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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作为一个武士的壮志!”语重心长,斐剑深受感动,自从结识以来,尹一凡第一次以这种郑重的口吻向他说话,他自问,我究竟做了什么?做对了吗,还是错了?半日之间,使人生顿然改观,是缘吗?还是孽?他不愿朝深处去想,这是一个恼人也令人痛苦的问题。但对尹一凡他不能不有所表示,当下慨然道: “凡弟,我会保守我的立场!” 这是一个半亩大的方潭,潭水奇寒,触之刺骨砭肤,四周峻峰对峙,只有一条差堪容两人并肩而行的谷道,直达潭边,谷道两侧是垂直切落的千仞绝壁,上望天光一线,鬼斧神工,令人惊叹造物的神奇。 行尽谷道,豁然开朗,象一个硕大无比的深井,井底正中,便是方潭。 潭边,围绕着宽约五丈的石砾地带,寸草不生。 潭后,靠壁脚,是一叶凌乱的黑石林,犬牙交错,黑黝黝的石笱,低的与人齐,高的达两丈之外,看起来令人有恐怖阴森之感。 这黑石林,不知是天生还是人工改造。 传言中,这黑石林之内,便是“剑冢”,埋葬着一柄上古仙兵,还有秘笈之属。 这传言不知从何而至,但无数的武林人,趋之若惊,连各大门派,也派人查探。 日正当中,潭水映着日光,照得这巨井织毫毕现,只是那黑石林,却仍然一片昏昧,阴森之气不减。 谷道中,蠕动着幢幢人影,都是闻风而至的武林人物。人影之中,一个白色身影最为醒目,他,便是“掘墓人斐剑”。傍着他的,是一个敞衣旧复的中年文士,正是那易了容的“阴魂不散尹一凡”。 两人来到潭边,只见人影浮动,俗道僧尼俱全,为数近百,而谷道中,还有人不断的涌来。 人群中,不断传出呻吟之声,伤者举目皆是,场面显得十分诡秘。 斐剑低声向尹一凡道: “这些受伤的是怎么回事?” 尹一凡摇摇头道: “先看一会儿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手柱拐杖的白发老人,超近两人,他,正是先来的“无后老人”。 不待两人开口,“无后老人”已先自发话道: “那片黑石林,是一座上古奇阵,那黑石便是坚逾精钢的‘黑石’,‘剑冢’便在阵中,所有闯阵的人,全被废了功力,抛了出来,那些伤者都是。” 斐剑心头一震,道: “如此说来阵中有人?” “看来是的!” “那‘剑冢’藏珍岂非被人得手?” “可能!” 斐剑一颗心顿往下沉,大师伯因此而丧生,这“剑冢”藏珍,该是师门应得之物,同时,这“剑冢”既是“天枢宝笈”附图所指示的,显见所藏之物与“天枢宝笈”有密切的关系,无论如何,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极有可能,这阵中之人,便是那杀害大师伯,以“附骨神针”残害师父与三伯的蒙面剑客,想到这一点,不禁一阵热血沸腾,冷漠的面上,布满了恨。 蓦地—— 人群起了一阵骚动,只见一个面如古月的全真道士,单手仗剑,沉疑地一步一步向“剑冢”走去。 尹一凡道: “武当派第一高手‘元虚’看他的!”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元虚道人’身上,有人窃叹出声:“武当第一剑手,恐怕也难逃脱功力被废的厄运,可惜!” “元虚道人”在迫到奇阵边缘时,停了下来,身躯有些战抖,宽大的道袍,无风自拂,显然,便他是相当紧张的。片刻之后,他似乎下定决心,昂首仗剑,向黑石阵中跨入,身形一转,便失所踪。 所有的人,都拼息以待。 “呀!” 惊乎声中,只见一条身影,如疾箭般射而出,落入潭水之中,潭水澈起一片水花,然后,变成一圈圈的水纹,向四面散开,消失,一切归于寂然。 “无后老人”长声一叹道: “武当第一剑手完了,他是不幸中的不幸者,如被抛在潭边,功力虽废,一命尚可保全,抛落潭中,连尸首都没有了!” 斐剑骇然道: “纵被淹死,尸首也会浮起呀?” “你何不试验一下,这潭水奇寒澈骨,鹅毛不浮,否则武当弟子在场的总在十人以上,何以不见有人打捞拯救!”“啊!”斐剑极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突地—— 一阵震耳欲聋的怪笑,倏告传来,笑声,使所有的喧器全部止息,只见一个身着五彩长袍的红发老者,大摇大摆的向潭边走来,群豪一见来人,纷纷朝两旁闪开,让出一条通道,一个个面露惊怖之色。 尹一凡“咦!”了一声道: “怎么这老魔也赶来了!” 斐剑偏过头去道: “他是谁?” “赤发人魔,江湖中有名的凶残人物,为人善恶不分,喜怒无常,嗜食人心,视杀人为儿戏,不过,平时很少露面在广大场合。” 一问一答之间,“赤发人魔”已到了墨石奇阵之外,只见满头头发根根倒竖,五彩长袍鼓胀如球,双掌一抬一送,一道排山劲气,挟着呼轰的雷鸣之声,直朝奇阵卷去,奇怪,这令人惊心动魄的狂浪,在卷入石林之时,突然消失,一丝反应都没有。 “赤发人魔”回头扫了在场的群豪一眼,突地弹身而起凌云一旋,象一头巨鸟,飞射向一根两丈高的石笋,身形在距石笋数尺之时,突如殒星般下泻,眨眼失落在石林之中。一刻! 两刻! 毫无动静,群豪中有人发出低语:“莫非这老魔进入剑冢了!” 就在群豪惊疑之际,只见“赤发人魔”从石阵中踉跄奔出。“哦!”惊呼声中,“赤发人魔”栽了下去,手脚抽动了数下,便再也不动了。 “赤发人魔”,是唯一不被抛出的一个,然而他死了,群雄纷纷围了上去,看老魔尸身,一无伤痕,只五官溢血,显然是被一种至高掌力震断心脉而死。 老魔以“五雷神掌”见称于武林,却死于掌下。 从他发掌,以及飞身入阵的态势看来,似乎他对这奇阵并不完全无知,所以才会在受到致命重伤之后,奔出阵外。 奇阵,再加上阵中人莫测的功力,群豪一个个面呈沮仰之色,一个,两个……陆续动身离开。 斐剑象自语的道: “他们知难而退了!” 忽然,一条人影移近身前,发也娇媚的声音道: “掘墓人,幸会!” 斐剑转目一看,来的赫然是“无魂女”,登时面色一沉。 “无魂女”一改平素冶凛之态,正色道: “掘墓人,人头贺礼之事我已自己交代清楚,你不会再仇视我了吧?” “在下很同情姑娘的遭遇,但希望今后少杀无幸!” “这一点我办不到,我要报复,至死方休!” 斐剑窒了一窒,道: “无肠公子业已被诛,你不必再找他了。” “什么,谁杀了他?” “这点恕无法奉告,不过告诉你一点,下手的是一个女人!” “噢!”她似乎以自己不能亲手杀“无肠公子”而沮丧。 日头偏西,潭边顿呈幽暗,群雄已陆续散尽,只剩下寥寥几人,最凄惨的是那些闯阵功力被废的高手,连走路都要人扶持,一个个垂头丧气,嗯哼不已。 就在此刻,斐剑突然感到有几道恶毒的眼光,向自己射来,用目一扫之下,只见七八条身影,向自己缓缓迫来。为首的,是一个独自黑衫老者,腰跨一柄奇形巨剑,独目中,闪动着栗人的恨毒之光。他,正是在神女峰后绝涧之中,查探“金钗魔女”,青衣蒙面女突然现身,惊惧而自挖一目的“金月盟”属下“巡察总监高寒山”。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高寒山阴恻侧的道: “掘墓人,今天你死定了!” 斐剑冷冰冰的道: “高寒山,死的恐怕是你!” 高寒山目光扫向了另外几人,口中道: “无后老人,无魂女!”目光转到尹一凡时,证了一怔道: “阁下是谁?” 尹一凡傲然道: “区区在下‘阴魂不散’!” “你阁下也叫‘阴魂不散’?” “不错,如假包换!” “哼!”目光又回到“无后老人”面上,强颜一笑道: “敞盟总护法对阁下期望甚殷……” “无后老人”双目一瞪,气冲冲的道: “祝少青晚节不修,老夫不愿听到他的臭名!” 高寒山一阵杰杰怪笑道: “阁下不要逞一时意气,出口伤人,必须想到后果!” “你以‘金月盟’威胁老夫?” “谈不上威胁,敝盟一向敌我分明!” “哼!” 高寒山话题一转道: “三位与‘掘墓人’是一道?” 斐剑立即接口道: “姓高的,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冲着在下,就不必旁生枝节。” 高寒山阴阴的道: “掘墓人,你的意思是不愿连累别人?” “事本与旁人无涉!” “好极,拨剑吧!”话声中“呛!”的一声拨出了巨形剑。 斐剑可不敢托大,神女峰绝谷内那一战,十个照面之间,弄得两败俱伤,若非仗着那一招玄奇的“投鞭断流”,讲内力他比对方要稍微色。 长剑缓缓离稍,脚下不了不八,剑尖微向下垂,…… 尚未退出谷道的高手,纷纷围了过来。 从双方的气势而论,谁都看得出这将是一场相当精采的剑斗。 “无后老人”,尹一凡与“无魂女”无形中成了一伙,齐向后退开两丈。 高寒山所带的八名手下,呈环壮圈在外圈,最后一层才是看热闹的群众。 场面在紧张之中透着无比的杀机。 “锵!” 不知是谁先出的手,双方已在有目难辨的情况下,奇快无匹的交换了一招,人影一合而分,各回原位,象是根本不曾动过,只有触肤如割的剑风,向四处扩散,五丈外犹拂衣刺肤。 每一人观战的人,凝重之态不减交手的双方。 恐怖的杀机,凝结在双方的面上,令人看了不自禁心生悚栗。 “无后老人”与尹一凡交换了一眼色,必要时他们将出手。“无魂女”面带媚笑,一付优闲神态。 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双方又互相折了一招,这一招显然双方都已出了全力,彼此的面上,都浮起了一片红潮。 接着,三招!四招!五招…… 双方的身上,绽开了朵朵血花。 迸射的剑气,飞扬碎石,撕风厉啸。 人圈,在不知不觉的扩大,露出更大的空间。 生与死均悬在一发之间,在功力不分轩轻的情况下,最后,必是两败俱伤,每一个在场的高手,心全提到口边。 一声娇喝,倏告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 “住手!” 正在忘命狠排的对方,闻声住了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绛衣少女,现身场中。 斐剑心头一震,暗忖,绛衣少女现身,多份东方霏雯,来了,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倩影,立即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也一颗心不由卜卜跳动起来。 高寒山一见绛衣少女现身,老脸登时一变,方喊得一声: “姑娘……” 绛衣少女素手一挥,截断了他的话头,冷冰冰的道: “小女子奉‘玉牌主人’之命,向高大总监讨教几招!” 众人这才看清,绛衣少女手中,高擎着一块半个手掌大的晶莹玉牌。 高寒山惊惶地退了三步,栗声道: “不敢!” 玉牌主人是谁?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使“金月盟”堂堂“巡察总监”畏惧苦此?每一个在场的高手齐在心里打上问号。 只有尹一凡与斐剑例外,他俩明白绛衣少女的来路。 斐剑激动得身躯直抖,脑海里乱成一片,玉牌主人,不用说是心上人东方霏雯了,但她的真正来路呢?“金月盟”气焰万丈,高寒山在盟中的身份不低,竟然被一块玉牌锁住了。 他的目光,不期然的瞟向尹一凡,想从这慧黠而精江湖门槛的盟弟眼中求取答案,但,尹一凡回报他的,是茫然而又错愕的神色,显然,他也不明玉牌的来路。 绛衣少女缓缓收起玉牌,道: “既是大总监吝予赐教,那就请便!” 只这么淡淡一句话,不可一世的“巡察总监高寒山”半话不吭,转身便走,随行八名手下,也惶然奔飞。 “无后老人”一代奇侠,也为之目瞪口张。 绛衣少女转身对围观的群豪道: “大家请便!” 没有一个犹豫,纷纷弹身向谷道外奔去。 一时只剩下斐剑、无后老人、尹一凡,“无魂女”和绛衣少女。 “姑娘怎到了这里?” 绛衣少女淡淡一笑道: “顺道而来,巧合罢了!” “哦!”斐剑想说什么,又觉得不便启齿。 绛衣少女又道: “少侠此来莫非为了‘剑冢’藏珍?” “是的!”说着,下意识地望了墨石奇阵一眼。 “如果不谙这奇阵破法,恐怕很难如愿。” “姑娘知道……” “婢子只是按理而言罢了,依情况而言,‘剑冢’已有主了,冒险争夺,是不是值得……” 斐剑默然,他当然不能说出“剑冢”藏珍是自己师门之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得回,以慰师父及诸师伯在天之灵,同时,这藏珍与“天枢宝笈”有密切关系,自己业已修习了上半部基础武功,下半部密笈与“剑冢”所藏神兵,关系着自己报仇索凶的行动,阵中人也极可能便是仇家。 他想问东方霏雯的行踪,又觉得羞于出口。 绛衣少女倒是机伶,先开口道: “家主母因事西行,回来后当谋与少快一晤!” 斐剑面上的冷云,立时消散了,眼中泛出异彩,欣然道: “在下等待这一天!” 尹一凡怪声怪气的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切莫效痴男痴女,这风月之债啊……” 斐剑怒目瞪了他一眼,尹一凡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绛衣少女突地向“无魂女”道: “你就是近日江湖盛传的蛇蝎女人‘无魂女’?” 这话相当不客气,“无魂女”粉腮一变道: “不错,怎样?” “不许你接近他!” “他……他是谁?” “我不屑与你斗口,记住,你那一套如用在他身上,可是找死!” 他,当然是指斐剑而言,斐剑为之面上一热尴尬不已。 “无魂女”粉腮骤寒,怒声道: “彼此同是女子,别欺人太甚,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你还不配问,记住忠告!” “你在放屁!” “骂谁?” “骂你,怎样?” “你找死!”死字出口,一把向“无魂女”横掌一切,绿衣少女抓出的手一缩,巧极地避过一切,再度抓出,其决间不容发。 惊呼声中,“无魂女”胸衣被抓裂,疾以袖掩住裂口,电退数步,厉声道: “好贱人,充其量你不过是一听人使唤的丫头而已,记住,有一天我必杀你!” 声落,闪声般向道口逸去…… “叮!”的一声微响,一样东西从“无魂女”身上掉落。 绛衣少女大喝一声: “你走不了!”弹身追了出去。 斐剑目光一扫“无魂女”遗落地上的东面心头登时剧震,俊面变了色,俯身一把抓在手中,栗呼。 身形猛弹,如电追去。 ------------------ 网络图书 独家推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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