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毒药丸


  芮玮大惊道:“为什么?”
  史不旧盯着芮玮的面孔,望了一会,皱眉道:“这位高小姐要是二十天前来,我一定会救,如今不救,你抱着她走吧!”
  芮玮急得连连又道:“为什么?为什么……”
  史不旧道:“因为二十天前,她已来求过我一次,而我曾在她师父面前答应助她一次,现在诺言已兑现,当然不会再助她一次了!”
  芮玮叹道:“她上次求前辈一颗灵丸,不是为自己,仅为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与她无亲无戚……”
  史不旧突道:“陌生人可是你?”
  芮玮点头道:她为陌生人远远来求一颗灵丹;前辈与她素识,还认识她的师父,难道就不能作轻而易举的施救?”
  史不旧冷冷道:“她是她,我是我,你用不着激我,我若救她,也不会被江湖人称死不救了,哼!死不救,今天她就要死去,怪她自己!”
  芮玮怒道:“你说什么?”
  史不旧淡然道:“我说怪她自己,眼睛不放亮一点,救了你这小子一命,结果丧失自己唯一被救的机会,死不救!死不救!她既丧失了机会,就是死在史某的面前也不会救她!”
  芮玮勃然大怒道:“你意思是说,她不应该救我吗?”
  史不旧道:不错!她若没有救你,我今天定然救她。”
  芮玮凄然笑道:‘那你快把我杀了,就等于她没有救我,换她一命,可不可以?”
  史不旧摇头道:“不成,她既救你,如今就是再死一万次,也不能挽回她所丧失唯一被救的机会,你快抱她走吧!莫再烦我』”说罢,冷漠的转身,向竹屋缓缓走去。
  芮玮怒极,大喝道:“站住!”
  史不旧冷笑道:“谁敢对史某这般凶?”
  芮玮大声道:“你今天不救她,芮玮就跟你拼了!”
  史不旧转身道:“姓芮的小子,你想跟老夫动武吗?”
  芮玮神色倔强道:“你不救她,说不得就要跟你动手拼命,除非救她一命,芮玮不但终生感激,而且往后任凭前辈差遣!”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终生感激!终生感激!”蓦然神色一变,怒叱道:什么终生感激,简直一派胡言!”
  芮玮道:“前辈救她一命,芮玮当然终生感激,怎会胡言乱语?”
  史不旧冷笑道:‘你以为我相信?我上了你父亲的一次当,还会再相信你的终生感激?骗人!骗人!……”
  芮玮疑惑道:“前辈认识先父?”暗忖:听他话意,父亲也曾对他说过终生感激的话?!”
  史不旧道:“芮问夫死了?”
  芮玮叹道:“先父死了已经十二年!……
  芮玮见他幸灾乐祸,怒不可遏,放下高莫野,一掌拍去。
  史不旧大笑中,看似没有防备,其实早已凝神戒备,算定芮玮会动手打来,当下一招绝学反腕擒去。
  他本以为芮玮定要被自己擒住,哪知芮玮那一掌并非普通招式,玄妙三十掌何等精妙,搭在史不旧的腕脉间。
  史不旧大惊失色,心想要是被他拿实,脉腕穴被制,那可丢人丢大了,即时默运神功,将全身的劲道运到手臂上。
  芮玮内功未夏,虽有精妙的招式与常人无异,被史不旧深厚的内功反弹,震得撒手飞起。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丢人!丢人!这种功夫还敢对老夫逞凶,我真替死去的“掌剑飞”害羞,竟养出这么个差劲的儿子!”
  芮玮翻身站起,并不因被打倒而感到难过,昂声道:芮玮若不是吸进‘神仙倒’,丧失内劲,深信必不会败在你的手下!”
  史不旧见他这时的神态,活象当年‘掌剑飞’一般的倔强,有心要煞煞他的傲气,说道:你把这颗药丸吃下,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恢复内劲,到时咱们再比比看,莫要此时徒逞口舌之强。”从怀中掏出一物,屈指弹去。
  只见那物直向芮玮口中射来,芮玮看得清楚,是粒火红色的丸子,他张口咬住,却不吞下,用力吐在地上,抱起高莫野,转身而史不旧急道:“小子到那里去?”
  芮玮大叹道:芮某无能救得野儿,她死了,我得将她好好安葬!”
  史不旧道:谁说她死了,就是再过两天也不会死。”
  芮玮悲凄道:“无人救她,就是再活一月,与死有两样?……”
  脚步未停,向山边走去。
  史不旧大声道:“你要救她,尚有一法。”
  芮玮精神一震,回身道:什么法子?”
  史不旧道:只要你能在武功上胜过我,我便救她。”
  芮玮大喜,快步上前,俯拾吐在地上药丸,吞下腹中,史不旧接道:坐下好好运气,便可恢复内功。”
  芮玮依言手抱高莫野坐下,闭目运息。
  史不旧陪坐一侧,半个多时辰,芮玮张眼道:谢谢前辈,我内功恢复了。”
  史不旧冷冷道:你不用谢我,也不要以为我是格外施情,老夫的规矩,只要有人能在武功上胜我,便可依他一事。”
  芮玮放下高莫野,站到空地上,抱拳道:“那就比吧!胜不了,芮玮即刻就走,倘若胜了……”
  史不旧截口道:“胜了,老夫保证给你一个活蹦蹦的野儿,但是还有一个条件……”
  芮玮道:什么条件?”
  史不旧冷寞道:“这条件仅对你而言,要是别人,我也不会提出这个条件,原因是你姓一个‘芮’字!”
  芮玮心知这条件一定苛刻,却不知他为何要计较自己姓氏,也不再动问什么条件,静静地站着。
  史不旧本待他要向自己问话,却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好象不在乎加一个条件,冷笑道:那条件要你舍弃一命!”
  芮玮神情不变道:为什么?”
  史不旧恶毒道:因老夫当年曾发一誓,决不愿再见一个姓芮的人武功上胜过我,而能好好活在世上。”
  芮玮暗惊,转念一想他的动机,若有所悟道:莫非前辈曾经败在先父的手下?”
  史不旧大怒道:你讽刺老夫吗?”
  芮玮冷笑道:前辈仅因曾经败在先父的手下,而来怀恨能胜过你的芮家人,就未免迁怒得幼稚了。”
  史不旧哈哈一声凄厉的长笑,满脸恨色道:我岂止仅仅武功败在芮问夫的手下,世上一切本来是我拥有的,结果都被他夺去,老夫败得好惨,纵是杀了我。也比往昔那些惨败好得多!”
  芮玮见他那般愤慨、悲凄,低叹道:“先父在世有对不起前辈之处,晚辈代为谢罪!”
  史不旧厉声道:一声谢罪就可以替你父亲盖过?芮问夫对不起老夫的地方太多了,你就是一死,也不足谢罪!”
  芮玮叹道:晚辈胜了,当真要舍弃一命,前辈才肯施救野儿?”
  史不旧不屑道:你要怕死,快快抱着那女娃儿走吧。”
  芮玮摇头道:“我一死不足为借,但怕不是前辈的对手,可否请求前辈,晚辈若是败了,亦以一死来换野儿的性命如何?”
  史不旧坚决道:不行!你败了,老夫决不救她,但你胜了,纵然不愿死,老夫亦要干方百计将你害死!”
  芮玮望了望如同死去的高莫野,毅然决定道:“比吧!但望前辈将晚辈杀死后,莫忘将野儿治疗好。”
  史不旧道:“这你放心,此时别先认定你会得胜,老夫胜不过你,简直是大大的笑话。”
  芮玮拔出玄铁木剑道:“晚辈讨教剑法。”
  史不旧不在意道:“剑非我所长,你既用木剑,老夫以空手接招。”
  芮玮势在必胜,也不客气,一剑攻去。
  史不旧一见剑势,不敢大意,双掌迅快拍出,招招皆是奇学,威势好不惊人!
  芮玮展开喻百龙所授的天遁剑法。这剑法甚为厉害,是喻百龙年青时的成名绝学,芮玮此时施来,终因所学时日太短,略有小疵,但已足够和史不旧相敌。
  二十招后,史不旧仍不能胜,心中十分难过,心想隐居十余年来,苦练绝技,本以为可战得过芮问夫,如今连他儿子都不易胜,别说再战他父亲了!
  五十招后,芮玮越战剑法越熟,天遁剑法的威力施展出来,不同凡响,史不旧见他剑法胜过他父亲当年的剑法,暗暗心惊,当下掌法一变,施出另一套绝学。
  他这一施展绝学,芮玮渐渐不敌,被他强劲的掌风逼得连连后退,芮玮自忖功力大不如他,不能硬挤,便以喻百龙、简药官的奇招异学,东—剑,西—剑游击起来。
  当下只见他俩人上下飞动,四面飞抄走石,这一战声势惊人,俩人皆要胜对方,绝学一一展出。
  芮玮越战越勇,毫不退缩,史不旧见他这般英勇,想到他明知得胜的结果要让自己杀死,实不知他的勇气从何而来,世上绝无奋勇的结果,是为了换得一死,只有求生才是正理。
  但世上偏有这种邪理,芮玮明知战胜要死,心中只想到高莫野的性命,不住的暗暗叫道:一定要胜!一定要胜!……”根本就忘了自己的性命结果会如何了!
  ,再战十招,芮玮虽然英勇,形势越发越危殆,史不旧的掌劲越来越强,看来不出十招,芮玮必要落败。
  再战八招,丙纬随着心中所想,不由大呼而出,断喝道:“一定要胜!”胜字才毕,剑法突变,那招无敌剑无形展出。
  史不旧只见无数剑影盖头罩来,想尽招式,也无法逃过此剑,暗呼:“罢了!”任他那剑砍来。
  剑至史不旧的肩骨上,芮玮急忙收劲,手腕一翻“啪”“啦”“啦”连拍三下,飘身退后丈余站住。
  史不旧被他木剑拍了三下,一下也不能逃避,心中的难过非笔墨所能形容,再见他内劲尽收,不伤自己,明是手下留情,难过外更添说不出的难堪。
  芮玮插好木剑,抱起高莫野,史不旧道:“把她抱到我的房里。”
  抱到房里,见里面陈设朴素,只有一锡一几,连张椅子也无,芮玮将高莫野安放在榻上,回头道:“麻烦前辈了。”
  史不旧冷冷道:“你既答应我的条件,我该救她,什么麻烦不麻烦!”袖手站在一侧,望着芮玮不动。
  芮玮叹道:“前辈一定放不过我,就请将我杀了罢,晚辈决不还手!”
  史不旧冷笑道:“你还手,我会救她吗?废话!”
  芮玮背对史不旧道:请前辈一掌震断我的心弦,野儿醒来后,若问起我,就说我送她到这里,便不知去向。”
  史不旧举起右手,一掌拍去,掌至芮玮背心,见他果是没有抵御,想起适才他手下留情,没有将自己肩骨打碎,收掌道:“你死前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斟酌情形可答应你。”
  芮玮叹道:先父被仇家害死,可惜我未能替他报仇,死后唯有此点不能使我瞑目!”
  史不旧道:老夫与芮问夫之间有极深的仇恨,不能答应你,替他报仇;若有别的要求,说来看看。”
  芮玮摇头道:“没有,请即动手,芮玮只有对先父不孝!”史不旧举起手掌,仍不忍拍下,说道:“老夫受了你的恩惠,非报不可!”
  芮玮静静道:这也没什么,适才芮玮并非有意施惠,我末击碎你的肩骨,是为你便于医治野儿之故。”
  史不旧见他在此生死关头,淡然处之,实非常人所能及,颇有乃父当年雄风,不禁心折道:“老夫不能替芮问夫复仇,却可让你自个去复仇。”
  芮玮道:莫非前辈要放过芮玮?”
  要知凡人没有不怕死的,只是对死的看法不同罢了,有一线生机,芮玮那有不求之理?
  史不旧断然道:不!史某决不放过你!”
  芮玮失望的哦了一声,想起—年后要替师父赴约摩霄峰,这件事不能办成,师父知道后,不知要多么伤心!
  史不旧又道:我若让你替父报仇,要多长时间?”
  芮玮不假思索:一年就够。”
  史不旧走进里间,取出一匣,打开拿出一粒鸽蛋般大的绿色丸子,递给芮玮道:将这药丸吃下。”
  芮玮即刻接下,吞进腹中。
  史不旧冷冷道:这是一顶极毒的药丸,但那毒性要到两年后才发作,这两年内相信什么事都能办成。”
  芮玮知道自己尚可多活两年,感激道:芮玮得报父仇,九泉之下不忘此恩!”
  史不旧道:什么不忘此恩终生感激,老夫最讨厌这类的话,以恩抵恩,咱们俩不相欠!”
  芮玮不知父亲生前对他有何亏负,致使他性格如此怪癖,不觉问道:前辈与先父如何相识?”
  史不旧霍然大怒道:莫要在老夫面前提起那段往事,出去!出去!待会治好高小姐,你们快快走吧!”
  芮玮走出竹屋外,思潮纷涌,心想史不旧为何隐居此地?为何死也不救武林人物?为何讨厌自己?一切都透着怪异的味道:“真不知往年曾发生一件什么事故?
  芮玮呆站在屋外,直到黄昏,不见竹屋内有何动静,暗暗心焦,不知高莫野的病情如何了?
  快要天黑时,史不旧走出来:总算将她身中之毒全解除了!”
  言下之意为慨叹解毒之不易!
  芮玮忍不住心中的喜悦,道:她好了吗?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史不旧见他如此关切高莫野,全不顾自己,想到“情”之一字,暗暗心伤,叹道:‘她现在已清醒,你进去罢!”
  屋里一灯如豆,高莫野静静的躺在榻上,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好象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芮玮进屋见到她身上蓝色消失,心中安慰,缓步上前,唉道:
  “野儿!野儿!……”
  高莫野睁开倦弱无神的眼睛,低声道:大哥,我没有死?”
  芮玮忍住几乎要滚出的兴奋眼泪,欣喜道:你没死,你没死,史前辈将你治好了毒伤……”
  高莫野笑:说你不要担心罢,只要见着史伯伯,再厉害的毒伤,他老人家也会把我治好的!”
  芮玮的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但他却含笑道:是的!史前辈医术高超,他一见你,就尽心替你治疗,总算老天有眼,将你治好了高莫野低弱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流泪呀?我好了,你该高兴啊!”
  芮玮抹去泪水,笑道:大哥高兴得不由自主流出泪来……”他确是纯因高兴而流出泪水吗?不!这泪水流出的原因太多了!
  高莫野孱弱的闭上眼睛,模模糊糊道:我好困……”
  芮玮替她盖好被子,低低道:“好好睡,大哥陪着你……”
  高莫野声音微扬道:我要睡了,你为我多谢史伯伯……”言罢睡去。
  芮玮应道:“大哥会为你谢他的!”
  屋人沉寂,屋外史不旧听到这里,长叹一声,他暗暗自问道:
  “我这样做对吗?我该对芮问夫的儿子报复吗?”
  翌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山顶上寂静无声,突然一声女子的呼喊道:史不旧,你住在那里?”
  史不旧一夜坐在屋外,被喊声惊醒,回道:谁找史某?”
  声音苍劲远传,数里可闻,听那女子喊声至少三里外,却不及顿饭时间,掠上一条黄影。
  史不旧看来人是个黄衣白发妇人,问道:是你找史某吗?”
  白发妇人姗姗走近道:‘你住在这个鬼地方,害我找了好久。”史不旧听她说话好象与自己十分熟稳,疑道:“你是谁?”
  白发妇人越走越近,离史不旧—丈处站定,幽怨道:“我变得厉害吗?”
  史不旧凝视一刻,霍然惊道:“你是修罗玉女?
  白发妇人摇头叹道:修罗玉女!好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我老了,头发全白了!怎再称得上玉女两字……”
  史不旧末想到昔日江湖上的大美人,竟老得这么厉害,差点认不出来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何要事?”
  白发妇人道:记得二十年前同芮问夫游侠江湖,那次见到你史不旧皱着眉头,急道:你莫在我面前提到他,更别提往昔的旧事!”
  白发妇人怔怔低吟道:不堪回首话当年……”
  史不旧内心甚不愿见到她,大声道:“你什么事快说,若无事就请离去!”
  白发妇人冷笑道:何必那么凶,你见到我心中难过,难道我见到你心中就不难过?”
  史不旧皱紧眉头,一脸显出十分的不耐烦。
  白发妇人气怒道:“那你快把高寿的女儿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史不旧道:谁是高寿的女儿,我不知道。”
  白发妇人道:“那臭小子没来?”
  史不旧默不作声,白发妇人又道:“你要维护那姓芮的?”
  史不旧大怒道:我恨不得将姓芮的一一杀绝!”
  白发妇人冷笑道:“那你快将芮玮及他带来的女孩子交给我,莫再说不知道了。”
  史不旧道:“奇怪啦!你怎么肯定会有人在我这里?”
  白发妇人道:那丫头身中魔蓝巨毒,世上除你外无人可解,芮玮深爱着她,一定将她带到这里,求你医治。”
  史不旧道:二十年来,我发誓不再救人……”
  他说完这话,便即顿住。
  白发妇人讥笑道:不见得吧!听说你还有臭规矩,若有人在武功上胜过你,便肯施救,芮玮是芮问夫的儿子,武功不会弱呢!”
  史不旧听她话中有讽刺自己的意思,怒目相视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发妇人唁唁笑道:当年你武功输给荷问夫,结果将未婚妻都给输掉了,今天莫非又输在他儿子身上?”
  史不旧最恨别人提起这段伤心往事,气怒之下,一掌猛力劈去,白发妇人身形一闪,飘退数丈,有意气他道:你医术堪称天下第一,武功却糟得很,将未婚妻输掉自是一定的事。”史不旧被她气得掌脚齐飞,攻势猛烈。
  白发妇人只是招架,也不反攻,口中却不停道:我今天也跟你在武功上赌赌,姑娘胜了,就将芮玮和那丫头快快献出……”
  芮玮突然从竹屋内走出,昂声道:“用不着赌,熊解花,你找我不用麻烦史前辈。”
  白发妇人纵身掠出史不旧攻击范围,走上前道:好小子,竟敢直呼姑娘的名字,简直目无尊长。”
  史不旧心知熊解花武功高过自己,斗她不过,听她俨然以芮玮的长辈自居,便讥讽道:“可笑!可笑!人家父亲娶的又不是你,与你无亲无故,好意思自称人家的长辈,莫非想疯了!”
  白发妇人被刺中心里的隐痛,回身寒着脸道:“我就是疯了,也比你为了陈淑真,孤苦一人隐居此地二十年,过着孤魂野鬼的生活好得多!”
  芮玮听他们说到自己的母亲,便势成水火,插身上前道:先父母都已去世,请你们谈话别再牵及他们!”
  白发妇人大惊道:你父亲死了?”
  史不旧也惊道:你母亲也死了?”
  芮玮叹道:先父母早已去世,人死为大,若在世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都成过去,多谈何益!”
  白发妇人失望过甚,茫然道:他不该死!他不该死,他死了,我向谁去报复?”转眼望到芮玮,大怒道:“我要向你报复!”
  芮玮暗自戒备,凛声问道:你待如何?”
  白发妇人道:高丫头在那里?”
  芮玮道:她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仇恨尽管来找我,芮玮一力承当。”白发妇人怒道:只要认识你的女子,姑娘都要一一将她杀掉。”
  芮玮冷笑道:些你有本领就杀死我,若再欺凌弱女子,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发妇人突然幽怨道:弱女子,我难道就不是弱女子……”
  史不旧突道:你是个泼妇,与天使般的陈淑真相比,就好象恶鬼似的!”
  白发妇人惨然笑道:“好!好』我是泼妇,我是恶鬼,陈淑真是天使,今天恶鬼、泼妇要杀你们,看哪个天使来救你们?”
  当下只见她左右迅快一闪,向芮玮、史不旧各攻去一招,芮玮知道白发妇人武功甚高,小心接去。
  白发妇人才攻一招,突有人道:谁是陈淑真?陈淑真是谁?”
  那声音听来清晰入耳,但听在心中,浑身觉得不自在,好象听到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发自地府的幽灵声音。
  白发妇人不由停下手来,回身过去,失声惊呼道:是你,你又来了!”
  那人全身被黑发、黑袍遮住,看来真似幽灵一般,在场三人皆是武林一流高手,竟无人发觉这黑衣女子何时来到山顶上。
  芮玮见过两次,心中对她好感很深,恭敬揖道:上次蒙前辈相救,芮玮没齿难忘。”
  史不旧道:你是谁?你是找陈淑真?”
  白发妇人忌惮她的武功,暗暗向竹屋接近,预备冲进屋里,抓住高莫野马上逸走。
  黑衣女子喃喃自语道:芮玮!芮玮!这名字好熟——”史不旧心中一动,走上前道:你可愿将头发掀开,让我们见见你是谁?”
  黑衣女子连连后退道:你!你!你是谁?”
  史不旧道:你是不是对我有很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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