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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珍一见石笋后面立定一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看不清楚面容,一只单眼闪着凌厉而又则毒的光芒。便知是江面双残老大单跟恶残阴展平。 蓝姑娘立即想起散花仙子曾在五老峰下,挨了大残的—根冰骨寒针,差一点断送了性命。此时姑娘正是满怀悲怨散花仙子的贩依空门,一腔怨情无处发泄。一见大残,立即无名火起,跺足欺身,口中骂道:“无耻恶贼,胆敢在此窃听,还不拿命来。”石子一探,骈指如朝,直取单眼双残面门。 蓝姑娘怒中出手,人似闪电,指如利剑,接着—股凌厉的劲风,来势极为惊人。 单眼恶残似乎视若无睹,倚在石笋上,单眼闪着凶光,看着姑娘指风已到,仍无退避之意。 蓝玉珍姑娘心里闪电—转。“难道这原有何诡计不成?”顿时手下加力二成,手指一折,转取单眼恶残仅存的那只单眼。 蓝姑娘此刻的功力,出指穿木,劈掌碎石,都只是在举手之间的事,单眼恶残的眼睛,如何能挨得姑娘一指。 就在这一瞬之间,蓝姑娘身后风声飒然,散花仙子紧跟而上,伸手一扯姑娘衣襟,低声说道:“好兄弟,算了罢。犯不上跟这样的人生气。” 蓝玉珍姑娘手下一慢,老化子也熙身过来,呵呵笑道:“珍儿;你不瞧见这独服龙只像是一个木头人吗?何必还要多给他罪受呢?” 蓝玉珍姑娘当时只是气愤出手,没有留神细看,此刻一听老化子如此一说,收势停身,仔细看去,这单眼恶残虽然眼露凶光,倚石而立,实际上是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蓝姑娘不禁想道:“怪不得见我出手他丝毫没有躲避和还手之意,原来被人点了穴道。” 老化子走到近前,转头说道:“我道是谁有这份能耐,能把不可一世的江面双残的老大,在毫无抗拒的情形之下点穴道。” 蓝姑娘抢着说道:“是恩师!” 老化子笑呵呵的点头说道,“老尼姑真是慈悲为杯,对付这种恶人,仍然是手下留情,要是搁着珍儿,早就手下超生了!”蓝姑娘鼓起嘴,瞪了老化子一眼。 老化子呵呵大笑,对敬花仙子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是让仙子自己处置吧!”散花仙子点头微微一笑,上前伸手拍开单眼恶残的穴道,说道:“姓阴的!依你平素恶行,死有余辜。今念你这一身功力练来不易,我也上念苍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一命。但望你能放下屠刀,何愁不立地成佛?若再执迷不悟,他日相逢,定不轻饶。” 单眼恶残被清县老尼点了穴道,依然能听能看,方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掉来的。本来掉头就走,也就无事,偏偏这单眼恶残是凶毒鹰性,同时又想报复方才老化子吴落之恨,趁着散花仙子在说他的时候.凶心顿起,杀气横生,霍然间双手齐抬,一片寒星耀眼,分取老化子,蓝姑娘三人袭去。双方相隔极近,单眼恶残又突然发难,极难躲脱。 几乎与单眼恶残抬手的同时,老化子—声断喝:“好小子!真不怕死。”顿时出掌劈出—阵狂飙,正好迎着一片寒光耀眼的冰骨寒针,劲风—堵,冰骨寒针被震得四飞无踪。 蓝姑娘这一怒非同小可,切齿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不给你厉害,等于失去武林公道。”人随声起,右手一圈,“呼”的一声,迎面劈出一掌。 单眼恶残虽然被清罢老尼点闭穴道,但是,由于清县老尼出手极为留情,内力毫未受伤,一经散花仙子拍开穴道,稍一运气行功,立即气血通畅,毫无不适之处。此时一见蓝玉珍姑娘一掌劈来,当下冷笑一声道:“娃娃!休要逞嘴。”左手—加,竟迎着蓝玉珍姑娘的来势,硬接一掌。 单眼恶残也并不是不识好歹。一则存心作殊死之拼,二则明知道对方三个人,身手都极为不弱,自己方才一击末中.已然激起对方怒气,若要轻易脱身,实属不可能,不如舍命—拼,或可有—线逃生希望。何况对方都是自涵为武林正派,断不致联手合击,如能单独击败一个,更增加了可以脱走的成份。单眼恶残刁钻恶毒,打准了如意算盘,才提足全力硬推出这一掌。 没有料到这个如意算盘是彻底的打错了。双掌一接之下,“蓬”的一震,单服恶残有臂顿时疼痛如折,眼冒金星,胸里一阵气血翻腾,脚下马步不稳,腾,腾,腾,一连退后七八步,依然收势不住,“咔喳”一声,撞在一棵矮树上,撞断了一片枝叶,才勉强把身形停住。 单眼恶残硬憋一口气,把冲上来一口血,哽咽了回去。当时心里既惊又悔,事前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青的娃儿,竟有这样强厚的掌力,如今只有闭眼等死了。 等了一会,没有人追袭上来,心里又是一动,暗忖;“我这一掌提足十二成真力,少说也有千儿八百斤,心想这娃儿也和我一样,落个两败俱伤,还算不亏本。”想罢睁开眼睛一看,蓝玉珍昂然而立,神情悠闲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异样。 蓝姑娘一见单眼恶残睁开那只独眼,立即冷笑说道:“没想到你竟还有这份胆气,敢于硬接硬搪。看在你这胆气份上,我也不为己甚,否则此刻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这样吧!像你这等阴毒的恶人,饶你那是一种罪恶,现在但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蓝姑娘说着话转身后退十几步,立定身形,冷笑道:“独眼龙!赶快行功运气,你要能接住我这十丈之外发掌攻你三招,放你逃生远逸。你要是无法接住这三招,算你罪恶满盈,理该死在这五老峰。”说着右手单掌立胸,凝神蓄气,举掌待发。 单眼恶残本来是闭目等死,一听蓝姑娘如此一说,立即又燃起一线希望,心里暗忖道:“眼前我虽然血气翻腾,内腑受伤却不太重,饶你武功再强,十丈开外发掌,我纵不能硬接,至少躲闪腾挪当无问题。”这单眼恶残果然是又凶又狠又刁又滑,当下嘴角挂着冷笑说道:“你休要卖狂,十丈开外单手发掌,我阴展平若不能接住,自认投师不高,学艺不精,从此远走边睡,永不出世。如若你三招不能奈何我阴展平,只怕你要食言的。” 蓝玉珍轻鄙的“哈”了一声,说道:“独眼龙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量别人,你接招罢。”停声凝气,只见他不拿桩,不作势,单掌在胸前一翻,疾速向前一送,“呼”的一声,一道劲风直向单眼恶残撞去。 单眼恶残此刻求生欲炽,虽然内腑还在隐隐作痛,依然凝住一口气,双手就地一按,缩腹挺胸,左脚一伸,照着地上一点、一式“朝曦初露”就他原来坐在地上的姿势,使来顺理成章。凭空硬拔五尺,再向有横闪过去。 蓝玉珍姑娘右拿刚发,霍又翻腕一围,掌心扣劲,五指邃放,忽地又是一掌,迎着单眼恶残横闪的方向推去。 单眼恶残万没料到这位年轻的后生,功力竟到了收发随心的程度。右掌刚发,立即圈腕扣劲,推臂发掌,一掌两招,快得如同一式。 单眼恶残身形方起,已是躲闪无及,顿时心里一震,闪电一转,想着:“既然躲不过,不如再硬接一招。十丈开外,谅你掌力强到哪里去。”心里就此闪电一转之际,立即气沉丹田,猛降身形,邃打千斤坠,同时,双掌平胸,咬牙提气,极力推出一掌。 掌风刚一出手,“蓬”的一震,对方掌力显然没方才强劲,但是,有一股反弹的劲力,把自己死命发出的掌风震回。这—种反弹震力,端看发掌的人力量大小而定,发的掌力愈强,反弹的震力愈烈。 单眼恶残虽然内腑受伤,但是这一掌却是死命推出,当下反弹一震之下,心脏震动,再也忍不住口喷鲜血,翻身便倒。 蓝玉珍姑娘缓步上前,注视着单眼恶残说道:“心脉动震,五腑移动,半年之内不能稍练武功,否则定要咯血不止而亡。你单眼恶残也在江湖上混混的人物,这点常识,谅还有得。余下一掌留待他年。寄下你一条命,你还不快走。” 单眼恶残喘着气,翻着一只独眼看着蓝姑娘,半晌爬起身来,说道:“尊驾一身功力,果然惊人,阴展平自认不敌。但是,今天留得一条命在,他年阴展平不能与尊驾一比高低,但能走遍天涯海角,邀请高人来见识见识尊驾这身无敌神功。如何?尊驾如有悔意,阴展平仍然愿意,以一条命换取尊驾最后一掌。” 这单眼恶残果然刁滑,明知蓝玉珍只要有一丝悔意,一举手,十个单眼恶残便会碎骨粉身。故意昂然大方,激将蓝玉珍。 蓝玉珍姑娘一听单眼恶残如此一说,仰天哈哈长笑,霍然收住笑意指着单眼恶残说道:“独眼龙!你休要激将少爷,少爷一诺千金,岂是你这种反复无常者之流。”说看话,从腰间摸出一颗雪白丸药,递给单眼恶残。 老化子一见,顿时急叫一声:“珍儿!……” 蓝玉珍姑娘毫不为意将丸药递给单眼恶残,说道:“独眼龙!这是‘雪莲丹’一服之下,你的内创可以立愈,而且可以增进功力。好使你能走遍天涯海角,拜访名师,遍邀助手,来报今日之仇。” 单眼恶残被蓝姑娘这一个突然的情况,意外地愣住了。望着蓝姑娘半晌做声不得。 蓝玉珍姑娘微微笑道:“怎么?大名鼎鼎的江面双残,连这一点胆气都没有吗?莫说是武林中视为至宝的‘雪莲丹’,就是干毒鹤顶红,你伸手接过又待何妨?我要取你的性命;还不是举手之间,用得着如此费事。” 单眼恶残忽又单眼一闪凶光,昂然伸手取过“雪莲丹”。“雪莲丹”和“大还丹”同为武林圣药,单眼恶残何尝不是久闻其名,只是不敢相信这位姓蓝的年青相公竟然无端地赠送这种疗伤至宝。 只等一接到手里,顿时一股冷香扑鼻,心脾为之一爽。单眼恶残这才知道这颗丸药即使不是“雪莲丹”,也不是坏药;托在手掌里略一注视,立即送到口中,顿时舌底生律,—股清凉玉液琼浆,沿着食道,顺流向下。 单眼恶残算是福至心灵,连忙跌坐地上,闭目养神,调和气血。只觉有一股苏麻之意,走遍全身,筋骨松弛,气血百顺。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光景,单眼恶残睁开那只独眼,稍微一松筋骨,顿时觉得功力倍增,神清气爽。霍然一挺而起,独眼对蓝玉珍姑娘,老化子以及散花仙子一扫,冷然说道:“勿论尊驾主意如何,阴展平无端得到一颗武林圣药‘雪莲丹’是事实。阴展平以单眼恶残名号出道江湖以来,杀人无数,从未平白受人恩惠,今朝尊驾对我施思,阴展平有生之年当报答一次。” 蓝玉珍姑娘闻言哈哈长笑,良久,才指着单眼恶残说道:“独眼龙!你不要打错主意,少爷施舍一颗灵丹,只是在疗好你的内伤.助长你的功力,好让你远走天涯海角,访寻高人一报今日之仇,让你一了心愿,免得你心有不服,含恨在五老峰上。” 单眼恶残仿佛没有听到散花仙子姑娘的冷飒热嘲,依然自顾说道:“受人恩惠加倍偿还,理之常情。第一,尊驾同伴获得‘无形掌功秘笈’,尚需‘石斛兰’汁相助,阴展平穷一月之功,已经访得‘石斛兰’之所在。”说着话,迳自抬臂一振,拔起两丈多高,双手一贴石笋,双脚连续肃瞪,顷刻登临石笋之上,遍指着前方,说道:“前行数十丈,转而向西,有一片幽堑之地,‘石斛兰’即在其中。” 说完话,伸腿飘身,落下石笋,说道:“石斛兰为百年难得一遇之奇葩,能获得它,‘无形掌功’才能练成,阴某想是福薄命乖,无法获得.转告尊驾,聊报施恩于万一,其二,来日方长,你我后会有期。” 一声“后会有期’立即顿走转身,扑闪矮林之外,临去十丈之远,还大声说道:“天生灵芝,必有护卫之物,宜小心为尚。” 单眼恶残这一顿自言自语,倒是把蓝玉珍姑娘怔住了。回首一看老化子,老化子正在点头不置,说道:“珍儿此举.实出老化子意料之外,而其结果更出人意料。一念之间,变幻莫测,福命之使然。” 蓝玉珍姑娘倒是无心听老化子这种反常的文绉绉的语调,只是急切地,仰头问道:“师叔!你道这独眼龙所说是真的吗?” 老化子双眼一睁,呵呵笑道:“疑心为万恶之首,珍儿你如何也如此不能信人?” 散花仙子也在旁边说道:“浪子回头,真金不换。单眼恶残感于蓝妹你的宽杯大量,顽石点头,放下屠刀,极有可能,常言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何妨就前去看看。” 老化子点头说道:“放下屠刀,立地可以成佛。” 蓝玉珍姑娘忽然眼睛一亮,上前扯住散花仙子的手,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找到‘石斛兰’,但愿李姐姐早日到达邓睐,练成‘无形掌功’,再入江湖,我们就可以重行把晤,好吗?” 散花仙子眼看着蓝玉珍一脉真情,淳朴纯真,不觉心里一震,一股酸气直冲着眼眶,差一点掉下泪来,当时强作欢颜,笑着说道:“只怕姐姐福薄,难为妹妹你这一番盛意。” 蓝玉珍姑娘笑道:“只要那个姓阴的说话是真,有了地方,还怕找不着吗?” 说着话,把手一松,微蹲双膝,霍然一长身,人像脱弯之箭,冲天而起,这一拔之势,竟然高达四丈有余。蓝姑娘一时兴起,人在半空中,双手一搭石笋,手指力使阴劲借力腾身,猛然又窜两丈,如此更番换手,只在两三下之间,已经超越了石笋顶端。姑娘人在空中,吸腹缩腿,双手微微一划,一式“苍鹰急落”,稳当当地,落在石笋尖端。 这石笋高达十丈有奇,登高远眺,半山景色,尽在眼底,姑娘伸手一搭凉篷,朝正前方看去,略一打量,便向下说道:“前行甘丈,转向西行,不出数十步,果然是巨石成堆,下面自成石堑。老化子师叔和李姐姐,就此前去罢!”言犹未了,蓝姑娘平身展臂,双足微蹬,身化“雁落平沙”,人像驭风飞行,疾向石笋前面扑去。 老化子一见蓝姑娘说走就走,又犯了孩子气,只好呵呵地对散花仙子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小家子气,惟恐别人抢了头功,走吧!我们也得赶上去凑热闹。” 散花仙子知老化子担心蓝姑娘中途要出岔子,单眼恶残临行之言,不无原因。“石斛兰”既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必有灵物护卫,若是蓝姑娘不慎偶有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散花仙子内心将更为难安。当下哪里还敢稍慢,立即一拧身,穿身越过石笋,紧随在老化子身后向前扑过去。 蓝玉珍姑娘从石笋上扑身而下以后,按照单眼恶残所言的路线,急展身形,向前一路直奔过去。前进约到数十丈之处,迎面一块巨大的石壁断岩,挡住去路。蓝姑娘向西折进,一路上已是寸草不生,都是怪石睁跺、泉水湿润。石上厚生青苔,油滑异常。稍一不慎跌倒在石堆上,岩石都是锋利如刃,难免皮绽骨折。寻常人要走这条石径,只怕用手脚并爬,也难行十步。不过像蓝玉珍姑娘身负如此绝顶身手的人看来,当无异于通衡大道。 蓝玉珍略一打量前面,这一段怪石睁睬的石路,约摸有十丈之遥。十丈前面,是一个断谷,谷下情形如何,这边还难得看见。 蓝姑娘料定正如单眼恶残所说,前面是一个幽堑,“石斛兰”就在披处。立即一提真气,人在这厚生育苔、油滑如刀样的石径上,点地飞行。 这十丈不到的石径,何消片刻,只两三点之际,蓝姑娘已经身临断岩前面。 说是断岩,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极为幽静的山谷,还更为贴切些。谷深不到数丈,方圆约有二三十丈。谷内遍生翠柏,一片葱绿,生机盎然。在葱笼的翠相当中,夹杂着一些临风摇曳的婿红、淡白野花,点缀其间,别有一番淡雅情趣。 最使人感到奇异的,谷底没有一块石头,遍地绿草如茵,中间竟有一讯流泉,穿过其间,而不知所止。在高耸入云的五老峰上,竟有这样一个引人入胜的妙境,诚为人所意想不到。 庐山景色极为引入入胜,四时林荫悦目,处处飞瀑流泉。但是,像这样崎崎坎坷的石径的尽头,突然一变而为如此类似庭园景色,怎不教人感到奇怪。 蓝玉珍姑娘伫立在石径尽头,正赞叹天工之奥秘,突然身后风声飒然,老化子呵呵笑道:“五老峰上能有这样一个所在,就难怪‘石斛兰’要生长在此间了。” 散花仙子在身后接着说道:“据传闻,‘石斛兰’系生长在绝顶悬岩,承受日晒夜露,吸天地之精气,百年开花一次,此处系一深谷,老前辈觉得其中有诈否?” 老化子略一沉吟,凝神打量深谷四周,半晌没有答话。 蓝玉珍在一旁接着说道:“管他是否有诈,且去看看便会明白。”说着话,便要拧身前往。 老化子突然一伸手拦住蓝玉珍,收敛起笑容,说道:“仙子和珍儿,留神细看,在谷的中央一丛修草的当中是什么?” 散花仙子和蓝玉珍不知道老化子看到州什么,遽然一惊,便凝神望去。靠近那一涵山泉的旁边,有一丛方圆有两尺的风尾修草,修草当中的一块助黑的笋石,高只不过盈尺。石上省几枝类似灯芯草样的树枝,枝头上开放着一朵淡黄色的五爪花。不过是夹在这些绿草红花当中,稍不留意.很难看出。 蓝玉珍首先一声惊喜高呼:“啊!石斛兰!”话音未了,点足腾身,直向深谷里仆去。 这深谷方圆也不过二三十丈,这“石斛兰”生在谷中,以蓝玉珍的身形阅动来说,何消两个起落。可是当蓝姑娘腾身刚起,老化子却高喝一声:“珍儿!使不得。” 蓝玉珍姑娘此刻已经人起空中,一听见老化子略带惊惶的高声—叫,心里一动,身形一缓,便顿然落下。蓝姑娘在拧身起步之初,一闪身之际何止两丈,如此飘然落下,正好落在深谷的边缘,如茵的绿草之上。 刚一停下身形,蓝姑娘顿时觉得眼前情形大变,那里来的流泉,绿草,艳花乃至“石斛兰”?只是—片无氓的流沙,黄雾入云的沙漠。 蓝姑娘一惊非同小可,幸好姑娘临危不乱,顿时想起昔日银须里曾经提过,武林之中除了武功一道之外,尚有奇门遁甲九宫八卦阴阳五行之类的功夫,习这类功夫之人,不仅武功高强,更要精通数理计算之学,可以设阵困人,人一入其所设的阵中,顿时困惑方向,幻象丛生,今天的景象,分明是身落别人所设的阵图之中。 蓝姑娘虽然不识是何阵图,但是,她知道身落阵中最紧要的一件事,便是心定神敛,以免导致幻象产生,耗尽自己精力。当下立即抱元守一,聚莹剑出鞘当胸,以静待变。 老化子当初一看这谷内的情景,便觉出有异,深山之内何来此奇花异草的幽境?再细观这一片丝草如兰的草地上,每一颗花卉,看去似乎都有一定的位置,只是无怪一时看不出是布置成—种什么图形。 老化子虽不精于这九宫八卦奇门之术,但是,毕竟老练江湖,阅历多年,一般九宫八卦阴阳五行的阵势,多少能辨认出一些门径。当他正在苦思辩认之际,蓝姑娘已经不耐腾身,扑向谷内。老化子一把没拉住,急得跺脚咳了一声。 散花仙子急忙上前一步,抢着问道:“老前辈觉得这深谷之内,有何异象否?” 老化子长叹一声说道:“看似九宫之形,仔细辨认又像八卦之列。老化子疏于这才能,实在辩认不出。” 散花仙子急切地说道:“蓝妹妹轻身入阵,只怕一时要脱身不能。” 老化子点点头,闭口无言。 两个人此刻都留神向谷中看去,但见蓝姑娘抱剑当胸,凝神聚会地屹立在草地之上,一动不动。知道她已经陷入阵内。 散花仙子看了半晌,向老化子问道:“老前辈能识出这阵势的端倪吗?” 老化子说道:“外围看去像是九宫并列,中间像是八卦形势,只是这九宫八卦之间,又不知暗藏了什么变化,老化子一时还猜不出。” 散花仙子点头说道:“安排这阵势之人,深谙个中奥妙,依晚辈看来,在九宫八卦之中,暗藏七星罗列之势。此刻蓝妹妹正身置于七星勺中,移动不得。只要这阵势不再变化,晚辈试图入阵,先救蓝妹妹出险为要务。” 老化子惊道:“姑娘果然高明,竟能懂得这奇门之术。” 散花仙子悍然笑道:“只道听途说,略谙皮毛而已,以晚辈看来,这九宫七星八势连锁阵势,必是高人排设,以为‘石斛兰’之护术,晚辈趁蓝妹妹尚未深入阵中,入阵引导尚非难事。只怕中途阵势发动变化或设阵之人忽然出手,则情形自然严重了。” 老化子喟然叹道:“学到用时方恨少,老化子空自活了一把年纪,对于这些奇门之术,却是一窍不通。姑娘!你且试试看,老化子为你护法,若有变动时,应以疾退为尚。” 散花仙子点头说道:“一半倒要碰运气了,一旦阵势发动只怕晚辈这点浅末之学,也出阵不得。”说着掖衣出剑,点足腾身,跃下断岩,立于深谷绿草边缘,凝神提气,注视良久,霍然一晃身形,进入草地。只见她在草地花丛里,左腾有挪,前进后退,步法灵俐,点足不停。如此旋回一会,慢慢地接近了蓝玉珍立足的地方。 老化子站在断岩之上,神情严肃紧张,右手拄杖而立两眼凝神而视,眼看着散花仙子已经走近蓝玉珍姑娘身边,一拉蓝姑娘之手,开始转身奔闪阵外。 忽然,隐隐地一阵劲风吹过,只见散花仙子和蓝玉珍姑娘长衫飘拂.身形摇摆不定,顿时停足不前。 老化子暗叫一声:“不好!”正待引声发喊,仗着自己对于九宫八卦的位置一点认识,引导两人出阵,老化子深深知道,只要自己飘身入阵,也是如出一辙,迷途失向,出不得来。 正自一提真气,准备喊出时,突然身后一声冷笑。老化子大惊,霍然单足一旋,回身转面,青竹杖一横当胸,凝神看去,相隔七八尺的地方,屹立着一位中年羽士,头戴道冠,身穿一袭黑蓝色的道袍.背插宝剑,手悬云带,足登云鞋。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脖下海须,端的仙厉临骨,飘然有出尘之概。 老化子一经打量来人,内心不禁惊魂愧交羞。老化子功能听凤知警,二十步之内飞花落叶之声难逃耳目,如今此人落身八尺之内,老化子竟浑然无觉,这人的一身功力,也就可想而知。 老化子慢慢地一收青竹杖,含笑说道:“尊驾有何见教?” 那中年羽士轻轻地“哈”了一声,说道:“要取‘石斛兰’也不打听打听这里的规矩.轻举妄动,冒昧之至,还亏你是身为丐帮的帮主。”这几句话,说得又冷又硬,好像根本没有把老化子放在眼里。 老化子一点也不动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老化子没有想到这天生‘石斛兰’,竟还自行立下规矩,尊驾说有想短,就请你把这规矩说与老化子听听,我们就按规矩行事如何?” 中年羽士冷哼一声,说道:“说你孤陋寡闻,称还不服。‘石斛兰’天生奇珍异宝,但是决不是生在这五老峰上。家师远走边睡,从天心之颠,移植此地,历尽干辛万苦,引五老蜂冷石泉灌溉,五十余年才开第一次花朵,岂能容人轻易采撷,难道这规矩过份吗?” 老化子倒是凝神倾听这中年羽士的说话,等他说完之后,点头说:“这规矩立得应该。老化子不敢动问,令师法谕能否见告?” 中年羽士却凄然肃立,答道:“家师归隐武林已久,坐化多年,遗访不得将法讳宣露于人。” 老化子点头说道:“如此老化子可否请尊驾告知这规矩是订些什么?” 提到规矩,那中年羽士眼神突然一亮,说道:“来取‘石斛兰’的人,必是侠义之士,行为不正的人物,一极不与。” 老化子闻言大笑,说道:“不知道老化子可否能济身侠义之列。” 中年羽士倒是认真地点头说道:“丐帮遍布大江南北,尚无令人齿冷之事发生。” 老化子呵呵笑道:“如此说来,老化子这一个规矩倒是符合过去了。这第二个规矩又是什么?” 中年羽士说道:“来取‘石斛兰’之人,必须获得武林中的秘笈拳经之类的武林绝学。”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这条规矩没道理!” 中年羽士滇目叱道:“你敢擅自轻侮我恩师的规矩。” 老化子笑呵呵的说道:“想这秘笈拳经,岂是常见于武林,说不定数百年难得一见,令师岂不是有意刁难吗?” 中年羽士呵呵冷笑一阵,指着老化子说道:“亏你还是—代掌门人,实在是欠通之至,秘笈拳经不能常见,这‘石斛兰’又岂是轻易可得之物?若是轻易采撷送人,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老化子沉思了一会:“这第三个规矩呢?” 中年羽士傲然微笑说:“来取‘石斛兰’之人是要能深入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中,亲自撷取。” 老化子昂头问道:“如若不能呢?” 中年羽士微笑道:“如斗过贫道手中三尺青锋,也可例外。” 老化子敞声大笑,说道:“老化子愧不能懂得‘九宫八卦七星’之学,愿以手中的打狗棒领教尊驾长剑绝技。” 中年羽士脸上颜色微微一变,立即微笑说道:“三十六路降魔杖法自是了得,贫道更少不得要领教一二。” 老化子右手青竹枚一抡,青光一闪,杖横胸前,道声:“请!” 中年羽士慢条斯理地反手探背,“呛呛”长剑出鞘,剑光一挑,左手一领剑诀,正待发动,忽然收势停身问道:“如果你没有第二项的条件,这场争斗便失去意味。” 老化子呵呵笑道:“老化子福泽无边,获得‘无形掌功’秘笈,可是符合这二项规定吗?” 中年羽士紧跟着问道:“秘笈现在何处?” 老化子笑道:“丐帮掌门谅来不止抵这一句证言,你道是吗?” 中年羽士白净如冠玉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如此你就看招罢!”长剑一震,翻脸进身,剑走一式“天地交泰”,上下两剑疾电而至。上剑猛扎“太阳穴”,下剑疾削“三蕉阴”。虽然是上下分击,却是快如闪电一瞬,如同一招一式。就凭这一招出手,其人功力顿见。 老化子不言不语,青竹杖一滑,手执当中,上拨“拨云见日”下节“打草惊蛇”,一式两招,分迎上下。 中年羽士长剑挫腕一收,滑步人足偏宫,长剑一领,正待攻出一剑。老化子猛地大喝一声:“小心了!”人随声起,打狗棒青光一片,杖影千重,老化子尽出降魔杖法的精华,锵、锵、锵,呼呼作响,一连攻出五招,涌出其影挪山,劲风如潮。 老化子身为丐帮掌门、降魔杖法仍丐帮镇帮之宝,昔日凌龙霄仗着一趟降魔杖法,震慑武林,如今老化子浸淫这趟杖法达数十年,领袖大江南北,绝非偶然。今日老化子以全力攻出精华之学,绝非平常人所能接得住。 中年羽士顿时一声长啸,人穿杖影之中,紧腕递剑,连演二招“乌云蔽日“、“闭窗推月”、“叶落随风”,剑光大涨,紧紧护住上、中、下三盘,在降魔杖法之中,封闭得风雨不远。 老化子霍然一收手中青竹杖,双足一点,一个凌空倒纵,从滑如油,利如刀刃的乱石上,疾退了五尺,青竹杖一拄地呵呵大笑说道:“崆峒五老的玉面羽士,别来无盖!” 老化子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年羽士陡然一惊,霍地长剑一收,玉脸通红地站在一边。 老化子青竹杖一顿石地,扬声笑道:“羽士驻颜有术,连心地也是如此的年青,爱开玩笑,喜打狂语,老化子险些被骗过了。”玉面羽士越发得脸红了。 这玉面羽士谷文照是崆峒五老中的老二,中年得到奇遇,服药驻额,自此之后,常爱在深山大泽访寻灵药奇珍,与崆峒派五老其他四人,颇少在一起。武功却是五老中最强的一个。平索爱着道服,博得玉面羽土的称号。 老化子一上眼之初,便觉得这中年羽士来得突然,认定其中有诈,后来一听三个规定,越发离奇不合情理,便立意一试,故而青竹杖出手便是绝招,狠命抢攻。果然不出五指,便逼出腔炯剑法中“乌云蔽日”、“闭窗推月”、“叶落随风”的连环三招守势。 老化子不管玉面羽士受得了与否,依然笑嘻嘻的说道:“羽士想是来寻‘石斛兰’,入不得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巧在此时窃听到老化子一行三人获得‘无形掌功秘笈’,就转而想把这份秘笈掠为已有,以免入得宝山空手回去,更令老化子心折无地的是,能够临时假定三项规定,逼出老化子说出‘无形掌功秘笈’的真情,羽士!你道是与不是?” 玉面羽士此刻真的成了赤面羽士,忍不住暴喝说道:“老化子你再口头阴损.我叫你今天下不了五老峰。” 老化子笑呵呵地摇头说道:“崆峒五老都是如出一辙,过于跋怠专横,你能做,老化子焉不能说,安有是理,老化子若把此事宣之武林,只怕你玉面羽士成了没面羽士。” 玉面羽士忍不住心头冒火,咬牙不语,长剑一卷旋风,向老化子扑到,老化子青竹杖连挑带碰,化开—招,嘴里还说道:“说不通理就动手,你是无理取闹。羽士!告诉你,理不直,气不壮,气不壮就无法接住老化子三十六招降魔杖法。你要是识趣的,我老化子也有三个条件谈谈。” 玉面羽士谷文照一再地被老化子戏弄,已经到了以死相拼的地步,一言不发,长剑呼呼带风,尽使崆峒剑招.全力抢攻。 玉面羽土的功力较之老化子要稍为深厚,只是因为老化子—再戏弄,心神早浮,再则,自己毕竟理亏,心有愧意,所以全力抢攻的结果,只落得一个平手。 老化子—见玉面羽士全力抢攻,招招都是精华尽出,知道他动了真气,自己也不敢嬉笑,青竹杖尽展降魔杖法,卷起杖影重重。 一个是崆峒派五老中的高手,一个是丐帮掌门领袖大江南北的奇人。一支长剑使得青光万道,剑气千层;一根竹杖使得风声呼呼,杖劲横溢。两个人在这满生厚苔,湿润油滑的乱石堆上.这—场生死拼斗,令人惊心动魄,石破天惊。 两个人一拼上手,转眼八十余招,玉面羽士渐渐心定气平,凝神一志.手中长剑功力渐增,左手又抖云帚,连缠带扫,乘隙中向老化子青竹杖上硬接。 这样一来,情势顿时有了转变。老化子的青竹杖已经渐渐感到压力加重,虽然还没有到达险象环生的地步,明眼一看,老化子已经渐渐走向下风。 玉面羽士突然纵声大笑说道:“老化子!今天断不让你逃下五老峰。” 言犹未了,突然旁边一声冷笑,说道:“未必!”就在这一声“未必”的同时,一条人影一闪,有人接着说道:“老前辈请稍歇,让蓝弟弟来收拾他罢。”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劲风,如同波涛汹涌样的,穿向两人之间。 老化子借势青竹杖一收,杖端—点地面,飘身后退,让到乱石边缘,沉气停身,凝然而立,定睛看去,但见蓝玉珍神情自若,手持聚莹剑,站在玉面羽士面前。 老化子禁不住惊喜无限地叫道:“嘿!小娃娃真有两套,竟然闯出了那要命的怪阵。”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没有讲话。蓝玉珍姑娘回头对老化子充满了欢愉的说道:“收拾了这个道士,再跟师叔细谈。”蓝玉珍这一回头跟老化子说话,可把玉面羽士气得连声冷笑。 蓝玉珍姑娘转过头来对玉面羽士问道:“你笑什么?收拾你还不是少爷举手之劳。” 玉面羽士闯荡江湖数十年,崆峒五老的名头,也是赫赫一时的人物,几时听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当下长剑一指说道:“小辈你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妻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置你一个对上不恭的罪名。” 蓝玉珍笑嘻嘻地说道:“你也配!”“配”字刚一出口,脸上笑容顿时一收,人似闪电飘风.就地一掠,随身而起,一道青光迎头盖下。 玉面羽士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后生,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来势极其惊人。玉面羽士心里气愤蓝玉珍说话狂放,把他不放在心上,存心要给蓝玉珍一个痛击。当下不肯退让,微微一挫身腰,手里青钢长剑一式“横架金梁”,右臂提足六成真力,估计这一招“横架金梁”最低也要把这位年轻的后生展个虎口流血,长剑脱手。 就在长剑刚一拍手发招之际,只听得“咔喳”一声,呛呛呛一阵,玉面羽士手里突然一轻,正自一楞,一缕青光已自劈到,冷风逼人,肌肤起栗。 玉面羽士这一惊,简直是胆破魂飞。还不错,他对敌经验老到,剑锋临头仅有毫发之差,急切里塌肩挫腰,跺脚横飞数尺,险煞人的让过一剑。 玉面羽士谷文刚让过一剑以后,神魂甫定,蓝玉珍却只站在一旁轻笑道:“站稳了!我不会乘人之危,准备好了再接这第二招。” 玉面羽士低头一看,毛中三尺青锋仅剩下连把不到一尺握在手里,不由得一怔,暗自忖道:“青锋长剑虽然不是宝物,却是使用多年极其称手的兵器,切金断玉未必,吹毛可断是真,想不到今天轻易地断在一个不知名的后生小辈手里。” 想到此处,抬头一看蓝玉珍悠然自得地站在面前,手里把握的一把长不盈三尺的短剑,闪出湛湛的青光,知是—把神兵。 蓝玉珍点头微笑说道:“就凭这点能耐,敢无端找人挑衅,真是自不量力。怎样?准备好了就请接这第二招。” 玉面羽士忿然用断剑一指,厉声说道:“小辈休要张狂,仗着手中是一把宝剑,偷袭得手,算得那门功夫.今天我要是让你小辈逃出五老峰,崆峒五老算没有我玉面羽士这一号!” 蓝玉珍闻言慢条斯理的一扬手中聚莹剑,青光一闪尺来长,霍又回肘收剑入鞘,双手向后一背,昂头说道:“本来对付你这种空具虚名的人,使用我的宝剑,真是牛刀小用,你既然不服气.让少爷空手接你几招,让你知道什么是武林绝学,早点除了你这什么五老这一号。” 玉面羽士再好的涵养,至此也无法不气得发昏。他明知道武技一道,最忌心暴气浮,但是,蓝玉珍一味拼命挖苦,就是泥人也要被激起三分土气。 玉面羽士一扔手中的断剑,身不晃,手不抬,平地飘动流水行云,前进五尺,立定身形之后,冷笑一声,说道:“小辈休要口头刻薄,看掌!” 玉面羽士一剑一掌为崆峒五老中的能者,这—掌提足十二成的真力,凌空劈来,威势端的吓人,爱风如涌,力道千钧,就是面前有一块千斤巨石,也要被震得七八个滚动。 蓝玉珍突然双掌一按,一提丹田真气,“忽”地一声,直线上升,凌空拔起两丈多高,正巧把玉面羽士那一阵掌风,从脚下底让过。人在空中一掠,双手一拾,轻飘飘地落在一边。立即笑道:“名震江湖的崆峒五老,就是如此的打法吗?未免使人有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老化子站在一边看着这位侄女把崆峒五老之一的玉面羽士折腾得狼狈不堪,忍不住顿足笑道:“珍儿小心,道爷生气,一掌把你给活劈了,那可不是玩的。” 蓝玉珍看着玉面羽士,也被戏弄得差不多了,才止住笑声,指着玉面羽士谷文照说道:“姓谷的!看你无端寻衅,少爷才小给惩罚,断你长剑,若再不知趣时,叫你下不得这庐山五老峰。你别以为你腔恫五老如何名震武林,世间上唯有虚名才足以害你—生。你若不服气,可以回去问问什么七指金丸和云中雁,妄自尊大藐视武林的后果如何?你还不赶快地走!” 玉面羽士此时已经被蓝玉珍气昏了头,早已经失去章法,还顾得什么教数,讲什么身份,权衡什么厉害,厉声骂道:“你这个小浑球,还不与道爷拿命来?”脚下滑步进身,猛一煞脚,挫腰拿桩,双掌平胸疾翻,向前猛推而出。 蓝玉珍顿时也—瓴桩定形,舌绽春雷,断喝一声:“走!”双掌一圈一送,顿时两道掌风接处,“轰隆”一声,震天价地—响,蓝玉珍被震得摇晃身形不稳,终于退后两步,偏偏脚下乱石又滑,人立在上面递掌过招,全凭着一口真气站稳身形。蓝玉珍被掌风一震,胸内血气翻腾,真气一泄,这两步一退,顿时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突然,身后一股潜力轻轻一托,蓝玉珍惜力缓过一口气来,才勉力把身形稳住。回头一看,散花仙子站在身后,不禁深深地投下感激的一瞥。 再回头看玉面羽士时,远坐在七八尺开外,玉面变成了红脸,胸前起伏不定,分明是受了重伤。 此时,老化子突然飘身上前说道:“羽士!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英雄出少年,已经不是老一辈的人逞英雄的时候了。此时别说是再有一阵掌风,就是一阵凌厉的山风,也会吹倒你这玉面羽士,是你该下五老峰的时候了。” 玉面羽士暗自运气,只觉得血气不顺,不能功行劲达,知道老化子所说的话倒是实情,慢说再有一阵掌风,就是一阵凌厉的山风,也会吹得人立足不稳。当下忍下一口气,冷哼一声问道:“贫道还没有请教这位年轻人的字号。” 蓝玉珍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没有字号,邛蚌蓝明,随时静候崆峒五老的指教。” 五面羽士微微一怔,说道:“邛崃?”他实在想不出邛蛛清昙老尼会有这样一位男门人,当下翻眼冷哼一声,点点头说道:“崆峒五老一日不死,会记住‘蓝明’这么一号。”说着拧起身来,头也不回,匆匆地奔下山去。 老化子目送玉面羽士去远了才回头说道:“好险!此人功力在崆峒五老之中,高出他人甚多,若不是珍儿及时现身,老化子这卅六招降魔杖法,难能接下这场硬拼。” 蓝玉珍此时也喟然叹道:“这个什么羽士掌力的浑厚,为人所仅见,若不是李姐姐锦囊妙计,只怕这一场拼斗,很难讨得好处。” 老化子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击掌呵呵笑道:“李姑娘七窍玲珑,我老化子生子以取巧闻名,只怕比起李姑娘来,还要相形见绌。要不是气昏了这玉面羽士,减低不少功力,珍儿硬接一掌,怕要吃亏很多。”说罢击掌大笑,朗声高叫:“无智之勇,匹夫之勇,李姑娘未来前途未可限量,可造福武林无限了。” 老化子说到此处,忽又说道:“我看李姑娘入阵引导珍儿时,似乎看来也是被阵势所困,后来如何出得阵来?” 散花仙子满脸红晕,愧意无限地说道:“老前辈不以为晚辈今日之事有欠光明正大吗?” 老化子颜色一正说道:“姑娘此言差矣,机智一道,用之于正当,则为才智;用之于阴险,则为刁滑,端视乎一念之间,像对付玉面羽士这种挟技寻衅,仗势横行的人,有何不当之处?” 蓝玉珍姑娘也说道:“今天要不是李姐姐,只怕‘石斛兰’落于玉面羽士之手,崆峒五老更将跋扈武林了。” 散花仙子轻轻摇头说道:“此事过去暂不作论,如今却眼看着‘石斛兰’不能获得,岂不是令人难堪吗?方才出阵那只能说是蓝妹妹的吉人天相,侥幸脱出七星九宫之迷踪,若再深入,只怕要困死其中了。”蓝玉珍更是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 散花仙子忽然一抬头,掩口惊呼道:“老前辈看,对面断岩上是什么?” 老化子和蓝玉珍闻声闪目向对面看去,隔着深谷,对面断岩一阵风行草偃,树动枝摇,隐隐夹着如雷的低吼声音。只是隔着浓树密荫,看不清楚。 老化子突然呵呵笑道:“要求进阵法,且到对岩去。”说着话转身向峰顶直奔,转道绕过探谷,向对面断岩奔去。 蓝玉珍急问散花仙子到底看见什么?散花仙子说是隐约在摇晃的树林中看到一对闪光的眼睛,转瞬不见。山林无风自动,不无可怪之处. 蓝玉珍顿时心有所感,急忙展开身形,飘风闪电,掠身起落,一面喊叫老化子师叔稍候。 老化子稍一停身,蓝玉珍早已如飞赶至,一扯老化子衣袖说道:“老化子师叔是否相信单眼恶残之言?”老化子点点头。 蓝玉珍说道:“果真要信单眼恶残之言,此去对面断岩,宁可智取而不可力斗。” 老化子闻言呵呵笑道:“珍儿进益多了!老化子断定此物不是凡兽,应该智取,更应该相机而行,但看运道如何了。你去和李姑娘……” —句话犹未说了,突然一声晴天霹雳的吼声,震得砂石翻飞,林木飒飒。有一点黄星从十丈开外的地方,宛如流星赶月,闪电奔来。老化子一见急忙一拉蓝玉珍,喝声:“快让!” 两人倏地一分,各避五尺之外,刚一立定脚,只听得“哗啦”一声震耳,碎石满天飞舞,地也为之摇动。蓝玉珍双掌护住面门,从砂石飞扬中,凝神看过去,不禁轻轻地脱口“呀”的出声。 顷刻砂石停飞,只见面前站立了一个高不及两尺的一身黄毛的猴子。一双长臂,长可及地,一双手掌却又大得惊人。两只眼睛几乎占去了脸庞的一半,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凌厉得令人可怕! 老化子刚叫得一声:“珍儿留神这金丝小猴!”几乎与老化子喊声同时而起,金光一闪,一阵强烈无比的劲风,只是一闪之间,向蓝玉珍扑去。 蓝玉珍也不知道金丝小猴是个什么厉害的东西,当时只觉得这一阵劲风压力,为自己所未见。仓猝间,拔剑不及,顿时脚下疾演“苍虚缥缈步”,身形一闪,让过一扑,闪到金丝小猴的身后。 姑娘不容稍待,右手疾拔聚莹剑,起手一招“抽刀断流”,照准金丝小猴背脊上劈去。这一招出手极快,任何高手亦难回身硬接。金丝小猴如果不能及时闪过.聚莹剑锋过去,只怕将要顿时劈成两半? 没有料到金丝小猴仿佛背上长著有眼睛,头也不回,右臂反起向上一掠,只听得“锋”地一声,震得蓝玉珍虎口发麻,聚莹剑蔼开数尺。 这是蓝姑娘自出道以来,首次聚莹神剑被荡开,这一惊非同小可。 金丝小猴似乎是被这一剑劈出了怒火,一个闪电转身,张嘴一声怒吼。金丝小猴身躯不大,可是吼声简直是地动山摇,震人耳鼓.像蓝玉珍这等身具上乘内功的人,又被震得耳朵里嘀嘀直响. 蓝五珍姑娘心里惊道,“这真是天生奇鲁,浑身刀剑不入,力大无穷,只怕难以降服。” 刚一想到此处,金丝小猴两只特长的手臂,霍地一张,两只大手黑黝黝地发亮,照准蓝玉珍扑来。身形之快速,出手之奇猛,武林高手也莫过于是。而且最令人惊异的,金丝小猴出手递招,中规中矩,绝不是一般野兽那种胡抓乱扑,像是受过高人的指点。蓝五珍方才一剑失利,如今不敢硬接,仗着神妙的“苍虚缥缈步”,从金丝小猴的掌风中,穿隙游身而过。 金丝小猴这次扑人,又被蓝玉珍闪过,只气得吼叫连天,两只手掌把附近的石块都击得四分五裂,满天飞舞。 老化子远远地站在一边,留心观察,虽然觉得金丝小猴一招一式像是出自高人,可是就看不出是什么派别。仔细看之再三,虽然没看出金丝小猴的招式路数,却看到另外一件东西。在金丝小猴的项下,金晃晃的茸毛里,隐约看到一块黑漆牌子,约摸有两寸长方。 老化子突然心里一动,高声叫道:“珍儿留神金丝小猴的项下,动手过招摘下它的项牌,就有个头绪了。” 蓝玉珍仗着“苍虚缥缈步”在金丝小猴的凌厉掌风之下,腾挪游遁,因为金丝小猴浑身刀剑不入,连聚莹剑都不能伤它分毫,一时倒是想不起应该如何还手才好。 老化子在旁边一提,立即留神一看,果然在金丝小猴的项下有一块黑漆牌子。虽然不知道牌子上面写的是什么,如果夺下这块牌子,绝对可以断定这金丝小猴是何人饲养,说不定还就此可以追查出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之道,而取得“石斛兰”。 蓝玉珍姑娘心里如意的一想,微微一分神,脚下—慢,金丝小猴如影随形,立即踏中宫直进,大手闪电疾抓前胸。 蓝姑娘被这一招可真吓坏了,倏地咬牙向后一个平倒“铁板桥”刚—贴地,两脚微一使力,“噗”的一声,擦地平飞,倒退七八尺。 蓝姑娘亏是七窍玲珑,人在平倒贴地之际,一见金丝小猴俯身扑来,脚下顺势在金丝小猴项下,轻轻一勾,咔喳一声,黑漆小牌子,应脚而脱,借势一挑,顿时黑漆小牌子“喳”的一下,飞起五六丈高。 金丝小猴的前扑,和蓝玉珍姑娘的平倒,出脚挑牌,身形后退,都是闪电一瞬的事。 蓝姑娘刚刚—个倒纵稳定身形,只听得金丝小猴一声尖叫。蓝姑娘留神一看,黑漆小牌子和金丝小猴同时下降。原来当蓝姑娘挑飞黑漆牌子以后,金丝小猴顾不得扑人,立即后腿—弹,平空拔起四丈多高,想去抓牌子。 再灵敏聪慧的畜牲,毕竟是畜牲,比不上人的智慧。当黑漆牌子飞起六丈多高,金丝小猴立即随后凌空扑起四丈有余。平地凌空扑起四丈有余。这已经是武林轻功的顶境,可是与黑漆牌子仍有两丈的距离。等到黑漆牌子下降的时候,金丝小猴也散尽一口真气,陨星下降,所以急得金丝小猴尖叫不已。 蓝玉珍正好这个时候停稳身形。见状立即掠身而起,半空中伸手一捞,把黑漆小牌子,稳稳当当地抓在手里,飘然向老化子身边落去。 蓝玉珍刚一落下身形,“呛呛”聚莹剑出鞘,护目,护心,当胸一横,唯恐金丝小猴从后面追来。 可是,奇怪的金丝小猴自从牌子被蓝玉珍半空中抢去以后,不但没有追赶,反而野性收敛不少,垂着两只长臂,蹲在地上,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蓝玉珍。 蓝玉珍正自感到奇怪,老化子却在一旁说道:“珍儿仔细看这面牌子,便知分晓。” 蓝玉珍伸掌一摊,只见这面黑漆牌子,做得异常精致,上面雕刻着两只振翅飞翔的大鹏,下面箍金细划一个人像,在“命门”穴上画了一个圆圈,在“昏睡”穴上画了一个圆点。除此以外,别无一点痕迹。翻过背面,上面俨然是两只大鹏,下面弯弯曲曲的一条线,线的尽头,画了一个圆圈。 蓝玉珍看了半晌,觉得莫名其妙,再看看金丝小猴蹲坐一边,依然瞪着眼睛,看着蓝玉珍,但是眼睛里不但没有了凶光,竟还渐渐地流露出畏惧顺服之意。 蓝玉珍百思不得其解,回头再看老化子,瞑目低头,也是正在沉思苦想.便招手向散花仙子说道:“李姐姐你来看看这面奇怪的牌子。” 散花仙子应声飘身过来,在蓝玉珍手里一看,秀眉微微一皱,便又向老化子问道:“老前辈久历江湖,对于前—辈的武林高人当中,能否记起有人豢过这只长臂金毛怪兽?有否名叫双鹏之类的人?如能记起就不难得到—些端倪。” 老化子霍然一睁眼睛,呵呵笑道:“姑娘说的是,只是我老化子思索许久在近几十年当中,还没有想到一位名双鹏的人物,不过这金丝小猴的来历,老化子倒是想到一点。” 蓝玉珍姑娘连忙抢着问道:“师叔知道这只金丝小猴究竟是何人所豢养?” 老化子说道:“老化子活了这把年纪,也是第一饮见到这种奇兽,只是传说中北天山之极,曾有一位高人,用金毛拂拂和长臂猿交配,生出这种奇兽,金毛狒拂已是难能一见的奇兽,力大无穷,纵跳如飞,常人极难一见,更妄论降伏。北天山之极的高人为谁,没有人知道,金丝小猴,也无人一见。老化子今日乍开眼见,才如此断定是金丝小猴。” 蓝玉珍听了半天,依然毫无所得,忍不住嘟起嘴说道:“北天山之极与庐山五老峰相去何止千里,这金丝小猴出现在这五老峰,不透着奇怪么?” 老化子呵呵笑道:“有了这点线索,还不够了么?你看这金丝小猴出手递招,分明受过高人指点,况且此刻漆牌一失,便蹲坐不动,不是熟豢之物,不能如此。” 蓝玉珍依然是嘟着嘴说道:“是人豢养又该如何?找不到主人,还不是徒然?” 老化子笑道:“小妮子性急怎的?有了豢养的金丝小猴,还愁没有人出头么?” 散花仙子在一旁忽然舒展眉头,微笑道:“老前辈和蓝妹妹可曾细看,这漆牌上的花纹像是一幅图形,循着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如起点,依据漆牌上的方向,以及所示的线路寻去,不知是否能有所得. 老化子呵呵笑了一阵,又接着长叹一声说道:“李姑娘慧质兰心,所料极为不差,珍儿!我们且依着这漆脾所示,寻找上去,再作分晓。” 蓝玉珍姑娘顿然也有所悟,回头说道:“漆脾一失,金丝小猴即稳坐不动,分明说是金丝小猴完全受制于漆牌.若是让它领路定万无一失.师叔!你说是么?” 老化子呵呵笑着连声说道:“是!高人豢养的灵兽,尤其像金丝小猴这种奇珍,必能善解人意,珍儿不妨试试。” 蓝玉珍此时童心大起,满怀欣喜的上前两步,持着漆牌问金丝小猴道:“我们有事要见你的主人,你为我们带路好么?” 金丝小猴眼盯着蓝玉珍连连点头,喉咙不住地吱吱喳叫。突然,又摇头不止,低吼不停。 蓝玉珍一见金丝小猴果然善解人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说道:“你点头是要我们去,摇头又是什么意思嘛?是我们不能去么?” 金丝小猴又是低吼连声,并且用一双长臂打得地上碎石纷飞。 蓝玉珍姑娘又上前两步笑着说道:“你是说我们能去?我们现在就走,好么?” 金丝小猴猛然低吼一声,两只长臂在地上微微一按,忽地一声,一点金星弹地而起。蓝姑娘欣然呼叫一声,两臂一张微振,紧跟着金丝小猴身后,闪电前奔。 老化子对散花仙子呵呵笑道:“姑娘!看来此行不虚,我们也赶上去吧!” 一老一少顿时也点足躬身,展开身形,跟在后面急赶。这三人一兽,都是轻功中的高手,点足起落之间,何止两丈开外。只是一转瞬的光景,已经把“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甩在身后十几丈之遥,而且金丝小猴依然像是流星赶月,直线狂奔。 散花仙子和老化子稍微落后一步,相差两三丈距离,始终追赶不上。散花仙子禁不住又向老化子说道:“老前辈你看此行是否有诈?现在已经远离‘石斛兰’有二十丈了。” 老化子一面脚不稍停,一面却呵呵笑道:“有道是人心难测,兽心如何,尚不可预料,追上去,定然有十分晓。” 两个人如此一答话,难免稍稍一分神,忽然前面失去蓝玉珍和金丝小猴一人一兽的踪影。 散花仙子首先惊呼出声;“啊呀!蓝妹妹他们到哪里去?” 老化子倏地一惊,刚叫得一声;“糟!快追!” 只见他陡然缩胸吸气,双臂极力一振,向下一压,一式“云鹞冲天”,直冲而上,忽又折身而下,直似陨星坠地,闪电下泻。还未着地时,猛又“啊呀”一声,平空一式“鲤鱼打挺”,一个倒翻,把前冲之势硬压住,倒回五六尺,落地停身. 散花仙子一见老化子尽展“雪地飘风”绝技,快如闪电般似地向前抢去,当下也不敢稍慢,急起直追,正好迎上老化子下落的身形,双双沉气拿桩,停身落地。 老化子摇摇头笑着说道:“没有想到钟灵明秀的庐山五老峰,竟还有这样一个穷恶的绝地。” 散花仙子向前看去,横在眼前不到五尺的地方,一道竟达八九丈的断涧,两岸悬崖绝壁怪石琅琊,涧深不知湖底,但闻流水撂撂。上面云雾迷漫,视线不清. 散花仙子急着问道:“老前辈!蓝妹妹不会遇险吧!”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以珍儿的功力而言,只要不像方才老化子那样莽撞前冲,八九丈宽的断涧,尚不致有何危险情事,不过……” 老化子言犹未了,散花仙子突然叫道:“老前辈你看!”顺着散花仙子手指方向看去,断涧边缘有一块矗立的石碑,虽然满布青苔,颜色苍黑,以两人的眼力,依然可以辨认出碑上刻著有字。 老化子走过去一看,这块石碑紧紧地嵌在一个石缝里,像是有人用力硬挣进去一般。石碑上写着龙飞风舞的四个大字:“九曲断涧。” 老化子指着石碑上的字,问散花仙子说道:“姑娘看出这四个大字,有何异样之处?” 散花仙子凝视了一会,说道:“虽然年深日久,依然可以看出这是有人用‘大力金刚指法’所写,而且功力精纯,笔划均匀,非当前武林第一流高手,绝难如此。” 老化子叹道:“即使当前武林第一流高手,也怕难以达到如此程度。深山断涧.无人有此闲情逸致立碑留志,九曲断涧难道别有洞天?” 对涧下略一端详,回身笑呵呵地对散花仙子说道:“削壁断岩,涧下探不见底,李姑娘是随老化子下涧,还是在涧上守候?” 散花仙子徽徽一笑说道,“有老前辈在,纵使是刀山,晚辈亦无畏惧之理?” 老化子大笑说道:“姑娘存心捧我,老化子就先走一步了。”说着话,双足一登,顿时飘向涧底.左手一贴石壁,右脚尖一点悬岩,交互递换,仿佛缒绳而下. 下降不到五尺,脚下忽然一空,下身一悬,老化子赶紧并腿伸脚,向前极力一探,竟然意外地着到了地。老化子心里大喜,手掌立即卸劲,人向里面一滑,稳稳地坐在地上。 原来这断壁悬岩的中间,居然有一个神工鬼铁的石洞,洞中石乳琳琅,水气迷茫,回声似磬,历久不绝。回首身后,是云雾迷茫水声盈耳的深涧,注目向前,阴暗不明,却又能隐隐看出石洞深不见底。 老化子高叫一声:“李姑娘!这里有一个石洞,九曲断涧别有洞天,恐怕就应该在这里。” 老化子这一引声发话,震得洞里雾水纷纷下坠,回言嗡嗡不绝。余音灌绝之时,散花仙子已经循着老化子的路线,缒身探足,进得洞来。 艺高人胆大,这两位武林高手,仗着自己一身惊人功力,向石洞深处走去,足音紊紊,为人带来空洞,孤寂,有脱离人世的感觉。 这个石洞一如上面所写的“九曲断涧”一样,曲折回旋,两个人转了半天,都闷声没有讲一句话,凝神戒备,谨防着洞中突然的变化. 突然,转过一个回角,眼前微光下露,反映着洞里一线光芒,老化子和散花仙子两人不约而同,垫足穿身,双肩一晃,又抢过了一个回弯,眼前霍然一亮,青天在顶,白云飘忽,微风拂面,送来山花清香阵阵,经过一阵闷声转折,大有令人重见天日的感觉。 散花仙子首先欢呼出声,呼声未了,突又惊叫道:“老前辈!面前不是‘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么?” 可不是,隔着一排翠柏,草地,丛花,流泉,山石……,历历可数地陈列在眼前。 老化子呵呵笑道:“设阵之人,心计之高,令人叹为观止。要不是这个曲折回旋的山洞,也不知如何才能超过这个怪阵势,来到这边。” 老化子笑声几自未停之际,翠柏丛中人影一闪,扑向老化子面前,高声叫道:“师叔!” 老化子伸手一拦,笑道:“珍儿!老化子晚来一步,没有赶上亲眼看看你的奇遇。” 蓝玉珍惊道:“师叔都已经知道了么?” 老化子笑呵呵地说道:“老化子猜猜罢了。” 蓝玉珍回头指着跟在身后的金丝小猴说道:“跟着它穿过山洞又进入了一个山洞,得到一张入阵图和一块紫铜牌。紫铜牌有什么用,我倒不知道,可是这入阵图到手,‘石斛兰’即可采撷,五老峰总算不虚此行了。” 老化子接过紫铜牌揣摩了一会,但见牌子上面依然是雕刻着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双鹏,与原来金丝小猴项下的漆牌有所不同的,下面刻了两项字:“家住天山顶,专打抱不干。” 老化子严肃着面容向蓝玉珍说道:“此物老化子虽然不能说出他的出处和用途,当可断定是前辈隐世高人的信物,留在身边,有益无损,珍儿要妥为保存。” 蓝玉珍接过这紫铜双鹏牌,小心地掖在腰间,转面向散花仙子说道:“石斛兰原应姐姐所有,姐姐挂图去取吧!” 散花仙子伸手接过图样,不由眼眶里涌出泪光,半晌无语,缓步向“九宫七星八卦”阵中走去。手持着原图,但见她右旋左回,前进后退,竟无阻碍的进入阵势中心,轻轻地伸手摘下一朵兰花,两片兰叶,便又缓缓地走出阵来。 散花仙子把原图叠好还给蓝玉珍,说道:“前辈高人为了珍视此兰,不惜呕尽心血,布下此阵,留下金丝小猴,留待后世有缘之人。我们已经获得一花两叶,福缘已是非浅,原图理应送还,妹妹以为对否?”蓝玉珍点点头。 散花仙子又递过两片兰叶,说道:“愚姐尊重恩师之命,才敢独得兰花一朵。但是蓝妹妹为我历尽艰辛,愚姐愧不能报,才擅自多摘两叶以赠。兰叶可驱百毒,蓝妹妹留待身旁,救世济人,则可稍减愚姐内心之不安!” 蓝玉珍接过两片兰叶,感动的叫了一声;“李姐姐!” 散花仙子微微一颔首.转身对老化子盈盈下拜,说道,“晚辈能有今日,老前辈恩泽无边,日后若有寸进,当以效法老前辈德行,聊以为报。” 老化子呵呵笑道:“姑娘一点精诚,可对日月,老化子可不敢掠人之美。姑娘想是行期在即,老化子未敢挽留,望你全始全终,再相逢时,能为武林放异彩。” 散花仙子站起身来,对蓝玉珍凄然一笑,道声:“后会有期!”身形一晃,落身阵中,一阵急迷的盘旋,立即穿阵而出,向五老峰下奔去。 蓝玉珍痴痴地望着散花仙子逝去背影,想到她从此削发深山,青灯古佛,也不禁为之凄然泪下。 老化子笑道:“散花仙子此去为她一大喜事,有甚流泪之处,放回原图趁早下山去罢!” 蓝玉珍也觉得散花仙子能得到恩师的垂青,那正是她的福气,人生归宿各异,又何必为她皈依空门而感到惆怅?当下擦干眼泪,转身待去,乍又想起金丝小猴,自取得阵图之后,一直跟在身旁,不觉蹲下身来,抚摸了几下。 老化子说道:“藏了阵图,如果金丝小猴和你有缘,它会随你下山,万事勉强不得,去罢。” 蓝玉珍匆匆放好阵图,低声对金丝小猴说道:“小猴儿!如果你愿随我下山,就跟着我来啊!” 凶狠无比,呼喊如雷的金丝小猴,此时却变得温颗非常,挨擦着蓝玉珍的手,低低地发出叫声。 蓝玉珍拍拍它的脑袋,昂然立起身来,对老化子说道:“下得五老峰后,师叔将向何往?” 老化子呵呵笑道:“小妮子!老化子少不得要陪你跑一趟川中,总该合你的主意了。” 蓝玉珍顿时满脸飞虹,跺脚娇嗔了一声,拧身扑向九曲石洞。老化子随着大笑声中,跟着又穿身入洞.可是紧跟着老化子身后的,又有一点黄星,弹然而起,急跟而进. 五老峰已经沉浸在苍茫的瞢色中,迷檬一片的夜雾里,一老一少,后面还跟随一个遍体金黄的长臂小拂狒,从五老峰奔扑而下,一路闪电奔驰,顷刻来到江边,登舟溯扛而上,取道天府之国的川中去了。 且说天府之国的四川,此时正出了一件惊人心魄的事,从旱路入川,沿途大小镇市,惹人眼目的地方,都有人用雪白的灰粉,写着几个大字:“杀尽川中五鬼!” 不消两三日间,四川各地都盛传着这个惊人的传闻,川中五鬼的恶名,不仅是四川一带武林中无人不晓,就是村老野叟妇孺,有谁不知道恶名昭彰的川中五鬼。只是近几年来,川中五鬼突然隐而不见,偶尔一两处血案,留下川中五鬼的名号,也都是一现即隐。 有人说川中五鬼早年结下仇恨,害怕对手报仇,早就寻觅深山巨泽隐居起来.也有人说川中五鬼正在苦练武功,等待对手来寻仇……尽管传说纷纭,众见不一。但是川中五鬼突然不见,确是事实。至于隐居何处,是否在苦练武功,则无人知晓。 突然在川中五鬼隐去的数年平静岁月里,到处出现这样触目惊心的字样.就毋怪四川在数日之间,就整个的轰动了。 “杀尽川中五鬼”六个字,写得非真非隶,亦楷亦草,倒是龙飞凤舞,笔法劲拔。写这个字的人不仅写得一笔好书法,而且更有一身好功力,因为从来无人见到过这写字的人究系何等样的人。 这天万县县城人烟稠密的闹市,出现了两男两女,两个男的一个是精神矍健,步履沉稳的老年人,一个是年方弱冠,英姿焕发的年轻相公。两个女的都是生得天姿国色,明眉皓齿,秀丽动人。 四个人进入市里,找到一家极大的酒楼,坐下饮酒吃饭。 这时,时已正午,酒楼上正是酒客盈门,锅勺震天,好个热闹的门面。酒客中有不少都在谈论著近日来遍传“杀尽川中五鬼”的事。大家都认为入川寻仇的人,必然是武功高强,川中五鬼才畏缩不前,否则,川中武林倒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盛事。 也有人说未必如此,因为川中五鬼正在苦练功夫,否则早就出来会会这位入川寻仇的人了。 正说得热闹处,忽然有人一声尖叫,大家都惊讶地集中眼光一看,坐在酒楼中间正在独自浅斟的一个人。此刻正惊惶得张口结舌,指着屋顶正粱上,说不出话来。 原来屋顶正粱上,正飘荡着一张长约三尺的布条,上面正书写着“杀尽川中五鬼”六个大字。 这座酒楼的建筑,本是极为堂皇,正梁与楼板相隔至少也在一丈多高,当着如此热闹的人群,无声无息地挂上这幅大白布,这挂布人的功力,也就可见一斑了。 酒楼上由惊讶到轰动,由轰动又渐渐地归于平静,三三两两的酒客,都若有其事的匆匆会账下楼去了。 尽管川中五鬼几天来一直没有露过面,可是,万一出现在这酒楼上,一场腥风血雨的拼斗是在所难免,为了避免遭池鱼之殃,还是及早离去为妙. 酒楼人走光了,只剩下靠近落地窗前的一张桌子,坐着两男两女,依然谈笑自若,若无其事。 读者诸君至此,当不难了解这四个人正是从湖北四象峰兼程入川、寻访川中五鬼的肖承远小侠、青龙帮石老帮主、以及何云凤、薛明霞两位姑娘。 四人一入川境,便觉得如此泛无头绪,将从何处找起?还是何云风姑娘心思快,想起“钓鱼放饵”的方法,到处书写“杀尽川中五鬼”的字样,以为川中五鬼也是川中恶名昭彰的人物,如此明白挑衅,只要五鬼现在四川,断然要出头相见。 数日之间,轰动川中,此计初步得逞。可是,却见不到川中五鬼有任何动静.肖小侠报仇心急,已自不耐,成日剑眉深锁,闷闷不乐。 石啸天老帮主却劝道:“十几年时光都过了,何必急于一时?只要川中五鬼不曾离开川中,终有相逢之日。”事实如此,肖小侠也只有放宽心肠,慢慢寻访。 这天,在万县的酒楼上,何云风姑娘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露出一手,顿时吓退了所有酒客。姑娘忍不住在酒楼上轻轻笑道:“久闻四川为藏龙卧虎之地,如今一见,未免言过其实。川中五鬼为害川中许久,无人仗义除去,已是不该。如今有人专程到此寻找五鬼的晦气,连个通风报讯都没有,看来,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 石老帮主皱起眉头,忍不住轻责道:“风儿!不要信口说话。” 言独未了,楼梯上咚咚直响,脚步沉重,直奔楼上而来,何云风姑娘心里一动,对肖小侠微微一使眼色,朗声说道:“承弟弟!我看算了吧!川中五鬼既然畏缩不敢出头,已是认输,彼此已没有深仇大恨,能放手时且放手,无须再苦苦追寻了。”肖小侠知道姑娘有意弄鬼,便随声漫应着。 两人正在说着,楼梯口上来一人,粗眉大眼,虎背熊腰,气势昂然地当楼一立,对肖小侠四人打量一下,便拱手问道:“四位是寻找川中五鬼的么?” 石老帮主立起身来,也拱拱手答道:“老朽久闻川中地灵人杰,山川壮秀,特来擗历一番,顺道与川中五鬼了结一段当年的些微过节,如此而已!尊驾高姓?能告知川中五鬼的下落否?” 老帮主老谋探算,怕肖小侠痛切亲仇,脱口说出当年之事,五鬼避而不见.则四川之行,只怕要落空。这才出身发话,轻描淡写一番。 来人沉吟一会,叉手答道:“在下向禄,并不知道川中五鬼的下落,只是像尊驾这种招摇生事,实为川中人士所不能忍受。” 何云凤姑娘在旁边嘴里“哈”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们寻找川中五鬼,关你们贵地何事?要为你们所不能忍受?” 向禄看了何姑娘一眼,说道:“这位姑娘说话稍欠思量,你们如此招摇,视川中人物为无物,未免过份.你们寻找五鬼与我们无涉,但是如此招摇则为我们所不许。” 何云风姑娘冷笑出声,仰面说道:“凭你也配说这种话。” 石啸天老帮主也接口说道:“尊驾说话倒是真欠思虑,我等行为正大光明,何人敢说不许二字?” 向禄冷哼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四位不是入川寻找五鬼,而是要与川中武林为敌,四位胆气倒是值得人钦佩.咱们走着瞧吧!”说着转身就去。 何云风姑娘叱一声,喝道:“言语顶撞,容不得你如此轻易就走。”叱声未落,眼前人影一闪,“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向禄的脸上留下鲜明的五个指印.薛明霞姑娘早就回到何姑娘身边,说道:“凤姐姐!我已经给他一点薄惩,放他去罢!” 向禄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就挨了一巴掌,这个脸可丢不起,顿时怒火蓬起,大眼圆睁,正面欺身上前,肖小侠迈步上前伸手一握向禄的手腕,笑道:“尊驾既然与川中五鬼无涉,何必搅入这趟浑水?” 向禄不知怎的一上手就被人家把脉门刁住,像是一道铁榷紧紧地嵌在手腕上,浑身劲道俱失,连话都说不上来。 肖小侠微微一笑把手一松,说道:“请吧!” 向禄就在这一松手之间,一股潜力一道,站脚不住,腾、腾退后,差一点摔下楼梯,愕然地呆了一会,说道:“好朋友!咱们走着瞧!”说着匆匆下楼,仓惶遁去。 石老帮主目送向禄下楼之后,皱着眉头说道:“此人眉目之间,倒未存有邪恶之气,风儿此事怕惹得错了。” 何云风娇笑道:“爹爹放心!只要事情一扩大,还怕川中五鬼不闻风而至么?” 四个人占着偌大的一间酒楼,说说笑笑,少时酒醉饭饱,招呼店家算账时,店家竟走得一人不剩. 何云风笑道:“可见这人在此地头的势力之大,连店家都吓走了,回头该有热闹的戏可看了。” 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一阵蹄声疾驰,从远而近,夹杂着人声嘈杂,直向酒楼而来。 何云风站起身来说道:“来了!”说着一拉薛明霞姑娘,向石老帮主说道:“这件事是由孩儿所起,爹爹和承弟弟只管站在楼上,袖手旁观,待孩儿和霞妹妹去对付他们。” 肖小侠站在一旁微笑不语,石老帮主却忙着说道:“凤儿做事要适可而止,我们目的只是在寻找川中五鬼,不必多生枝节。” 何云风姑娘笑嘻嘻的答应着,走到楼窗旁边,探身望去,从街的那头,正驰过来两匹矮小神骏的川马,马上端坐一老一少,紧身衣靠,背插长剑,腰悬镖囊,来到酒楼门口,飘身下马,当街而立. 何云风一扯薛姑娘说道:“妹妹我们走!”两人携手穿身从楼窗里跃落楼外,像两只翩翩的蝴蝶,飘飘地落在街心。 这一老一少刚刚来到店口,正待发话叫人,没有想到竟有人从楼上凌空而下,而且是两位天姿国色明艳惊人的姑娘,倒是吓了一跳。 那老的外面穿着一身古铜的大氅,里面黑衣紧靠,头发苍白,颏下无须,面色红润,首先拱手问道:“两位姑娘尊姓大名,来到川中找寻五鬼,系为何事?可否见告老朽?” 那年轻的却在一旁跺脚说道:“爷爷!管她呢!她敢欺侮向禄,孙儿就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川中向家不是随便欺侮的人家。”说着话,一晃双肩,右手伸掌就抓,直扑何云风姑娘的面门。 何姑娘娇叱道:“小鬼!敢尔。”错步不退反进,右手一探“水底翻莲”手掌朝天一翻,疾缠少年的手腕。 这少年显然也不是弱者,家学渊源,武功深厚,一见何姑娘以攻化招,知道姑娘身手不凡.当下立即收肘挫腕,左掌一圈,“呼”的一声,斜地里劈出一掌,右手一抄腰间,“呛呛”一震,三指宽,四尺二寸长的奇门剑,应声出鞘,震腕抖出剑花,疾演一招“玉女穿梭”,扎向姑娘左肩。 那老头原先站在一旁,看着少年动手,大有考验功力之意,后来一见少年双招并发,长剑出鞘,立即大喝:“青儿不得鲁莽!” 因为这一招“玉女穿梭”是借左掌劈出一招的掩饰之下出手,贴身递招,奇门剑出手又快,老头惟恐伤了姑娘,这才大声喝止。 没有料到喝声未止,眼前人影一晃,何姑娘不知道用什么身法,早就转身在少年身后。 少年人两招走空,心里不住一惊,正待回身发剑,猛地觉得背心一凉,人家手掌早就贴上了“命门”。 何姑娘叱道:“再不撒手扔剑,姑娘要一掌震毙你。” 老头原已吃惊姑娘身法奇妙,再一转瞬时,姑娘手掌已经贴上“命门”,急得老头子同声叫道:“姑娘请放手!” 那少年人却哼一声,昂然说道:“向家奇门剑从未撒手扔剑,少爷认输,你尽管下手便了。” 何云风姑娘仓得这位少年倒是挺有骨气,一时还不忍心下手。 突然楼上石老帮主叫道:“凤儿赶快收招。”说着话,飘身而下,向那老头子拱拱手说道:“向大哥!还能认出老朽石啸天否?” 老头闻言一震,注视了半晌,猛然一扑上前,一把便抱住石老帮主,龋声说道:“石老弟!扛渚一别,四十年转瞬而过,如今两须苍苍,你我都认不出了。” 石老帮主也颇为激动说道:“扛堵一别,彼此都老了,我要不是看到这位年轻人手持三指宽四尺二寸长的奇门剑,我也不敢相认白发苍苍的向大哥。” 老帮主回头招呼何云凤姑娘说道:“风儿!过来,见见向伯父。” 何云风赶紧上前检衽说道:“侄女拜见向伯父。父亲往日经常提及昔日一剑之气、扛堵分手四十年的向伯父,悔念不已,侄女今天才能拜见。” 奇门剑客向天抚着何云风姑娘的柔发,含泪笑道:“四十年的往事是向伯父错了。想不到四十年不见,石老弟竟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好侄女。” 石老帮主叹道:“一时之气,能造成遗憾终身,现在不谈也罢。向大哥尚在川中长居,小弟一向不知,数十年来大哥可好?” 奇门剑客长叹一口气说道:“数十年安静而过,不料近日竟又突然祸起箫墙。” 说着向站在一旁俯剑发呆的少年说道:“青儿,还不快些过来,拜见石爷爷和风姑姑。” 少年闻言收剑整衣上前说道:“向青拜见石爷爷,风姑姑!” 石老帮主伸手一拉向青的臂膀,注视一会,脱口赞道:“此子秉赋极佳,骨格清秀,未来不难成为武林奇葩!” 奇门剑客长叹一声说道:“就是由于此子秉赋不坏,老哥哥才从小扎稳他的武功根基,也习得几手拳脚,可是,却为老哥哥招来灭门之祸,老兄弟今天来到这万县地境,真是皇天有眼,向家有幸。” 石老帮主惊讶道:“向大哥一支三指奇门剑数十年浸淫其间,江湖上能接得住的,还为数不多,如何竟说这等话,有谁敢来挑衅。” 奇门剑客向天叹道:“此话街上不便畅谈,请到村上再说。” 石老帮主说道:“小弟还有两位同伴。” 介绍过薛明霞姑娘之后,便向楼上叫道:“肖小侠!请下来!老朽为你引见引见!” 楼上声音杳然,毫无反应.何云风心里一动,立即长身一纵,直从街上穿进楼上一看,哪里还有肖小侠的人影。 何云凤姑娘这一急非同小可,急叫遭;“爹!快上来。” 石啸天老帮主正也奇怪肖小侠半天没有答话,再一听云风姑娘急叫的声音都变岔了。心里一紧,双足一蹬,急窜上楼一看,云风姑娘满腔惊惶焦急地站在桌子旁边发愕,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 幻剑书盟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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