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玉阙宫群英会


  为首那人听得脸色剧变,喝道:“小子,你真是找死来的了,大家把他拿下了。”
  八人一阵锵锵剑鸣,撒出长剑。
  楚玉祥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冷然道:“慢点,你们八人之中,那一个是去报信的?”
  为首那人大笑道:“你小子有本领杀了七个,自然会有一个去报信了,上!”
  “上”字出口,八个人已经迅快的围了上来,八支长剑同时出手,分向被围在中间的楚玉祥攻到。
  楚玉祥口中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笑声甫起,寒螭剑已经划出一道奇亮无比的剑光!
  同时响起了一阵“叮”“叮”轻响,八支长剑已被他剑光削断。
  只有一招,八个人在迅疾后退之中,就有七个人倒了下去,一个没有倒下去的,右腕业已齐时削断!
  那人几乎不相信天下会有这般快的剑法,一时不禁呆住
  楚玉祥手中寒螭剑朝他一指。朗声喝道:“楚某留你不死。你还不快去报信?”
  那汉子不敢多说,左手握住断臂,转身疾奔而去。
  楚玉祥沉声喝道:“喻忠,还不给本公于领路?”
  喻忠本来以为有宫前八位护法出手,定可把楚玉祥缠住,那时宫中高手也及时赶到,一个人武功最高,终究架不住人多。
  那知楚玉祥只使了一招就把八个护法解决七个,剩下的一个,还是他剑下留下来替他去报信的。
  这可真把喻忠看得心胆俱碎,一个人就像瘫痪了一般,两条腿颤抖得发软,那想站立得住,听得楚玉祥的喝声,全身如遭雷殆,砰的一声跌坐在地,几乎吓昏过去。
  楚玉祥目光一注,喝道:“你还不站起来,给我带路?”
  喻忠伏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少侠饶了小人吧,再进去,小人就没有命了,这条路直通玉阙宫,不用小人带路,你也会很快就到了。”
  楚玉祥冷哼道:“没用的东西,亏你还是东区的巡主?”
  飞出一脚,把喻忠踢得飞滚出去数丈来远,这一脚虽没要了他的命,却已废去了喻忠一身武功。
  当下一手提剑,举步朝白玉铺成的大道上昂然走去。但走没几丈,耳中就听到几声破空细响,人影连翩泻落!
  那是四个服饰各不相同的老者,只要看这四人飞射而来的身法,就可看出他们的一身武功不同凡响。
  这四个人,一个身穿蓝缎大褂,秃顶红脸,手中拿一支两尺长旱烟管。
  一个身穿古铜长袍,面貌阴骛,手中握一柄古铜量天尺。
  一个身穿半截及膝长衫,足登麻鞋,手持一柄两尺长阔剑。
  一个穿的是一身黑衣,宽袍大袖,花白胡子,手中拿的却是一面钿黑的有光的铁牌。
  这四人如果是老江湖遇上了,一看就会胆战心惊,因为他们是三十年前就名震江湖的煞星,号称四方煞神!
  楚玉祥停下步来,只瞥了他们一眼,冷然道:“四位是从玉阙魔宫出来的了?”
  四人中秃顶红脸老者沉声道:“你就是擅闯玉阙宫寻仇来的楚玉祥的了?”
  楚玉祥道:“不错。”
  秃顶老者道:“小伙子胆子不小,好,你放下剑来,跟老夫四人进去。”
  楚玉祥道:“楚某想听听你们四位在玉阙魔宫是什么身份的人?”
  秃顶老者嘿然道:“好小子,你没听师父说起过老夫四人是谁?”
  楚玉祥微哂道:“楚某师尊怎么会和楚某说些勾漏魔宫的爪牙?”
  古铜长袍老者沉喝道:“小子找死!”
  楚玉祥剑收一竖,不耐的道,“你们既然不肯说,那就不用说了,不过楚某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四人之中,那一个回去报讯的,楚某可以剑下留他活口。”
  黑袍老者勃然大怒。喝道:“好狂的小子,咱们四方煞神手下,例无活口,你想和咱们动手,那是死定了。”
  楚玉祥凛然道,“你们出手试试就知道了,”
  就在此时,突见一道人影飞奔而来,那是一个一身银色劲装的武士,还没奔到近前,就大声叫道:“夫人有令,四位护法务必留他活口。”
  四个老者一齐躬身道:“敬遵夫人玉谕。”直起身,秃顶老者喝道:“楚玉祥,夫人要留你活口,你还是随老夫走吧!”
  楚玉祥大笑道:“四位既是玉阙魔宫的护法,楚某就只能留你们一个活口,你们出手吧!”
  这话自然把四方煞神激怒了,秃顶老者一脸俱是怒容,沉哼道:“老四,你去教训这狂妄无知的小子,只是夫人吩咐过了,要留他活口,出手不宜太重。”
  黑袍老者点点头,目中神光直射,朝楚玉祥喝道:“小子,你可以出手了。”
  楚玉祥从腰间取下柔软的剑鞘,缓缓把寒螭剑纳入鞘中,然后目光一抬,朝秃顶老者傲然道:“三位怎么不一起上,可是先要拈拈楚某斤两吗?那好……”
  他朝黑袍老者招招手道:“楚某让阁下先发招好了,不过楚某话要说在前头,阁下最好全力施为,因为你只有一招的机会,失去机会,就会后悔莫及。”
  北方煞神费仲,听说在他手下只有一招的机会,这话岂不是把他看得一文不值,是可忍,孰不可忍,手中铁牌一举,沉喝道:“小子,你接着了!”
  本来老夫叫他出手不宜太重,是为了夫人要留活口,但这一激怒了他,不由得凶性突发,喝声出口,人影突如闪电般欺来,高举的铁牌经他手臂一圈,化作一片乌云,朝楚玉祥当头劈落!
  楚玉祥站着连头都没动,直等他铁牌落到头顶不到一尺光景,才左手化掌,朝上托起,使了一记极普通的“天王托塔”,向铁牌上托去。
  其余三个煞神看他竟敢用单掌去托者四的铁牌,不由暗暗冷笑,北方煞神费仲这一记铁牌重逾千钩,就算你用兵刃去架也未必架得住!
  秃顶老者口中喃喃说道:“原来这小子是疯子……”
  “呼!”铁牌直压而下,迅速落到楚玉祥的手掌之上,这声“呼”,可并不是铁牌压落下来的风声,而是铁牌陡然往上飞过去的风声。
  北方煞神铁牌脱出,一袭宽大黑袍被风声吹得猎猎狂飞,一个人脚下留不住,跟着登登的往后运退了四,五步,砰然一声,往后跌坐下去。
  原来楚玉祥左手震飞他铁牌的同时,右手连鞘软剑已经比闪电还快,一下点在他右肩之上,废了他的右手。
  这下直把三个煞神看得剧变,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年仅弱冠的小子竟然能够以一只左手震飞老四的铁牌,他们当然还不知道老四已被楚玉祥用“太素阴功”废了右臂。
  楚玉祥依然神色从容的站在那里。好像没和人动过手一样,朗朗笑道,“楚某说过要留一个活口给妖女去报信的,你已被楚某废了一条右臂,那就是你好了。”
  话声一落,两道森寒的目光一下落到秃顶老者三人的身上,凛然喝道:“你们如果不想出手,就走在前面给楚某领路,如果想出手的话,楚某说过你们四人之中只留一个活口的,你们自己去衡量衡量吧!”
  连北方煞神自己都并不知道右臂已被人家点废,闻言不觉一怔,急忙运气一试,一条右臂果然被人家点废,心头又惊又怒,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喝道:“小子,老夫和你拼了!”
  秃顶老者等三人听说老四已被废去一条右臂,而且口气之中,他已经留了北方煞神一个活口,自己三人如果出手,就非送命不可。
  “老四,你且退下。”
  秃顶老者朝黑袍老者摆摆手,大笑道:“四方煞神若被你这两句话就唬住了,那么三十年前早就没有四方煞神这个名号了,好,你要如何动手,只管划下道来,就算老夫不自量力,也非要讨教讨教你几手高招不可!”
  楚玉祥道:“楚某不想多耽时光,三位一起上,只要能接得下楚某一招,你们就算捡到老命了。”
  “哈哈!”
  秃顶老者气得心肺都快裂开了,旱烟管朝左右一摆,洪笑一声道:“好,老二、老三,咱们就一起上,接他一招吧!”
  古铜长袍老者举起古铜量天尺。穿半截长衫的老者也锵的一声掣出了两尺长的阔剑。三人同时品字形走上了几步,仍由秃顶老者喝道:“阁下可以出手了。”
  四方煞神要联手对付一个敌人,这已是三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了;但三人因楚玉祥曾在一招之间震飞老四的铁牌,还点废了他一条右臂,是以不敢等闲视之。
  楚玉祥看他们走近过来,只是淡淡一笑道:“若是楚某先出手的话,你们连一招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说三个煞神联手,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
  秃顶老者洪笑一声道:“好,咱们那就先出手好了!”
  话声甫出,右手旱烟管陡然划起三个圆圈,圈中套圈,一个接一个的飞出。
  南方煞神当然也不怠慢,古铜量天尺也同时划起一道匹练般紫光,夭矫如龙,盘空飞来。
  西方煞神两尺阔剑也及时出手,一下就飞出一排七八道剑影。
  三人联手,一丈方圆,登时风起八步,光芒耀目,从三件兵刃中发出来的飞旋劲风,就足可把一丈外逼近过来的普通武师飞摔出去。
  光凭这份声势,就已十分骇人!楚玉祥在三件兵刃交叉逼到身前之际,口中发出一声龙吟般长笑,笑声甫起,一道晶莹如水的剑光才从他手中发出。剑光乍现,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像电光般一闪即敛!等到剑光消失,三件兵刃幻起的漫天光影,逼人劲气也随着消失!
  四个人依然各自凝立一方,(楚玉祥站在三个煞神品形的对面)楚玉祥却正在慢条斯理的把一柄软剑纳入鞘中,好像这一场已经结束了!
  北方煞神看出情形不对,(三人手中兵刃已不见)正待开口!
  东、南、西三个煞神的身子直到此时才起了轻微晃动,砰然一声往后倒去,原来三人已被剑光拦腰闪过,截成了六段。
  四方煞神一向杀人如麻,但此景此情也看得北方煞神费仲心头一阵发冷,几乎失声惊啊出来。
  楚玉祥已经朝他开口了:“阁下可以走了,快去跟妖女报信,要她出来见我,不然的话楚某就杀尽玉阙魔宫的爪牙,一个不留……”
  突听有人沉喝道,“小子好狂的口气!”
  这句话发言之时,还在远处。但说到最后一个字。一道人影已经泻落到楚玉祥面前。
  那是一个五十左右的道人,头簪玉如意,身穿天青道袍,腰束玉带,足登逍遥履,长剑悬腰,黑须飘胸,两道眼神清冷宛如严霜,掠过倒卧地上的三人。抬目道:“这三位玉阙宫护法,是你杀的?”
  楚玉祥傲然道:“不错,楚某说过,他们四人只留一个活口,可以给妖女去报信……”
  说到这里,目光一注北方煞神,喝道:“阁下还不快去?”
  黑须道人道:“他不用去了,有什么事和本真人说也是一样。”
  他自称“本真人”,从口气听来,可见他的身份比四方煞神高得多了。
  楚玉祥问道:“你在玉阙魔宫是什么身份?”
  黑须道人狞笑道:“小子,你不用间本真人是什么身份,你在玉阙宫前,连贯伤人,就死有余辜,不过宫主要本真人来把你擒回去,你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想顽抗?”
  “慢点!”
  楚玉祥道:“楚某先要问清楚你的身份再出手,你先说说你的身份?”
  黑须道人厉笑道:“玉阙宫三真,你可曾听师父说过?本真人就是公冶真人。”
  楚玉祥的两位师父并没提起过玉困阙只字,倒是这次和茅四真人走在一起,茅四却告诉过他。
  玉阙宫三真,是勾漏山君门下的三个徒弟,勾漏夫人的三个师兄,老大姓古、老二姓公冶、老三姓戚,他自称公冶真人,那是勾漏夫人的二师兄了。
  想到这里,不觉长笑一声,朝北方煞神费仲挥挥手道:“费仲,楚某留你不死,是要你进去给妖女报信的,你还不快去?”
  公冶真人道:“是本真人要他不用去了。”
  楚玉祥大笑一声道:“就是因为你公冶子来了,他更是要进去报信了。”
  公冶真人沉哼道:“你以为本真人拿不下你吗?”
  楚玉祥目光森寒如剑,凝声道:“因为你是妖女的师兄,就非死不可,我要费仲进去,是给你报信去的。”说到这里,回头朝北方煞神费仲嗔目喝道,“你还不快去?”
  这一声大喝,恍如焦雷,费仲听得心头一阵怔忡,急急后退了三步。
  公冶真人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沉喝一声:“好狂妄的小子!”
  右手突然凌空拍出一掌。他身为勾漏山君二弟子,这一掌含怒出手,自然要立时把楚玉祥劈在掌下,但他这一掌竟然丝毫不带风声,有如虚应故事一般,和他这声断喝,并不相称。
  楚玉祥面对勾漏夫人的二师兄,当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喝声入耳,目光已经紧注着对方,此时眼看对方举掌拍来,也立即挥手迎出。
  他如今已把“太素阴功”和“纯阳玄功”练到合而为一,一掌出手。既没有奇寒澈骨的冷风,也没有乾天纯阳真气的暖风,同样不带丝毫风声。
  两人只好像是随手比划了一下,但两股无形真气自然很快就接触上了!
  勾漏山君的“玄天真气”虽是道家功夫,毕竟不是玄门正宗,比楚玉祥阴阳融会的真气,显然要稍逊上一筹,就在此时,公冶真人突然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后仰,脚下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不,这是可以看得见的外形,还有外人看不见的,是他突感一道无形压力,直向身上涌撞过来。
  逼使他非后退不可,而且退后一步,还无法消卸,不得不身形一侧,闪避来势。心头这份震惊,当真不可言喻;但他终究经验老到,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逼得后退一步还不够,还要侧身闪避,玉阈宫门下岂不太丢脸了?
  因此在侧身闪避之际,右手迅快的从肩头撒下剑来,随即侧身一欺而上,长剑一指,喝道:“小子亮剑。”
  这一来,倒像他侧身欺上,是他撒剑的身法了。
  楚玉祥眼看自己融会两种神功的一掌,只把他震退了一步,足见对方果然功力深厚,他要自己亮剑,也正中下怀,在没和勾漏夫人动手之前,先和他动手,正好藉此可以看看勾漏山君的剑法路数。
  当下也不说话,右手一抬,抽出寒螭剑来,长剑横胸,目光直射公冶真人,冷然道:“楚某让你先发招。”
  公冶真人气怒已极,口中哼了一声,剑光一闪而至,闪电般攻出一剑。
  楚玉祥以逸待劳,右手长剑朝前一推,使了一招“春水拍岸”,只是用剑脊去拍对方长剑。
  但高手过招,纵然是随手一剑,也气贯剑身,双剑发出一声“铮”然剑鸣,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公冶真人一剑出手,突然间剑光连闪,挥手之间,一连攻出了八剑。
  楚王祥既然有心要试试对方剑招,长剑疾振,使出来的是一套“全真剑法”,剑势飘忽,挥洒轻灵,一连封闭了对方八剑,紧接着洒出一片剑影,也向公冶真人还攻了七剑。
  公冶真人一怔,喝道:“原来你小子是全真门下!”
  楚玉祥道:“全真门下又如何?”
  公冶真人停下剑来,嘿然道:“玉阙宫和全真教素无过节,你小子找上玉阙宫来,究有何事?”
  楚玉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全真教门下,就不能找玉阙宫报仇吗?”
  公冶真人注目问道:“你要找谁报仇?”
  楚玉祥切齿道:“就是你们玉阙宫的妖女勾漏夫人,你去叫妖女出来,就没你的事了。”
  公冶真人脸色微变,狂笑道:“小子,玉阙宫只是和全真教一向并无过节,并不是怕了全真教。”
  楚玉祥凛然道:“楚某报的是父母之仇,只是以我个人身份找上勾漏魔宫,与全真教无关。”
  公冶真人点头道:“好,你击败了本真人,本真人就带你去见宫主。”
  楚玉祥傲然道:“好,你只管放手攻来就是了。”
  公冶真人再次发难,剑光乍展,这回攻势绵密,一支长剑不但隐挟风雷,一个人也倏然来去,若隐若现,变化奇诡,令人不可捉摸。
  楚玉祥也剑势一变,使出绿袍师父的十三剑来。
  要知同样一套剑法,全真剑法创自重阳真人,精深博大,纵然变化繁复,总是道家正宗,使出来的剑招,正大光明。
  但厉神君的十三剑可不同了,厉神君为人虽极正派,但出身魔教,生性不免偏激,他所创的十三剑,博采各家之长,所取的都是最简单的手法,最凌厉的招式,一招出手,使你无法封架,非死即伤,所以如论克敌致果的效力,就比全真剑法简捷得多。
  再说,施展厉神君的“十三剑”,自然要运起他独门神功”太素阴功”。此刻楚玉祥手上使的是万年寒铁精华所铸的“寒螭剑”。
  剑的本身,已是至阴至寒之物,再加上楚玉祥运起“太素阴功”,可说相得益彰,刹那之间,森寒剑光划起一片寒雾,一二丈方圆,简直被贬骨寒气所笼罩!
  公冶真人身如流水,剑发如风,先前有“玄天真气”护身,只感到对方剑气森寒,凡是内功到了某种境界的人,和人动手之际,真气贯注剑身、都能逼出森寒的剑气来,他把“玄天真气”贯注剑身,也一样可以划出森寒剑气,因此也并不在意。
  那知打过八九招之后,发觉楚玉祥剑上寒气愈来愈强,竟然不似普通剑气,而是某种旁门阴功!(勾漏山主自视为玄门正宗)心头不觉大奇:“这小子既是全真门下,怎么会练旁门阴功的?”(他不知道“太素阴功”乃是先天至阴之气,真正的道家功夫)
  寒气愈来愈重,他纵有“玄天真气”护身,“玄天真气”既然不能化解“太素阴功”的寒气,时间稍长,就被寒气侵袭,身上就奇寒澈骨。
  天寒地冻,冻者,就是凝结之意。身上发冷,血脉就会受到影响,血脉受到影响,四肢就会不太灵活,这是有连锁性的。
  使剑最主要的就要手臂灵活,才能运用自如。公冶真人自己已可感觉到剑势开始渐有滞象!高手过招,分秒必争,你可以感觉到的,人家也会很快就感觉到了。
  楚玉祥也感觉到了,口中大笑声中,“锵”的一声,寒螭剑一下压住了公冶真人的长剑。
  压住,就是不让你再发招,但被别人压住,最多双方由动态的拼搏,变成静态的比拼内力,双方仍然要以谁的内力强来决定胜负,被压住的一方,也未必落败。
  此刻被楚玉祥压住长剑可不同了!
  他剑是寒螭剑,本是万年寒铁之精。再加上楚玉祥这时运起的又是“太素阴功”,这柄剑年所含蕴的寒气,比散发在空气中的寒气,何止百十倍,
  公冶真人这一阵工夫连身外的寒气都已有奇寒澈骨之感,这下双剑相抵,陡觉从对方剑上传过来的寒气,登时使他握剑五指僵木不仁,“当”的一声,长剑坠地。
  楚玉祥手法比闪电还快,剑尖往上一抬,抵在他咽喉之上,朗朗一笑道:“公冶子,你给楚某领路吧!”
  话声一落,竟自收回剑去,缓缓纳入剑鞘,丝毫没把公冶真人放在眼里。
  公冶真入真是急怒攻心,一张脸胀得通红,脚尖一挑,长剑从地上飞起,伸手接住。一下归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楚玉祥一手提剑,跟在他身后,昂首阔步朝白石大道上走去。
  这时,玉阙宫中接二连三的接到报告,早已有值日的人敲起云板,“当、当”,急促而悠扬的从宫中响起,传播在山林之间。
  这自然是强敌临境的警号了。这也是数十年来,勾漏山玉阙宫从未发生过的事,五阙宫居然会有强敌找上门来!
  白石大道的尽头,已是一座插天高峰的山麓。迎面有十数级石阶,登上石阶,是一片宽广的平台,中间矗立站一座白石牌楼,上面镌了四个大字:“玉阙仙境”。
  这时牌楼里面已有三十六名身穿金甲,手按金戈的武士,分作两行站立。这是玉闭宫三十六名天罡武士。
  若在平时,你要想闯进玉阙宫去,就得先闯过这三十六名天罡武士所列的“天罡阵”不可,但公冶真人心里明白,以楚玉祥的武功,“天罡阵”绝难困得住他,反而徒增伤亡而已,是以一路走在前面,并没暗示天罡武士拦阻。天罡武士没有他的命令,当然不敢妄动。
  越过平台,迎面就是覆盖极广的玉阙宫了,但见碧瓦飞瓷,门楼高耸,气势非凡!
  大门前,又是三级石阶,阶上两扇大门业已敞开,左右两边,站着两个身穿青铜色的中年人。
  左首一个朝楚玉祥拱拱手道:“少侠请先到宾室待茶。”
  楚玉祥冷声道:“不必。”
  左首那人依然含笑道:“少侠前来拜山,敝宫就须按江湖规矩行事,少侠先到宾室待茶,然后再由宫主接见。”
  楚玉祥心想:“大概妖女先要听听公冶子交手的情形了。”这就颔首道:“好吧!”
  左首那人立即抬抬手道:“少侠请。”他领着楚玉祥朝进门的左首回廊走去。
  公冶真人就自顾自往一门里面行去。
  宾室,也就是前厅,在二门前面的左首,跨进一座雕花圆洞,里面陈设相当考究,最专门接待来宾休息之处。
  那中年人抬手肃客,恭敬的道:“少侠请坐。”
  楚玉祥也不客气,就在一张雕花椅上坐下,问道:“你们宫主要什么时候出来?”
  中年人陪笑道:“宫主马上会来见少侠的。”
  一名青衣下人立即端上一盏茗茶来,放到几上,说道:“请贵宾用茶。”
  就在此时,但听几声叱喝之声,隐隐传了进来,接着只听响起一阵密如连珠的兵刃交接和闷哼惨嗥之声,但很快就趋沉寂。
  接着只听一个尖沙的老妇人声音呷呷笑道:“闻姑娘,你把他们一下都干掉了,就没人给咱们领路了。”
  楚玉祥听得不由一怔,暗道:“来的会是西门大娘!”
  东门奇的声音接着大笑道:“到了玉阙宫,还用得着有人领路吗,大门不是敞开着,咱们进去就是了。”
  楚玉祥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他们。”
  勾漏山玉阙宫,一向被武林中人目为神秘之宫,也从没有人敢来轻捋虎须。
  玉阙宫纵然没有人敢来轻捋虎须。但在防范上却也并不疏忽,把全山划为东南西北四个巡山区,各有巡主率领。宫外并有四方煞神值日,根本不可能有人闯到玉阙宫前面来。
  但在东门奇和西门大娘到来之前。楚玉祥已经先到一步,把东区、南区两个巡主都清除了,连四方煞神都一起歼灭,是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直赶到玉阙宫前。
  那三十六名天罡武士,说得明白一点原是玉阙宫的仪仗队而已,平日用不着他们守卫,只有宫门开启之时,由他们站到宫门口,摆个威武排场的。
  不料楚玉祥进去之后,随后赶来了东门奇、西门大娘等人,三十六天罡武士看到有人闯来,自然要加以拦阻。
  闻家珍不待他们动手,就抢先出手,“织锦剑法”宛如一片网罟,不论你有多少人,剑法展开,就像网罟般当头撒下。
  再加上英无双使出来的是厉神君“十三剑”。两位姑娘一个使的是大自替星剑,一个使的是青霓剑,任你天罡武士身穿金甲,只能抵挡普通刀剑,但遇上这两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毫不管用,是以只有几个照面,就悉数就歼。
  这就是楚玉祥听到几声叱喝和一阵兵刃交接之声,很快就寂然无声。
  却说楚玉祥听到西门大娘和东门奇的声音,不觉站起身往外走去,刚跨出圆洞门,就看到十名武士迅捷朝大门口奔去。
  只听英无双的声音喝道:“你们找死!”
  敢情她出手就使出“九阴神功”来,涌上去的人,前面几个首当其冲,口中闷哼出声,人已纷纷往后跃退,冷得直打抖索。
  就在此时,从二门中走出一个面目冷森的老者,他身后紧跟着六个青布劲装的中年汉子急步走出。
  冷森老者沉喝一声,“住手。”
  那十几名武士至少已有六七个被“九阴神功”拂过,冻得发抖,闻言纷纷退下。
  面目冷森老者目光一抬,冷冷的道:“我当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闯进玉阈宫来,原来是厉山双凶,嘿嘿,凭你们两个,居然也敢上勾漏山来滋事。”
  东门奇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面目冷森老者微哂道:“老夫玉闹宫总管居天鹏,你们总听说过贱名吧?”
  居天鹏昔年人称血手屠夫,乃是极负盛名的高手,厉山双凶自然听人说过,东门奇拱拱手道:“原来是居总管,兄弟久仰。”
  居天鹏道,“本宫三十六名天罡武士,是二位下的杀手了。
  闻家珍道:“是我杀的。”
  居天鹏目光一注,嘿然道:“你是厉山双凶的门下?”
  闻家珍道:“我是何人门下你管不着。”
  居天鹏脸色微沉说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闻家珍。”
  闻家珍道:“你是这里的总管,那好,我问你,东海镖局的副总镖头楚王祥,是不是已经来了?”“不错。”
  居天鹏点头道:“刚才确有一个叫楚玉祥的年轻人找上本宫来了。”
  楚玉祥站在前厅圆洞门口,和大门、二门之间,相距不远,听到闻家珍的声音,心中不觉惊喜交集,失踪的小师妹会和厉山双凶一起赶来勾漏山。忙举步迎了上去,说道:“小师妹,你也来了。”一面朝厉山双凶拱拱手道:“两位前辈怎么也赶来了?”
  闻家珍看到楚玉祥心头一喜,叫道:“楚师哥,你果然先来了。”
  英无双欣喜的道:“我们总算找到大哥了。”
  西门大娘呷呷尖笑道:“小兄弟,大伙是找你来的,你什么时候到的?”
  居天鹏冷冷的道:“这里不是诸位叙旧的地方,你们……”
  闻家珍柳眉一挑,喝道:“对了,姓居的,你快去通报一声,叫勾漏夫人这妖女出来。”
  居天鹏听得沉笑一声道:“楚玉祥要见宫主,已蒙宫主答应,正在宾室待茶,静候宫主接见,你们几个擅闯玉阙宫,杀死三十六名天罡武士,罪不可道,你们要见宫主不难老夫先把你们拿下……”
  闻家珍没待他说下去,叱道:“老匹夫,姑娘要你进去,叫妖女出来,你敢不去,是不是要挂点彩再进去,那好,姑娘就留你一条左臂。”
  话声出口,一道雪亮的剑光乍然平射而出,朝居天鹏左肩劈去。
  居天鹏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出剑竟有这般快法。眼前银光乍亮,森寒剑锋几乎已经到了面前,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纵然骤不及防,赶紧吸了一口气,身子陡地往后平飞,退出去数尺远近。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青衣汉子反应也极快速,及时掣剑,锵铬两声,两柄长剑交叉朝闻家珍劈的剑上锁来。
  但听嗒嗒两声,同时也响起两声惊呼,那两个劲装汉子交叉锁出的长剑立被截断,连两人执剑右手,也被齐腕削断。
  这下当真快得如同电光石火,居天鹏堪堪退下,两个手下的手腕已被削断,一时直看得他不禁耸然动容,目中神光连闪,冷嘿道:“彗星剑,你原来是何仙姑的门下,哈哈,今天就算是何仙姑亲自赶来,居某也要先把你拿下了。”
  他刚说到这里,只听大门口有人呵呵一笑道:“玉阙宫门户大开,看来没人通报,咱们就不用客气,进去再说。”
  这说话的正是扑天鹰阮伯年。
  当天从东海镖局出发之时,为了避入耳目,把人手分为四拨,一路上梯次行进,由丁盛担任总联络。
  后来东门奇夫妇找到了英无双等三位姑娘,也同时遇上了闻家珍,就由原先的第二拨东门奇夫妇为第一拨。
  阮伯年的第三拨,和第一拨终南五剑,第四拨丁盛等人会合在一起,跟在东门奇等人后面,相继而来。
  居天鹏目光一抬,矍然道:“原来是鹰爪门的阮掌门人,李道长、终南钟掌门人,嘿嘿,诸位果然约好了来的。”
  阮伯年拱拱手道:“这位老哥大概是玉阙宫的人了,那就请老哥通报一声,阮某等人求见。”
  居天鹏眼看来人之中,不乏高手,对方既然以礼求见,自己只怕未必阻拦得住,不如进去禀告宫主请示。这就略一抱拳道:“阮掌门人诸位请稍后,容在下……”
  话未说完,二门中已经走出一个身穿天青衣裙的少女,说道:“居总管,宫主请他们入内相见。”
  居天鹏点点头,抱拳道:“宫主请诸位入内相见,诸位请随兄弟进去。”
  说完,右手一抬,就领着众人住二门中走入,
  楚玉祥、闻家珍拜见了阮伯年,就随同大家鱼贯进入二门,二门内是一个大天井,此刻肃静无哗,不闻一点声音。
  越过大天井,迎面五级石阶,阶上两边伺立着两排一式天青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子。年龄都不过二十以上,三十以下,一共有二十四名之多。大厅足有数丈来高,望去极为深广。
  居天鹏领着大家来至阶下,就躬身说道:“启禀宫主,鹰爪门阮掌门人、终南派钟掌门人,茅山三手真人李道长、厉山东门奇道长、和东海镖局的楚玉祥楚少侠等人都已来了。”
  只见大厅门口走出一个身穿浅紫衣裙的女子说道:“宫主有请。”
  居天鹏应了声“是”,才回身道:“宫主有请,诸位请随兄弟进去。”
  说完,依然走在前面引路。
  阮伯年等人跨进大厅,居天鹏抬手肃客,把众人请到左首一排椅子前面,拱拱手道:“诸位请坐。”
  他等大家落坐之后,就立刻退到了右首站定。
  偌大一座大厅,雕梁画栋,陈设极为考究,却不见勾漏夫人出来。
  就在堪堪坐下,从屏后走出四对身穿淡紫衣裙的女子,她们两人一对,并肩而行,但一出屏风,就向左右两边分开,站到了屏风前面。
  接着走出来的是六个年在六旬以上的老者,只要看他们精气内敛,目光充足,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但阮伯年、终南五剑、厉山双凶等人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这六人走到右首一排椅子上落坐。接着走出来的是两个老道人,一个是方才败在楚玉祥手下的公冶子,那么另一个该是玉阙宫三真的老大古维阳了。
  这两个老道走到右首一排椅子的上首两个位子上坐下。
  现在屏后响起了一阵环佩丁冬之声,缓步走出一个云舍高峨,脸垂金纱的宫装妇人来。她才一现身,坐在右边一排椅子上的人立即站起身来。坐在左首的人,却没有人站起来。
  这妇人不用说就是江湖上称为“勾漏夫人”的富主了。她虽然金纱蒙面,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只要看她身裁苗条,看去只像三十许人。
  勾漏夫人两道冷电般的眼光透过蒙面金纱,朝左首一行人缓缓掠过,才转到右首,微微颔首道,“大家请坐。”
  她话声依然十分娇美。
  右首的人随即坐下。勾漏夫人也走到中间一张雕花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跟随她身后走出的两个紫衣女子,看去已有四十出头,一个手捧一柄镶嵌精致的古剑,一个手捧一柄青玉为柄的拂尘,此时一左一右站在勾漏夫人的两边。
  勾漏夫人目光一抬,朝居天鹏问道:“居总管,谁是楚玉祥。”
  楚玉祥霍地站起身道:“在下就是楚玉祥。”
  勾漏夫人道:“和江南分令作对的就是你?”
  楚玉祥哼道:“在下也在想问你,和东海镖局作对的就是你。”
  勾漏夫人道:“楚玉祥,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唔,我手下两名巡主,八名宫前护法,三十六名天罡武士,都是你杀的?”
  闻家珍站起身道:“三十六名天罡武士是我杀的。”
  英无双跟着站起,接日道:“我也有份。”
  勾漏夫人目光朝两人投去,说道:“你们二个是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闻家珍在路上也改穿了男装。
  闻家珍道:“我叫闻家珍。”
  英无双道:“我叫英无双,”
  勾漏夫人道:“你们三个年纪轻轻,手段倒是毒辣得很!”
  闻家珍冷笑道:“我们手段只怕还没有你的毒辣!我们出手,只是为了自卫,你却支使手下滥杀无辜,我们是为了替父母报仇,阻我者死,你却为了扩展地盘,杀死和你无怨无仇的人,你手段不是比我们更阴狠毒辣吗?”
  勾漏夫人问道:“你父母是谁?”
  闻家珍道:“我爹就是东海门闻天声,你支使十二黑煞星杀死我爹娘,杀了人,你记不得了?”
  勾漏夫人诧异的道:“我没有要黑煞十二星杀你爹娘。”
  闻家珍冷笑道:“有一个叫秦大娘的贼婆,是不是你手下?你叫姓秦的贼婆子出来,问问她就知道了。”
  勾漏夫人道:“秦大娘是江南分令的总监,是我手下没错,我自然要问问她,这么说,你们是为了闻天声夫妇,向我寻仇来的了?”
  楚玉祥道:“闻天声是在下的义父,义父母,遭人毒手,在下自然要替二位老人家报仇,但楚某和你,还另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
  勾漏夫人疑惑的道:“难道你父母也是我杀的吗?”
  “不错。”
  楚玉祥切齿道:“我问你,十八年前,被你囚禁在对峙峡的是什么人?”
  勾漏夫人在蒙面金纱之中的脸色、为之一变,轻哼道:“你姓楚,嘿,你是楚紫翰和那贱婢生的儿子!”
  “住口!”
  楚玉祥嗔目喝道:“无耻妖女,你仗着勾漏山君的势力,把我爹娘掳来,囚禁对峙峡,胁迫我爹娶你为妻,天下那有你这样不要脸的淫女荡妇,今天你不把我爹娘放出来,我楚玉祥就要把你玉陶魔宫的人,剑剑诛绝,寸草不留。”
  勾漏夫人听得不由大怒,喝道:“小畜生,你有多大的能耐,敢对我如此说话,很好,你找来的好,今天我正好把你拿下。”
  楚玉祥手提长剑,凛然道:“无耻妖女,你下来,楚某和你放手一搏,看看鹿死谁手?”
  古维扬沉声道:“师妹,这小畜生交给愚兄把他拿下就是了。”
  勾漏夫人一摆手道:“慢点。”
  一面朝居天鹏问道:“居总管,他们大概是替小畜生助拳来的了,你先说说,这些人是何来历?”
  居天鹏躬身应是,然后用手指指阮伯年说道:“这位是鹰爪门的掌门人阮伯年。”
  阮伯年洪笑道,“东海门闻天声是老夫的女婿,女婿、女儿遭玉阙宫杀害,老夫要不要替女婿。女儿讨还公道?”
  居天鹏续道:“这五位是终南五剑.这位是茅山三手真人李静虚,这两位是厉山双凶,这位道兄是瘟疾道人,这位是徽帮龙头卢寿同,这四位是武林公子,这位是太湖帮总堂主丁盛……”
  他能一口气叫出这些人的姓名来历,已是不简单了。只有裴允文兄妹、英无双、梁慧君、(戴了面具)和赵雷等四人,叫不出名字来。
  三手真人道:“贫道不是助拳来的,贫道茅山一派,和贵属下江南分令毫无过节可言,但江南分令却以毒药暗器杀死我掌门师弟葛元虚,贫道要请玉阙宫交出杀害掌门师弟的凶手来,才上勾漏山来的。”
  瘟疾道人接着道:“贫道也不是替东海门助拳来的,贫道原先是应江南分令之请去对付东海镖局的,但贫道失手被擒,江南分令总监秦大娘不但不予支援,反而乘机要把贫道置之死地,杀以灭口。听说秦大娘已经逃来勾漏山,贫道是以找上玉阙宫来,希望宫主把秦大娘交出来,咱们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卢寿同接口道:“西阳道兄说得极是,当初秦大娘邀约兄弟相助,兄弟也替江南分令出过不少力气,最后兄弟落到东海镖局手中,秦大娘居然派人向兄弟下手。兄弟和西阳道兄同来,正是希望玉阙宫把秦大娘交由兄弟和西阳道兄处置,敝帮和贵宫的过节,也就没有了。”
  向玉阙宫指名要人,而要的人,又是玉阙宫派出去的得力手下,这是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三人说的是这番话,无非是找个藉口而已,玉阙宫除非不想在江湖立足了,否则岂会把人交出来。
  勾漏夫人气得罩着面纱都不禁拂拂自动!
  就在此时,突听从大厅外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周虹,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老夫和裴盟主等人来了。”
  这话声还在玉阙宫大门之外,但声音就像当面说话一样。
  勾漏夫人一怔,朝总管居天鹏道:“居总管,你出去看看,又有什么人找上玉阙宫来了?”
  居天鹏躬身应是,匆匆朝外行去,不多一会,只见他匆匆走人,躬身道:“启禀宫主,来的是太湖龙王敖湖主,和江南武林盟主裴三省、武当派白圭子、八卦门掌门人宁乾初、淮扬派掌门人高连升、六合门四杰等人,要见宫主。”
  勾漏夫人冷冷一笑道:“居然全找来了,好,你就去把他们请进来。”
  居天鹏转身走到大厅门口,拱拱手道:“宫主有请。”
  只听敖如山洪笑一声道:“你们宫主好大的架子,老夫昔年和山君也算得是旧识,老夫前来拜山,玉阙宫居然连江湖礼数也不讲了。”
  随着话声,走进一个身材高大,手柱龙头杖的白发老人,正是太湖龙王敖如山。
  接着是裴三省、白圭子、宁乾初、高连升、六合四杰徐子常、董龙纶、全遵义,吴燕娘。
  最后还有五个身穿蓝布道袍腰佩长剑的老道,只要是江湖上人,一看就知是武当派的道人,他们自然是随同白圭子来的了。
  坐在左首的阮伯年等人看到来人,大家一起站了起来。
  敖如山朝阮伯年拱拱手道:“阮老哥久违了,兄弟据报,楚小兄弟一个人找上勾漏山来,兄弟和山君有旧,特地赶来,在路上凑巧遇上裴老哥,白圭道兄等人,才成了一路,不想诸位却比兄弟先到了一步。”
  勾漏夫人冷声道:“原来敖湖主诸位都是给东海门助拳来的了,很好……”
  敖如山两道白眉微轩,洪声道:“宫主大概是山君的令媛了,老夫此来,倒想见见山君。”
  勾漏夫人冷冷的道:“老山主不见外客,敖湖主既是替东海门助拳而来,玉阙宫自会有人接待。”
  敖如山听得双目精光暴射,洪笑一声道:“听你口气果然比山君还狂,老夫何用替东海门助拳?当初你支使徽帮的卢寿同,阴谋夺取老夫太湖基业,串通老夫姬人窈娘,在老夫身上下毒,老夫不该找山君问问清楚吗?”
  勾漏夫人冷然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找上玉阙宫自然会有人接待……”
  敖如山沉喝道:“无耻贱婢,你敢对老夫这般说话?”
  他龙头杖一指,喝道:“你们去给老夫把她拿下了?”
  他此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卫士由周虹为首,迅疾各掣兵刃,扑了过去。
  勾漏夫人身边两名紫衣女子把手中捧着的剑拂递给了勾漏夫人,各自掣出双股剑来,闪到勾漏夫人前面,双剑齐举,一下拦住了四人,动起手来。
  太湖龙王手下八名卫士,(其中包括赵雷、钱电等四人)都是敖湖主的亲信;武功也均经敖湖主亲自加以指点,一身所学,在江湖上足列入一流高手。
  但勾漏夫人身边这两个紫衣女子,双手使剑,四柄长剑施展开来,宛如四道雪亮的巨轮,来势滚滚,朝你迎面辗来。
  四个卫士以二敌一,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赵雷、钱电、孙风、李云等四人眼看同伴连对方两个女子都应付不了,四人心意相同,更不打话,同时掣出兵刃,飞身扑了上去。
  楚玉祥、闻家珍也双双掠出。楚玉祥大喝一声:“妖女,在下非把你拿下不可。”
  闻家珍道:“楚师哥,我要替爹娘报仇,你把她让给我。”
  古维扬、公冶子双双站起,两人同时掣剑,古维扬长剑一指楚玉祥,沉喝道:“小子,本真人……”
  楚玉祥剑眉一挑,喝道:“你是玉阙魔宫的三真之首,很好,楚某先收拾了你,再找妖女算帐。”
  寒暾剑唰的一声,迎面推出。
  公冶子刚拦到闻家珍面前,闻家珍娇喝一声:“妖道看剑!”
  手腕一振,大白彗星剑飞起一道银芒,直射过去。
  公冶子眼看对方只是一个十六八岁年轻人,(闻家珍穿了男装)未免大意,等到发现剑风森寒,对方手上竟是一柄神物利器,急忙吸气斜闪,右手长剑也跟着划出。
  古维扬乃是玉阙宫的大弟子,一身武功,自然比公冶子还要精纯,楚玉祥长剑推出,他朝前斜跨半步,身形一侧之际,一道匹练般的精练已经横扫而出。
  楚玉祥使的是绿袍师父的“十三剑”,剑势奇诡,每一剑都挟着一道森森寒气的剑风。
  古维扬长剑展开,也早已运起了“玄天真气”但觉对方剑势划过,身外寒气弥漫,奇寒无匹,心头也止不住暗自惊凛,忖道:“这小子练的会是‘九阴神功’!”
  心中想着,长剑突然加紧,剑势绵绵,步步逼攻而上。
  楚玉祥发觉对方武功似乎还在公冶子之上,心中暗暗冷笑,右手使剑之际,左手也随着劈击出去。
  他使的正是绿袍师父的“三刀”,一掌出手,一道森寒掌风,犀利如刀,直劈过去。
  古维扬大喝一声,左手同时翻起,迎击过来,但听“砰”的一声,双掌交击,两人都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楚玉祥又是一声大喝:“你再接我一掌。”
  左手第二刀紧接着劈出。
  古维扬真想不到对方一个年轻小子,竟然连师门的“玄天掌”,都伤他不得,一身功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左手迅疾翻起,又是一掌朝前推出。
  这回他当然凝聚了十成力道,但听蓬然一声,双方还是功力悉敌,又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古维扬又惊又怒,左手一发即收,不待楚玉祥发掌,迅若雷霆,抢先出手,一掌朝楚玉祥当头劈来。
  楚玉祥正待发第三刀,看他抢先击来,正中下怀,左手抬处,迎劈出去。
  要知厉神君这“三刀”,威力之强,一刀比一刀厉害。古维扬这一记“玄天掌”,最多不过凝聚到十二成功力,双方掌势乍接;又是蓬然震响,这回楚玉祥凝立不动,古维扬却被震得连退了两步。
  楚玉祥大笑一声,身形一晃而至,长剑直指对方眉心。
  古维扬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身形一个轻旋,避开剑势,右手长剑却随着他轻肇之势横扫过来。
  他这一掌试出楚玉祥的内力,似乎还在他之上,只好展开师门剑法,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剑光大盛,护住全身,和楚玉祥抗拒。
  闻家珍和公冶子这一对,闻家珍剑势绵密如网,公冶子长剑飞闪,来去如风,但闻家珍的内力不如公冶子。
  她仗着手中是一柄大自彗星剑削铁如泥,几次想削公冶子的长剑,公冶子岂会上你的当,就是不和你长剑交击,双方陷于缠斗之中。
  但这对勾漏夫人来说,已是大感惊凛之事,这二位师兄,武功剑木都不在自己之下,对方出手的只是两个年轻小子,已有如此厉害,还有不少高手,都还没有出手,玉阙宫却已经出动了三真人。
  却说赵雷等四人扑入战团,八卫联手,只对付勾漏夫人手下两个紫衣女子,等于是四个人打对方一个。
  他们那里知道这两个紫衣女于,名虽侍女,实则从小就和勾漏夫人一起练的武,武功自然极为可观。
  此时展开剑势,一左一右两柄长剑舞动如轮,绞花飞舞,两道剑光,笼罩全身,扩及一丈方圆。
  任你四个人围在外面,纷纷抢攻,也只是像走马灯一般,休想近得了身,当然更无法占得半点上风。
  太湖龙王敖如山眼看自己手下八卫连对方两个侍女都攻不下,心头自然暗暗怒恼,手提龙头仗,呵呵大笑道:“赵雷、钱电,你们听着,既已出手,就用不着和她们客气了。”
  他这番话,孙风自然听得懂,这是授意自己,只管用暗青子招呼。
  当下那还犹豫,铁扇开阖之间,身形像陀螺般一个急旋!
  这一旋,就像起了一阵旋风,只听一阵密如连珠的叮叮轻响,他发出去的几十枚细小暗器。至少被两个紫衣女子剑光击落了百分之九十,但暗器只要被打中一二枚就够了,根本用不着全数击中。
  就在叮叮轻响之中,也响起了两声闷哼!
  要知两个紫衣女子是被八卫联手围在中间,只要她们有人被暗器打中,剑招稍微一缓,身上就不止一两处创伤,紧接着长剑脱乎,惊呼乍起,两个人也同时倒了下去。
  勾漏夫人看得大怒,左手一挥,喝道:“给我杀!”
  她“杀”字出口,站在她身后的八名淡紫衣裙女子立即手掣双剑,朝八卫飞扑过来。
  孙风大笑一怕,身子又是一个急旋,旋风再起,一阵比雨点还密的暗器,直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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