很了解万鹏王这种人,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最好莫至说谎。 因为无论多好的谎话都很难骗过这种人。万鹏王忽然大笑,道“很好你这人很不简单,能支使你的人当然更不简单。” 他笑声恕又停顿,盯着律香川一字字道“是不是孙玉伯T” 律香川心里忽然对这人生出种尊敬之意,将手里接着的盘子捧了过去。 汉玉的盘子上面有一只秦鼎。 律香川道“这就是老伯对帮主的意怠,望帮主笑纳。” 老伯在向别人有所露求的时候,通常都会先送一份厚礼表示友谊他做事喜欢“先礼后兵”。 但这次却不是老伯的意思。礼物是律香川自己出主意送来的他希望这件事能和平解决。 万鹏王眼睛虽然瞧着盘子其实却在沉思。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听说武老刀是从关外流浪到江南的,三十年前才在江南落户生根。” 他抬起头,盯着律香川,孙玉伯也是,对不对?” 律香川道老伯和武老刀本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面且是同时出关的。” 他知道万鹏王已看透他的来意,所以对什么事都不必再隐瞒。 他已渐渐发觉万鹏王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万鹏王沉声道“他要你来替武老刀的儿子求情?” 律香川道“老伯知道帮主对这种小儿女的私情迟早定会一笑置之何况,那位姑娘只不过是帮主买来的一个丫头。” 他说话不但婉转有礼而且先就将这件事的利害分所得很清理。 为了一个丫头而开罪老伯,大动干戈,这么样岂非很不值得。 万鹏王却沉下了脸道“这不是儿女私情的问题,而是本帮的规矩,没有任何人能够破坏本帮的规矩” 律香川的心沉了下来他已看出这件事成功的希望不大. 但末到完全绝望前他绝不放弃努力。 他想将这件事的利害解释得更情理些,试探着道“老伯素来喜欢朋友帮主若能与他结交,天下人都必将抚额称庆。” 万鹏王没有回答忽然长身而起道“你跟我来” 律香川猜不透万鹏王要他到哪里去去那里干什么 他虽然猜疑,却在恐惧。 万鹏王芳要杀他,他现在也许就已死了。 走出厅,律香川才发现这古堡是多么雄伟巨大城堡的颜色已因岁月的消磨变成青灰这使它看来更古老庄严。 四面看不到什么巡哨的堡丁安静得令人觉得这地方毫无戒 但律香川当然不会有这种错觉他懂得“包子的肉不在折上”,这里若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他反而会看清万鹏王。 象万鹏王这种人当然绝不会将自己的实力轻易露出来。 老伯也一样。 “你最好能令敌人低估自已的力量,否则你就最好不要有敌人 只有乡下人才会将全部家产藏在身上。 走廊阴瞪面肃穆。 走廊的尽头有道门,并没有锁,就好象里面的屋子是空的。 但若你打开门立刻就会发现自已错得多么利害。 这屋予里藏着的古玩珍宝就真是皇宫大内也未必能比得上。 连律香川这样的人到这里都不免有眼花缭乱之感。 万鹏王背负着双手,带着他兜了个圈子忽然道:“你随便选两样,就算我的回礼。” 律香川没有推辞拒绝有些人说出的话你拒绝非但无用反而显得可笑。 他真的选了两件。 他选的是一块玉壁和一柄波斯刀。 两样东西的价值几乎和他送出的完全一样,这表示他不仅识货,而且对万鹏王很看得起知道他不愿占人便宜。 万鹏王目中果然露出一丝赞许之色道“无论什么时候,你若和孙玉伯闹翻了,就到我这里来,我绝不会埋没了你。” 律香川道“多谢。” 能被万鹏王这样的人看重律香川也难免觉得有点得意。 但他的心却也冷透。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已完全绝望万鹏王绝不会再给他商量的余地。 他们由另一条路走回,穿过外院忽然听到马嘶声。 万鹏王脚步停了下来问道“要不要看看我的马?” 律香川第一次看到他目中真正露出欢愉之色立刻发觉他这次邀请并没有其它目的。 只不过好象主人将聪明的儿女叫出来和客人相见样,要夸奖客人两句而已 夸奖别人是律香川永远都很乐意做的事。 因为这种事做了不但可以令别人开心自己也有好处只有呆子才会拒绝,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好处在哪里。 马厩长而整齐几乎每匹马都是百中选一的千里驹。 他所有马的价值,加起来也许还比不上最后的那一匹。 这匹马单独占用了一间马厩毛泽光亮柔滑,宛如缎子虽然是一匹马却带着无法形容的高贵和骄傲,仿佛不屑与人为伍。 律香川脱口赞道“好马,不知是不是大宛的汗血种?” 万鹏王笑道“你倒很识货。’ 他笑得不但愉快,面且得意,这也是律香川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的,就算他在那珍宝堆积如山的屋子里,都没有出现这种神色。 律香川心里忽然有了一线希望。 他巳想出了一个也许可令万鹏王低头的法子来。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否能行得通,但好歹都至少要试 无论这法子是否能行得通,结果反正都是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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