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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老人道:“敝上颇想和你韦少侠见面一晤,特命老朽在此候驾。” 韦宗方讶道:“贵上是谁,在下和他素不相识,怎会要老朽在此相候?” 青袍老人道:“也许敝上知道韦少侠,不然就不会要老朽前来迎接了。” 韦宗方心中暗想:“不知这青袍老人的主人,是何来历,自己先得问问清楚才好。”心念一转,抬目问道:“贵上是谁,老丈能否赐告?” 青袍老人道:“敝上没有交代,老朽不便多说。” 韦宗方冷笑道:“老丈连贵上是谁,都不肯见告,既然素昧生平,又有何事要见在下?” 青袍老人道:“敝上要见韦少侠,那自然是有事的了。” 韦宗方道:“烦请老丈覆上贵上,在下身有要事,不克赴约。” 说完抱抱拳,正待举步。那站在青袍老人身后的两个灰衣老人,突然身形一闪,挡住了韦宗方的去路。 韦宗方心中暗暗一怔,心想:“两个老人身法极快,看来武功不弱!”不觉剑眉一轩,道:“两位待怎的?” 青袍老人拱手笑道:“敝上就在前面恭候,韦少侠务请屈驾一行。” 韦宗方冷笑道:“要见在下,是贵上的事,愿不愿和贵上相见,是在下的事,三位岂能相强?” 青袍老人道:“老朽奉命迎驾,并无相强之意。” 韦宗方道,“那很好,要在下前去,除非先让在下弄清楚贵上是谁,邀约在下,究有何事,在下始可考虑……” 左面灰袍老人冷冷的道:“令主,此人请酒不吃、想是要吃罚酒了?” 右面一个接口道:“不错,咱们没有很多时间,把他拿去也就是了。” 这两个语气冷漠,字字冰冷,托大已极! 韦宗方听他们称青袍老人“令主”,不知是什么“令主”,是何来路? 青袍老人始终脸含微笑,看去还不类歹人,但这两个随从却决非什么好相与。 青袍老人并没理会两人,皱皱眉道:“韦少侠原谅,敝上多年不在江湖走动,承询名号,老朽确有未便奉告之处,但老朽方才似听敝上说起,少侠一身武功,极似敝上一位故人之子,是以亟欲和少侠一见。” 韦宗方正因身世不明,大感苦恼,闻言不觉精神一振,追问道:“贵上还说了些什么?” 青袍老人道:“老朽只是听敝上如此说,详细情形,老朽也弄不清楚,少侠最好是去问敝上了。” 这话果然有效。 韦宗方道:“贵上现在何处?” 青袍老人用手一指道:“就在前面不远。” 韦宗方道:“在下愿意一见贵上了。” 青袍老人微微一笑道:“好,韦少侠请随老朽来。” 韦宗方抬手说了声“请”,就跟在青袍老人身后走出,两个灰衣老人则紧跟在韦宗方身后。行约顿饭光景,到了一处山下小村。 青袍老人引着韦宗方行近临溪一座茅屋的前面,突然趋前了几步,躬身道:“属下已把韦少侠请来了。” 茅屋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他进来。” 青袍老人应了声“是”,回身道:“敝上请韦少侠进去。” 韦宗方举步跨入茅舍,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夏阳衔山,屋外还不觉黑暗,但屋中即已甚是幽暗,只见左首靠壁处一把竹椅上,巍然坐着一个宽袍大袖,白髯飘胸的老人,黑暗之中,那老人一双精光炯炯的目光,像电一般直向韦宗方脸上射来,但并没起身相让。 韦宗方目能夜视,这一瞬间也已瞧清这老人身穿墨绿长袍,一张白惨惨的脸上,肌肉僵硬,看去不像生人! 他目前经历过不少事情,江湖经验,自然也增进了不少,只觉这老人分明戴了一付人皮面具,看来透着几分诡谲,不像是个正派人物,心头暗暗起了警惕! 那绿袍老人眼看韦宗方站在屋中,只当他由明到黑,看不清楚,这就沉声笑道:“小兄弟请坐,你身侧右边,就有一张竹椅。” 韦宗方拱手道:“在下蒙老丈见召,不知老丈如何称呼?有何见教?” 绿袍老人阴沉目光,始终在韦宗方脸上,滚来滚去的打转,一面呵呵笑道:“老夫已有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小兄弟既以老丈相称,那也一样。” 韦宗方道:“老丈有什么事,还请明白见告。” 绿袍老人道:“老夫相请,确有一事奉询,小兄弟先请坐下来再谈。” 韦宗方依言在对面的竹椅上坐下。 绿袍老人经过一阵打量,缓缓说道:“小兄弟就是韦宗方么?” 韦宗方道:“不错,在下正是韦宗方。” “韦宗方……方?”绿袍老人意味深长的咯咯怪笑了两声,才道:“小兄弟只怕不是姓韦吧?” 韦宗方心头蓦然一震,迅速想起不知名叔叔当日留的信上,有一段话:“你并不姓韦,但在目前,必须仍然用韦宗方这三个字,来作你的名字。” 不知名叔叔信中每一句话,他都念得会背,这老人说的不错,自己果然并不姓韦,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但韦宗方目前稍具江湖经验,因对这老人有了先人之见,总觉对方不类正派人物,因此微微一怔之后,立即拱手道:“老丈何所据而言?” 绿袍老人眼中陡地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寒光,迅速瞟了韦宗方一眼,呵呵笑道:“小兄弟容貌,极像老夫一位故人……” 韦宗方心头不由地又是一动,淡淡说道:“天下容貌相似的人,也不止在下一个,老丈也许是认错了人?” 绿袍老人平静的道:“老夫当然不会把小兄弟认作了老夫故人,哈哈,老夫这位故人,今年少说也有四十五六,老夫是说小兄弟也许就是者夫故人之子,因为……” 他“因为”底下,忽然住口不言。 韦宗方道:“老丈何故不说下去了?” 绿袍老人道:“因为老夫这位故人,和他亲生之子已有十五年不通音讯了!” “十五年”这三个字,钻进韦宗方耳朵,几乎直跳起来!不知名叔叔的信上,一开始就说:“十五年来,你一直把我当作你的父亲,但其实我不是你的父亲,算起来,你应叫我叔叔……” 十五年,难道他——绿袍老人说的就是自己?不,不对,他说他那位故人已有十五年没和亲生之子通讯了,那么他的故人,显然并没有死,但自己父亲,据不知名叔叔信上说,十五年前已死在仇人手下了…… 他沉思之际,只觉绿袍老人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这就抬脸道:“在下先父,弃养已久。” 绿袍老人闻言接道:“据老夫所知,老夫那位故人曾有一粒宝珠,而这粒宝珠,目前就在小兄弟身上……” 韦宗方心中暗暗忖道:“他说的宝珠,想来就是引剑珠了?自己曾听万剑会主说,引剑珠在自己身上,后来那南海门的欧老头也是如此说,镂文犀确实在自己身上,但引剑珠呢?心念转动,冷冷一笑问道:“老丈说的,可是引剑珠?” 绿袍老人被他这率直一问,似乎大感意外,微微一楞,阴笑道:“不错,老夫说的,正是此珠!” 韦宗方恍然大悟,这老人虽没在土地庙现身,但他很可能就隐身附近,听了万剑会主和南海门欧老头的话,只当自己身上,果然藏着引剑珠,才故意使人把自己引来。 那么他假冒自己父执,志在觊觑引剑珠而已!想到这里,不禁朗笑一声,道,“轰传武林的镂文犀,倒是的确在在下身上,可惜在下身上并无引剑珠。” 绿袍老人也大笑道:“小兄弟当老夫觊觑引剑珠吗?” 韦守方道:“难道不是?” 绿袍老人阴睛闪烁,嘿然笑道:“错了,老夫只想证实小兄弟是不是老夫故友方天仁的儿子,别无他意。” “方天仁?”韦宗方沉吟了,道:“在下不识其人。” 绿袍老人两道目光,盯着韦宗方恻恻问道:“那么小兄弟总听人说过仙霞剑客姜南山吧?” “仙霞剑客姜南山?” 韦宗方想起万剑会主也曾把自己认作是仙霞剑客门下,一面依然摇摇头:“在下曾听万剑会主提起过仙霞剑客之名,但在这以前,并没听人说过,老丈能否明白见示?” 绿袍老人棱棱目光望着韦宗方,瞧他不像有假,心中似也感到诧异,缓缓说道:“姜南山出身武当派,算起来还是当今武当掌门天衍子的师叔,但他后来投入万剑门,当上了八大护法之一。” 韦宗方暗想:“昔年万剑门的八大护法,自己目前知道的已有一灯大师、铁笔帮主陶晨里、和天山钓叟,这些人个个都是杰出之士!” 绿袍老人续道:“当年万剑会主因传闻南海门有一颗引剑珠,能破解剑招,是万剑门唯一克星,于是尽出高手,袭击南海,当然他是志在夺珠。但焉知南海门武功橘诡,高手如云,这一役,双方死亡惨重,据说当时突围而出的,除了万剑会主,随行高手,也只不过寥寥数人。” 韦宗方点头道:“这个在下听人说过。” 绿袍老人并不理他,续道:“万剑会主统率百名高手,结果全军尽覆,引剑珠也并没到手,锻羽而归,万剑门也从此消声匿迹了几十年……” 他语气微微一顿,又道:“当日的八大高手,突围归来,也各自星散,姜南山据说在突袭南海门之时,抢到了一页残缺不全的剑法,就隐姓埋名,卜居仙霞岭,大家也就以仙霞剑客相称,他的成名绝技‘霹雳三震’,专震敌人兵刃,这就是那页残缺不全的三招剑法!” 韦宗方心头不禁一动,暗想:“万剑会主看了自己的‘一元复始’、‘抱阴负阳’和‘三花聚顶’,误认为就是仙霞剑客的‘乾三震’,大概也是他口中的‘霹雳三震’了?啊,仙霞剑客当初原来也是武当出身,那么自己这三招剑法,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只听绿袍老人接着咯咯大笑,说道:“万剑会主劳师动众,结果没有到手的引剑珠,你道落在何人之手?” 韦宗方不暇思索,问道:“听老丈口气,难道会是仙霞剑客?” 绿袍老人阴恻恻点头道:“不错,这是隔了几十年之后,江湖上才传出引剑珠落在仙霞剑客手里,但那时仙霞剑客已经死了!” 韦宗方只是静静的听他说着,并未作声。 绿袍老人目光从韦宗方脸上溜过,阴笑道:“仙霞剑客死后,引剑珠自然落到他门人方天仁手里,事隔十五年,这引剑珠却在小兄弟身上出现,而小兄弟的容貌却又和方天仁长得一般无二……” 韦宗方听他这一大段话,心中已渐渐感到可信,暗想:“莫非方天仁真是自己父亲不成?”心中想着,不觉抬目道:“在下身上确无引剑珠。” 绿袍老人目光盯在他左手之上,阴恻恻笑道:“小兄弟左手中指,戴的是什么?” 韦宗方道:“这是两仪环。” 绿袍老人呵呵笑道:“两仪环是武当派的暗器,原也不错,小兄弟左手环上,何以镶嵌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铁珠?” 韦宗方道:“在下右手环上,也同样镶嵌了铁珠。” 绿袍老人怪笑道:“引剑珠就镶在你左手的指环上,至于右手环上也同样有一颗铁珠,那只是陪衬罢了,你懂得老夫的意思吗?” 韦宗方虽有几分相信,只是沉吟不语。 绿袍老人道:“小兄弟是否还不相信你是老夫故人之子?” 韦宗方道:“这个在下……” 绿袍老人阴笑道:“小兄弟不用为难,老夫还有一个可以证明之策。” 韦宗方道:“愿闻高见?” 绿袍老人道:“老夫方才说过,仙霞剑客三招绝学‘霹雳三震’,你自然会使了?” 韦宗方道:“在下只会‘两仪剑法’,不知有‘霹雳三震’,但在‘两仪剑法’中,确有三招震人兵刃的剑法,是否暗寓‘霹雳三震’,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绿袍老人阴沉目光,只是瞧着韦宗方,等他说完,微笑道:“这个容易,老夫和你过上几招,你只要施展出来,老夫就可认得。”说到这里缓缓站了起来,道:“走,咱们就到门外去试试。” 话声出口,没待韦宗方回答,人影一晃,宛如一缕轻烟,微风不惊,擦过韦宗方身边,一闪而逝! 韦宗方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想:“此人身法奇快,自己几乎看不真切,即此一点,可见内功已臻上乘……” 急忙回头瞧去,绿袍老人宽袍大袖,已站在门外三丈处,徐徐道:“小兄弟快出来吧!” 韦宗方跟着走出茅舍,但见暮色苍茫之中,茅舍左右,鹄立着四个青袍白髯老人,每一青袍老人身后,都有两名灰衣老人,垂手而立。 韦宗方瞧得奇怪,这四个青袍白髯老人,面貌形状,几乎完全相同,分不清方才引自己前来的,究是那一个? 这四个青袍白髯老人和八名灰衣老人,虽然神色恭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韦宗方心头,不禁暗生警惕,到底绿袍老人对自己有何企图? 绿袍老人面露微笑,抬目道:“小兄弟请亮剑!” 韦宗方迟疑的道:“老丈和在下过招,就是为了想证实在下使的,是否‘霹雳三剑’么?” 绿袍老人点头道:“正是如此。” 韦宗方道:“那么何须老丈出手,只要在下演练一遍,请老丈过目,也就是了。” 绿袍老人微微摇首道:“不同,‘霹雳三震’,力量全在一个震字上,光看招式,不亲身体验,极难看得出来?” 韦宗方道:“原来如此,老丈要在下亮剑,不知老丈使不使兵刃” 绿袍老人道:“老夫自然要使兵刃?”说完,右手一抖,从腰间解下一条腰带,但在他一抖之势,那条腰带,竟然挣得笔直,抬目道,“老夫就以这条腰带,和小兄弟过上几招。” 韦宗方自然知道,一条束腰丝绦,在他轻轻一抖,就像钢鞭一般,挣得笔直,若非内功已臻化境,决难办到。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后退一步,从身边抽出七修剑来。 绿袍老人骤睹韦宗方掣出来的是一柄不带锋芒的铁剑,陡然间目光森寒,直注在韦宗方手上,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狂笑,点头道:“好剑!” 韦宗方只觉他这声狂笑,震慑心神,不由得胸臆之间,油生怖意! 只听绿袍老人阴声道:“小兄弟,老夫要出手了!” 喝声出口,大踏步走了过来,手中腰带,盘空一抡,带起了呼啸之声,立时飞洒出一片玄影,当头罩来,他身躯高大,这挥带一击,来的虽缓,但威势依然十分凌厉。 韦宗方一看对方仅仅是一条束腰丝绦,就有这等威力,心头甚感凛骇,左手剑诀斜扬,人随剑起,横里移步,人避鞭势,剑诀上挑,一记“天道中和”,反击过去。 禄袍老人沉声喝道:“这是,武当剑法!” 右手圈动,鞭势倏然一变,刹那间,带如软鞭,鞭势大盛,但见满天都是带影,从四方八面滚滚而来!鞭影中,响起绿袍老人阴沉的声音喝道:“小兄弟,那三招剑法,还不尽快施展?” 韦宗方正感绿袍老人这一片鞭影难以封架,听到喝声,不觉精神一振,身形斜退半步,长剑急圈,振腕发剑!他心头也急于想证实自己所学“两仪剑法”中三招能震敌人的剑法,究竟是不是老人口中所说的“霹雳三震”,如果是,那么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将立即揭晓!心念疾转之间,“一元复始”,“抱阴负阳”,“三花聚顶”,三招剑法,接连出手! 这三招剑法,连环出手,但见一圈又一圈的剑影,从剑尖涌出,同时朝漫天鞭影中投去!长剑和腰带交接,应该没有半点声音,但韦宗方的长剑,砸上腰带,却发出了三声“锵”“锵”剑鸣!当然,腰带是没有声音的,这是长剑受到震弹而发出来的声音! 三声轻震,在韦宗方的感觉上,对方手上,已经不像腰带了,像碰上了一条坚如精钢,弹力奇强的东西上面,被震的半身骤麻,执剑右腕,几乎全废,一个人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步! 奇怪,自己手上这柄削铁如泥的修罗名剑——七修剑,竟然连一条束腰丝绦都削不动它分毫!漫天鞭影,倏然收去! 绿袍老人双手一抡,又把丝绦叩上腰间,双目绿光磷磷,望着韦宗方,一阵咯咯怪笑道:“你小小年纪,有此成就,那也大非易事了! 韦宗方慌忙长剑一收,问道:“老丈可曾看出在下使的,是不是‘霹雳三剑’?” 绿袍老人脸上笑容一敛,阴森的道:“难说的很……” 韦宗方心头微感失望,道:“那就是不是了!” 绿袍老人皮笑肉不笑,阴声道:“那也不一定,从小兄弟出手剑式看来,并非‘霹雳三震’,但内劲含蕴,震在剑身中央,又明明是‘霹雳三震’的心法……” 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沉静地注视着韦宗方,似在等候他的反应。 韦宗方听绿袍老人也无法确定,自然信以为真。 绿袍老人一顿之后,接着说道:“不过据老夫判断,传授小兄弟这三招剑法的人,显然精通武当剑术,经过他镇密设想,有意掩去了本来面目,不知小兄弟剑法,出于何人传授?” 韦宗方正待说出自己从小由不知名叔叔扶养长大,传授武功,但突然心头一动,想起不知名叔叔曾在信上,再三告诫。有人问自己师承宗派,只能说是武当天元子门下,江湖险恶,不可向人轻易透露来历。对方这绿袍老人,神情诡橘,使他顿起戒心,话到口边不觉又忍了下去,一面答道:“在下恩师,上天下元,剑法自然是跟恩师学的了。” 他这张口欲言,又忍了下去的情形,如何瞒得过绿袍老人的双目,口中阴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仙霞剑客姜南山,当年原是武当门下,他的门人,自然也精通武当剑术的了!” 他这话,虽然只是自言自语,但已暗暗点明韦宗方说的,并非实话。 忽然目光一闪,阴森眼神,又向韦宗方投来,平静说道:“老夫只是怀念故友,并无他意,小兄弟也许另有隐衷,这事待会等小兄弟明嚎了老夫的来历,再作详谈不迟。” 韦宗方被他一语道破,脸上不禁一红。 禄袍老人又道:“天元子出身修罗门,身兼正邪两派之长,小兄弟既是天元子门下,想必也会‘修罗刀’了。” 韦宗方暗暗哦道:“原来他不信自己是天元子门下,故意问我修罗门的武功!”一面躬身答道:“在下功力有限,会而不精。” 绿袍老人道:“无妨,你使出来让老夫瞧瞧!” 韦宗方道:“老丈要在下如何试法?” 绿袍老人阴笑道:“老夫昔年和天元子有过数面之缘,听说‘修罗刀’练成,专破内家罡风掌力,自然要老夫先发掌了。他右手缓缓举起,喝道:“小兄弟准备好了么?” 韦宗方知道他说出口来,自己是非接他一掌不可,只好凝神运气,右掌当胸直竖,神情肃然,道:“在下恭敬不如遵命,准备好了。” 绿袍老人沉声道:“好……” 举起的手掌,轻轻朝韦宗方隔空拍来! 韦宗方和他相距,少说也有一丈,对方这一拍,但觉一团掌风,脱掌而出,朝自己身前涌来,内劲如山,笼罩所及,几乎有七八尺方圆! 韦宗方那敢怠慢,竖胸右掌,立即朝前直劈过去! 绿袍老人内劲似已到了收发由心,缓速随意之境。掌风出手,来势极快,但将到韦宗方身前,势道忽然缓了下来,如山内劲,只是缓缓推进! 韦宗方的掌势,直劈而出,势道自然极快,两股掌风,在韦宗方身前四尺光景,就接触上了!这一接触,登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锐啸,但听“嘘”的一声,接着就变成了“嘶……”一条细长音响。 那绿袍老人笼罩了六七尺见方的掌风,好像裁纸一般,被韦宗方的锐利掌风,齐中剖了开来!刀风笔直过入,终于“砰”的一声,击上了绿袍老人胸前! 绿袍老人的一袭绿袍,无风飘动,突然仰天大笑道:“老夫三成掌力,还抵挡不住,果然是‘修罗刀’……” 韦宗方眼看自己一掌,击上对方胸口,不觉心头一惊,红着脸说道:“在下一时失手,可曾伤了老丈?” 绿袍老人脸上飞过一丝得意之色,笑道:“区区‘修罗刀’,还伤不了老夫……”说话之中,身形陡然欺近,双目绿光暴射,阴笑道:“小兄弟,你是毕志明的传人了……” 左手一探,迅疾朝韦宗方肩头抓来! 韦宗方瞧他突然欺来,目光一瞥,已发现绿袍老人神色狞厉,似乎不怀好意,不觉吃了一惊,身形向后急退,耳中听到“毕志明”三字,正和“不知明”声音相同,心愿更是猛震,暗想:此人莫非和不知名叔叔有仇?避开了对方一抓之势,一面大声道:“老丈这是干什么?” 绿袍老人一抓未中,正待追击,突然目光一动,似有发现,立时停下步来,呵呵笑道:“老夫只是试试小兄弟应变如何罢了!” 话声未落,只听有人接口哼道:“只怕未必!” 一道人影,划空而来,疾如流星,随着话声,在韦宗方身侧泻落! 此人堪堪落到地上,左侧又有两条人影,连袂飞落,随着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韦兄弟,甘瘤子来了!” 先到的嘿然笑道:“你们兄妹两个,来的倒是不慢!” 后到的两人中,一个又脆又冷的声音哼道:“你也快不了多少!” 韦宗方定睛瞧去,最先飞泻而来的,乃是个褐衣老人,正是武功奇高的南海门欧老头,落在自己右侧。 后来的两人,则是甘瘤子和柳凌波师兄妹,站在自己左侧。 显然这三个人都是驰援自己来的。 绿袍老人眼光何等厉害,一看泻落场中的欧老头、甘瘤子等人身手之高,不在自己之下,心头暗暗一凛,阴笑了两声,道:“小兄弟,这三位是谁?” 欧老头没待韦宗方回答,嘿然笑道:“朋友最好先说说你自己的来历!” 绿袍老人阴恻恻道:“老夫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了,说出来只怕朋友也未必知道。” 欧老头突然双目精光电射,呵呵笑道:“那倒正好,老朽也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了,朋友可曾听说过南天门金臂神将吗?老朽就是了。” 南天门金臂神将欧桓,是南海门经过万剑会袭击之后,双方高手伤亡殆尽,南海门元气大伤,又怕中原其他门派趁机偷袭,由他扼守通往南海之路,当时就有不少中原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败在他双掌之下,因此才有南天门金臂神将之号。 绿袍老人听到南天门金臂神将之名,不禁暗暗皱了下眉头,但他阴森的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嘿然道:“原来是欧大侠,这两位呢?” 甘瘤子大笑道:“天杀门下甘瘤子、柳凌波,你听到过吗?” 绿袍老人心中暗道:“天杀娘是当前江湖上号称最难缠的人物,南海门的人和天杀门下怎会同时现身呢?”心念一动,喉头发出一阵咯咯怪笑,回头朝韦宗方问道:“小兄弟,他们都是为引剑珠,镂文犀来的了?” “哼!你才是为引剑珠、镂文犀来的!” 一个娇脆的声音响处,左侧一片柳林中,飘然走出一个明眸皓齿冷艳无双的绿衣少女,边走边道:“欧伯伯,这是什么人,他拦着韦少侠,分明不怀好意,这种人还和他多说什么?” 绿衣少女身后,紧跟着四个褐衣汉子,太阳穴鼓得高高的,分明也是身手极高之人。 绿袍老人阴睛闪动,呵呵大笑道:“老夫是他父执,岂会谋夺他的东西,诸位既然怀疑老夫不怀好意,老夫已有多年不问江湖之事,就此别过,诸位总可以放心了吧?” 说完,不待大家回答,一挥手转身飘然而去。 ------------------ 幻想时代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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