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詹妮弗和亚当几乎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饭,每周一至两个晚上亚当在他们的公寓房子里过夜。他们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谨慎,因为亚当的竞选活动已经进入激烈争夺的阶段。他成了举国注目的人物。他在政治集会和筹措资金的午餐会上发表各种演说。报纸也越来越多地引用他对国内各种问题发表的意见。
  那天,亚当和斯图尔特·尼达姆照例在品着早茶。
  “上午在《今日》电视节目中看到了你,”尼达姆说,“干得不错,亚当。你把每一点都讲得很透彻。我知道他们还要请你再做一次演说。”
  “斯图尔特,我不喜欢老是出现在电视上。就像一个该死的演员,尽在那儿演戏。”
  斯图尔特泰然地点了点头。“政治家就是这么回事,亚当。他们是演员、在戏中充当一定的角色;公众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见鬼,要是政治家在公共场合的一举一动毫不掩饰的话——年轻人说什么来着?——‘把伪装统统剥去吧’,那么,我们的国家会变成一个糟透的君主国了。”
  “竞选公职变成了个性竞争,这一点我并不喜欢。”
  斯图尔特笑着说:“谢天谢地,你的个性得天独厚,我的孩子,你在民意测验中的得票每周都在增加。”他停下来给自己添了点茶。“请相信,这仅仅是开端。第一步是参议员,然后是第一号人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你步步登高。”他说到这里呷了一口茶。“除非你自己做出愚蠢的事来。”
  亚当抬头看了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斯图尔特·尼达姆用织花餐巾灵巧地擦了擦嘴唇。
  “你的对手是一只好斗的公鸡。我敢打赌,眼下他正在用显微镜来观察你的私生活。你不会让他找到什么岔子吧,唔?”
  “不会,”亚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很好,”斯图尔特·尼达姆说,“玛丽·贝思好吗?”
  詹妮弗和亚当在佛蒙特州一所别墅里悠闲地度过了周末。这别墅是亚当的一位朋友租给他使用的。这时正值秋高气爽,空气分外清新,冬天转眼就要来临。他们的周末过得轻松愉快,白天爬山登高,夜晚伴着壁炉里欢乐的火苗下棋聊天。
  他们仔细地阅读所有的星期日报纸。亚当的票数在不断增加。除了少数例外,舆论界一般都支持他。他风度潇洒,聪颖睿智,为人率直,难怪人人都喜欢他。报纸一再把他比做约翰·肯尼迪。
  亚当仰面八叉地躺在壁炉前,注视着炉火的阴影在詹妮弗脸上跳动。“你愿意成为总统夫人吗?”
  “对不起,我已经爱上了一位参议员。”
  “如果我落选,你会感到失望吗,詹妮弗?”
  “不会的。我之所以希望你当选,是因为你希望选上,亲爱的。”
  “如果我真的竞选成功,就要搬到华盛顿去。”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其余的都不要紧。”
  “那么你律师不当了?”
  詹妮弗笑了。“上回我听说,华盛顿也有人当律师的哪。”
  “要是我不让你当呢?”
  “那就不当。”
  “我不会这样做的,你干得实在太出色了。”
  “我所关心的是能跟你在一起。我非常非常爱你,亚当。”
  他抚弄着她的棕色头发,说:“我也爱你,非常非常。”
  他们上了床,不一会便入睡了。
  星期天晚上他们开车回纽约。他们先到詹妮弗停放汽车的车库,然后亚当独自回家,詹妮弗则开着自己的车回到他们在纽约的公寓去。
  詹妮弗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如果她以前认为自己已经够忙的话,那么现在是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现在前来请她做辩护律师的人中,包括触犯了某些法律而被人抓住的跨国公司,偷了钱的参议员以及遇上了麻烦的电影明星。她也充任银行总经理、银行抢劫犯、政界人士和工会领袖的辩护律师。
  钱源源而来,不过这对詹妮弗并不重要,她给事务所的职员发大笔奖金,赠送各种贵重礼品。
  与詹妮弗打官司的公司不再选派二流律师出庭跟她较量了。她的对手都是法律界数一数二的名流。
  她被吸收为全美审判律师学会的会员,连肯·贝利对此也感到有点意外。
  “上帝,”他说,“你可知道,全国只有百分之一的律师有资格加入这一组织。”
  “我是他们的妇女代表,”詹妮弗笑道。
  如果詹妮弗在曼哈顿为某一被告辩护,她可以肯定罗伯特·迪·西尔瓦必定亲自担任主诉人或在幕后策划。詹妮弗每取得一次胜利,他对她的仇恨便增加一分。
  有一回,詹妮弗又与地区检察官交锋。西尔瓦出动了十二位第一流专家为原告作证。
  詹妮弗什么专家也没有邀请。她对陪审团说:“如果我们要建造宇宙飞船或者要测量某一星球与地球之间的距离,那么我们需要请专家。如要我们只是想做一件真正重要的事,我们找十二个普通人就行了。据我回忆,基督教的创始人也是这样做的。”
  詹妮弗赢了这场官司。
  詹妮弗找到了对付陪审团的一种有效办法,那便是向他们讲这样一席话:“我知道,诸如‘法律’、‘法庭’之类的字眼听起来有点可怕,因为它们跟人们的日常生活相去甚远。但是我们如果悉心体察就会发现,我们在这里所做的无非是为了弄清是非曲直——牵涉到像我们自己这样的活生生的人的是非曲直。让我们忘记我们今天是在法庭上坐着,我的朋友们。我们这样来设想一下,我们大家正坐在我家的起居室里,谈论着这位可怜的被告——一个跟我们同样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陪审员好像真的坐在詹妮弗的起居室里,不知不觉地被她争取了过去。
  詹妮弗运用这一办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有一回她为一位当事人辩护时,又与罗伯特·迪·西尔瓦对起阵来。地区检察官站起身来,向陪审团做了如下的开场白:
  “女士们,先生们,”迪·西尔瓦说,“我想请诸位忘掉自己是在法庭上。我请诸位设想自己正坐在我家的起居室里,随随便便地聊着这位被告犯下的骇人的罪孽。”
  肯·贝利凑过身去对詹妮弗耳语道:“你听到这个杂种在讲什么吗?他在一字一句地搬用你的话!”
  “别担心,”詹妮弗平心静气地说。
  轮到詹妮弗发言时,她对陪审团说:“女士们,先生们,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像地区检察官刚才所讲的那样令人不能容忍的话。”她声色俱厉、义愤填膺地说道:“起初,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要求你们忘掉自己是坐在庄严的法庭上!法庭是我们国家最神圣、最尊贵的场所之一,是自由的基石!它属于你们,属于我,也属于被告。而地区检察官却要求你们忘掉自己的所在,忘掉自己宣誓要履行的职责。我认为他这种做法即使人感到震惊,又十分可鄙。我请求你们,女士们,先生们,要牢记自己的所在,牢记我们大家到这儿来是为了伸张正义,为了维护被告应有的权利。”
  陪审员一个个都在赞许地点着头。
  詹妮弗瞅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的罗伯特·迪·西尔瓦。只见他目光呆滞,直瞪瞪地望着正前方。
  由詹妮弗担任辩护律师的当事人最后被宣告无罪。
  詹妮弗每次获得胜利,她的桌子上便摆着四打玫瑰花,还附有迈克尔·莫雷蒂的名片。她每次总是把名片撕得粉碎,让辛茜娅把花拿走。不知怎么的,凡是迈克尔送来的东西总是让她感到讨厌。最后她给迈克尔送去一张字条,叫他别再往她这儿送花了。
  可是当詹妮弗又一次打赢官司回到事务所时,她的桌上竟有五打玫瑰花在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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