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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飞卿道:“这么说你对她那片深情无动于衷,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 李存孝道:“我不敢说什么别的,姑娘知道我的身世,母含冤负屈为我惨死,父不知下落,思舅一家三十余口的血仇也毫无线索,姑娘请想,我能么?我敢么?” 温飞卿轻轻叹了口气道:“说得也是,正事一样末办,怎可轻易困于儿女之情。” 李存孝道:“她临走给我一瓶解药……” 温飞卿美目微睁,“哦”地一声,问道:“是‘翡翠谷’珍藏,那可解百毒的‘万应解毒丹’么对 李存孝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翡翠谷’珍藏、可解百毒的‘万应解毒丹’,我只知道她给我的是个玲珑小巧的白玉瓶……” 温飞卿道:“以我猜测那一定是‘翡翠谷’的珍藏,可解百毒的‘万应解毒丹’,也确有‘翡翠谷’珍藏那‘万应解毒丹’能解世间百毒,可以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么?” 李存孝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小白玉瓶递了过去。 温飞卿接过一看,立即赞叹道:“好美的小玉瓶,简直让人爱不释手,这瓶子是整块玉雕成,一点瑕疵也没有,其名贵可知,以这种名贵的玉瓶盛这种稀世名药,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了。” 她技开了那小小的瓶塞,倾出了几颗药丸,药丸大小如豆,颜色赤红如火,药丸一出瓶,清凉芳香满屋,尤其,温飞卿那只玉手欺雪赛霜,晶莹如玉,那吹弹欲破的掌心上又托着几颗其色赤红如火的豆大药丸,看上特别动人,美人玉手,解毒名药,这才是相得益彰。 药丸一落掌心,温飞卿立即说道:“果然是那‘翡翠谷’珍藏,能解世间百毒的‘万应解毒丹’,此丹只消一颗,再剧烈的毒也能药到祛除,武林中人梦寐求一颗而不可得,她一出手便是整瓶,其慷慨大方可知,这慷慨大方也只是对你一人,真个是谁知瓶中药,粒粒皆深情啊。” 李存孝道:“姑娘莫再取笑了。” 温飞卿目光一凝,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服用这瓶中之药,祛除体内之毒?” 李存孝道:“姑娘,我说过,我不敢,也不能领受她这番好意。” 温飞卿徽一点头道:“也好,既不愿欠她的情,就别轻受一丝丝,你把这瓶药收起来吧,日后再见面时也好原封不动地还她。” 玉手轻翻,把那几颗药丸一颗一颗地倒回瓶中,然后墙上瓶塞抬手递还了李存孝。 李存孝那里刚接小白玉瓶,温飞卿突然一声轻叹道:“你把这瓶药原封不动地还了她,也就等于拒她那片深情于千里之外,怕只怕这位‘冰美人’要芳心片碎,柔肠寸断了,我不敢说你做的不对,只是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你不愿做那武林第一人,但这当世第一忍人的头衔你是谁之不能,除之不掉的,一句话,铁心石肠,你是当今第一忍人。” 李存孝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温飞卿目光自窗栏上扫过,道:“日已上三竿,咱们可以走了。” 她站了起来,李存孝跟着站起来…… “西湖”十景,景景醉人,李存孝跟温飞卿急于到‘金华’去,所以在‘杭州’停也未停地便买舟逆江而上。 在风景中,代表江南风光,天地间最好的造物佳作,首推“富春江”! 晚唐诗人对于“富春江”曾经大加赞颂,其诗日:“水送山迎人富春,一川如画晚晴新,云低晚波帆未垂,潮落寒沙鸟下频,未必柳间无谢客,也应花里有秦人,严光万古清风在,不敢停挠更问津。” 富春江一带可以代表江南水送山迎的曲折形势。 由“桐庐”逆流而上,至“连德”、“兰豁”、“金华”,江山风帆往来,清底鱼虾长游,最为写意,朝雾夕晖,述不尽的烟云奇彩,舟行其中,微波荡漾,浪花四溅,峰回路转,时而水廓烟村,时而渔歌衰影,遥望远处,水天相接,浑然一片,所谓“疑是山穷水尽已无路,忽而柳暗花明又一村”,曲曲折折,引人入胜。 船逆流而上行驶极慢,李存孝、温飞卿并肩船头,可以说尽览“富春”风光,江风举袂,指指点点,笑语如珠,男俊逸,女绝色,也不知引来多少目光,招来多少羡妒。 又是一天黄昏,船过“桐庐城”,穿入“七明眬”,李存孝、温飞卿照例并立船头看那风帆夕照,听那渔歌唱晚,口听那船尾船家高声说道:“二位,前面就是严大夫钓鱼台,二位可要停船多看看?” 温飞卿没即时回答,她抬皓腕轻理云发,娇媚无限地转脸望向李存孝。 李存孝含笑说道“记得我对姑娘说过,姑娘走到那儿,我跟到那儿。” 温飞卿嫣然一笑,娇媚横生,风韵酥人,立即扬声说道:“船家,船能靠在钓台下么?” 船家应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怕没泊船处了。” 温飞卿道:“怎么,难道在钓台下泊的船那么多么?” 船家道:“姑娘请往前看,前面就是严大夫钓鱼台,看那儿泊了多少条船,咱们这条船怎么挤得过去?” 温飞卿转眼前望,只见那“严子陵钓台”就在几十丈外,钓台下泊满了严桅小船,算算竟有十几条之多,苦笑一声,摇头说道:“看来咱们是来迟了一步。” 李存孝道:“姑娘敢是要上钓台去。” 温飞卿摇摇头,说道:“那倒不必,瞻仰也就够了。” 李存孝道:“那就不必泊在钓台下,只能看得见,何处不可泊船?” 温飞卿笑了,道:一说得是。” 当即扬声招呼船家随意泊船。 这一带水流缓慢,逆游行船并不吃力,盏茶工夫不到,船已到了钓台下,船家把船靠在那些船只之后泊下来。 温飞卿目光自那些船只上扫过,只见有的船上已升起了火.正在预备烧饭,她当即说道:“恐怕这些船都要在这儿过夜了。” 李存孝道:“凡在子陵钓台下泊船的,应该都是风雅之士,夜来月下,高坐子陵钓台之上,美酒一壶,酒菜几味,听江涛,看渔火,信手拈些诗料,该是人生一大快事。” 温飞卿刹时意兴飞扬,一点头道:“真的,你这一说正说到我心里去,我非上去坐坐不可,咱们藉这些船上岸如何?” 李存孝道:“一条一条踩着过去。” 温飞卿“嗯”了一声道:“这钓台离江面不过三四丈高低,纵掠上去凭你我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会惊世骇俗,只有这么一条一条地踩着过去了。” 李存孝倏然一笑,尚未说话。 只听那钓台之上一个脆朗吟声划空而起“山色四时碧,溪光十里清,严陵爱此景,下视汉公卿。” 吟声索绕,久久不绝。 温飞卿微微一怔,香唇边随即掠过一丝微微笑意。 李存孝抬眼上望,道:“这是那位…” 温飞卿含笑截口说道:“你不是说凡泊船钓台下者,必风雅之士么,这不就是风雅之上么,人家已经捷足先登了,咱们快上去吧。” 一拉李存孝,向最近一条船迈去。 转眼工夫之后,两个人登上了子陵台,远望,久阳红遍,美景无限,近观,若大一个子陵钓台上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盘坐在钓台中央,面向碧水,背对青山,面前摆着壶一个,杯一只,只见他不时举杯,好不悠闲惬意。 这个人,文士装束,雪白的一袭儒衫,着背影便见飘逸洒脱,超拔不凡,江风过处,衣袂轻飘,益似神仙中人。 只见他杯儿举起,举杯那双手,手指修长,根根似玉,只听他又自作脆朗轻吟:“归江湖,得圣人之清,犯徐轩晃,天下就如焉。” “诚然,”温飞卿突然开口说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那白衣文土倏扬轻咦道:“那位同好至此……” 一边说话一边转过头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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