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医赠丹


  谷灵子笑了笑道:“这东西也是方才那位向堂主的,葛老哥可知它的来历么?”
  葛无求道:“老夫不知道。”
  谷灵子道:“葛老哥昔年行走江湖,总听说过火神罗煊吧?”
  葛无求神情一楞道:“你说这是火神罗煊的霹雳子?”
  谷灵子大笑道:“葛老哥说对了,这三枚霹雳子,足够使你葫芦谷玉石俱焚。”
  葛无求脸色大变,气愤的道:“老夫和他无怨无仇,姓向的干么非要毁去老夫葫芦谷不可?”
  谷灵子道:“他不是说的很清楚么?他们不能全部收购还魂草,就不许世上有一株还魂草。”
  葛无求道:“老夫真想不通,他们这是为了什么?”
  谷灵子道:“也许葛老哥培植的还魂草,和他们有着极大威胁。”
  葛无求道:“还魂草功能清醒头脑,疏通血气,使人体内萎枯的机能,重获生命,这是救人的灵药,并非害人之药。”
  谷灵于道:“不错,就是因为它能救人,所以他们非把它毁去不可。”
  葛无求道:“老夫还是听不懂。”
  谷灵子道:“葛老哥瞧瞧两个人,就知道了。”说完,朝唐绳武点点头道:“你去把他们弄来。”
  唐绳武答应一声,转身朝花林走去。
  一回工夫,只见他一手一个,挟着两个黑衣人走了出来,放到地上。
  葛无求道:“这两人就是向遇春手下么?”
  谷灵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顾了一粒黄豆大的药丸,随手递过,说道:“老朽想请葛老哥替他们诊诊脉象,但你得先服下此丸,才能无害。”
  葛无求伸手接过药丸,凑着鼻孔嗅了嗅道:“这是什么药丸,好像是解毒之药……”
  谷灵子看的暗暗佩服,心想:“这葛老几果然不愧神医之号!”一面笑道:“葛老哥果然高明,这两人一身都是奇毒,只有此丸能解。”
  葛无求望了谷灵子一眼,问道:“他们中了毒么?”
  他方才眼看谷灵子施展毒功,只当二人是谷灵子的属下。
  谷灵子笑道:“葛老哥误会了,他们是铜沙岛练来害人的毒人!”
  葛无求惊奇的道:“铜沙岛为什么要害他们呢?”
  谷灵子道:“此事说来话长,葛老哥多年不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铜沙岛之事,这两人是银沙岛用毒练成的毒人。任何人只要沾上他们一点衣角,立可毒发身死,老朽一生练毒,也想不出解救他们之道.所以要请葛老哥看看。”
  葛无求把那颗药丸,放入口中,沉吟片刻,忽然惊异道:“这药丸配制奇妙,还是老夫数十年所仅见的解毒奇药!”接着又摇摇头道:“不对,这药虽能解毒,但谷老哥说他们练成一身奇毒,只怕这药丸的药力不足,依然无法解除他们身上之毒了。”
  谷灵子道:“不错,这药丸只能解救被他们毒害之人,不能解除他们身上之毒。”
  葛无求也不多说,起身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蹲下身去,抓起手腕,三个指头,按在他腕脉之上,仔细切了一阵,口中说道:“奇怪!”
  接着换了一只手,依然按着腕脉,缓缓闭起了眼睛,一语不发。
  谷灵子、唐绳武只是站在边上,静静的看着他,也没有作声。
  这样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葛无求放下那人手腕,重又取过另一个黑衣人的碗脉搭了一阵,才吁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
  谷灵于道:“葛老哥是否看出来了么?”
  葛无求道:“老夫熟读医经,但这等离奇诡异之事,还是第一次遇上。”
  谷灵子道:“葛老哥不妨说来看看!”
  葛无求道:“他们不但一身奇毒,世所罕见,而且还中了某种极厉害的迷神之药,神志全失,但奇怪的他们居然并未毒死,还能如同常人一般,继续活着……”他口气微顿,续道:“若是老夫推断不错,他们至少已有三年不曾服用五谷,吃的全是毒物,在他们体内,少说也有千种奇毒。”
  谷灵子接道:“老朽蜗居自号千毒谷,不想在他们身上,竟有千种毒物之多。”
  葛无求续道:“若论老夫这点医道,实是无法解除他们身上之毒,但老夫却有一种药物,可以解除他们迷失的神志。”
  谷灵子道:“那是还魂草了?”
  葛无求点头道:“正是。”
  谷灵子大笑道:“这就是了,他们所以要全部收购葛老哥还魂草不可,也就在此了。”
  葛无求想了想道:“谷老哥说的极是,这两人心志受迷,才能听他们指挥,用来害人,若是他们一旦神志清朗,纵然一身是毒,也不肯为虎作伥了。”忽然拱拱手道:“两位在此稍候,老夫去去就来。”话声一落,转身朝茅屋中走去。
  不多一回,葛无求手中拿着两个瓷瓶,已从茅屋中走出,说道:“老夫自号无求,一生无求于人.谷老哥代我故友后人送来地图,老夫答应以一株还敢草相赠,原以为从此无负于人。怎知谷老哥来时,又遇上姓向的威逼老夫,利诱不成,竟欧毁我葫芦谷,若非老哥两位及时出手.这片山谷.当真非玉石俱焚不可,老夫活了九十几岁,行将就木,还是受了谷老哥的大惠……”
  他言下之意,是他一生无求于人,受人大惠,好像比死还要难过。
  唐绳武心中暗道:“这老人当真固执的很!”
  谷灵于道:“葛老哥何出此言……”
  葛无求摇摇手,然后把两个磁瓶,放在石桌之上,又道:“这是老夫历年炼制的‘还敢丹’,每瓶百粒.功效和还魂草完全相同,老夫收藏已久,敬以相赠.谷老哥匆却是幸。”
  谷灵子听的一怔,他没想到葛无求忽然间变的大方起来,一面说道:“还魂丹既有如此灵效,葛老哥炼制不易,老朽却之不恭,收受一瓶也够了。”说话之时,伸手取过一个磁瓶,接着说道:“这一瓶葛老哥还是留着吧。”葛无求道:“谷老哥不肯全收,那么这一瓶就算老夫送给这位唐小哥的吧。”
  谷灵子见他词意甚坚,只好说道:“娃儿,还不快去谢过葛老丈厚赐。”
  唐绳武答应一声,走上前去,作了个长揖道:“多谢葛老丈。”
  然后从石桌取过“还魂丹”磁瓶,正待收入怀中。
  葛无求呵呵笑道:“且慢,小哥不妨倾出两粒药丹,分给这两个‘毒人’服下,试试是否有效?”
  唐绳武答应一声,打开瓶盖,倾出两颗黄豆大的药丸,分别放入两个黑衣人口中。
  只听葛无求道:“还魂草,原是一年生的草木,春生夏长,秋冬即告枯萎,老夫发觉如果任它枯萎,岂不可惜?因此在夏秋之交,此草长的最盛的时候,就用玉刀把它叶子割下,研成细未,收贮起来,经十年之久,才炼制了这么两个磁瓶。实际说来,这小小一粒药丸,差不多要五至七片叶子,因此它的功效,也该远超过鲜叶数倍之多,只是老夫这十年来,从未出谷一步,也无人可作试验,它的实际功效,也就不得而知了。”
  唐绳武收起磁瓶,心中暗道:“听他说法,这瓶‘还魂丹’,该是极为珍贵的了?”
  心念方动,突听谷灵子沉喝道:“娃儿小心戒备,他们醒过来了。”
  “还魂丹”果然神效无比!
  两个黑衣人眼下药丸,不过盏茶光景,但见他们眼皮滚动了几下,霍地睁开眼睛,上身一仰,翻身坐起。
  葛无求大笑道:“一粒药丸果然抵得还魂草鲜叶数倍的功效,哈哈哈哈!——
  两个黑衣人在他大笑中已然缓缓站起.目光转动,奇道:“这是什么地方,两位老丈,又是何人?”
  谷灵子早已功凝双掌,严神戒备,防范两人有什么异动,此时一听两人开口说话,显然神志业已恢复。
  心中大喜,这就含笑答道:“老朽是谷灵子,这位葛老哥,就是昔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葛神医葛无求。”
  两人听的一惊,慌忙抱拳道:“原来是葛神医、谷老女,在下二人失敬了。”
  葛无求还礼道:“不敢,两位壮士如何称呼?”
  右首一人道:“在下点苍葛飞白。”
  葛飞白外号追风雁,和他师兄翻天雁柏长青,江湖上有“点苍双雁”之誉,只是葛无求、谷灵子,俱是多年不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其名了。
  葛无求道:“葛壮士和老夫有同宗之谊。倒是难得,不知葛壮士是否认识点苍大侠柏长青?”
  葛飞白道:“神医说的正是敞师兄。”
  葛无求大笑道:“如此说来,就不是外人了,老夫二十年前采药点苍,曾在令师兄柏大侠府上,盘桓了半月之久。”一面朝另一个黑衣人道:“这位壮士呢?”
  那人拱手道:“在下曹逢春,说起家父,老丈也许知道。”
  唐绳武心中暗道:“这两人原来都是有来历的人,干么要为虎作伥?”
  葛无求道:“令尊是谁?”
  曹逢春道:“家父山西曹老福”
  葛无束“哦”了一声,连连点头道:“原来令尊是快刀王曹大侠,老夫久闻其名,只是未曾见过。”
  葛飞白想了想道:“在下有一疑问,想请教两位老丈。”
  葛无求道:“葛壮士清说。”
  葛飞白道:“在下不解的不知何以会在此地,可是两位老丈相救的么?”
  谷灵子道:“二位当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么?”
  葛飞白道:“在下好似作了一场大梦,刚才清醒过来,脑中空洞洞的,几乎一点影子也记不起来了。”
  曹逢春道:“在下也有同感,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奇怪的竟然想不出来究竟是这么一回事来?”
  葛无求微笑道:“不错,二位都是被人迷失心志,而且练成一身奇毒……”
  葛飞白听的大吃一惊,问道:“那是什么人?”
  葛无求道:“二位是谷老哥救下来的,老夫只能替二位解除迷失的神志,这位谷老哥,精于练毒,是否能替二位除奇毒,就得看谷老哥的了。”
  曹逢春听的神色大变,朝谷灵子棋棋手道:“请教谷老丈,不知在下身上中了什么奇毒?”
  谷灵子道:“曹壮士不用担心,二位被人练成‘毒人’,已非一日,老朽一时无法回答,好在二位被迷失的神志,已经完全清醒,身上虽有奇毒,目前还不至有什么大害,容老朽稍假时日,当可想出解毒之法。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接道:“二位且定下心来,仔细想想,是否能想的起中毒以前的事?
  据老朽推测,只怕被对方练成的‘毒人’,为数定然不少。”
  葛无求道:“对方纵然练成‘毒人’,但今天业已证明,‘还魂丹”可以使他们迷失的神志恢复正常,‘毒人’只要一旦恢复神志,就不会再听对方的指挥了,哈哈,老夫十年心血总算没白费。’”_
  葛飞白、曹逢春两人这瞬工夫。似已陷入了苦思力索之境,时而皱眉,时而搔头,想从一片空白之中,追回记忆!
  这样足足过了顿饭工夫,只见曹逢春猛地睁目,大声道:“在下想起来了!”
  他这句话,把正在沉思中的葛飞白也惊醒过来,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曹逢春道:“在下记得好像很久以前.奉家父之命,赴铜沙岛参加朱衣门开山大典……”
  葛飞白经他一提,如梦初醒,猛的一拍手掌,说道:“是了,在下也想起来了,在下也参加铜沙岛开山大典,但以后呢?唉!这以后的事,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不错,咱们准是失陷岛上,一个也没有离开。”.
  唐绳武暗道:“又是铜沙岛,看来杀害师父的,也准是铜沙岛无疑!”
  曹逢春道:“在下还记得大会之后.黑衣堂主班远命各大门派的门人弟子,齐集一堂,强迫改投朱衣门下,不愿投效的人,须当场服下一颗药丸,才准离开,在下师兄弟三人.就是不肯投效铜沙岛,两个师弟当场身死,在下也被班远者贼一记大袖,打的昏死过去……以后……以后在下就想不起来了。”
  谷灵子道:“老朽听说铜沙岛已在三年前毁于一场人力不可挽救的天灾之下,岛上的人无一生存……”
  葛飞白惊奇伪道:“什么?铜沙岛在三年前就毁灭了,莫非在下二人,已被他们迷失了三年么?哦,不对,银沙岛真若三年前已被毁灭,在下二人又怎会安然无恙呢?”
  谷灵子道:“也许你们已在巨变之前,先被移走了。”
  葛飞白道:“也许如此,那就是说,铜沙岛上的人,也并无损失了。”
  谷灵子道:“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接着手摸白髯,问道:“葛老弟可知向遇春这个人么?”
  葛飞白点点头道:“在下知道,向遇春乃是昔年四大天魔的老二,四大天魔其他三人,为公孙寿昌,年秉文,班远。他们一起投到朱衣教主齐天表的手下,担任了铜沙岛黄衣、青衣、白衣、黑衣四堂堂主,那向遇春,正是青衣堂主。”
  谷灵子点头道:“这就不错了,二位方才就是随同向遇春来的。”
  唐绳武道:“葛大侠是否知道铜沙岛上,有一个姓申的令主么?”
  葛飞白道:“在下没听过。”接着笑道:“在下虽在银沙岛人管制之下过了三年漫长岁月,但真正的,只有两天时光,也许有一个姓申的令主,在下并不知道。”
  唐绳武切齿的道:“不管她躲在那里,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的。”
  谷灵子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事来,口中低“啊”一声,朝葛无求拱拱手道:“老朽有一件事,还得请葛老哥赐助。”
  葛无求道:“谷老哥清说出来听听,不知老夫帮的上,帮不上。”
  谷灵子笑了笑,伸出手去,说道:“老朽只是想请葛老哥诊诊我的脉象如何?”
  葛无求奇道:“谷老哥好端端的,为何要老夫替他切脉?”
  谷灵于道:“老朽一生练毒,原以为普天之下,无人再能胜得过我,但今日发现了葛、营二位老弟,被银沙岛以短短三年时间,练成了毒人。而且方才来的时候,老朽饲养的一条金钱蛇,竟然连他们留下的脚印,都十分忌惮,因此老巧怀疑他们二人,一身奇毒,可能还胜过老朽,想诸葛老哥从脉象上替咱们作个比较。”
  葛无求道:“原来如此,只怕从脉象上很难分的出来,但老夫不妨试试。”
  当下就伸出三个指头,按在谷灵子左手脉腕之上,闭上眼睛,细心切了一回,再换过右手,又切了一阵,徐徐睁目,摇首道:“老夫切出来了。”
  谷灵于道:“葛老哥觉得如何?”
  葛无求道:“谷老哥和葛、曹二位,虽是都有一身奇毒,但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
  谷灵于道:“如何不同?”
  葛无求道:“谷老哥练的是毒功,是毒在功夫之中,因此一旦运起神功,可以功布全身,也可以凝聚一点。葛、曹二位老弟,只是服食了奇毒,身体之内,虽有奇毒,但不能和他们本身武功相结合,因此奇毒散布全身,不能随意运转,凝聚一处,就因为两者似一而二,一旦遇敌,也就有了两样不同的结果。”
  谷灵于不住的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葛无求道:“因为葛、曹二位,也包括了铜沙岛练成的毒人,只是服用奇毒,使得全身布满奇毒,而不是练的毒功,只要在事先服了预防的解药,就可不为所害,至于你谷老哥……”
  谷灵子道:“老朽如何?”
  葛无求道:“你练的乃是毒功,毒在武功之中,可以收发由心,纵然和你功力相等的人,稍一不慎,亦可为你毒功所伤。”
  谷灵子连连拱手道:“高明,高明,老朽承教了。”说到这里,回头朝葛、曹二人一拱手道:“老朽隐居千毒谷,离此不远,二位身有奇毒,务请同去荒谷,盘桓数日,容老朽仔细想想,也许可以找出解毒之法,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葛飞白、曹逢春同声道:“但凭老丈安排。”
  谷灵子转身朝葛无求一抱拳道:“老朽要告辞了,葛老哥有暇,也望能到千毒谷一叙,不过老朽谷中,饲养的都是毒物。这是老朽练制的‘避毒丸’,葛老哥来时,只须服下此丸,诸毒悉皆避之不及,请葛老哥收了。”
  葛无求伸手接过,纳入怀中,说道:“谷老哥稍等,老夫取还魂草来。”
  谷灵子道:“你已经赐赠‘还魂丹’,不用再取了。”
  葛无求道:“不,你把草带去。”
  他不待谷灵子多说,匆匆起身,在檐前取起药锄,朝屋右绕行过去。
  唐绳武心中暗道:“这位葛神医初见之时,看去甚是怪僻,实则不失为性情中人!”
  这回葛神医去了足有顿饭工夫,才见他肩着药锄,手中提着一只药篮,从花杯中走了出来。
  到得屋前,才把药篮往地上一放,用手一指,徐徐说道:“这篮里足有九株还魂草,一株是老夫答应了谷老哥,赠与老夫故友后人的,另外八株,则是老夫奉托谷老哥代为保管,移植到你千毒谷去的。此物天生灵药。需有人保护,这是老夫十余年培植的心得,都已写在纸上了,谷老哥幸如推辞。”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张笺纸,递了过来。
  谷灵子听他口气不祥,不觉征的一怔,道:“葛老哥这是做什么?”
  葛无求忽然长叹一声,道:“老夫方才听了几位之言,发现了一个问题……”
  谷灵子道:“什么问题?”
  葛无求道:“三年前铜沙岛在开山大典之后,与会之人,一个也没有回转,接着铜沙岛就遇上一场人力不可抗拒的巨变,使得铜沙岛悉遭毁灭,是也不是?”
  谷灵子道:“正是如此。”
  葛无求道:“问题就在这里了,若是三年前一场巨变,铜沙岛的人,同归于尽,那是天灾人祸,不用再说。但过了三年之久,铜沙岛的人,忽然又重出现,而且昔年与会之人,全都迷失神志,被他们练成了‘毒人’,这就证明三年前那场巨变,是出于人为的了。”
  谷灵子点头道:“有些道理。”
  葛无求又道:“如果老夫料的不错.他们也许是因为当时的实力,还不足以独霸江湖,也许是怕九大门派对他们采取行动。遂以天灾为掩护,转移到了一处隐密之处,目的是把所有与会的武林高手,收为己用,练成‘毒人’……”
  葛飞白、曹逢春同声道:“葛神医说的极是,他们正是一群野心极大的恶魔。”
  葛无求道:“他们经过三年之久,重出江湖,证明他们已是再无顾忌了,向遇春找来葫芦谷,大概是为了还魂草能使迷失神志的人,恢复神志,对他们有着极大威胁,因此不能全部收买,就非全数毁去不可。”
  谷灵于道:“葛老哥这一推想,倒是大有可能。”
  葛无求道:“还魂草天生灵物,培植不易,十五年来,老夫一共只分种了一十六株,并经一位老友替我在葫芦谷布下了一座颠倒五行阵法,自信未经老夫指引,无人能入,但这座花阵,却被向遇春轻易破去。”
  他吁了口气,续道:“这又证明了一点,就是他们在谷外窥伺,已非一日,向遇春决不会识得此阵,而是铜沙岛另有能人,指点而来。还魂草对他们既有极大威胁,向遇春虽然被谷老哥毒功惊退,但决不肯就此罢休,老夫筹思再三,才把这几株还魂草,奉托谷老哥,移植到你干毒谷去。万一老夫这里被他们夷为平地,这八株移到了千毒谷,有谷老哥护持,使天生灵药,不致绝种,老夫就感激不尽了。”
  谷灵子道:“老朽也觉得铜沙岛贼党,既然找上老哥,决不肯就此罢休,老朽之意,葛老哥不如到千毒谷去住上几天的好。”
  葛无求仰天大笑道:“葛某活到九十几岁,一生无求于人.无作于天,葫芦谷是老夫选定的理骨之所,铜沙岛真要不肯放过我这山野老头;老夫也就认了。”
  谷灵子知道他年纪虽老,生性依然十分倔强,决不肯离开葫芦谷一步,当下点点头道:“老哥既然不肯离去,老朽过上几天,再来看你。”
  葛无求道:“老夫欢迎谷老哥常来,咱们所学虽异,但殊途同源,实则同出神农百草经,如能假以时日,老夫和谷老哥互相切磋,对医药和解毒用毒上,都会有所新的发现。”
  谷灵子道:“葛老哥说的极是。”
  葛无求道:“你把几株还魂草带去.这是老夫奉托之事。”
  谷灵于道:“葛老哥重托。兄弟自当遵命。”说完,伸手一指药篮,说道:“娃儿.你把药篮拿好了,咱们该走啦。”
  唐绳武过去提起药篮。
  谷灵于拱拱手道:“老朽告辞了,只是老朽还有一句话,要问问葛老哥。”
  葛无求道:“什么事?”
  谷灵子道:“葛老哥平日是否时常到谷外走动?”
  葛无求道:“老夫谷中,食用之物,俱皆齐全,终年不出谷外一步。”
  谷灵子道:“葛老哥既不经常出入,老朽就在里谷谷口替你布下剧毒,老哥若要出去,必须先服下老朽‘避毒九’才好。”
  葛飞白、曹逢春二人,向葛无求再三致谢,才行作别。
  葛无求起身拱手道:“这座花阵已遭向遇春破坏,老朽还得移植十几颗花树,才能把它修复.四位好走,恕老夫不送了。”
  一行四人、别过葛无求,穿行花树,走出里谷。
  谷灵子脚下一停,挥挥手道:“葛老弟,你们退开几步。”
  葛飞白三人知他要在谷口布毒,依言退出去二丈之外。
  只见谷灵于探手从大袖一掏,随手朝谷中扬去,口中喃喃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三天之后,老夫再来接你们回去。”
  接着走出丈许来远,又从抽中掏去,随手一场,口中说道:“你们到花树上去,三天之后,老夫再来。”
  这回,葛飞白三人都看清楚了,谷灵子扬手之时。飞出去四五道赤暗光影,那东西足有寻尺来长,在空中一折,便自不见,看去像似生翅膀的蜈蚣!
  谷灵子边走边掏;袖中、怀中,每一扬手,都有几件东西,应手飞出,一闪而没。
  一阵工夫,葛飞白、曹逢春两人,暗暗计算,少说也放出了几十件东西,心中暗暗称奇,忖道:“这位老人身上,竟然藏着这许多奇毒之物?”
  这一路,由唐绳武领先,和葛飞白、曹逢春三人先行,谷灵子走在后面,每隔一二丈,就放出几件毒物。
  最后到得谷口,谷灵子突然大喝一声,双抽一抖,一个人冲天飞起。
  但见从他大袖之中,飞出一黄一暗两蓬烟雾,随着他身形飞起。靠靠蒙蒙,向谷口一片树林中洒落!
  谷灵子身如灰鹤,翩然飞落谷外,舒了口气,笑道:“好了,好了,就算他来上一千个人,也教他倒下五百双!”
  唐绳武道:“大师伯布的剧毒,不知对‘毒人’是否有效?”
  谷灵子道:“老夫直到目前,还没弄清葛;曹二位老弟身上奇毒,究竟到了何程度,因此也没有十分把握。但老夫最后这一层毒粉,乃是两种罕见毒药,混合而成,这两种毒药,性道完全相反,总有一种,是‘毒人’无法抗拒的了。”
  葛飞白由衷的道:“谷老丈用毒神资,在下见所未见,果然高明。”
  谷灵子大笑道:“老朽在过去几十年中,原也以此自豪,认为天下练毒一道,已非老夫莫属,但遇上了二位老弟之后,至少铜沙岛有一个和老朽旗鼓相当的劲敌,有机会,老朽真想和他较量较量。”
  曹逢春兴奋的道:“咱们经谷老文相救,铜沙岛定然不肯放过,再说铜沙岛练成了‘毒人’,自以为无人能敌。若得谷老丈相助,咱们先从‘毒人’下手,如能把所有‘毒人’,悉数救醒,铜沙岛就不足惧了。”
  谷灵子道:“曹老弟说的虽是有理,只怕铜沙岛没有这么容易对付。”接着笑了笑道:“二位不用性急,老朽千毒谷中,正有一位专和铜沙岛作对的彩带门少门主在养伤,二位见了面,不妨和岳少门主联手。”
  唐绳武道:“大师伯,弟子也和铜沙岛势木两立。”。
  谷灵子道:“你要找姓申的报雪师仇,老夫自会相助。”
  唐绳武道:“不,弟子一门血仇,如今想来,一定也是铜沙岛人干的了。”
  谷灵子点点头道:“四川唐门,大概也只有铜沙岛敢下手了。”
  葛飞白听的奇道:“这位小哥是四川唐门弟子?”
  谷灵子道:“他令尊就是唐门掌门人唐承宗唐大侠。”
  葛飞白喜道:“原来小哥是唐大侠的哲嗣,又是一位善于用毒的专家,幸会,幸会!”
  唐绳武脸上一红,道:“葛大侠夸奖,小可愧不敢当。”
  说话之时,已经翻过两重山岭,抵达千毒谷。
  谷灵子一抬手道:“蜗居已经到了,老朽替二位老弟领路。”说完,当先往谷中走去,走没几步,谷灵子口中“咦”
  了一声,回头道:“咱们快走,谷中已有外人闯进来了。”脚下突然加快奔行。
  身后三人听说有人闯入谷去,也立即跟着往谷中奔去。
  片刻工夫,奔到山坳尽头,只见石屋门户大开,萧不二只手抱膝,悠闲的坐在门前,身边还放着一柄松纹长剑。
  谷灵子急急问道:“萧老哥,咱们这里,可曾有人闯进来了?”
  萧不二耸耸清,奇道:“谷老哥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路上遇上的么?”
  谷灵子摇头道:“老朽是在谷口发现的,究竟来的是什么人?”
  萧不二道:“小老儿也不知道他是谁?方才运功完毕,发现屋外有人觑伺,这人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布,只留两个眼孔,小老儿喝问他是谁,他并未作声……”
  谷灵子睑色一变,说道:“果然是‘毒人’,哼!除了铜沙岛的‘毒人’,还有什么人能任意出入老夫的千毒谷呢?老夫不去找他,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萧不二道:“毒人?老哥说方才那黑衣人是铜沙岛来的?
  唔,唔,此人一手剑法,极似武当家数‘使的着实凌厉,小老儿一再喝问,他只是一声不作,几乎和小老地形同拼命!”
  谷灵子道:“萧老哥如何把他打跑的?”
  萧不二耸耸肩,哈哈笑道:“打跑?他和小老兄打了快近百把,依然不分胜负,最后小老地把他长剑震飞,他居然舍剑不顾,赤手空拳,朝小老儿扑来。小老儿铁杆连点了他几处大穴,也毫不管用,小老几原本不想伤他性命.到了此时,不得不下杀手……”
  唐绳武道:“萧老丈把他杀了么?”
  萧不二笑道:“没有,小老儿正待下手,忽闻谷口传来两声尖锐之音,那人听到哨音,舍了小老儿,连剑也不要了。”
  说到这里,伸手取起松纹剑说道:“你看,这就是那人留下的长剑,没想到他真会是武当门下。”
  谷灵子问道:“这剑上可曾摔过毒么?”
  萧不二嘻的笑道:“对了,他剑上确是淬过剧毒,方才小老几肩头,还给他划破了皮,差幸你老哥给我服过两颗毒药,还不碍事,小老儿真想不通,武当派名门正派,门下弟子刻上怎会淬毒?”
  谷灵子听的一惊,张目道:“你肩头被他剑锋划破了,快给老朽瞧瞧!”
  萧不二道:“小老儿流了些黑血,大概不碍事了。”
  说话之时,撕开肩头衣衫,果然露出一道三寸长的血口,但已经凝结任了。
  谷灵子仔细看了他伤口,突然面露喜色,呵呵大笑道:“你血中所含的毒量,已超过他剑上所淬之毒,哈哈,老夫练的‘毒灵丹’功效之大,远出老夫意料之外,萧老哥你成功了,老夫也成功了。”
  说到最后,不觉放声大笑不止。
  萧不二道:“谷老哥的‘毒灵丹”,功能克毒,自然是成功了,小老儿成功什么?”
  谷灵子道:“毒功,老夫以两颗‘毒灵丹’也造成了一个毒人。”一面朝葛飞白二人一指说道:“这一位是点苍大侠柏长青的师弟葛飞白葛老弟,这位是山四快刀王的哲嗣曹逢春老弟。他们被铜沙岛迷失本性,练成了毒人,幸得还魂草恢复神志,身上剧毒犹在,也是遍身有着奇毒的人。”
  萧不二含笑供拱手道:“追风雁葛二侠,点苍双雁,名满江湖,小老儿幸会了。”
  葛飞白连忙拱手道:“这位老丈……”
  谷灵子道:“老朽忘了替你们介绍……”
  萧不二耸耸肩,笑道:“还是小老地自己说吧,嘻嘻,小老儿萧不二,还有个不雅的外号,叫做白日撞鬼。”
  葛飞白吃惊道:“原来老丈就是神愉雪上无影,兄弟失敬了。”
  萧不二喀的笑道:“咱们如今全成了毒人,是同行,也是自己人,大家都不用客气了。”
  谷灵子道:“对,对,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语音甫落,忽然口中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唐绳武奇道:“大师伯,你这做什么?
  谷灵子没有回答,只是嘴皮微动,发出嗡嗡鸣声。不多一回,但听嗡嗡之声,连续传来,但见数以百计的黑蜂,纷纷向谷灵子头上集中。
  谷灵子口中嗡嗡之声,和蜂群互相唱和,接着伸手向谷外指了两指。
  说也苛怪,随着他手指处,但见蜂群中立刻分出一小队,约有二十几只黑蜂,一路向谷外飞去,其余的蜂群,也在瞬息之间,自行散去。
  萧不二道:“谷老哥可是派这队黑蜂,去追侵入谷中的武当门下么?”
  谷灵子摇头说道:“不是,老朽来时,在葫芦谷口,虽曾布了几层毒物,但一旦有事,无人报讯,因此要这一小队黑蜂,巡逻葫芦谷去的。”
  葛飞白、曹逢春二人,看的暗暗称奇不止。
  谷灵子抬抬手道:“大家请到屋里坐,老朽替岳少门主服下还魂丹,还得把这几株还敢草种到山坡上去呢!”
  大家鱼贯入屋,谷灵子摸出磁瓶,倾出一粒“还魂丹”,纳入岳小龙口中,收起磁瓶,一面说道:“岳少门主服过‘九九还原丹’,身中伤势,应该早已痊好,只是并未醒转,那就是缺少一味还魂草之故,如今眼下‘还敢丹’,自可清醒过来。
  老夫趁他昏迷之际,替他换了一身毒血,又服过老朽两颗‘毒灵丹’,一身奇毒,已和老朽差不多少,等他醒转,必须及时运功。老朽此刻,就得去种还瑰草了,他醒来之时,就请萧老哥和葛、曹二位老弟,替他护法。”
  萧不二点点头道:“小老儿省得,谷老哥只管去就是了。”
  谷灵子回头向唐绳武道:“娃儿,你提着药篮,随老夫种还魂草去。”举步朝屋外走去。
  唐绳武答应一声,提起药篮,跟在他身后走去。
  这间石屋之中,只有一把木椅,大家只好席地而坐。
  葛飞白看看岳小龙,觉得甚是面善,不禁说道:“这位岳少门主,在下觉得甚是面善。”
  萧不二道:“也许你们在那里见过。”
  曹逢春道:“在下想起来了,这位岳少门主,在下曾在铜沙岛开山大典上见过,好像还有一位女的。”
  (按;参加铜沙岛开山大会之时,运小龙和他表妹凌杏仙掩去本来面目,冒名华山门下,而假扮岳小龙、凌杏仙的,则是彩带门下的单俊臣、水供芬二人。事详拙着“同心剑”)。正说之间,只见躺卧地上的岳小龙,胸膛起伏,长长时了口气。
  萧不二喜道:“好了,好了,岳少门主果然醒过来了。”
  岳小龙耳中听到有人说话,只是眼皮沉重,努力睁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来,目光转动,看到目不二蹲着身子,嘻的笑道:“岳少门主觉得如何?”
  岳小龙奇道:“你足萧老丈?在下怎么躺在这里的?”一面说话,一面徐徐坐起来。
  萧不二道:“岳少门主重伤初醒,不宜多说,快运功调息,有话待会再说不迟。”
  岳小龙确也觉得头脑昏沉,全身血脉,都有胀重之感,心知萧不二说的不假,当下也就不再多问,盘膝坐定,徐徐纳气,调息运功。
  萧不二悄悄站起,拉了葛飞白一下衣袖,往门外行去。”
  葛飞白踉着他身后走出,问道:“萧老丈有何见教?”
  萧不二低声道:“小老儿有个预感,好像有人潜入谷中来了。”
  葛飞白听的一怔,举目四顾,问道:“在下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萧不二耸耸肩道:“这是小老儿一点江湖经验,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此人也许尚未深入,老弟自然看不到了。”
  葛飞白道:“咱们该当如何?”
  萧不二道:“岳少门主正在行功之际,不直有人惊动,因此如有敌人潜入,咱们不能让他闯入屋去。”
  葛飞白道:“这个自然。”
  萧不二道:“老弟进去通知曹老弟一声,要他守护石屋,如果敌人不冲到门口,不可出战。”
  甚飞白道:“在下呢?”
  萧不二伸手朝屋前一棵大树指了指,道:“老弟就守在那株大树之上,敌人不冲到树下,也不可现身。”
  葛飞白又问道:“那么老丈呢?”
  萧不二道:“小老儿出去看看,能在谷中把来人打发了,那就更好。”
  葛飞白应了一声,转身住屋中行去。
  萧不二因石屋四周,是一片草地.除了两株大树,无处隐蔽身形。左手握着长剑.身子一弓.点起脚尖.像一溜轻烟般越过草地。瞥见前面小径上,正有三条人影,缓步而来。
  萧不二何等机警,一见敌踪,立即闪入右侧一块大石之后,躲了起来,那行来三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黄色长衫的老者,年约五旬;貌相沉冷.留着一把白胡子。身后两人.一个身穿青色劲装,另一个却穿着土黄色的劲装.都是三十左右年纪的壮汉。
  这三人走在白石小径上,似是十分谨慎,黄衣老者每一举步,都目注四方,丝毫不敢大意。
  白石小径,到了萧不二隐身的大石附近,已是尽头.(狭谷至此已尽)再过去就是一片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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