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啦”一声,牟道的衣服被削去一大片,几乎伤着了皮肉。牟道扭过头去,偷袭的是白三败。 牟道道:“你很会选择时候。” 白三败说:“惭愧得很,还是没沾上边。我是很少偷袭别人的,更不用‘回香刀法’暗下杀手,莫非这是天意吗?” 牟道盯了他两眼:“看来你的刀法又精进了。” “不。”白三败坦率地说,“以前是我没用全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下刀的机会,仍是虚的!” 牟道道:“你真能忍得住,比我想象的可怕,你才是一个杀手呢。 白三败叹了一声:“你这话一点也不特别,杀手与普通人对你来说,有什么两样呢?” 牟道笑了,很豪迈,大酒。 范幼思忽道:“我愿意进宫,走吧。” 牟道吃了一惊,难道她也有了野心吗? 郑和连连点头,为其叫好,白三败冷漠无语。 三人离去了,牟道感到某种失落,这不同落叶归入泥土,它有一种伤害在,也许范幼思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一溜烟跑了。 瞬间,他又到了张严馨住的客房前。 屋内没有动静,他的心向下一沉,一百个念头眨眼转完,不知吉凶。 他轻轻推开门,人去屋空,仅给他一片沧然。 他扭身走到唐赛儿的门口,与朱允炊目光相碰。 他干笑了一声:“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 朱允炊摇头说:“我们一直呆在屋里呢,没听到别的动静。” 牟道心里挺火,暗怪他们恋的不是时候。 唐赛儿问:“京城里有什么消息吗?” 牟道道:“我进了一趟皇宫,皇上老哥很想你们呢。朱老兄,你的葬礼就要进行了,很丰厚。” 朱允炊吓了一跳:“我的葬礼?” 牟道说:“不用伯,悟因代替了你。” “他死了?” “不,是你死了。从此后他们就只认你是悟因了。当然,他们若能抓到你,那又当别沦。” 朱允奴一脸悲愤,不知他在恨什么。 牟道还掂念着侯至爽,个能久留,展身欲走。 唐赛儿忽说:“少侠,我们一同闯一下皇宫如何?” “你们进宫做什么?”牟道道。 唐赛儿恨道:“昏君害得我有家不能归,我要让他有家不安心!”&;&;牟道笑迫:“皇宫”足个陷阶,多半进人出个来,你不怕事与愿违吗?” 唐赛儿说:“没什么好怕的,吓他一身病,死了也甘心。” 牟道道:“你若早有这样的勇就好了,现在唐赛儿脸颊一红: “这怪不得我,昏君大搞株连,是他做 贼心虚。我进深宫是为未了之事,没有什么早迟” 牟道微微一笑:“那我能帮你什么?” “诛杀昏君人人有责,我要人帮吗?” 牟道哈哈笑道:“那好,晚上宫里见。” 他闪身去了,疾如星火。 唐赛儿怔在了那里,阵子深处宛如熟透的金秋,光明澄黄,但也不乏寂寞。 朱允奴抓住她的手,深情地说:“我们一块去,那里也并非进去都是死人。” 唐赛儿迟疑了一下:“这恐怕不太好吧?” 朱允奴笑道:“一边发大丧,一边闹皇宫,两下凑在一起才有趣呢。‘朱四,皇帝做梦也想不到的。” 唐赛儿脸上的细纹里刮起一股春风,眸子也醉了,她感到两人的心终于相通了。 朱允奴是个花和尚,心中一荡,手指不由在她的脸上抚了一下,滑滑的,反让他忆起少年的诸多风流。唉,转眼间许多年了! 多么快呀;人也许不如石头,瞬间就消来了,一去不见! 唐赛儿见他忽喜又悲,忙问:“怎么了?” 朱允奴说:“风雨依旧,人事无情,这是多么可叹的呀,我们象什么?” 唐赛几道:“象什么是次要的。怎么活才是真呢。活着时要把握住机会,这也是佛祖的意思,该干就干。” 朱允奴笑了,这么理解佛的思想,那真是天才的发挥。 两人温柔的目光透进对方的心里,遥远随陌生的情感终于在们们身上觉醒,两人的头抵在了一起,慢慢合一。 牟道飘然上了长街,几起几落,到了侯至爽住的客房,又扑了空,侯至爽不在房里。 他转身欲走,陡见桌上躺着一张纸条。他走过去一看,是侯至爽留下的,让他在房里等一会儿,她片刻即回。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进了梦乡。 等他了觉醒来,猛地从床上爬起,天已经黑了。侯至爽还没有回来。 他感到有些不妙,纵身出了客房。 一阵急行,他到了皇宫外。 宫门外十分寂静,只有夜沙沙,不知是什么声音。 他在黑暗的小道上走了几趟,不见有人来,飘身飞起,犹如一 片云,进了皇宫滦院。 夜里的皇宫是美丽的,白天里的部份阴森不见了,代替它的是粉气浓重的于娇百媚。 夜间宫廷里声音特别多,单是音乐声就可编一本大全。至于幽叹、哭泣、呻吟、狂笑,那就更多了,五花八门,即使是脚步声也有许多种。 明亮的殿堂里多半有欢笑,仿佛牵牛花儿旋着飞向夜空,粉红色的屋宇里多是呻吟,低叫,也许有怪异的喘息,各不相同。这正是黄色大师要收集的材料,撰成“黄龙白虎要术”之类。 黑暗的院落里有人长叹,感慨人生沧桑,绿光下有人鬼叫,仿佛地狱里的冤魂……这真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牟道若不身临其境,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人世间最高贵的地方竟是这个样子。真是可笑,皇宫仅是金色包装。 他顺着高墙向北走,迎面碰上两个宫女哭哭啼啼。他站住了,两个宫女躲着他走开了,仿佛受惊的小鹿。 在宫中,哭泣也是不随便的,该哭时要大笑,这是常有的事。 若说宫廷是一座培养杰出高手的地方—“两面三刀”的学校,一点也不过分,历代不乏其人。明朝尤烈。 一股香风吹来,牟道上了墙头,犹如翩翩蝶。几个飞纵,他到了太和殿前。 这时,一群侍卫挑着灯笼过来,忽忽啦啦的。 太和殿里灯火辉煌,宫女正在起舞。恃卫们站到了门旁。 声乐高昂了起来,宫女们飞扬起来,长衫华罗扯地起,一片光影不见人。 乐声柔和下去,宫女们竟相折腰,犹似柳垂。 龙椅上的朱棣开怀大笑,神采飞流。 牟道不由长叹,这样的老小子能治什么国呢? 他正出神,忽见两条人影飞快地冲向殿里,宫女们顿时大乱。 唐赛儿一个箭步抢到朱棣面前,痛斥道:“无耻昏君,天下有多少百姓受苦,你却在这里不思治国,仅知淫乐,要你何用?看剑!” 寒光一闪,直刺朱槐前胸。 龙椅上的朱棣挺滑溜,是个会家子,身子腾起,飞脚踢向唐赛儿的手腕。 唐赛儿身形陡闪,反搅一朵剑花,刺向朱棣的后心。 朱棣拧身急射,晚了一点,被剑刺中,鲜血飞洒。 突然,旁边一个宫女长剑忽出,领起一片霜华削向唐赛儿的肩头,快似闪电。 唐赛儿料不到宫女中竞有这样的高手,急闪不及,剑透肩头,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倒。 朱允炊大急,运起“风火大挪移神功”向那个宫女劈去,掌声如雷。 那宫女摆腰一仰,朱允炊拉起唐赛儿就向外冲。 唐赛儿估计难逃出去,仇恨爬上剑端,抢上一步,又戳了朱棣一剑,这下中了要害。 殿外的侍卫这时围上他们,叫喊不断,抓刺客! 朱允文额上出了汁,见宫女剑又刺来,伸手抓住个侍卫扔了过去,随之与唐赛儿向外冲杀。 侍卫救了他们的命,若不是侍卫搅和,两人谁也别想逃出去。 两个人三蹿两蹦出了殿门,那宫女又追上他们,正要下手,牟道向她的手腕拂去。 宫女惊怒交集,身形一旋,振出两朵剑花直刺牟道的眼睛,疾如惊电。 牟道急身一摇,伸手弹向宫女的剑背。 “档”地一声,长剑差一点飞了,大走偏。 宫女怒而拼命,连攻三剑,月牙形的剑气连在一起,飞向牟道的周围。 牟道轻哼一声,一晃到了她身后,挥掌击去。 宫女立时弹出四五丈外,长发横飞,犹似风神。 牟道认出了她,冷笑道:“范家大小姐,想不到你成了皇上的守护神,难得。” 范幼思恨道:“哪件坏事都少不了你,不怕众人怒吗?” 牟道说:“象你这样的‘众人’吗?那有什么可怕?倒是你的转变令人担忧。” 又有大批的侍卫冲了过来,牟道扭头对唐赛儿说:“你太性急,快点离开这里吧。” 唐赛几知道再呆下去会走不掉的,忙与朱允炊向黑暗处逃。 她虽然受了伤,轻功还没有打多少折扣,一般的宫廷侍卫是近不了她的身的。 牟道望着大群的侍卫围上了他,哈哈地笑了起来:“难道我是皇上吗,你们护着我干什么?” 范幼思一举剑:“他是乱贼的头子,别放过他!” 侍卫们顿时扬刀挥剑动了起来,各不相让,争着抢功。 牟道飞旋而起,在笑声中踏着他们的头去了,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范幼思返到殿中,朱棣已奄奄一息了。她挥动了一下手臂,宫女们连忙把他抬走了。 大殿内外又恢复了平静,范幼思纵身向东北方射去。她心里很急,夜色都掩不住她的冲动。天上的星看着她。 牟道出了皇宫,找了一阵子,不见唐赛儿的踪影,急忙回客栈去。如果侯至爽不出事,也该回来了。 他进了客房,仍不见人,那张纸条还躺在桌上。 他心里有些烦,掩门出去了,在京城里跑开了。大小客栈找了几十家,连个人毛也不见,张严馨更无消息。 万般无奈,他又回去了,决定在客房里等到天明。 他,人是没找到,却带回了两个小鬼。他刚走进客房,两条人影便到了他的门口,小店很静,没人管问他们的事。 两个人似乎十分忌惮牟道,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犹如突地死了一般。 夜滚向了深处,牟道睡了。 两个人开始了活动。客房门是没关的,两个人慢慢把它推开,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们蹑手蹑脚走到床前,一个站在床尾,一个站在床头,两人同时拔出了刀。他们比划了几下,同时出手,闪电般向牟道砍去,一个切腿,一个劈头,不让他完整了。 牟道终于发现了敌情,好象不自觉地一扭动,两把刀立时穷空。倒霉的是床,成了三截。 两个人吃了一惊,连忙交叉横剁,刀风哧哧。他们心中有压力,若是连个睡着的人都杀不死,那笨得只有杀自己了。 牟道贴床一挪,看似未动,却已滑到地上,同时反手拍出两掌,击向二人的头颅。 两个人间躲不开,被打了个跟跄,脑袋晕晕的。 牟道道:“连你们也学会了这样的法子,可见江湖糟到了什么程度。” 罗国伟尴尬地说:“我们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差劲,这才出此下策,看来下策没有管用的时候。” 古风道:“刚才你肯定没有睡着。” “我永远都不会睡到你希望的那种程度。你们无故拔刀,这怎么说?” 古风道:“这次出手还是我们吃亏,你要赶尽杀绝吗?” 牟道哼了一声:“我不想时刻睁着眼睡觉,这要求并不高,你们至少要有点表示。” 古风长叹了一声:“你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还要留个记号吗?” “不错,否则你们永远也不会聪明。” 古风沉闷了一会儿:“那好,给你。” 飞刀切去一个手指扔到了桌子上,血淋淋的。 罗国伟知道逃不过这场耻辱,挥刀在自己的臂上划了一道血槽,挺利索的。 牟道冷看了他们两眼,说:“这是最后一次宽恕,再相遇,绝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古风哈哈一笑:“你别吓唬我们,江湖第一课就是担惊受怕,我们早学过了。古某运道不高,屡受挫折,已有退出江湖之意,金盆洗手,不会再找你讨帐了。” 罗国伟甚是伤感,幽暗地说:“若有半片净土,我也要弄花惹草了,但愿她知道……” 牟道挥手驱“客”,两个人灰溜溜走了。 少顷,牟道飞身而起,跟踪他们去了。 二古在长街口迎风站了一会儿,古风说:“老兄弟,古家坟头不冒烟,江湖水是不能喝了,我们别过吧。” 罗国伟“唉”了一声:“我没你自在,还要去寻人呢。” 古风一言不发,飘然而去。 罗国伟站在那里呆了片刻,纵身向北。 牟道轻风般随上。 罗国伟走了一阵,到了一家门口,迟疑了一下,纵身入院。 牟道依法炮制,紧追不舍。 罗国伟落到一片花草旁,慢慢走向亮灯的屋子。 这是个大户人家,多半有做官的,几进院子呢。 院内花草颇多,混合的花香使人飘飘欲飞,高大的古树沙沙有声,很特别。 罗国伟到了屋门口,谛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小声说:“师妹,是我。” 屋门慢慢开了,唯明羽走了出来:“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罗国伟叹了一声:“师妹,你知道我的心思,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的。” 唯明羽低下了头,却没有多少温柔:“我有事未了,没法儿跟你谈别的。” 罗国伟沉默了片刻,说:“师妹,我试过了,牟道很不好对付,即使你杀了他,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何必让仇恨改变你的下半生呢?” 唯明羽冷道:“害人偿命,借债还钱,这是正理。现在理歪了,我扶正它也不行吗?” 罗国伟不吱声了,辩下去只会更糟,任性的女人有时比敌人都可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感到夜的静谧掠过他们的心头,象一个明点在游动。夜使人深刻。 牟道在暗处等得不耐烦了,向一旁飘去,偷窥两个傻家伙勾勾搭搭没有什么趣味。他相信张严馨就在附近。 他轻风一样飘闪到一座房前,学着罗国伟的腔调冲漆黑的屋子里叫道:“师妹,是我,你在里面吗?” 声音甚小。 屋里没有动静,他又问到另一座房前,重复刚才的低喊。 唯明羽精明似鬼,风吹草动都能识破其中的文章,牟道的把戏自然瞒不了她。 牟道闪向一棵树后。她斜身欺了过去,犹如幽灵。 牟道正沉浸在美妙的幻想里,一点也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 女人制造的灾难他多半预测不出来。 他还要向西面的窗口低呼,唯明羽陡展神威,“绿炎毒掌”着了魔似地飞向牟道的后脑勺,好漂亮的手段。 牟道忽听脑后风响,连忙低头,毒掌击中他的后背。呼地一声,他的身子撞到窗口上,破窗进了屋子。 这回他吃亏不小,哼哼卿卿没有言语。 罗国伟甚为奇怪,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如此低劣的偷袭根本谈不上档次,怎么就击中了呢?难道挨女人一掌,下辈子能发大财吗? 唯明羽一招得手,乐开了花,笑道:“小子,这是让你知道夜间人家没有多少便宜占的。” 牟道“咳”了一声:“我不过学了一下你们谈情的样子,有什么大错呢?难道只许你们这么干吗?” 唯明羽大怒:“住口!你小子少逞口舌之利,有胆气出来拼斗” 牟道正要出去,张严馨从里间房里走了出来,轻道:“牟兄,不要理她。 牟道一乐,差一点冲过去搂住她:“师妹,我好想你啊!你知道我的心思吗?” 张严馨一怔:“怎么成了你的师妹。” 牟道嘻嘻一笑:“我跟人家学的,随便用用。” 张严馨嚷道:“牟兄,跟师妹可以随便吗?” 牟道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少女的幽香,身子不由向前挪了一下,这么好闻的气息他估计一辈子也闻不够。 张严馨不知他要干什么,见他偎得太近,向后退了两步。 牟道觉得无趣,便关闭了鼻子,不闻了。 忽然,一条人影扑了过来,吓了牟车道一跳,是戈剑。 “兄台,你又在甜言蜜语呀?” 牟道说:“你别大多心,是你妈把我扔进来的。” 戈剑道:“你干吗老惹她呢?” 牟道苦笑道:“是你妈找上的我,一掌差点儿把我报销了,脑袋都疼呢。” 张严馨:“牟兄,侯姑娘呢?你是误闯到这里来的吗?” 牟道道:“我找了你们一夜了呢,怎是误闯?侯姑娘丢了,不知她去了哪里。” 戈剑笑道:“兄台,那位侯姑娘怎么老跟着你,她想干什么?你可不要犯错误。” 牟道说:“她想弄个皇后当当,让我帮助她,我没干。这能犯什么错误?”戈剑摇了摇头:“见台,你别骗我们,这不是全部,那个姑娘可挺狡猾呢。” 牟道轻轻地笑了:“我不大会上当的,你放心吧。你们打算在京城里呆多久?” 张严馨幽叹了一声:“这个由不得我们,素雪落地已作泥,哪有几天飞精神。” 牟道心中一动,笑道:“那我们就一块溜了吧,闷在这里总无趣。你妈手眼通天,用不着你照应的,这不算大逆不道。” 张严馨低头沉思了片刻,小声说:“她不会让我走的,我也狠不下心。” 牟道劝道:“你妈的话不能听,还是自拿主意真,否则麻烦无穷无尽。” 张严馨无语,外面的花心夫人骂起来了:“你小子少使坏,我女儿岂会信你的?你害死了我丈天,还要辱没我的女儿,可算把我欺负到家了,我与你不共戴天!” 牟道仿佛被迎头泼了一身凉水,心猛地向下沉去。花心夫人总喜欢把极端敏感的问题端上桌面,刺激女儿的心,这招厉害! 张严馨颤栗了一下,似乎很冷,无奈的阴影又笼罩了她,四周是无情的坚壁,她爬不上望月台。一股阴森之气从她的指头侵人了她的身体,仿佛百年老藤要缠住她,可怕的世界呀! 戈剑眨已了两下眼睛,轻道:“兄台,我有一个好办法,你想听吗?” “什么办法?” 一要想逃走,唯有悄悄的。你先出去到门口等候,让她们以为你走了,我再和姐姐一块儿去找你。怎么样?” 戈剑神秘他说。 牟道点了点头:“你可别骗我,从后门溜了。” 戈剑差点儿笑起来:“我哪有你这么多心眼呢?” 牟道看了一眼张严馨,等她点头。 张严馨的亮眸里星光一闪,没有明确的表示,她心里极为矛 盾,暗叹自己的命运不济。古来红颜多薄命,描绘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吗? 戈剑见她发呆,轻笑道:“姐姐,就这么办吧,出去才好玩呢,这算什么呀?”她推了一把牟道:“兄台,该看你的了。” 牟道会意,弹身飞向窗外,两夫人狂击不中。 牟道道:“以后就用不着你们费心了,我不会再找你们。告辞!” 花心夫人说:“小子,我们却不会放过你!在我们面前弄鬼,你成不了的!” 牟道哼了一声,飘然而去,风一样没了。 花心夫人冲着屋里说:“君儿,出来吧,我们住在一起。” 张严馨道:“我很累了,不想再换地方。” 唯明羽呼唤戈剑,两人不应了。 两夫人在屋外叫了一阵子,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唯明羽要进屋去,戈剑忽道:“妈,我睡着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两夫人又是一阵低骂,死丫头,睡着了还能说话? 戈剑抱着张严馨的头哧哧笑,声音极低,犹如春风夜雨声。 两夫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嘀咕了几句,回房去了。 罗国伟跟着唯明羽进了屋。 两个人相对静立了片刻,罗国伟说:“师妹,我知道你心里挺苦,但报仇可从长计议吗。” “不,我心里一点不苦,很轻松。” 罗国伟不解了,这样的事少有的:“那你还抓住他不放干什么?” 唯明羽翻了一个白眼:“我就这么个活法。” 罗国伟哑然无语了,他忽地发现并不了解唯明羽,尽管爱比任何了解更深刻。这是个不幸的现实,他感到跨越不易。 沉静了一会儿,他把发热思想放到水里一冲,笑道:“师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宁静的生活?” 唯明羽淡然道:“找到宁静的时候。” “师妹,你不以为我对你是一股力量?” 唯明羽没有话,她的目光有更强的表达力,许多压抑的东西从那里射出。 罗国伟看到了他渴望的那种颜色,胸膛里的火炉旺了起来,烤得他嘴干舌燥,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儿。凉凉的玉腕儿,就如清例的水,能解渴止痛。 唯明羽似乎感到了异样,不是她希望的那种情景,猛地挣脱开了,宛如做错了事。 罗国伟有了第一次抓抚,胆子大多了,猛地又搂住了她,并慢慢滑向她的脚下,跪倒了。 男人需要一次又一次大胆,这是成功的阶梯。 下跪终于起了决定性作用.唯明羽变热的手抚向罗国伟的头发,这只能被看作是爱情的回应。 罗国伟美极了,多亏这一抱啊! 两人偎在了一起,屋中飘起了悄悄话。 花心夫人原是防着女儿的,怎奈空屋寂寞,又见罗国伟进了唯明羽的屋子,一颗心乱了,她猜不出他们会干出什么来。也许出于好奇心吧,她走向了唯明羽的屋子,要亲眼看一下。 当她看到两人抱在了一起,她仿佛被谁摸了一把,眼前生出许多幻象来,把女儿的事忘了。 戈剑这时探出头来,拉着张严馨向大门口跑去。两人的脚步声极轻,花心夫人什么也没听到。 她们出了门,几乎扑进了牟道的怀抱。 牟道笑道:“好妹子,比我还有办法。” 戈剑芜尔一笑,三人顺着胡同西去。他们怕被两夫人追上,专向暗处走。 黎明时分,他们到了城门口。&;&;京城这时已戒严了,锦衣卫到处搜捕乱党。 他们走到一条街口,忽见过来两个叫化子,牟道笑了。 他们扮得不象,牟道认出来了。 朱允炊道:“你们也要出城去吗?” 牟道说:“我还有点事呢。不过我可以帮你们一下,你这个样子是要被揪住的。” 唐赛儿自信地说:“几个锦衣卫还奈何不了我们,你放心吧。” 这时,一彪人马飞奔而来,少说也有千人,他们连忙闪到胡同里去。 大队人马过后。牟道说:“你们今后有何打算?”朱允炊道: “打个安静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唐赛儿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潮。 牟道点了点头:“这样也许更好。你们还是晚上出城吧。” 朱允炊说:“不,我正正当当出城,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牟道没吱声,两人纵身东去。 戈剑道:“兄台,这人还有点志气呢,我们也随后去吧?” 牟道淡淡一笑:“我们还是去皇宫吧,那里会更安全。” 本心惊道:“这怎么可能?那里可没好人,被他们逮注准完。” 牟道说:“我们有那么好逮吗?宫廷里也有好地方,你们不想见识一下吗?” 戈剑为难地说:“姐姐武功全失,那么高的宫墙怎么进?” 牟道说:“我可以抱着她吗。” 戈剑嘿嘿笑道:“你老是打这样的主意,准没安好心。” 张严馨羞涩地说:“心妹,你没有别的好说了吗?” 牟道哈哈地笑起来:“怎么样,你是少数。” 张严馨脸上扬起三月的春晕,动人极了。 三人笑闹了一阵,向北奔去,轻轻的。 到了长街上,老远就看见成千上万的官兵排列在宫门前,刀枪鲜明,杀气腾腾。宫墙的四周,也布满了兵丁,锦衣卫凭着腰牌出出进进,气氛紧张异常。 三个人在远处观望了一阵,戈剑说:“兄台,皇宫被守死了,怎么进?即使进去了,恐怕也出不来。” 牟道摇头道:“没那么严重,我们若进了宫,他们也会保护我们,谁敢到宫里搜人?” 张严馨轻吟说:“兄台,也许唯有以假乱真才能走进宫里呢。” 牟道一乐:“好妹子,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戈剑没有明白过来,怔住了。 牟道说:“心妹妹,你去抓三个锦衣卫过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戈剑恍然大悟,又连连摇头:“这是不可能的,锦衣卫不过来我怎么动手?” 张严馨嫣然一笑:“你可以引他们上钩吗?” 戈剑闪动了两下眼睛:“怎么引,向他们叫唤吗?” 牟道掏出几枚流香弹,笑道:“你让他们吃几枚‘仙人丹’,准有一群人跟着你跑。” 戈剑接过流香弹,长呼两口气,说:“那让我试试,若把人引到你们这边来,我可不管。” 牟道冲她微等一下:“你大胆地去干吧,只要别让他们把你抓住了就行。” 戈剑搂住张严馨把脸往她的脸颊上一擦,笑道:“好姐姐,看我的吧。”纵身向宫门飘去。 牟道一扯张严馨,两人闪到一条胡同里去,等着看热闹了。 戈剑疾如星火般到了宫门前,无数目光都投向了她,多半以为她肯定有毛病,不然往这里跑什么? 眨眼间,本心到了官兵们身旁,相距不过有一丈,高声叫道: “让锦衣卫出来受死!他们害死了我父亲,我要找他们算帐!” 官兵们队形一变,欲成包围圈,变幻甚快。 戈剑不敢被围在里面,连连后退。 震耳的呼声响起,七八个锦衣卫飞出宫门,象几只疯狂的猎狗。 戈剑冲他们一招手,飘身而起,同时掷出两枚流香弹,炸得他门四下迸散,有的还吃了亏,炸去一只耳朵,疼得直咧嘴,叫骂不止。 戈剑银玲般一阵脆笑,更是火上浇油,锦衣卫失去了理智,追起来了。 戈剑边退边笑,把锦衣卫引上了一条小街。 街上很静,一个人毛也没有。京城出了乱子,都怕出门碰上晦气,都在家里蹲着了。人们恨极了锦衣卫,都在暗中盼他们倒霉,缺胳膊少腿。 戈剑笑吟吟闪到一棵树后,等锦衣卫追上来。几个小子刚到时旁,戈剑又把流香弹扔出。 霎时毒烟腾起,惨号连声,两个锦衣卫挣扎了几下见了阎王。 另几个家伙傻了眼,欲往后退。他们得势时才横。 戈剑一个箭步冲过去,飞指连点,几个人顿时被制住了。 戈剑没等他们求饶,就点了他们的哑穴,手法十分利索。几个家伙唯有于恨了。 她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见北面有个空院子,便把他们全部扔了进去,并脱下三套新的衣服,收起三块腰牌。她走得十分轻松。 瞬间收拾了锦衣卫,她感到格外开心,真想欢呼。 忽然,迎面涌来一队人马,她急忙闪进一户人家。 片刻,街上没了动静,她又悄然落到街上。起了才几步,街两头响起呼咸,官兵们发现了她。 没法儿藏了,她只有纵身上墙,踏着墙头向南飞掠。这是她第一次在墙头上奔跑,充满新鲜和刺激。 官兵们放箭了,她扑向另一条胡同。她不敢偏离方向太远,唯恐与张严馨散了,那衣服送给谁?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她,吓得她发昏,欲死的念头直刺心底,仿佛陨星拖着灰白的光焰——完了! 风云不完,人不倒,这几乎是英雄的一切。最红的花开在意外处。 戈剑陡遇奇变,虽然惊骇之极,还没有忘了反抗,挥利剑欲刺,那人已把她拉进了一家院子。 一切都来得太快。等她看清是牟道,两人已到屋门口牟道笑道:“你乱跑什么?” 戈剑说:“你把我吓死了!你们不是在西边吗?” 牟道道:“我怕你跑进锦衣卫手里,只好挪个地方了。” 张严馨从屋里出,戈剑扑上去搂住她的头,与她在一起才是放心的。 牟道拉丁她一把:“快点变成男的,这是你的拿手好戏。” 戈剑连忙替张严馨改扮。 片刻,两人变成了锦衣卫,却不大象。牟道装成个小头目,倒似真的。 三人探险头探脑上了街,大摇大摆直靠宫门。街上许多官兵都没敢拦截他们。 离宫门挺近了,戈剑小声说:“姐姐,我越看咱们越不象,这怎么能混过去呢?” 牟道说:“加快步伐,装出慌张有事的样子,他们就不会细查了。” 戈剑“嗯”了一声,推着张严馨急走,脸上见了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三人到了官兵队伍中间,“哗啦”一声,几枪齐举,官兵们把他们围住了。 戈剑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难道被看破了吗? 牟道神色自若,高声道:“我们有急事要见皇上,快点放行!” 官兵们验过他们的腰牌,让开一条路。 前面的一个官儿看出了破绽,冷笑一声,挥臂叫道:“……放人 他原想说“抓起来”,牟道见机得快,弹出一缕指风击中他的喉咙,他便身不由己地改了口,前胸一片麻木,仿佛失了知觉。 三人快步前行,转眼进了宫门,军中这才有变异,觉得他们可疑。但官儿不发话,谁也不敢动。 官儿有自己的打算,放乱贼进宫是失职大罪,要杀头的,他可不能担这个罪名。与其呐喊抓人,不如一声不吭,这样还有推脱的余地。 三人入了宫门,自由起来了,欢笑连声。 戈剑道:“那么多官兵原来只管吓人呀,我差点几上了当呢。” 牟道说:“让人上当的地方多着呢,你要小心点。” 张严馨是个弱者,一直无语,神色却十分平静。一个少女在深宫里这么从容,那是极难得的,非有大境界不可。 三个人到了假石山旁,忽见一群锦衣卫奔了过来,他们连忙闪到石洞里去。石洞里泉水叮哆,倒有几分清幽别致。 锦衣卫也怪,到了假山旁不走了,三个人没法儿出来了。有的锦衣卫也许出于多心,向石洞走了过去。 牟道无奈,只好“请君人洞”,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把他制住了,扬到一边。 外面的锦衣卫似乎感到了不妙,冲着石洞叫道:“出来,我们看到你们了!” 牟道并不出去,站在暗处仅笑不语。 又有两个锦衣卫探进头来,牟道冲着他们招手。两个人刚要叫喊,牟道一把抓住他们,两个小子又“失踪”了。 这下露了馅,外面的锦衣卫再傻,这时也知道洞里有名堂了,他们霎时堵住了洞口。 牟道见没法呆下去了,走了出来:“你们想找死吗?皇上正在里面洗澡呢。” “胡说!皇上刚才还在养心殿呢一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洗澡?” 牟道斥道:“你知道什么?养心殿里的那个皇上是冒牌货,石洞里的才是真呢。” 锦衣卫一愣,群起而攻之:“皇上岂有假的,你才是冒牌货呢?” 此言一出,锦衣卫都觉有理,谁也没见过他这个同伙呢。 戈剑见要糟,急忙与张严馨走出石洞来。她们扮得原就不象这下等于自毁身份,锦衣卫围上了他们。 牟道笑道:“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吗?皇上若是被你们吓得爬不出石洞来,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锦衣卫们大惊疑,略一呆,向他猛扑。 牟道飞指连点,眨眼间,锦衣卫全被制住,呆若不鸡。 戈剑飞脚踢起,锦衣卫全部滚进石洞里。 三个人急身北走,刚到一座殿堂旁,陡见一心道长带着两个弟子走进殿去。 他们悄悄靠过去,看见白三败坐在那里连连点头。 一心道长说:“姓侯的丫头实在难缠,若不是我用奇谋是制不住她的,什么时候把她送进宫里来?” 白三败说:“你先带我去看看,进宫的事等禀告了郑公公才能定。” 一心道长没有异议,几个人出了大殿,向北去。 牟道道:“我们不防跟着他们。” 张严馨源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三个人随后跟上。 转眼到了宫门,牟道跨步抢了上去,伸手拍了一下白三败的肩头:“白老兄,哪里去发财?” 白三败临惊不乱,淡淡地说:“出去随便走走。” 牟道笑道:“太妙了,我们正好同路。” 一心道长认出了牟道,挥掌便击,掌劲奇雄。 牟道侧身一闪:“你不要乱来,这里不是武当山,惊动了皇上,遭打的首先是你。” 一心冷道:“对付反贼难道还要选择时辰?” 牟道淡然一笑:“正象你的俗念未净一样,你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古来论英雄,都是胜者王侯败者贼,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一心正欲发怒,白三败忽说:“这里不是好地方,宫外要安静得多。” 他举步就走。 牟道轻轻一笑,紧随其后。 白三败心里明白,若是在宫中大战,吃亏的首先不是别人。 几个人安然无事出了宫门,白三败说:“我已把你送出来了,这下可以两清了吧?” 牟道笑道:“我的兴趣不在这上面,你应该记得你们谈过侯姑娘的。” 一心差一点跳了起来:“谈过又怎样?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她是我的朋友,这个你不知道吗?” 一心嘿嘿笑道:“是又如何,我们怕吗?” 牟道道:“我的决心也是不可改变的,你最好还是做个带路人吧,做死人有什么好?” 一心道长愤怒之极,旋身一纵,飞掌斜拍牟道的面门,其势惊人。 牟道往后一退,向他的右臂拂去,其快无比。 一心道长急间稍迟。半边身子顿时软了。 牟道道:“你现在该知道你做带路人是多么有理了吧?” 一心没有吱声,并不服气,怒目而视了。 白三败彻底一些,说:“道长,我们不妨陪他走一趟,一个女人没什么可惜的。” 一心道长“唉”了一声,迈开步子。 几个人向北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小院。 一心推门进去,两个仆人走了过来。 一心道:“把那个女人带到这里来。” 两个仆人飞也似进了屋子。 侯至爽从屋中出来,两颊惨白,看到牟道站在眼前,顿时来了精神,绊红的轻云飞上香腮:“牟兄,我念叨你至少有一千遍了!” 牟道说:“我比你更麻烦,找了你两千趟了。你怎么选择了这么个好地方?” 侯至爽飞身直扑一心,老道士扭身躲过了。 白三败说:“这下清帐了,告辞。”一闪而没。 一心道长迟疑了一下,也带着弟子走了。 牟道道:“你怎么落入了他们手里?” 侯至爽恨道:“我大意了,遭了他们的暗算;否则,死的一定是他们!” 牟道笑道:“你的运气好,不然连什么也没有了,是你惹的他们?” “不。”侯至爽冷静他说,“是他们想顺手牵羊。我发现了杏林三儒,就追他们去了,不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差点毁在他们手里。” “三儒呢?” “被我送上了西天。” 戈剑大惊:“你杀了我的师傅?” 侯至爽冷道:“他们该死,让我有什么办法?” 牟道沉默无语,三儒竟然被她杀掉了,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然而这与事实并无多少出入。 三儒的功夫似乎比她要好,至少不会差,但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致使丢了老命。 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三儒想戏弄她一番,便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引诱她。 她上了当,但是有意的,不过双方的目的不同。侯至爽尾随着 他们到了一个蔽处,三儒围住了她,一脸与年龄不相称的邪笑。他们想到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她的感觉是仿佛被猫抓了一爪子,有些恶心。 段百苦说:“丫头,你这么娇嫩,成天与人厮杀是不相中的,不如……哈哈……” 他的笑声里最多的也是苦味,欢乐是少有的。 侯至爽心明眼亮,知道男人胡想的时候多半是气难相聚,她瞅准一个机会,骤然发难,锋利的匕首仿佛长了眼睛似地飞向他们的脖子。 寒光乍起,三儒惊骇万状,急向后闪,然而匕首更快,他们刚动了半步,匕首就割断了他们的脖子。三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就这么稀里糊涂上了幽冥桥。 侯至爽杀了仇人,心中大快,戈剑则有些不乐了,三儒毕竟是她的师傅,冷道:“你的手段好狠,杀人象喝水一样痛快。” 侯至爽道:“他们若有机会,一样会这么对付我的。” 戈剑不知道该不该替师傅找点公道,心中疑惑,不开口了。 牟道说:“是与非,总难定,这事以后再细论吧。” 几个人无话,都感到又触上了敏感问题。 牟道轻道:“这里不是地方,快点走吧,我还要找皇帝老儿讨帐去呢。” 三个少女无语,她们也有一笔帐。 牟道把她们安顿好,叮嘱不要乱动,又去皇宫。 张严馨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便安静下来。她已学会等待。 牟道再次入宫,几手是轻车熟路了。他在宫中转了两圈,又进了养心殿。 殿中无人。 他正要离去,忽听轻微的脚步声,许久,才走进一个人来,正是朱棣。 他似乎没有睡好,无精打采的。 牟道一闪到了他的近前,吓得他差一点摔倒,颤声问:“你是谁?闯到这里来干什么?” 牟道一笑:“听说你很会杀人,我想跟你学两手,你的‘株连’神功得自哪位高人?” 朱棣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威严:“你是什么东西,朕岂会……”话来了,“啪啪”挨了两个嘴巴,打得他眼冒金星。他并没看清是谁摸了老虎的尾巴。 牟道笑道:“你若是不听话,太监也有你做的。” 朱棣打了一个寒战,两腿不由夹紧了。 牟道说:“昨晚倒下的那个是谁?” 朱棣从来不想面对这样的问答,但为了活命,只好放下驾子了:“那是个假的,我的替身。” “你有几个替身?” “一个。” “为什么要株连那么多道姑?” “这是皇上才有的毛病,我不想让唐赛儿漏网。” “你知道这会害死多少人吗?” “我想的只是怎样让江山稳固,别的是次要的。皇上若不杀人,那是干什么的?” 牟道挥手一弹,把旁边的一把椅子击得粉碎:“你的脑袋比它更难打吗?” “你想杀我?” “我有这个打算,只要你的命值钱。” 朱棣的脸更白了,白得阴惨,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不敢杀我的,那样天下就会大乱,死的人就更多,这不是一件善事。” 牟道哼道:“你不要想得大美,即便你死不了,当太监也不是好干的。” 朱棣哆嗦了一下:“你到底想怎样?” 牟道斩钉截铁地说:“让你下旨放人!” 他连闪了几下,仿佛有百万化身,朱棣的额头泌出汗来,十分狼狈:“来人。”太监进殿。 牟道视如未见,冷漠如风。 朱棣双目射出两道黄光,恨恨地说:“传旨下去,把抓来的道姑尼姑全部放掉。” 太监领旨而去。 牟道笑道:“你最好不要反悔,否则,明天在这里下旨的就不会是你了。” 朱棣恨得浑身冰凉,终无办法,他知道牟道是抓不住的,只有干受气了。 牟道哈哈一阵大笑,一眨不见了。 朱棣阴沉着脸久久不语,可怕极了。 牟道出了宫门,侯至爽迎面跑了上来,不安地说:“她俩被掠走了,去了西山。” 牟道心头一坠,眼前一片云花,仿佛掉进了漩涡里急速下流。 两人飞奔西山,在峭崖上看到花心夫人正握着女儿的手,笑吟吟的,饱览山色。 戈剑与母亲站在一棵小树旁冷然无语。 牟道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报仇!”花心夫人说,“如果你不还我一个公道,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牟道哼了一声:“我不欠你的什么,如果我有错,那也是在当初,也许我不该说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唯明羽道:“既然你有错,那就难逃公道,把欠我们母女的还了!” 牟道的心一痛,仿佛进人了严冬,这是个可怕的现实,自己错在哪里呢?错了多少? 张严馨忽儿扬头说:“牟兄,你走自己的路,不要管我们。” 牟道一阵激动,摇了摇头,他怎能舍弃她而去呢? 丈夫是非分明,岂有赖帐的道理?但他实在不知自己错了多少,为了不负她们一片磊落,他说:“我不是一个还不起债的人,但我不知欠了你们多少,这就难办了。这崖很高,深不见底,我若跳下去摔死了,那就还了帐;若是安然无恙,那就不欠你们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一语惊人。 侯至爽连忙劝阻:“不可……” 牟道一声长笑,跳下百丈深渊,犹如下坠的急云。万物愕然。 张严馨身子一软,差点儿昏倒。 三个少女连声呼叫,奔跑,远方传来深长的回音。 天上云在飘。 (全书完) ------------------ 网络图书 扫校 |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