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发生肘腋


  两人身形乍分便合,石剑田面色凝重,宛如碰上平生大敌,不得不沉着应付,他在剑术上果然有惊人的造诣,是以利剑出处,鬼哭神号,在使人为之震惊。
  这等高手拚斗,差之毫日,便谬以千里,龙野先机一失,全盘皆墨,石剑田抖撇精神,运剑如风,脚下如行云流水,刷,刷,刷一连数剑,没谲云危,辣无匹,把龙野连退退寻丈。
  龙野一阵冷气值冒,暗想虽说自己先招一失,但对方一上手,便如魔附剑,大露锋芒,直教自己难以招架,这种剑术,这等功力肖莫怪他横闯天下,所向无敌了。
  想到这里,念然内心一凛,心想:“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大义灭亲,维护天地间浩然之气啊……”登时面容一整,一派严肃容貌,蜈蚣剑自然而然动浮出盖世神威,如司剑之神,一剑在无,剑气凌云。
  石剑田陡然感到磅礴正气,沛塞周遭,不禁魔志消沉,只觉面前一片正义样光滚滚而来,锐不可当,不由缓缓后退。
  龙野这一运剑,心中顿然大悟,神情更是乘正守诚,毫然一丝杂念,敢情这时陡然领悟出一些诀窍,一时剑光盈空盘绕,剑气势重万钧,有如万雷交错潜响,周际地面沙飞石趟,漫天断草,飘荡空中。
  三百招眨眼即,石剑田越来越觉不支,绕场退到山弯处。
  这时龙野的剑术有如日月长辉,万里俱照,但过了三百招,只见他双目含威,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脚下一错,一记“西山炎阳”宛如奔雷击电般击中敌剑,石剑田但觉耳鸣心跳真办枯,竭东注剑震荡开去,虽然不会撒手,但已户门大开。
  天色陡然大变,一道眩目闪光一幌即逝,一声霹雳猛雷四山俱震。
  却见龙野面悲愤肃穆,浑浑剑光一敛,化为一道长虹,剑射石剑田敞开的门户。
  石剑田立时亡魂俱冒,急提残余真气,连忙使出东海流星的“云泼幻变”,身形极古怪地转了一个方位,避过凶锋,他本想施出三个方位,再换口真气,使出剑膺帮与敌俱亡的剑路,谁知这刻内力已竭,是以仅能拉开一个立位,便觉双脚如负千钧,难动分毫。
  龙野喝叱一声,一记“剑冲泰斗”,如影随至,直取咽部,说时迟,那时快,石剑田陡然厉喝一声,利剑随手扔出,划出一道锐啸真冲龙野,双掌更孤注一掷,扫出剑鹰帮食誉一时的“气三千”绝命掌,顿时四周风力潜激,径向对方猛撞。
  他武功本深高,这两着又是孤注一掷,所有余劲残力俱皆运于剑掌,其势不但迅速绝伦,而且妙在恰值龙野递剑劲力将尽于际,也就是,一招之间身形最迟滞的时刻。
  龙野去势绝猛,冷不防他尚有此玉石俱焚的绝招,连忙脚下旋个方位,勉强避过迎胸射至的东洋剑,但觉那袭来劲风,刚烈中并有阴险的味道,令人有些魂失魄之感,龙野猛沉胸前微微一窒,神志倏然一楞。
  经此一来,手臂不觉坠落将尺,蜈蚣剑直取咽部,陡变为刺向对方小腹之上。
  只见利剑过处,血光暴现浅,剑鹰帮主石剑田向前跌撞几步。
  真目厉声道:“你这就算胜利了么?……”
  龙野强运一口真气,强自镇定体内纷乱陡变的神志。
  石剑田满身都是鲜血,那对眼珠几乎要突出眶外,仰天厉吼一声,厥状惨至,猛沉眼前一黑,一时支持不住,跌倒地上,惘考我云腾涌的天空,一切的理想和追求,终于变成了空洞。
  前面是一片黑暗,石剑田挣扎似地厉声一叫,声音凄厉已极,使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叫声直如一把利剑,迎胸射入龙野的心房,他也如响应,闷吼一声,踉跄可退一步,神情账惚,如痴如呆,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轻风凄凄如泣,衬托着石剑田的喘息,沉重的吟呻声,周际更显得一片凄凉。
  阳光眩目,再加上痛苦的呻吟是多么单调与恐布。
  石剑田挣扎断续的喃喃自语,有如幽冥地俯发出的声音道:
  “……这样的死,我难道就这样的死了?但我死得不瞑目……怎样也不甘愿……正义……正义……我领偿了……它的内幕就是充满血腥……”
  声音甚是弱微,龙野离他虽近幸尺,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石剑田陡然挣扎起来,面色阴冷酷寒得豪无人色,踉踉跄跄地逼来,龙野莫名所感地“蹬蹬蹬”退了三步。
  石剑田双眼里布满血丝,悲愤地视瞪着龙野,陡然凄厉地干号一声,如牛嚅怪嗥,龙野神魂随之一动,他动牙切齿地道:“你们姓龙的胜利了……”
  忽然一声推金山倒玉柱似的巨响过处,一代盖世魔王就此倒在汩汩鲜血之中,黄叶飘飘,阴气沉沉,令人心中有一股茫然若失的怜惜感觉。
  龙野望着石剑田的尸体,痴痴地出神,目光更变得朦朦糊糊,渐渐移向沾满鲜血的蜈蚣剑,喃喃地道:“血!血!那是父亲的鲜血,我……我终于杀了他!”
  激动的情绪,已使内力在不知不觉中松驰起来,石剑田临死前那一记“气三千”绝命掌,逐渐循环血液,浸腐神经,因此渐沉头晕目眩起来。
  他东歪西幌,摇摇欲倒地后退,突然仰面望天,疯狂的大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大义灭亲?但世上谁能丝毫没有过错?我为什么不加以规劝,请他悬崖靳马,我可以给他一线生机呀,这……就是大义灭亲么?”
  他痛苦地道:“我错了,我错了,想不到我龙野,做事居然糊涂冲动到这种地步?”
  他喃喃地叫着,再也无法抑制这情感的激动了,翻动的血潮有如巨浪排空,冲激心岸,于是他疯癫地大笑着,笑声响亮壮悲已极。
  天空陡然传来一声霹雳雷声。
  龙野心神等时为之一震,仰天狂呼道:“神明震怒了,天那!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又是一声崩地裂般的雷鸣过处,数股焦火冒起,一棵合抱松树断折成两截,挟着火花直砸下来,却压在石剑田的左腿侧,树梢在龙野膝前直扣,危机仅仅一鸿之沟。
  龙野脑海蓬然一响,眼光露出惊异之色,这几次怒雷忽发,倒不知是之了自己大逆不道,抑或是为了石剑田恶重罪深。
  雷声忽然中断,四野一片死寂,正如龙野心头一般,万念俱灰,漫天黑云,把一切尽皆笼罩起来。
  这对在山弯凹陷处,突然有一对无限怨毒的眼光,炯炯地凝视着渐渐后退,如痴如呆的龙野,额角上爆出根根青筋,手上紧拿一把剑光眈目的短剑,不断地颤抖。
  这时龙野身躯距离山弯凹陷处,顶多不过五尺左右,那人只顾跨大一步,短剑连臂递出,剑尖便能深深插进龙野的背心。
  那双怨毒的眼光,愈来愈深,最后显然压不往愤怒的火焰,于是忍耐不住,悄悄移动身躯,拿准时机剑尖全然戳出。
  龙野宛如大理石塑像般岸然而立,生像全然不知背后一柄百练青铜剑,悄悄掩至,事实上他这时神志晕乱,情感如怒潮澎湃,确实不会发沉外界的一切变动。
  虽然以他这时功力,纵是一流高手也难欺近三丈之内,可是此时精神怅惚,如痴如呆……
  龙野陡觉背颈一阵寒气砭骨而至,倏地一惊,疾然一旋身,但见精光闪处,一把尺余短剑迎胸一划,裂帛一声,喝前衬衣裂成两半,红光溅射鲜血如注中,一束温暖芳香的捏草,亦削成二半悄悄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龙野但觉胸口一阵冰凉,已知遭受暗算,而且伤热不轻,一把短剑几乎全柄而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看亦不看来者是谁,大吼一声,四野俱撼,左掌疾如电风驰般地反扫出去,这是全力一掌,结结实实地扫来人前胸之上。
  在接实真力欲止的那一刹那,倏地听到一声惊惧惨叫,尖亢清脆,显然人尚好年纪小,龙野收里一惊,把真力撤回大关饶是如此,仍有开碑裂石之力,那小孩怎能承当得了。一声尖叫,晕绝过去。
  龙天翔与郎仲奇,两人俱都是武林上顶尖高手,眼光敏锐,利比似隼鹰,他们虽在丈余外夜过手招,但龙野这边的情形,却看得清清楚楚,丝毫不爽,龙天翔眼见爱孙身遭不测,悲吼一声,直冲已来,郭仲奇忽睹此蛮,倒不好再向龙天翔进攻,收羽立在一旁。
  龙野强忍巨痛,低首一看,只见自己那滩汩汩鲜血中,陈卧着一个骨格粗壮,年纪极轻的小孩,这虽已晕绝过去,嘴角犹然挂着一丝傲然与倔强的笑意,龙野认得是北城郑外,酒店里相遇的华服小孩。
  陡然眼前一晕,站立不住,向前一倒,连忙以蜈蚣剑柱地支持,他痛恨华服小孩下手过于毒辣,但却不明白自己跟他素昧平生,生冤无仇,何以他却如此对付自己。
  龙野想狠狠再给华服小孩补上一剑,但一念用及,小孩天真无邪,易受恶徒扇动欺骗,就再也不忍下手,同时也佩服华服小孩的这份胆量。
  胸前伤口,血流如注,溅洒地上,染红一大片,一朵阴暗云翳迎面飞来,龙野又是一阵天晕地眩,这是流血过多。体力亏损太甚,而且将近捏竭的征象。
  龙天翔约看到那陌生的国土上,一个身躯槐梧强壮的少年,举步向死亡走去,举止凝重从容之极,大有龙行虎步步之象。
  他暗自欢口乞,忖道:“罢了,自古至今,谁人无死?只不过是早晚之别而已,扪心自问平生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但剑鹰帮何等厉害,普天之下,谁不闻风胆寒,而今被自己一举戳灭,而且奉天仗义,完成灭亲除鬼的大责,为江湖造福,还有什么遗憾事?”
  一想及此,豪情顿发,陡然横剑平胸,圈指一弹,一阵龙吟起处,直澈云霄,余音袅袅不绝。
  仰天沉声吟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歌声悲壮凄凉,豪气奔放,直使闻志向凛然起敬。
  吟声未歇,龙野已渐渐支持不住,星目缓缓闭承,龙天翔已如陨虹泻似地飞纵而来,骇然间吼一声,铁臂一伸,把他拦腰抱住。
  龙野晕迷的神志,陡然受到刺激,星目射出无以形容的光辉,唇角凄然一笑,正因是此一更使人觉得心酸悲枪。黯然欲泣。
  北神龙天翔老泪纵横,心中哀痛至极,幸亏他久历沧桑饱尝酸,遇事当能自节哀痛,控制情绪,不致神志迷乱,先骄指点了龙野的晕穴,再将他的身躬平放在地上,动作轻微,不教龙野身上任何部他受到震荡与刺激。
  龙天翔极小心地抽出受插龙野胸口的短剑、迅速地撕下自己身上何青衫,紧裹着龙野的伤口,以免因流血过多而致无法挽救。
  带结击紧之后,龙天翔陡然盘膝坐于地上,立即运动内功,将体内残余零碎的三味真人,紧缩一点,运到指掌上,骄指虚虚向龙野胸前伤口周围的穴道经脉点去,指风锐烈,宛如有形之物,击在他胸前穴道经脉,光凭这点三味真火,龙野这三天内身躯不要受到激烈地震荡,伤口便不致于破裂也不再流血出来。
  龙天翔不敢妄自浪废时间,脸色极是苍白乏疲地站起,将蜈蚣剑归鞘,双臂缓缓平抱起龙野,忽地但沉血气微浮,四肢乏力,一阵跃踉,几乎摔跌地上。
  原来他强运身上三味真火的威力,与郭仲奇撕战一夜之久,精力亦已耗损殆尽,一身软弱无力,忙闭目一会,稍为恢复元气,龙天翔忽长叹一声,这一刹那间他发沉自己窿竞是苍老多了,当年神勇壮烈的雄志,随着韶光流逝,已不再重现。
  这位古稀剑术宗师,平生只有一子一孙承传香火,满腔雄心均害托于这子孙身上,如今逆子罪恶盈贯,已遭天谴,孙儿奉天行义,不幸身受重伤,生死危在旦夕,顿感一切俱属空虚,也更感着身世的孤寂凄凉。
  放目望去,远山平芜,丽日虽缓缓破开乌云,照射大地龙天翔但觉满腔枪哀,无能解慰,不禁仰天长啸,声如老龙清啸,气壮山河,万里俱闻,然而壮烈悲枪之味,回肠九天历久不绝,比之巫山猿啼,秋夜鹤戾,来得更凄惨万倍。
  啸间回荡中,龙天翔抱着龙野,跃跃踉踉而去,在这一刹那间,他魁梧毕挺的背影,已露出驼躯苍弱之态。郭仲奇惘然望着龙天翔去向,呆呆出神,心中大为龙天翔祖孙的壮烈所动,心想上天竟然给他们如此悲惨结果,委实有欠公平,不觉摇头叹息,深表惋惜。
  阳光照映着地下二柄利剑,发出万缕银辉,在这荒静的山谷中,宛似无主孤魂,哀然无依。
  郭仲奇又是摇头惋惜,轻声啼哺的道:“瓦片不离井不破,将军难免阵中亡……”
  陡然随风传来数声沉痛的呻吟声,郭仲奇然惊讶,锐利如隼的眼光,凝定在寻丈之外,那二具陈横泪泪鲜血中的尸体,忽然自怜地轻轻自语道:“这是怎么捣的,真是活见鬼,今日我的性情与情绪,恁在违反常规……”
  陡然眼光暴射,霍然凝定在那位华服小孩的身上,缓缓.走去。
  一阵微弱地挣扎,那位华服小孩身躯触动一下,发出一声细长的呻吟,竞悠悠醒来,他倔强地挣扎一下,把身躯翻转半圈,朝脸向天。
  只见天空阴霾俱消,丽日冲着他微笑,于是他原自挂在嘴角那一丝微笑,逐扩大,终于充满着整个脸上任何一处细小的部他,大有骄视天下,唯我独尊之势,但眉头一皱,又渐渐归口寂然。
  要知他乃是身无半点武功基础的牧童,这次能够一剑予龙野以致命的伤害,纯靠天时的恩赐,并且也归于他那份倔强勇断的信心,始能如愿。
  原来华服小孩谢弓,他在铁铺购买得短剑之后,便沿着龙野所住和方向,追踪而至,只因他聪明机智超异常人,自知凭身上几点蛮劲,想跟敌人正式拼命,不过陡自送命而已,他等待着暗算的良机,终于不负所望。
  不过他这次凶险之极,只因他暗算的对像龙野,武功神奇绝世,适才的一掌,如不是龙野听到他失声惊叫,心起怜悯,把真力撤回七八成的话,谢弓纵有三条命,也难免应掌而亡,虽是如下此,不但胸左肋骨被龙野震碎三根,体内五脏六腑也被震得挪翻了位置。
  他眉头紧皱,沉重地闷哼一声,自知伤势极重,离死不远,但神志并未完全昏迷,心中仍有着一股倔强之气,又使得自己强忍着浑身伤疼,一个念头在支持着自己,不能就这样闭目死去,还须要艰难地支撑下去,只因他一家三代六口的血仇,今日才侥幸戳刃一位男的,还有一位美丽的女仇人依然逍遥法外。
  又给他挣扎地翻个身,因苦的以双掌抵地撑起上身,忽地伤口震动一下,痛澈心脾,浑身抖战,一阵晕眩,又倒地不起。
  他渴望有一辆马车由此经过,纵然是一个行人亦可以,但四野只有过空寻食的鸟儿,一切的渴望终成幻想,而他所受的伤势,还在孱孱用力和情绪的震荡下,变得更力严重。
  死的念头渐渐占有了所有的心思。
  “其实我何必作这等无谓的挣扎?我纵然能够勉强走到,人迹较多的地方,但那时恐怕早已登鬼录了,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死了干净。
  以前曾听隔村的廖阿伯说过,一个人如果枉死去,必然变为厉鬼报仇,我今生虽然愧对九泉之下的祖父母,爸妈以及弟弟们,但死后也可以变为厉鬼去索捉女仇人……”
  “廖阿伯是一位秀才先生,一定不会欺骗我!”他终于坚定地相信自己身虽死,但还能亲报血仇。
  誓言既然有所依托,心神便进渐安祥宁静下来,静待死神降临,如此伤疼倒反觉得好受些。
  由于心神宁静,感觉器官便比较灵敏,渐渐发沉出轻风飘送之中,隐隐浮动着异样清香,着意搜寻时,却又似乎消失掉。
  不过身上痛苦,居然舒服了一点。
  他惊讶地勉强扭头四顾,忽然一阵激动,倏地胸口一闷数日热血冲口而出,洒在身侧龙野所吐下的泪泪鲜血堆里,原来当他四顾一看,并没有看到仇人龙野的尸体,忽知龙天翔急救龙野时,谢弓仍在昏迷境中,故此总认为龙野已横尸当场。
  “他难道没死!?”谢弓心情大为震动,愤怒地自忖,这真是死也不能瞑目之事,要地眼光凝定在身侧那一大堆泪泪鲜血上,安慰的自言自语:“不,这是不可能的,想他既非铜铸浇的身躯,鲜血流得这么多,走也未必能走多远!”
  这一销接近鲜血,便又臭到那阵若有若无,令人心神大为舒爽的异香。
  他呆了一下,细细分析出那阵异香,有二种差别,一种微常血腥味,却有点清香,断定乃是那堆鲜血所发出的,另一种便是能够减少身上伤疼的淡淡芳香,但却不知是何种物品发出的。
  当下精神一振,细细瞪口查找,只见那堆泪泪鲜血之吕,半束枯草插其上,四周鲜血惧皆往外凛结,枯草形状奇特,活似半个人心,而且色泽虽已枯黄,却显然有超然出尘之概。
  谢弓自幼在穷乡僻野之中长大,整天饲牛牧羊,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野生草木,未瞧过这半个超凡绝俗的枯草,同时那种清幽淡芳的香味,更加独特奇异。
  当即伸手却取枯草,只感触上温暖,肺腑俱舒,真是柔软温怀,一时之间竞不忍释手。
  这一拿近面前,顿感口鼻芬芳,沁人心脾,头脑更加澄明清澈,使得谢弓忘其所以,将这半个枯草凑近鼻孔,狂吸不辄。
  这当儿,一条细长的人影,徐徐走来,陡然静默不动,身影长长地斜映在谢弓的脚之上。
  静寂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谢弓浑然不知的将那半叶枯草向唇皮上。
  艳阳当空,斜映在那条细长的身影,原来却是天鹅怪老郭仲奇,却见他注目凝视着谢弓,眼中闪耀着一种惊疑之色。
  一阵细嚼声过后,谢弓已将那半叶枯草服下,初感满口清香,痛苦全失,四肢百骸,登时舒畅无比,跟着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升而起,灸热无比,片刻工夫,他已出了一身大汗,但那股热流却有增无减,难熬之至。
  谢弓脸色大变,心中忖道:“糟!难道是中了毒不成?爷爷常说,有些草花固然是美丽芬芳,而它的体上常有毒极的汁液,会引至咬食的动物中毒……”
  谢弓愈想愈惊,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时候他自感如处身在满穴烈火熊熊之中,难于支持得住。
  但他并不呻吟出声,那倔强不眼的性格,永远支撑着他陡然脑中浮出清波荡漾的小溪,精神顿时一振,喃喃自道:“水!一里之内,定有小溪……”
  急急爬起身来,东歪西晃,摇摇欲倒的往前走去,这刻工夫,他除感体内灸热无比,难熬之外,却并不感到其他痛苦。
  一条修长身影,悄没声的跟着蹑步随至。
  愈走体内热流愈炽,热得谢弓浑身大汗淋淋,眼睛里直可冒出火来。
  眼前一片昏暗,全然无法抵抗“蓬”的一声,跌倒地上。
  “水,水,我不能这样就死……他没死,我绝不甘心就此死……”
  灸热熏烤,已使他头及迷糊起来,心里想到口里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声音虽然弱小,但背后的开鹅任老郭仲奇耳目甚是灵敏,忽然觉得这位华服小孩身上,似乎有一股常人掘发不出的气魄,虽然倔强得有点过份,却勇为得甚是可爱。
  郭仲奇此刻直觉地感到,忽然甚为喜爱这个倔强的小孩,已有收入门下之意,事实上谢弓所服下那半叶枯草,仍是无价之王“霭芳幽心草”的半束,已为他在步功上奠下良好的基础,若再经这位步学精绝的郭仲奇细心琢教,不难成为一朵武林奇葩,为天鹅湖发出一道光辉。
  谢弓近时所感到体内灸热难耐的原因,便是幽心草药力发作,而他又不知调息吐纳之道,将药力引穿经脉融会吸收,以致积涌丹田,无处消受所致。
  郭仲奇心念一动,面色肃穆,骄指遥空封闭谢弓的晕穴,然而伸臂平抱起来,面上流露出异样光辉,如而去。
  在郭仲奇带走谢弓之后,山腰中浮现出四五个人影,如星飞丸泻而下,为首一男一女,俱年逾古稀,正是极毒门人韦恨天,韦菊花,随后他二个壮年汉子。
  极毒门昨夜在陆家出现.不讨后来看看到会的人,全是轻易惹不得的高人.他们往次参加本劫宝之役,并无多大重要性,仅不过想占些便宜,若运气好,取得幽心草,当可增加本身实力,但并不想付出相当代价去火拼,故此觉得此战不宜参加,便闪至一旁,只放一把墨天火逞威而已。
  其后,那几次惨烈鏖战,他们都立于一旁静观其美,企图来个坐收渔利,到现在总找不到取巧之机,不得已才跃下,其实在龙野被暗算而幽心草裂成二半掉落时,他们因距离遥远,树影掩目,故此没有瞧到,否则若猝然而出,幽心草已归他们所有,也不致错失良机了。
  四人,泻而下,停足战场。
  韦菊花埋怨地说道:“你既然不想出手,何必由陇右跑到这里来呢?”
  韦恨开摇头叹道:“出手?你平心想想,剑鹰帮这四位高手,那个不是武林中顶尖人物,尚且全军覆灭……”
  韦菊花冷笑道:“韦家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懦弱怯敌,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
  韦恨天被他这一耻笑,不禁微微羞怒,韦菊花又冷冷的道:“亏你还周游列国,并且挣得东海总盟主的大座,却如此临陈畏却,惧怕那……”
  韦恨天恼羞成怒,双目如电一瞪,韦菊花心头一震,缩口下语,韦恨天颓在道:“愚兄的心境你还不晓得么?如果姑母所说的本门绝艺‘神毒合壁法’,让我学会,那还惧什么劲敌……”
  韦菊花摇头道:“神毒合壁法乃是本门绝艺,不传心法,当年先祖独立开创本门派,功力何等精纯?尚且无法炼得,而且还差儿走火入魔,一怒之下,将神毒合壁法的秘本锁闭在万太峰山巅的绝穴之内,避免后人想炼这种功夫,反而惹人自焚,姑母纵然能够开启绝穴,取得秘本,但冲你目前功力,恐怕难于获得这等不传心法……”
  韦恨天年逾古稀,却偏激好胜,闻言放声骄笑,道:“妹妹太轻看了愚兄,你等着,兄终会胸成神毒合壁之法!”言词说得坚定异常,一望而知绝非信口雌黄。
  韦菊花为其坚定所镇,不禁哑然。
  这时周遭复归静寂,轻风带着啸声,隐隐可闻,韦恨天陡然嗅到阵阵极其轻微的血腥味中,有点清香之气。
  韦恨天心头一震,逆风走去,须知他乃是极毒门常门人,浸淫毒物门凡半甲子有余,自幼训练得能忍受任何毒物,并世嗅觉极是敏感,诸孩各种毒类味道,只闻其味,便知其物,轻轻不的异味极细微,若有若无,但片能隐瞒得过这位毒界名家。
  走到龙野被谢弓暗杀的地方,蹲身屈腰,算端凑近那一堆泪泪鲜血,细细嗅辨。
  韦菊花也有所惊觉,跟着走去,只有那二门人经验还没到家,呆呆地瞧着,惊奇之中夹着狐疑,不知他们玩弄些什么玄虚。
  韦恨天细嗅一阵,站起身来,虽然极力压制住外表神情,犹自保留掌门人凝重的度,心中却充满快乐与兴奋的情绪。
  韦菊花经验不如乃兄精深,茫然问道臂:“哥哥可有何发现么?”
  韦恨天沉声道:“真想不到那天缕派的小子,不但吞食了蛤枫蛙真体,而面已将丹田灵化为血液,用以增加本身真元之气……”
  当下故意矜持一顿,藉以平压心中激动,才继续道:“这些鲜血之便夹有一分蛤枫蛙丹灵元气……”语作仍有着无比兴奋。
  韦菊花闻言大喜,急叫那二位门人将这堆鲜血装回去,须知蛤枫蛙已是炼毒道中人心目中的宝贝,而其丹灵更是绝世珍品,比之幽心草更贵重不知多少?是以韦恨天两兄妹突然发现这种珍品,心头狂喜不言可知。
  那二位壮汉奉命走过来,不由面面相观,望着地上出神,俱感束手无策。
  敢情那龙野受伤之时,体内鲜血随然流出许多,洒了一大片,但因时隔太久,再加上艳阳当空,山风劲烈,那些鲜血已由液体变成有面而无质的干物,加之山地于燥疏松,更与地面干凝成一体,勉强还略似液体,浮动地上的只是中央那分,可是最多亦不过五六点而已。可是要在沙地上装盛起这几滴鲜血,是何等园难?恐怕连粘瓶口也不够了!
  韦菊花一瞧他们呆立不动,先是温然不悦,继面自己望鲜血,登时又怔又楞,在她一向自负聪明盖世,也无法将之装盛。
  韦恨天见他们果若本鸡,微晒道:“怎么了?妹妹,莫非连你也想不出办法么?”
  韦菊花被他这一取笑,不禁面红耳赤,尴尬笑道:“好说,咱们的东海总盟主必有妙方。”
  韦恨天声如洪钟般仰天大笑起来,道:“当然了!你若先从那几滴鲜血着想,那就请菊花公主不用白花心思了,因为我们所要的全部啊!”韦菊花眼睛一转,道:“你可是想连土带血一齐掏取?事实上这是最笨拙香方法。”
  韦恨天得意地笑道:“亏你一向聪慧过人,却被这种浅肤的试题弄晕了头脑,来,还是愚兄点醒你吧?”
  “正像你所说,先对所有粘血那他的泥土掘出。置于备好的盛满清水的桶中,桶形以细长者为佳,然后充他楼拌,务使土块粉碎成浆状,凝血与土他离,才让其静宜澄清,其时泥土定沉方桶底,而血则和水溶合成一体,浮动与泥土之上,韦恨天歇了一下,又遭:“这时必须注意到一点,便沉淀时间不能过之,应以泥土完全沉淀,而且则未与水分离为度。”
  那二个壮汉之一,忍不住茫然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原因?”韦恨天哂道:“因为人血的重量比泥土轻,这是人人晓得的道理,但他却比清水重,如若静置时间过久,不介但泥土沉淀,即是人血也一水分离,而沉淀于泥土,如此前功岂不是尽弃了么?”
  众人一听当真有理,可来却仍想不透这是什么原理?即是韦恨天本人亦只会这般说,至于这是那种定理,也无从胡皱。
  韦恨天得意的又道:“再将桶中血水混合物用纱布过滤过另一小桶,以陈去杂物,静置一昼夜之后,底下使是纯血,纵然其中尚有水气,却无大碍。
  众人不由大赞这方法妙极,韦恨天乐得放声大笑,大有这种难题除他之外,任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也无法解决之意。
  那二个壮汉不待命令,便拨脚如飞往十里梅园那边驰去。
  须臾,已偷来一个木桶。
  四人得意的互望一眼,抽剑出鞘,轻轻挑起瞬血的泥土,置人桶中,韦恨天一时不查,竟连谢弓吐的那口鲜血,也一同挑去。
  那消片刻,已掘得片滴不存,装满一桶,才扬扬而去,极毒派有这等意外收获,该归功于谢弓。
  不过一切该是天命早有注定,由于这种意外收获,过于巨大,致使他们不敢过分奢望,而致忽略了立足数丈之外,有半片活似人心的枯草,随风微微浮动。
  山风不断地吹,那半束枯草断断续续飘晃,终于被石剑田的头卢挡住,晃动不已,却不能再进。
  艳阳徐徐移动,渐渐主西方沉没,暮色笼罩大地,然而那半束枯草吐出的淡芒,依然继续不断,味道虽然极其轻微若有若无,但功效却灵验无比,石剑田的身躯居然徐徐蠕动起来。
  事实上龙野那一剑由于心神激动,只戳刺入石剑田的小腹,并不是致命部位,石剑田所以晕绝的原因,是内伤发作加之流血过多,体力虚脱所致。
  虽然如此,若不是那半束枯草,否则就是有仙丹妙药,石剑田恐亦将回生乏术。
  不久工夫,已有微微呼吸之声传来,这时一钩新月初上,夜暮低垂大地,淡白色的月光,洒落在这山谷中,宛如穿着一件银白色的轻纱。
  淡芳的香气不断飘动,一声低沉的呻吟过处,石剑田疲惫的睁开双眼,眼前星点点,皎月清丽,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平静。
  他模胡地眼睛,迷惑的缓缓起身,但这一用力,伤口裂痛如割,不由地“啊”的一声,又仰翻地上,昏迷的神志却突然清醒过来。
  一切说明他已从死里逃生,未完了的事仍可继续奋斗下去,石剑田不禁面露笑意。
  一时欢欣若狂笑将出来,面上起了一阵痛苦的抽搐,敢情笑声用力搐动触及了伤口。
  喘息了一阵,撕破衣服,围腰札紧腹部,以防伤口烂裂恶化,并且敷上生肌止痛伤药。
  石剑田努力振作坐起,他自小练武,平生不近女色,功力精纯,故此还能抵抗得住。
  慢慢的运气一试,全身蓦然一阵巨痛,四肢面骸都好似散脱了一般,一口真气竟然提升不起。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仰望苍天,两行泪顺颊垂滴下来。
  陡然夜风然吹动,游目四顾,果见地上半叶色清丽出借,形态宛似人心的枯草。
  他那颗心“冬”地一跳,脱口叫道:“蔼芳幽心草!”
  这一喜非同小可,欢呼一声,一把将幽心草塞进口里。
  感觉一股暖流从丹回升起,真冲天阙,石剑因心闭目运气调息,一口真气居然畅流全身经脉,早先的巨痛颓丧,登时完好如常。
  他睁开眼睛,轻松欣尉地舒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呼出之气,香气极浓,敢情服下的幽心草,香气弥而未消亦即是药力尚未完全融吸引穿经脉,当下又闻目缓缓调息。
  这时万籁寂静,石剑田灵台净明之极,猛然间似觉山中有人朗朗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下则为河狱。上则为日星,于人日浩然,沛乎塞苍冥……”
  正气歌,悲壮煌烈,直有干气凌云之势,石剑田忽地身躯一震,蓦地睁开眼睛,双目凝视着在八里外的一座高峰,这座高峰是在浅山连绵之中,也即是十里梅园之后。
  银霞生辉,明月柔和,那座山峰高巅之上,站着一位短悍强壮的少年。
  本来距离甚远,平凡人最多只能看出一点身影,石剑田乃剑鹰帮第二代高手首座,功力精纯,眼光锐利,不但看得分明,甚且连峰顶少年的面貌也依稀能辨出八九成,不过山峰上的人,因山峰林立无法看到他。
  那位少年背挂长剑,面目淳朴,端正壮重,见他目光昂视皎月,复有一番威凛义态,绝非武林中泛泛之辈,可比,只见他屹立在八里之外的山峰上,雄壮歌声却能逆风传到这边,功力之深,可想而知。
  石剑田失声不由喃喃道:“意,是他!黄勇!飞她十三侠的徒弟。”
  缓缓垂首,汗水涔涔滴下,被山风吹得好远才落他上。
  夜凉如水,寒气砭肤,山峰顶上的黄勇,气概昂轩地,继续朗诵着正气歌,歌声慷慨激昂,气壮山河。
  石剑田一生之中,情感从来就没有这么脆弱过,只觉歌声有如万重物,字字扣击在他心弦之上,不禁为之惶悚不安,夜,深了,泛首丝丝寒意,冷寂中带着点凄清,石剑田懒散的站了起来,眼光然忽触及三具陈卧在沙地上的死体,正是剑鹰帮三位堂主,于是,恻然叹道:“这三位堂主生前与我同地练武,同床共眠,亲比骨肉兄弟,却想不到竞从此永别……”
  皓魄微舞,苍穹澄静,斜照着黄勇立足的峰脚下,一幢气派不凡,巍峨高大的屋宇。
  这座屹立于翠山环抱,风景清幽中的宏伟屋宇,乃是光林派俗家最成名子弟,神棍鹰掌孙堂晚年息影的家园。
  大门当中是一排石阶,两旁列有一排石栏雕柱,柱上各有一只石狮,这种气派,当可看出神棍鹰帮掌孙堂的雄威。
  这时一位儒巾书生缓缓走出,轻风过处,人影连晃,儒风轻柔灵活地揉升上峰,悄然落在黄勇面前,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稳练之色。
  “兰人静,月明风流,在此舒喉高歌,黄兄的雅兴当真不浅!”朗朗悦耳的歌声中,蕴含有一种壮重肃穆的力量。
  黄勇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闻言接道:“孙兄何时到来,兄弟竟然毫无所觉,真是惭愧!”
  儒生微笑道:“黄见正陶醉在这大自然的书色中,当然不知小弟会在此时到来。”
  黄勇面上浮起一片痛苦之色,长叹一声,道:“孙见好有这份福气,兄弟一时思及十七位恩师遗志,至今仍茫无头序,自感惭愧,无地自容,只好以歌声抒发内心结怨,聊以自慰。”语音微带凄凉。
  但陡然虎目一睁,鬓发俱张,大声道:“只要让我黄勇杳出仇家,定以满腔热血刷洗师辱……,声如洪钟,冲破四周的岑寂。
  儒生闻言心弦起了一阵波动,陡然仰天长叹一声,心想宇宙虽大,却难逃血腥的魔掌,连黄勇这等胸襟阔达的人,一提起师门血仇,尚且冲动不克自制以至于此,自己重担于身,不知将何以处之?”
  两人相对默然,儒生的确十分伤感,他乃是神棍鹰掌孙堂的次子孙大真,天性淡漠,与人无争,从未介入江湖之中,但自从嵩山少林寺第三十三代掌门方丈天心禅师,于断肠古寺惨死于剑鹰帮诡击之后,雪血仇,朱邪恶,维护人间正气的重务,再再都落在他的肩上。
  孙大真到少林寺后,达摩院长老天沉大师,果然遵照天心排师遗论,恳求三十二代硕果仅存的尊元一老,传授少林县山神法“达摩内功心法”给孙大真。
  要知尊元一老自幼即有神童之称,佛门神功为全寺之冠,称得上少林派三百年来一朵奇葩,可是最普通的武功,却总难登堂人奥,于是他在五十年前,便退修后洞,不理世事,精知专心搓磨式学大道:“至今已身集少林寺的武学大成,臻于登堂入室之境。
  这尊元一老虽然已是位心如止水,超然物外的圣僧,但得此恶息,也得微动嗔念,视孙大真为唯一能雪此深仇的传人,倾囊传授本门心法,佛门神功,而孙大真又是根骨奇佳,聪慧过人,虽仅短短数月,却已尽得真传,只不过经验火候稍左而已。
  这一时期中,不但孙大真受益许多,就连黄勇也获益不浅,因为他是飞她十三侠唯一传人,尊元一老爱屋及乌,诚心帮助他异日能够洗雪师仇,是以点授了不少武功给他。
  两人功成圆满,辞出少林寺,联袂重人江湖,寻找剑鹰帮与那位杀害飞她十三侠的蒙面大汉,今日路经此地,一则天色已晚,二则孙大真久别家人,渴想回见,故此在此略宿一夜,只因他两今晚才到,是以不知附近曾发生过惊天动地的血战。
  二人有少林寺中,尊元一老虽然痛借师侄天心禅师的惨列,但他到义不愧是一个道行高深,超然物外的高僧,不论在做人做事抑或临阵对敌,讲究的是心平气和,谦恭有礼,孙大真虽然和他处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太长,但这等观念的熏陶,却极深,同时孙大真对佛门神功颇具心得,慈善为情,方便为门的信条,在他心目中更树立起牢不可拔的根基。
  由此之故,孙大真心情柔盾之极,一方面希望早点碰着剑鹰帮,来个殊死决战,但另一方面却怕瞧到血腥味和数人濒死前的惨状。
  过了多久,黄勇伸手折断一枝松枝,微微一划,愤然道:“世上就有这么多无赖汉,事情作过之后,便像鸟龟般缩起头来,那蒙面大汉既然教向先师挑战,为何未曾闻过他重现江湖?连剑鹰帮这许多日来,也不见他们出现”
  黄勇小为一顿,陡然问道:“孙兄,小弟有点疑问,尚请指教一番!”
  孙大真还往谦虚,黄勇已接下说道:“不是兄弟自夸,光师飞驰十三侠在生前威名颇为卓著,在江湖上人人怕不都谦让三分,而那蒙面大汉却教独力挑战,显然来历极人!为何竟此消扶江湖秀难道他那武功是专为对付先师而学的?”
  孙大真微一沉吟,道:“据小弟看法或许是:一则那人因某种原因而凭一时意气冲动行事,事、心理深深感到懊悔无脸重见江湖朋友,故此隐惹起来,二则惧怯正义人土联袂报复,从此不敢使用那套摇山震岳,风雷交加的剑法,若是这样那人虽迢遥于江湖上,但黄兄就难以知晓了!”
  黄勇听了,同意的点点头,这两种原因他早已经想过几次,这时山下闪出一条黑影,宛如鬼魅一般,悄没一丝声自地掩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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