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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千帆和方浩威一行三人来到了码头,一名美婢立刻迎上了展千帆。“婢子小娟见过展 爷、方爷。” 展千帆目光微凝:“姑娘你是……” “我家小姐为免俗客惊扰,故而泊舟江心,特遣婢子在此恭候展爷的大驾。” 展千帆顺着小娟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但见夕照江帆,一叶画舫轻覆珠帘,曼胧烟波,对岸的枫风似火,更衬托得一片凄美。 “船离江岸遥远,令主人可是要展某人祈翼登舟?” 小娟微微一笑,“婢子备有小舢一只,不过我家小姐说展爷是天堑神龙,应该用不上婢 子的舢扳。” 展千帆双眉攸扬,旋即笑道:““展家船坞”什么不多,破船倒是有几只。” 展千帆回头对信儿说道:“备舟桥!” 信儿衔命而去,不多时江边儿郎一阵忙碌,只见舟舟首尾相连,直奔画舫。 展千帆和方浩威踏舟而行。 画舫上歌声悠扬,灯火已燃。 一位艳丽绝伦的女子,端坐在琴台之前,玉指纤纤如笋,撩拨岑弦,逸出音符。 她抬起明眸,望着登舟访客,漾起笑容,恍若春阳。 “昔年展大少,飞楫救美,成就了一对姻缘佳偶,传为武林美谈,掬欢这次造访江州觅 迹琵琶,窃想机缘见识展二少的神威,不意塞翁得福,目睹了二少串舟成桥,踱板相会,果 然是豪情风流,匠心独运,不愧为江右才子,掬欢能蒙江公子青睬,何幸如之!” 展千帆笑了笑,清吟道:“我之思兮,在水之央,奈佳人兮,高居云上,彼为织女,我 为牛郎,张望银河,寒月清光,展某俗人,难求鹊桥以渡,而心系佳人,欲睹朱容,总不肯 教恨水长流,揉痕了这一怀的相思,说什么也得引舟住栈,一尝心愿。” 竺掬欢婉转余韵,起身置拨。 “人称展二少轻狂舒放,今日相见,果然轩昂不凡,更甚闻名。” 竺掬欢走到展千帆和方浩威的面前,微施一礼。“掬欢骄恣,未曾远迎,望公子恕 罪!” 展千帆发出朗朗笑声,也为这一夜欢叙拉起了序幕。 且看此刻,波光鳞鳞,流水荡荡,画舟外,金乌沉江,月照桅樯,画舟里,酒酣意扬, 歌美曲甜。 在方浩威的怂恿下,展千帆拍案吟咏: “世事短如春梦, 人情薄似秋云, 何须计较苦劳心, 万事原来有命, 幸运三杯美酒, 况逢一朵花新, 片时欢笑且相亲, 明月阴晴未定。” 竺掬欢笑意灿然,跟着抚琴应曲: “奉扫平民金殿开, 且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 尤带昭阳日影来。” 方浩威听罢,连连摇手笑道:“不妥!不妥!掬欢姑娘已逢顾曲展郎,圆满了宿愿,岂 能再翻此怨凤吟,得罚一盅才行。” 竺掬欢含笑欢尽,只见她娇嫣微红,眸波带醺,更增添了一番风采。 方浩威又继续催她歌咏一曲,竺掬欢再转旋律,银铃轻吐秦少游的鹊桥仙。 她歌声婉转,却似带幽怨与悲忿,因而词与声不太相衬。 展千帆神色微动,他飞快地瞟了竺掬欢之眼,双唇乍启,却忽然间站起身来。 “江岸有异,我去瞧瞧。”展千帆走出舱外,伫立舷旁。 虽然此刻夜浓如墨,月隐星黯,他却仍旧双目如电,看出江岸上有一名汉子正挽着一个 女孩儿奔向码头。 到了长堤之后,那名汉子拦腰抱起女孩,便朝向画舫这儿纵身凌跃。 由于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那名汉子尚未到达伶舟,身体就开始往下沉,他当机立 断,将那女孩直抛入舟,自己则准备接受落水之危。 展千帆双唇攸扬,顺手拾起舷旁的绳索,凌空卷向那名汉子。 彷佛曾经演练过似的。 只见展千帆一只手安然地接稳那名从天而降的女孩,另一只手居然还能够从容不迫的振 挥绳索,缠绕住那名汉子的腰间,在他落水之前勾上甲板。 不多久 江岸又出现一群弁勇装束的人,他们在江边不停的巡搜流连,未几,便听到有人对江心 发话:“这儿乃是九江府合钱大人麾下——魏同德,请舟中主人现身答话。” “在下“江右不肖生”展千帆,黎大人寅夜莅临,兴致不浅。” “原来是展二少在此携美夜游,黎某受命捉拿一对飞贼,但不知二少可曾看到什么形迹 可疑的人?” “说来惭悔,在下沉酣美酒,倒不曾注意什么,如果黎大人不弃酒冷肴残,何妨过舟浮 白,同浸秋凉。” “黎某刻下公务缠身,只好敬谢展二少的隆情盛邀,如果二少发现飞贼踪迹,请遣贵栈 通知钱大人。黎某这就告辞,不打扰二少的游兴。” 展千帆隔江拱手,他等到黎同德一行人消失于江岸之后,才回身面对那两名意外的访 客。 那汉子站在那女孩身后,显然正在为她推脉解穴。 展千帆这下子才看清楚他们两人,那汉子约二十七八,身材硕壮,朗目浓眉,生俱一张 挺有个性的脸,而那女孩——事实上,应该称作那女子,大概已有花信之年了,瑶鼻朱唇, 长睫垂目,别俱一股庄严之美,看得展干帆没来由的一阵怦然心功。 展千帆走上前拍一拍那名汉子,“我来试试看!” 那名汉子抬目端详展千帆一段时间后,他放开胸怀,收掌后退,挪出一段距离给展千 帆。 展千帆不再客套,他来到那名女子身后,手掌轻贴在她的背心上,推功内功,缓缓渡 气。 饼了一会儿,只见展千帆眸光忽凝,两眉扎结在一起,流露出沉思之色。 “这点穴手法,颇似桐柏一脉!” 那女子睁开眼,道:“展二少法眼如神,一语中的。是的,这是桐柏的点穴手法。” 那汉子面现喜色,走过来向展千帆抱拳施礼。 “陆翔青与师妹连丝藕见过展二少君。方才既蒙二少援手之德,现在复蒙二少解穴之 恩,我兄妹二人五内俱铭,大恩不言谢,请容后图报。” “那“报”字说俗了。”展千帆微微一笑,“我看二位目清神正,不似翦径夜盗之辈, 但不知黎同德口中的飞贼二字……” 话尤未完 “江风萧瑟,夜冷霜浓。”竺掬欢的声音自舱中飘出,她才掀启珠帘,便觉一阵香气袭 人:“展二少,您不怜惜玉人织柔似水,我还心疼佳人的罗衫单薄,难耐秋寒哩!” 竺掬欢走来搀住涟丝藕的手腕,盈盈浅笑:“来!连姐姐,咱们进舱里去,那儿灯暖酒 美,比这儿舒服。” “有客自江上来,当是一翻奇缘际遇。”展千帆长笑一声,聊作自嘲:“展某尽彼说 话,怠慢了贤兄妹,倒让竺姑娘抢白一顿。不过,这顿数落,展某挨得不冤,陆兄,还请进 舱再叙,并容小弟谢罪。” “谢罪不敢,是我兄妹二人冒昧叨扰。” 展千帆洒然挥袖,豪迈大笑,他迳拉链陆翔青直入舱中。 当他们是重叙宾实主,分席坐定之后,展千帆为陆翔青斟上一杯酒,接着陆翔青伸出右 手轻轻覆在展千帆的手背上,然后他从展千帆的手中取饼酒壶,回斟展千帆,再依次注满方 浩威、竺掬欢前面的酒杯。 陆翔青放下酒壶,凌视着他们道:“在喝这一杯酒之前,小弟有一件事情必须先吐为 快!” 展千帆的目光深湛如潭,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陆翔青说下去。 “先师乃是新野连公,敝师妹的尊父,号明凤,诸位可有耳闻?” 方浩威“啊”了一声,道:“连老英雄以一手“追星剑法”威震南阳,名显江湖,七年 前,他与南阳府的罗山浦巡检,共同扶佐南阳巡抚金叔权剿灭丹江水寇扬霸永,为地方翦除 大害,极得南阳父老的感戴。在下久闻令名,常思拜谒,却不知他老人家已驾鹤仙台,遂返 道山。” 连丝藕忽然将目光投射在窗外悬挂的宫灯上,她那双深湛的明眸,逐渐缩聚成两点寒 芒。 陆翔青看了连丝藕一眼,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一团冷硬的声音自缝间迸出:“当年金 叔权丹江除害之后,功勋彪炳,得到朝廷钦赐一尊玉佛为犒赏,据闻那尊玉佛原是吐番进赏 的贡品,质地细致,雕工精美,金叔权十分珍视它,一直将它锁藏在金府的库窖中,从未示 人。” “想当然耳!”展千帆淡然一笑,将背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遗失御赐的 宝物,重则斩首,轻者削职,岂能等闲视之。” “但是在去年的七月间,那尊玉佛却不翼而飞,现场只有一具尸首,是金府一位十四岁 的僮仆,叫做金义。” 陆翔青由于语调涩窒,他顿了一下,舔一舔唇,才继续说道:“在金义的身上,却有先 师名传武林的追星剑痕——胸前三斜痕,喉间一点红。” 展千帆目光攸闪,他长吸一口气,微垂星眸,神情变得深沉而不可测。 倒是方浩威十分激愤:“连老前辈一世英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陆翔青脸上的肌肉,因为无法控制而抽动:“遗憾的是,那当玉佛是在罗巡检的家中寻 获。” 方浩威不禁大皱眉头:“这样一来,两位前辈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陆翔青试图缓和自己的声调:“案发当日,先师和罗叔接到一封意外的挑战书,书上署 名——“丹江恨生”扬勋维,二老疑是扬霸永的后裔,故而双双齐赴新野城郊,践约候人, 没想到下书的人退退未至,竟是预伏好一招调虎之计。” 展千帆抬起目光:“依在下愚见,这椿杀人劫宝之案,处处斧凿痕迹,分明是别有玄 机。” 连丝藕豁然惊视展千帆,她的目光里闪过万般情绪,最后皆化作锥心的沉痛。“当日若 逢展公子,怎会教六出冰花,飞降于三伏之天,空使钩台血染。” 展千帆的目光停住在连丝藕的脸上,“连姑娘,你让展某无地自容了。” 连丝藕微微摇头:“昔年丹江水窀,先父和罗叔及时斫杀扬霸永,才挽救金叔权于开膛 断首之危,也为三人奠下一场非常的情谊。因此,当案发之后。金叔权以公事为由,让两老 暂时屈栖府衙大牢时。二老也不疑有他,坦然而往。不想隔天清早,大牢里惊得二老猝逝的 消息,而日后,金叔权伍交给寒家一名狱卒的尸首,声称那人即是下毒的元凶,搪塞其 实。” 展千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里隐泛精芒:“物盗人亡,这件布恐怕已成南山铁案 了。” “然而,愚兄妹委实不甘冤沉大海,所以仍旧四处侦查此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究让 我兄妹二人探出扬霸永确实育有一子,名叫杨勋维,他自幼被送到桐柏习艺,所以知者不 多,可是当父亡之后,他却别师下山,依说已投身公门。而去年下书先师和罗巡检的人,经 过我们查访的结果,发现他颇似九江府台里一位年青的都事:姓韦名俊扬。于是我兄妹二人 寅夜造访九江府台,一探究竟,不想那韦俊扬的手下工夫的确不凡,敝师妹没过三招,即被 他拂穴一点,在下不敢恋战,抱起师妹急退,直走江岸,所幸在此得遇展二少执掌相助,愚 兄妹二人方能安然脱身,免遭擒拿。” 展千帆一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贤兄妹既捋虎须,今后行止将如何安排?” 陆翔青咬了咬下唇道:“天涯亡命,索仇本冤。” 展千帆不禁微微蹙眉,低声道:“岂非冤冤相报,黑白难分明?” 陆翔青目闪惑光,显然不懂展千帆的意思。 一会 陆翔青甩甩头又说道:“无论如何,今日既承二少援手,复蒙诸位缓邀,愚兄妹二人只 要不死,必当涌泉以报,另外,还望诸位垂谅愚诚,今夜别后,他日路上若是相逄,请切莫 趋前相认。” 展千帆双眉一杨:“陆兄此言差矣,展某虽然不才,倒知道“义、礼”二字怎写。” “展二少这么说,真是教陆某难堪。”陆翔青恳切地道:“为君家业着想,请千万别让 愚兄妹沦为祸害的源泉,而愧对恩公。” 展千帆紧闭双唇,凝睛注视眼前一张粗旷的脸庞,一时之间,空气变得有些儿沉闷。 竺掬欢见状,正想启口以打破僵局,却听得展千帆发出豪迈的笑声,他混身上下迸射出 一团耀眼的华丽,不禁让竺掬欢感到一阵晕眩——这个俊逸的男人,知不知道他俱有何等的 魅力,那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足以收买所有挚诚的心。 笑罢,展千帆举起酒杯,道:“来!来!来!樽前莫话明朝事,且让我们趁此良夜,畅 饮终宵,喝它一个不醉不归。” “干!——” “哈哈!——” □□□ 信儿张着一双无助的眼睛望着展千帆。 他简直不敢相信展千帆到了这个节骨眼,还能他够向他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信儿也不难想得出,他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面如白纸。 展千帆推开厅门,带着一夜的宿醉走进展家的大厅。 他看见父亲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厅上,身旁正肃立着他的兄长。 展千帆暗吸一口气,继续跨出稳定而坚实的步伐,走向父亲。 椅旁的台上有一老油灯,照在父亲的身上,透视出父亲一身风尘,它也同时照出父亲的 眼窝里正布满了红丝。 展千帆心中雪亮,那就表示父亲奔波回来之后,一直不曾梳洗,更不曾合眼,他是吃了 铊铁了心,硬坐在大厅上,等着这个笙歌达旦、彻夜不归的浪荡子回家。 展千帆再看看父亲的右手,那儿正握着一根马鞭,马技鞭无风自功,活脱脱就象一条狰 狞的毒蛇,正朝向他嘶嘶吐信.而父亲的手背上,更因为用力执鞭而浮现出一根一根的青 根。 展千帆的下颔一阵紧绷。 在这时候?展千帆持捉到他的兄长投射而来的目光,目光里蕴藏着忧虑与焦急。 展千帆依然沉着,他走到父亲前方尺余之地,方才停住脚步。 “爹!” 展毅臣目光腾腾地逼视这挺立倔傲的次子,他一言不发,猛地振臂挥鞭,便见鞭梢绽 花,空气中传响出清脆的“啪啪”声。展千帆的颈间立即出现一道红痕。 展千舫连忙拦住案亲。“爹!您先息怒。” 展毅臣推开展千舫,他咆哮道:“今儿我非打死近个败家子不可!” 展毅挥鞭如雨,直抽在展千帆身上。 “你这畜牲!我展毅臣养你何用!忠孝节义你全不懂,酒色财气你样样精,枉费我重金 延聘德高望重的西席先生教你读书,看看你念些什么东西来!没学通经史子集,倒只会风花 雪月。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吃,就是沾花惹草,全是些丧德败俗的勾当,最后还带着一身 的酒臭和赌债回来,造孽!是我展毅臣家门不幸!才生出你这个不肖的逆子!畜牲!畜牲! 与其让我活活的被你气死,倒不如让我现在就打死你。” 展千舫急奔到展千帆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爹!千帆只是年轻好玩,那些赌债我会替 他垫上,请您别发火,爹!” 展毅臣目光凶厉:“一旁站着!否则连你一块儿抽。枞弟为非,你一样该死!” 展千帆猛然将展千舫推到一边:“走开,哥!这儿没你的事!” 展毅臣抓起儿上一张纸条,丢向展千帆:“看看你的杰作。” 展千帆没去接那张柢条,任它飘落在脚边。 “你昨夜又到那里去荒唐了?” “江边。” “又是女人和酒?” “是的。” “我让你到湖边去收帐,你去了没有?” “去了。” “收多少?” “一百九十六万。” 展毅臣跳了起来:“怎么才这么一点儿?几乎折了一半!” 展千帆做了个深呼吸:“上月月底湖口江上出现飓风,损毁了许多船只,买卖当然就少 了,进帐自然就不丰,而船只要修补,开销也就大了,所以我让他们折半付例钱,待下回儿 再补。” “你倒慷慨!”展毅臣怒道,“仅听那些苦哈哈诉苦,你还能够办什么事?” 展千帆下巴微抬:“飓风是实,损毁也不假,我不听他们申诉,谁听?” 展毅臣的眼中再次升起厉芒:“钱呢?” 展千帆没答话。 展毅臣二话不说,皮鞭便落在展千帆身上。 展千帆咬着牙,硬是不吭一声,他的身上交错出一道道血痕,染红了他的绸衫。 “快快住手,毅臣!”只见一名鹤发执杖的老妪在一位少妇的扶持下,疾步走入大厅: “你真要打死我的孙儿,我可饶不过你!” “这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留着他只会败坏门风,倒不如死了干净。”展毅臣的鞭子仍 旧挥舞不已。 展千舫看不下去了,他冲入鞭影中扑在展千帆的胸前,用力抱住这个兄弟,让鞭抽打在 自己身上。 展千帆厉吼:“快走,哥!我不领情。” 展千舫道:“没人教你领情。” 兄弟两人尤在那儿扭动争执,皮鞭却突然停止了。只弟俩不约而同移动视线,他们发现 展毅臣的鞭子已被展老太君卷在黎杖上。 “娘,到了这个田地,绝不能再袒护他了!”展毅臣气得混身发抖,“难道您到现在认 为这个畜牲,真是崧生岳降而不是魔煞临凡!”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巳径懂得该不该和对不对,千帆纵便有些儿放荡,但还是有分寸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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