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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举动十分奇特,所有的人忍不住都仰首朝窟顶看去。窟顶其实什么也没有,当然更没有耗子了。 白骨神君喝道:“贾老二,你还没有回老夫的话!” 贾老二双手一摊,愁眉苦脸的道:“回神君,这是莫须有的事儿,叫小老儿怎么说呢?这样好不? 小老儿心里确实有些秘密,但这里不能说,你老能不能让小老儿和三位庄主单独谈谈,再来跟你老报告,如果对小老儿不信任的话,可以把敝庄徐少庄主留在这里当人质,这样你老总可以相信了吧?” 白骨神君哼道: “也好,元规,你们带他出去,好好问问。” 贾老二回头朝徐少华道:“少庄主,只好委屈你暂时留在这里了。”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白少游道:“白少庄主,也要委屈你留在这里,陪陪咱们少庄主可好?” 白少游忙道:“爹,孩儿也留在这里,陪徐兄好了。” 白元规点头道:“这样也好。” 一面朝白元亮吩咐道:“元亮,你先把此人押下去,要他们好生看管。” 白元亮答应一声,立即要两名剑士把瘦高汉子押了下去。 白元规恭敬的朝白骨神君行了一个礼,说道:“孩儿那就告退。” 回头朝贾老二道: “贾总管请!” “是,是!贾老二耸着肩道:“现在小老儿变成阶下囚了,大庄主先请,让二庄主、三庄主押着小老儿走就是了。” 于是由白元规走在前面,贾老二跟在他身后,白元辉、白元浩走在最后,一起退出白骨神君静室。 来至前面起居室(仍是在大石窟之中)白元亮也跟着走入。 白元规一抬手道:“大家先坐下来。” 贾老二目光四顾,问道:“大庄主,这里……” 白元规颔首道:“没有问题。” 接着抬头道:“元亮,你把前后石门一起关上了。” 白元亮依言把前后两道石门一起关上。 白元规道:“贾总管,你有什么秘密,现在可以说了。” “咳,这件事情可闹大了!”贾老二耸耸肩,双手合十,吟了句“阿弥陀佛”,才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但小老儿正好和我佛如来的意见相左,什么事,知道了就非说不可!” 白元规只是望着他没有说话。 白元辉却忍不住问道:“贾总管,到底是什么事呢?” “嘻嘻!”贾老二道:“你们认为那瘦高汉子说的话,是什么人授意的?” 白元规心中一动。依然没有说话。 贾老二两颗豆眼转动了下,续道: “你们都看到方才小老儿指着窟顶说有一只大耗子,那是为了什么?” 大家听他说得有些奇怪,谁也没有多问,希望他快点说出下文来。 贾老二又道:“就是因为小老儿想起他今晚和小老儿说的一句话,引发了小老儿的疑窦,也终于获得了证实……” 他口气微顿,接着又道: “四位一定心里有一问题,那瘦高汉子怎么会说小老儿是他总管? 神君也以小老儿事先知道三位庄主中毒,事先布置埋伏,才擒住了瘦高汉子,小老儿若不是他们同党,怎么会未卜先知?现在小老儿可以告诉四位,小老儿是他们总管,可一点也不假……” 白元规看了两个兄弟一眼,心中也暗暗“哦”了一声。 贾老二接道:“但其实小老儿却并非他们总管。” 白元规看他两句话,前后完全相反,也忍不住问道:“贾总管此话怎说?” “嘻嘻,这话就得从头说起……”贾老二拖长语气,伸伸脖子,续道: “云龙山庄去年毁于大火,大家总知道了,云龙山庄接着又重建了起来,这可不是少庄主重建的,而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隐身幕后,给少庄主建起来的……” “这人也就是此次阴谋计算白骨门的人,对不?”白元规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大家听小老儿说下去咯!”贾老二接着就把自己等人当时并不知道云龙山庄已经重建好了,直到回转徐州,才看到庄院一新。 接着说出自已被人在酒中做了手脚,回转卧室,床板下沉,自已被直摔到地底二十丈下。 从此就有人假冒了自己,这人就是他们的总管…… 白元规口中“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后来呢?” “后来,嘻嘻!”贾老二耸耸肩道:“二三十丈高,就算烂醉如泥,也跌不死小老儿,就这样,小老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当中又取代了他们总管,真贾老二却一直扮演了假贾老二。” “贾总管这一手高明得很!”白元规一拍巴掌,接着问道:“后来呢?” “这就言归正传了!” 贾老二就把蓝如凤和柳飞絮两人失踪,后来在自己房中发现飞鸽传书,要自己告诉徐少华,拿秋水寒易人,并怂恿徐少华远来白骨门索取秋水寒。 白元规道: “这么说贾总管也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吗?” “那个假冒小老儿的人服毒死了,小老儿又去问谁?”贾老二道: “但这回咱们可以逮到一个比总管地位还高的人,一定可以问得出来。” “哦!”白元规想起方才贾老二说过两句话:“你们认为瘦高汉子说的话是什么人授意的?” “小老儿指着窟顶说有一只大耗子,那是为了什么?” 这就问道:“方才贾总管曾提到那瘦高汉子说的话,是有人授意的,这人又是谁呢?是不是飞琼?” “非也、非也。”贾老二哈了一声,反问道: “那瘦高小子嚷着要见什么人。” 白元规道:“他当时曾说要见神君。” 贾老二耸耸肩道:“那不就对了?” 白元规脸色不觉一怔,说道:“会是神君授意他说的?” “白大庄主完全说对了!”贾老二道:“所以小老儿说这件事闹大了!” 白元规怵然道:“神君受人胁迫?” “非也、非也。”贾老二道: “胁迫那倒不是。” 白元规正容道:“此事关系重大,贾总管,你应该说得明白一点!” “是、是!”贾老二道:“事情是这样,方才小老儿也站在下首,和瘦高汉子相距不远,忽然感到身侧有一缕极微细的内劲吹过。 那种极微细的内劲,像是有人以传音入密在说话,小老儿先前还以为是飞琼那丫头在作怪,后来看她嘴皮一动没动……” 白元规听得暗暗点头,这贾老二果非寻常人物,连人家以传音入密的风声,他都听得到,可见他内功何等精纯了! 贾老二续道:“大庄主一定知道,要是施展传音入密,连嘴皮都不用动,那种功力,岂是一个黄毛丫头所能办得到? 因此小老儿就循着这微细风声来处看去,果见神君唇上白髯微微颤动,小老儿心中不禁大惑不解,神君何以会帮着瘦高小子,把赃栽到小老儿头上?但再一想,也就有些明白过来。” 白元浩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贾老二忽然得意一笑,说道: “那瘦高小子三更时分找到小老儿房里,他曾和小老儿说过两句话。 那时他还以为小老儿是他们总管,他是传达上面的命令,要小老儿务必把秋水寒弄到手,第二是向小老儿请示,可有什么交代? 小老儿问他:‘事情怎样了?’ 他说:‘回总管,咱们已经很顺利的运出去了。’ 白元规道:“他们运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贾老二道:“小老儿既是他们总管,就不便多问,心想待回逮住了再问不迟,因此就没有问他……” 他咽了口口水,续道:“但小老儿心里在嘀咕,这回他们劳师动众,而且又指示小老儿怂恿少庄主赶来白骨门,等于双管齐下。 由此可见这运出去的东西,一定十二万分重要了,只不知会是什么东西?直到看到神君以传音入密教那瘦高小子把赃栽到小老儿头上,小老儿才恍然大悟!” 白元规道:“贾总管认为他们运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贾老二忽然压低声音,郑重的道:“人。” “人?”白元规身躯一震,急急问道:“会是什么人呢?” 贾老二望着他笑了笑道:“就是大庄主心里想到的这个人。” 白元规心里确实想到了一个人,闻言神色剧变,说道:“你有……” “有、有,白大庄主先别激动!”贾老二好像和他打着哑谜,一面摇着手,截断了他的话头,又道: “白大庄主不是问小老儿可有证据?小老儿当时也有些怀疑不定,所以……嘻嘻,小老儿才指着窟顶要大庄主看大耗子?” 白元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你怎么不想想?”贾老二道:“小老儿一指,往上看的人,自然不止是你大庄主一个,试想经常在外边跑的人,脖子不会用布包起来,总会被风吹日晒,晒得较黑。但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平日里很少出门,脖子也一定白嫩得多,这一抬头,不就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了?嘻嘻,这就是孟老夫子说的人焉瘦哉?” “你能确定?”白元规激动的道:“他……真是易了容?” “易容小道,小老儿也会。”贾老二晃着脑袋,得意的道: “其实小老儿只要瞧上一眼,就看得出来,再经查证之后,那是百分之百错不了的!” 白元规虎的站起身道:“好,咱们走!” 白元辉跟着站起,问道: “大哥,你和贾总管说了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元规满脸怒容,说道: “神君他老人家可能已被人运出去了!” 白元辉神情一震,问道:“贾总管是说现在的神君是有人假冒的?这事……大哥……咱们没有确切证据,可不能乱来!” 白元规道: “此人学神君的口吻,十分相似,但后音有些不对,愚兄早已感到怀疑,只是不好说出口来,方才经贾总管这一说,愚兄已可确定他是假冒之人了。” 白元浩道:“他们把神君运出去,这可能吗?” 白元亮道: “属下倒有一个计较在此,大庄主不妨先试探试探那瘦高小子的口气再说。” 白元规哦了一声,回头问道:“你说说看?” 白元亮跨上一步,低低的说了一阵。 白元规点头道:“很好,咱们就这么办。” 不多一回,白元规兄弟三人都已隐入了屏后。 起居室中只余下贾老二一个人。 他如今可不再是贾老二,经过易容之后,早已变成白发、白眉、白髯的老人,活脱脱的白骨神君白灵君,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一张太师椅上。 这时前面的一扇石门启处,白元亮率同两名白衣剑士押着瘦高汉子走入。 白元亮喝道: “神君要问你的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若有半句谎言,那就死定了!” 白骨神君一挥手道:“元亮,你们出去,把门带上了。” 白元亮躬身应“是”,立即率同两名白衣剑士退了出去,石门也随着关上。 白骨神君哼道:“你真糊涂,怎么会被他们截住的?” 瘦高汉子道: “兄弟只当他是总管,后来才知这者贼已经不是总管了。” “坏就坏在这里!”白骨神君攒着两道白眉,问道:“你去找他,和他说了些什么?” 瘦高汉子道:“他问兄弟事情怎样了?兄弟说咱们已经顺利运出去了……” 白骨神君一拍太师椅靠手,说道:“糟了,这么说,他已经知道咱们运出去的是什么人了?” 瘦高汉子道:“兄弟并没说出运出去的是什么人,大概他还不大清楚。” 白骨神君轻轻吁了口气,哼道:“你若是泄漏了口风……” “不会的,兄弟没有说……”瘦高汉子悚然道: “这个……你只管放心……” 白骨神君道:“那你还和他说了些什么?” 瘦高汉子道: “那是三姑娘吩咐的,要兄弟传话,命他务必把秋水寒弄到手。” 白骨神君又道: “你被他们逮到之后,可曾说出你的身份来?” “没有。”瘦高汉子道:“兄弟一句也没说。” “一句也没说!”白骨神君忽然站起来,阴笑道:“那么他们怎会知道你……” 他右手化爪,缓缓朝瘦高汉子前额抓来! 瘦高汉子一急,不觉冷声喝道: “谷风,住手,你要做什么,想杀我灭口?你也不去问问三姑娘,我跟神君多少年了……” 白骨神君嘿然道。 “老夫要杀你,是因为你已经泄漏了咱们的机密,你就是回去,神君也不会饶你的……” 他的手已按到瘦高汉子顶门之上。 瘦高汉子目射厉色,切齿道: “姓谷的,你就是杀了我,也当不上管事的,你敢擅作主张?” 白骨神君忽然放开手,笑道: “也好,让我去问问三姑娘再说,哦,三姑娘是谁呢?” 瘦高汉子突然警觉的望着白骨神君道:“你……” “嘻嘻!”白骨神君忽然耸耸肩笑道:“老夫当然是假扮白骨神君的谷风了。” 一指点了瘦高汉子的穴道。 屏后三人立时闪了出来。 白元规道: “神君果然是姓谷的假冒的,但你怎么不多问他几句呢?” 白骨神君伸手朝头脸上一抓,一把就把白发白须抓了下来,一面笑道:“时间大长了,再说,也问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就会露出马脚,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了。” 一面又朝脸上摸了一把,抹去易容药物。 白元规道:“他口中的神君,不知又是什么人?” 贾老二笑道: “武林中称神君的人不多,这并不是当务之急,咱们先去抓大耗子要紧,哦,还有! 这小子口中的三姑娘,大概就是飞琼了,小老儿先前还当她只是一只小耗子,但看来她还是耗子精呢!” 说话之时,白元浩已打开石门,要白元亮依然把瘦高汉子押了出去。 白元辉道:“大哥,咱们进去要如何下手呢?” 白元规沉吟了下,说道: “由愚兄对付姓谷的,这四个丫头,看来全是他们的人了,由你和三弟两人出手,把她们拿下。” 元亮率四大剑士守在外面,以防另有羽党,贾总管和徐少庄主只要替咱们守住门口,不让他们逃跑就好。” 这是白骨门的事,他自然不想假手他人。 贾老二点着头道: “小老儿会暗中通知少庄主的。” 白元规道:“好,咱们可以进去了。” 贾老二道: “慢点,咱们进去,可仍由大庄主领先,二庄主、三庄主押着小老儿,这样可以先安安他的心,等咱们准备好了,才不致被耗子乱钻乱咬。” 白元规因神君被人劫待,心头忿怒之极,早已迫不及待,回头朝白元亮吩咐道:“你可率领四大剑手守住神宫门外,不论外面的人要冲进去或者里面的人冲出来,都给我格杀勿论。” 白元亮应了声“是”。 白元规话声一落,立即大步朝屏后走去,屏后是一道石门,他脚下不停,伸手一推,两扇石门自开,当先朝甬道行去。 其余的人,也随着走去。 白元亮率同四大剑士走在最后,一直到了白石栏杆,才一挥手,命四人站到阶下,自己也在拱门口站定下来。 只有白元规一路急行,登上石级,穿行一排紫藤花架,直向神君静室的石窟中推扉而入。 他身后是贾老二,双手下垂,显然被点了穴道,再后则是白元辉和白元浩,像是押着贾老二而行。 石窟中,白骨神君闭目坐在榻上,似在入定,飞琼等四名使女自然不敢擅离,依旧伺立如故。 在石榻右侧下首,放了两把椅子,徐少华和白少游就静静的坐在椅上,神君面前,他们当然不敢低声交谈。 现在看到白元规和贾老二等人走了进来,两人慌忙站起身来。 白骨神君也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元规,贾老二说了些什么?” 白元规心头怒极,但他脸上丝毫不露,还故作恭敬之状,急步趋了上去,一直走到黄玉石榻前面。 白元辉、白元浩押着贾老二一左一右,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和白元规只保持数尺距离。 这一来,白元辉在左,白元浩在右,正好和站在左右两旁的使女伸手可及。 贾老二经过徐少华面前时,就以“传音入密”说道: “上面的白骨神君已是假冒之人,还有四个丫头,可能也是对方的人。 待会一旦动上了手,少庄主和白少游务必守住洞口,不可让他们跑了,你先得知会白少游一声。” 他虽以“传音入密”说话,但嘴皮丝毫没动,是以没人注意。 白元规直到此时,才拱拱手道: “回神君,贾老二已经完全招供了。” 白骨神君眼神不定,口中唔了一声,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白元规道:“他只是假扮贾老二来的,其实并非贾老二。” 白骨神君诧异的道:“会有这等事?” 白元规冷笑一声,沉声道: “进了白骨神宫,就算他易容术再高明,也未必能够瞒得了人。” 白骨神君问道:“他说他是谁呢?” 白元规炯炯目光逼视着白骨神君,一个字一个字的沉着脸道:“他叫谷风,山谷的谷,大风的风,不知神君可曾听说过没有?” 白骨神君微一怔神,接着嘿然笑道:“一个普通江湖人物,为父如何会听人说过?”他居然连神色都没有变。 但这“为父”二字听到白元规的耳中,却是十分刺耳,心头不觉大怒,突然身形微侧,大喝道: “谷风,现在你形迹已经败露,在白骨神宫中还想再装下去吗?好好从实招来,犹可饶你一命,否则只怕想要全尸都办不到呢!” 这下声色俱厉,明的是对着贾老二说的,实则无异向白骨神君摊牌了! “小老儿不是已经招供了吗?”贾老二尖声叫了起来,说道:“小老儿叫做谷风,是易容来的,小老儿的上面,还有一个人,小老儿全听她的……” 白元规右手一抬,锵的一声掣出白骨剑,厉声喝道:“你同党叫什么名字?” 贾老二偷偷的望了飞琼一眼,说道:“她叫三姑娘。” 白骨神君坐在上面,居然面露微笑,一手捻须看着两人,好像看他们演“双簧”一般,毫不在意! 白元规哼道:“这叫三姑娘的贱婢,人在哪里?” 飞琼忽然冷声道:“不用说了。” 白元辉喝道:“放肆,神君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飞琼一手掠掠鬓发,冷然一笑,目光朝白元规掠来,嘴角微披,说道: “你们既然全已知道,那就不用再演戏了,对不?” 白元规哼道:“你就是三姑娘了?” “嘻嘻!”贾老二转脸尖笑道:“不是她,还会是谁?” “不错!”飞琼道:“我就是三姑娘,请问白大庄主,要待怎样?” 贾老二耸耸肩笑道:“好了,好了,现在没小老儿的事了!” 随着话声,就退到徐少华的身边。 白元规沉哼道:“很好,姓谷的,你把易容药物给我洗掉。” 不洗掉易容药物,总是白骨神君的面貌,他不好出手。 白骨神君不觉呵呵一笑,点头道:“可以。” 果然缓缓举起手来,从他下巴底下缓慢的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了。 面具揭开,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已是一个三角浓眉,皮肤粗黑的中年人,嘴角间挂着一丝冷笑,神色居然极为据傲,好像有恃无恐一般! 白元规强压着怒火,沉声道:“你就是谷风?” 谷风淡淡一笑道:“这还用问吗?” 白元辉目光一扫飞琼等四人,喝道:“你们四个都是他的同党下?” 飞琼冷声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白元辉怒声道:“贱婢,死在临头,还敢如此倔强!” 飞琼脸色一沉,冷冷的道: “白元辉,现在咱们身份既已暴露,就不再是白骨神宫的使女,你说话最好客气一些,免伤和气。” 白元辉真想不到一个丫头敢对他如此说话,不觉怒喝一声:“你……” 白元规左手微抬,说道: “二弟,愚兄有话问他们。” 一面目注谷风,问道: “神君呢?” 谷风微笑道:“大庄主但请放心,白骨神君很好。” 白元规道: “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谷风仰头想了想,才含笑道:“大概也快到了。” 白元规嗔目道:“是你们把神君劫走了?” 谷风道:“是敝主人久仰白骨神君英名,请去一晤的。” 白元规道:“好,你且说说你们主人是谁,现在哪里?” 谷风道:“这个抱歉得很,敝主人没有交代,在下不敢奉告。” 白元规怒哼一声道:“姓谷的,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谷风阴沉一笑道:“在下奉命而来,还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哈哈!”白元规怒笑一声道: “你知道就好,今晚你们不说说清楚,能够走得了吗?” 谷风也大笑道:“在下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他又把面具朝脸上戴好,接着道: “在下是奉命到白骨神宫做人质来的,白骨神君一天没有回来,在下就一天不走。” 他再次戴上人皮面具,自然还要继续假扮白骨神君了。 白元规怒喝一声:“匹夫,你把面具拿下来。” 谷风缓缓的道: “大庄主原谅,在下奉命假扮白骨神君来的,情非得已!” 白元规长剑一指,哼道: “你再不揭下来,我就劈了你。” 谷风微笑道: “在敝主人没把白骨神君送回来之前,在下安全得很,大庄主还不至于杀了在下吧?” 白骨神君在他们手中,投鼠忌器,当然没有人敢杀他了。 贾老二尖着声音道:“大庄主就是杀了他,神君也安全得很!” 他这话也没错,谷风的身份,如何能和白骨神君相提并论?就是杀了他,对方也不会动白骨神君一根汗毛的。 白元规喝道:“你把面具取下来。” 谷风无可奈何的道:“好,好,大庄主既然要在下取下来,在下取下来就是了。” 说着果然又从脸上揭下面皮,摺好了收入怀中。 白元规道:“好,姓谷的,你们要我动手,还是自愿受缚?” 谷风看了他一眼,徐徐的道: “白大庄主可是要和兄弟动手吗?” 自元规沉哼道: “你还不下来受缚?” 谷风道:“在下不用下来,也不想和大庄主动手。” 白元规还没开口! 飞琼已经接口道:“大庄主若是想动手的话由我奉陪如何?” 她居然敢向白大庄主挑战! 白元规听得不觉一怔! 白元辉就站在左首,他原本就是负责监视左首两个使女(飞琼、飞卫)的,闻言喝道:“好个贱婢,你给我下来!” 飞琼脸色一寒,冷然道:“白元辉,你一再出言无状,本姑娘已经一再隐忍,你以为本姑娘怕了你吗?” 身形一侧,倏然间像一朵白云,轻捷无比的欺了过来,左手舒展,纤纤五指垂直翻起,似拂似拍,朝前拂来。 白元辉不防她说动手就动手,居然抢先出手朝自己攻来,心头又气又怒,暴喝一声:“贱婢找死!” 挥手一掌急拍而出! 这一掌含怒出手,练的又是“白骨掌”,寂无掌风,但阴寒之气极盛。纵然没被击中,只要被阴风扫中,同样也会承受不起,可说十分厉害。 怎知一掌拍出,飞琼人影己沓,只觉疾风飒然,快要袭上肩头。 白元辉对敌经验老到,心头一惊,急忙沉肩疾转,右手带转,斜拍出去。 哪知掌势才发,飞琼身形一晃,又像轻烟般消失,一缕疾风,已从左边袭来。 白元辉两掌落空,心头既怒又惊,心知对方身法怪异,自己若非功力较深,听风辨位,几乎非被她击中不可! 一念及此,双手立即化掌为爪,五指勾曲,身形突然加快,刹那之间,身若旋风,爪势纵横交织,记记朝着飞琼影子抓去! 飞琼身法轻如飞絮,忽东忽西,人影飘忽,双手更是柔若无骨,依然似拍似拂,上下挥动! 两人这一以快打快,但见两条白影,盘旋交锗,进退不过丈许方圆,却令人无法看得清敌我人影! 片刻工夫,两人已交手了二三十招! 白元辉不但丝毫没有进展,反而时有被逼之感,心头自然越打越是怒不可遏!以堂堂二庄主的身份,竟然连一个丫头都久战不下,是可忍,孰可不忍? 双手接连拍出两掌,把飞琼逼退了一步,自己也迅疾后退一步,右手抬处,呛然剑鸣!长剑已经出鞘,剑尖轻震,指着飞琼喝道: “贱婢,你再不束手就缚,我就叫你贱血剑下! 飞琼看他长剑出鞘,不觉疾退一步,身形轻旋,从她白色曳地长裙间抽出一柄两尺长的银色短剑,撇撇嘴,冷峻的道: “白元辉,你在剑上有多少功夫,只管使来。” 白元辉被一个丫头直呼姓名,哪还忍耐得住,沉喝一声:“好,那就看我劈了你!” 人随声上,唰的一剑,迎面劈了过去。 剑虽以刺为主,但他这一剑在盛怒中劈出,却如同开山巨斧,豁然有声,一道匹练般的精光,激射而出,声势极壮,足见他剑上功力,有如何深厚了! 飞琼看他剑势锐不可当,身形一个轻旋,就从白元辉对面转到了他右侧,右手轻送,一支雪亮的银剑已悄无声息的刺到。 白元辉大喝一声,长剑一转,改直劈为横截,猛向飞琼拦腰扫去,三尺长剑,化作了寻丈光芒,剑势不仅凌厉,抑且沉猛已极! 这一招原是承接上一招的势道而来,可说合并了两招的力道,而且剑光横亘寻丈,横扫了大半个圈子。 飞琼纵然武功再高,也不易躲闪得开,躲闪不开,就非封架不可,以飞琼的功力,这一招能封架得开吗? 大家心里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但怎知飞琼根本没有封解,只是轻轻一闪,就翩然闪出,已经闪到这道剑光相反的方向,(白元辉的左首)短剑疾划,刺向肋下。 这一记几乎没有人看得清她是如何闪出去的? 白元辉接连两剑都被她轻易闪开,心头更怒,大喝一声,剑光倏转,人随剑转,右手连连挥动,长剑漾起一片密集的剑影,朝飞琼像急风暴雨般攻出! 这一轮急攻,发挥了“白骨剑法”的精妙杀着,剑尖锋镐密集如雨,别说躲闪,就是封架也不知道从何封起? 飞琼果然不再躲闪,她玉腕连点,手中一支短剑,同样以快打快,点中有拨,拨中有挑,场中登时响起一串清澈的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她不但丝毫没被逼退,居然还和白元辉打成平手! 不,白元规业已看出她这轮硬打硬接,几乎把二弟的攻势一招接一招的破去。 这一情形,和先前自元辉跟史琬动手,如出一辙,对方所使剑法,也和史琬使的一般无二! “白骨剑法”,威镇江湖数十年,如今竟然有这许多人练成了专破“白骨剑法”的剑法,白骨门今后还能在江湖立足? 哦!徐少华的“义弟”史琬,原是一个女子,莫非和飞琼她们有什么渊源不成? 想到这里,忍不住举目朝贾老二投去! 贾老二站在徐少华身边,只是耸着肩膀,裂嘴笑了笑。 这不过是白元规目光转动的一瞬间事,突听白元辉哈哈一笑,剑光一震,已经点了飞琼右臂“臂儒穴”。 飞琼右臂一麻,短剑脱手,当一声落到地上。 白元辉得理不饶人,迅即跨上一步,左手闪电点了她两处大穴。 这一下变起仓猝,谷风和其他三个使女眼看飞琼展开剑法,把白元辉的“白骨剑法”一路破了下去,可说已经占了上风。 做梦也想不到会在突然之间,剑势一滞,被白元辉乘机得手,自然有凑手不及之感! 等到发现飞琼被制,谷风一下从石床上站起,飞卫、飞霞、飞虹三人也及时闪身抢出,总是迟了半步! 白元规长剑横胸,一下截住了谷风,嗔目喝道:“匹夫,你上前一步,白某就劈了你!” 贾老二早在白元辉剑尖点上飞琼“臂儒穴”的同时,已经以“传音入密”朝白少游道: “白少庄主快上去,帮你两个叔叔截住那三个丫头。” 白少游哪还待慢,一下掣剑在手,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正好截着抢出来的飞虹,白元浩也呼的一掌,逼住飞霞。 白元辉堪堪点了飞琼两处穴道,飞卫已经欺了过来,他迅即飞起一腿,把飞琼一个人扫了出去。 回头朝白元亮喝道:“元亮快来拿人。” 右手长剑一招,“秋水横舟”,把飞卫逼退了一步。 站在石室门首的白元亮听到喝声,立即带着一名剑士走入,把飞琼押到边上。 ------------------ 幻想时代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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