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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杀?“麦修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噢,伊晴,你该不是打算——“蕾秋突然住口,惊恐地闭上眼睛。“我相信她是被她的丈夫范奈克男爵谋钉的,“伊晴坚决有力地说。”但我没有办法证明。在你的帮助下,爵爷,我打算使正义得到伸张。“麦修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伊晴。蕾秋重新振作起来。“爵爷,你栌会说服她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吧!”
  伊晴对蕾秋皱眉。“我不敢再等了。一个旧识写信告诉我范奈克准备再婚,他的财务显然陷入严重的困境。”
  麦修耸耸肩。“那是事实。几个月前范奈克被迫出售在伦敦的宅邸,搬进一幢比原来小很多的房子里。但他还是设法保持体面。”
  “我猜他此刻就在伦敦的大小舞厅和客厅里徘徊流连,找寻富有的女继承人。”伊晴说。
  “他很可能会在把她的财产弄到手之后也把她杀了。”
  “真是的,伊晴。”蕾秋虚弱地说。“你千万不可以做这种指控,你根本没有证据。”“我知道露西怕范奈克。”伊晴坚持道。“我还知道范奈克经常虐待她。露西死前我去伦敦看她时,她对我透露她担心他有朝一日会杀害她。她说他嫉妒得失去理性。麦修放下茶杯,把手肘搁靠在大腿上,双手在两膝之间松松交握,勉强感兴趣地注视着伊晴。“史小姐,你打算如何实行你的计划?“勒秋大吃一惊。“天啊!爵爷,你千万不可以鼓励她。““我发觉自己有点好奇。“麦修冷淡地说。”我想听听这个计划的细节。““那就全完了。“蕾秋嘟囔着说。”伊晴善于把别人拖进她的计划里。““我向你保证,除非我愿意,否则我不是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人。“麦修对蕾秋说。“希望你等一下会记得这些大话,爵爷。“蕾秋嘀咕。“我姑姑有时会有杞人忧天的倾向,爵爷。“伊晴说。”别担心,我都仔细计划好了。
  我自有分寸。好了,就像你刚才说的,范奈克男爵对搜集萨玛文物非常狂热。““那又怎么样?“麦修冷笑道。”范奈克也许自以为是专家,但事实上他连真正的萨玛文物和马的后腿都不会分辨。就算是石易钦展现出的洞察力也比他强得多。“蕾秋的茶杯锵地一声落在杯碟上,她的目光在麦修和伊晴之间来回移动。伊晴深吸口气使自己镇静下来。“你经常在‘萨玛评论‘上反驳石易钦的推论。”麦修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你知道我们的小口角?”“噢,知道。我订阅‘萨玛评论’已好几年了。爵爷,我一直觉得你的文章深具启发性。”“谢谢。““但我也觉得石易钦的文章相当发人深省。“她补上一个她希望是泰然自若的微笑。蕾秋蹙眉警告。“伊晴,我们似乎偏离主题了。倒不是我很乐意回到原先的话题,但是——““石易钦连萨玛都没去过。“麦修咬牙切齿地道。他那对幽灵般的灰眸里首次出现真正的情感。”他对萨玛文明根本没有一手的知识,却认为他可以任意根据我的著作发表言论和推得结论。““还有根据乔治先生的著作。“伊晴急忙指出。麦修眸中的激动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卢乔治在四年前最后一趟萨玛之旅时丧生,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他的著作不幸都过时了。石易钦应该知道不该在他的研究中利用那些过时的资料。““我得到的印象是,石易钦的文章得到萨玛学会会员的广泛接纳。“伊晴试探性地说。“我不否认石易钦对萨玛文化有相当程度的粗浅通晓。“麦修傲慢地说。”但那种知识都是撷取自更有见识的专家之作。““比方说爵爷你吗?“伊晴礼貌地问。“正是。石易钦显然熟读地我在萨玛文化方面的所有著述,然后厚颜无耻地在许多论点上跟我唱反调。“蕾秋轻咳一声。“伊晴?“伊晴压抑继续讲座这个话题的冲动。蕾秋说的对,她有其他必须俦考虑的事。“好,言归正传。姑且不论范奈克的智力如何,你都必须承认他以热爱萨玛文物为人所共知。”
  麦修看来好像宁愿继续讲座石易钦的欠缺专门知识,但他空话自己被拉回范奈克的话题上。“他垂涎一切据说是来自古萨玛的东西。”
  伊晴把心一横。“恕我直言不讳,爵爷。谣伟你跟他在那方面是相同的,你们两个的差别在于你是公认的萨玛文物权威。我砍你的收藏都是极具品味的精挑细选之作。”
  “我的屋檐下只空话有最精美、稀奇和有趣的萨玛器物。”麦修眼也不眨地慈祥伊晴。“换言之,它们全是我亲手挖出土的古物。那又怎么样?”
  伊晴很惊讶有一股寒意窜下她的背脊。能够令她紧张不安的事物屈指可数,但麦修的证据有时就能对她产生那种影响。
  “我说过,我没有真凭实据可以控告范奈克谋杀。但我亏欠露西太多,无法忍受杀害她的凶手完全不受惩罚。三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替露西伸冤,但直到塞文叔叔去世,我才终于找到达成目标的办法。”
  “你到底打算如何对付范奈克?”
  “我想到一个使他在社交界身败名裂的方法。等我的计划大功告成时,范奈克就再也无法危害像露西那样的无辜妇女了。”
  “你是认真的,是不是?”
  “是的,爵爷。”伊晴抬起下巴,毫不畏缩地直视他,“我打算设下圈套摧毁范奈克的社交地位和经济能力。”
  “圈套需要旅馆。”麦修轻声指出。
  “你说的对极了,爵爷。我打算使用的旅馆是萨玛女王玉玺。”
  麦修瞠目而视。“你要声称拥有女王玉玺吗?“伊晴皱眉。“当然不是。你应该最清楚玉玺根本没有被发现。但在卢乔治失踪前不久,他寄了一封信给‘萨玛评论’,告诉编辑他相信他就快找到玉玺了。谣传他在地下迷宫里丧生时,是在找寻那个引发卢氏诅咒的玉玺。““一派胡言。“麦修耸耸肩。”诅咒之说的流传完全是因为玉玺据说价值连城。传说总是绕着贵重之物打转。““你曾在你的研究报告中声称玉玺是由纯金打造而成,上面还镶有贵重的宝石。“伊晴提醒他。”你写说你见过描述它的铭文。“麦修绷紧下颚。“玉玺的真正价值在于它是一个消失民族的一流工匠精心打造而成。玉玺如果真的存在,那它也是无价之宝。但并非因为它是黄金和珠宝制成,而是因为它能告诉我们许多古萨玛人的事。“伊晴微笑。“我了解你的感受,爵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像范奈克那种价格卑劣的人感兴趣的会是玉玺的金钱价值。尤其是他目前经济拮据得很。“麦修冷笑。“你说的很对。但这跟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会跟蕾秋姑姑到伦敦去设法打入范奈克的社交圈。幸巧有塞文叔叔的钱和蕾秋姑姑的人脉,我才能那样做。“蕾秋在椅子里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她投给麦修抱歉的一瞥。“我是布兰候爵的远房姻亲。“麦修蹙眉。“布兰在国外旅行,不是吗?““恐怕是。“蕾秋说。”他经常出国,他无法忍受社交并非秘密。““这一点我跟他相同。“麦修说。伊晴假装没听到。“布兰侯爵在社交季很少露面,但这并不代表蕾秋姑姑和我也不能露面。““换言之,你为了衽你的这个荒唐计划,不惜利用你姑姑的人脉关系。“麦修说。蕾秋猛翻白眼,口中啧啧有声。伊晴对麦修怒目而视。“我的计划一点也不荒唐。事实上,它高明得很。我在这上面下了几星期的工夫了。一等我进入适当的社交圈,我就会放出跟女王玉玺有关的风声。”
  麦修双眉一扬。“什么样的风声?”
  “我会假装漫不经心的透露,在整理我叔叔的收藏品时意外地发现一张地图,地图里有玉玺正东的线索。”
  “该死!”麦修咕哝。‘你打算使范奈克想念这张子虚乌有的地图,可以引导他找到传说中的古物?““正是。““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麦修终于望向蕾秋求援。我试着警告过你,爵爷。“蕾秋嘀咕。伊晴热切地倾身向前。“我公说服范奈克相信,我打算跟愿意资助远征队去取回玉玺的人分享线索。”麦修嘲弄地看她一眼。“那会有什么用?”“这不是很明显吗?范奈克一定抗拒不了玉玺的诱惑。但是他目前的财务陷入困境,他又还没有娶到富有的女继承人,因此他一定无法独力负担远征队的费用。我会怂恿他组成一个投资财团。”麦修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容我胡乱猜测一番。你打算把范奈克骗上财务孤枝后,再砍断那根孤枝,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了解。”伊晴很高兴他终于开始领悟这条妙计的高明之处。“这正是我的打算。说服范奈克筹组财团资助远征队应该不会很困难。”“等他把财团的钱用来雇船和船员,以及购买远征队所需的昂贵设备时,你会给他一张形同废纸的地图。”“然后他就会启程展开徒劳无功的旅程。”伊晴得意洋洋地说。“范奈克永远也不会找到玉玺,钱用完时远征队就会解体。财团成员会怒不可遏。这根本是愚弄无辜投资者的大骗局的诼就会四处流传。另一个南海泡沫。范奈克不会有那个胆子回到伦敦,他的侦权人会追着他讨债好几年。就算他敢回来,他也不可能恢复以前在社交界里的地位。想靠女继承人重筹财富的机会势必微乎其微。”麦修一脸茫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史小姐。你使我目瞪口呆。”能使“萨玛柯契斯”产生这种震惊的瓜令伊晴感到相当满意。“这个计划很高明吧?而你是我的完美搭挡,爵爷。”蕾秋向麦修恳求道:“爵爷,求求你告诉她这个计划荒唐危险、鲁莽愚蠢。“麦修瞄向蕾秋一眼后,继续冷冷地注视伊晴。“你的姑姑说的很对。“伊晴愣了一下。“胡说。一定会成功的,我有十成的把握。““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但病态的好奇心使我忍不住要问。在这个伟大的计划里,你替我创造的角色是什么,史小姐?““这不是很明显吗?你是公认的萨玛权威。也许除了石易钦以外,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精通萨玛文物。““没有除外,“麦修阴沉着一张脸芈。”尤其是石易钦。““如果你坚持,爵爷。“伊晴嘀咕。”萨玛学会的每个会员都很清楚你的资历。““那又怎样?““我会认为一切不言而喻,爵爷。想使范奈克相信我真的拥有一张能找到玉玺的地图,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莫过于由你表明你相信我有这么一张地图。“书房里陷入短暂而紧张的沉默。“可恶!“麦修几乎是勤务表地说。”你要我说服范奈克和其他人相信,我相信你叔叔留给你一张绘有玉玺位置的古萨玛地图?““是的,爵爷。“伊晴如释重负地说,欣慰他终于弄懂重点了。”你对地图的兴趣会使我的廉洁变得真实可信。““我应该如何展现这种兴趣?““那是比较容易的部分,爵爷。你要假装引诱我。“麦修不吭声。“天啊!”蕾秋低声说。“我想我快昏倒了。”麦修面无表情地注视伊晴。“你要我引诱你?”“那自然是假装的。”她向他保证。“社交注意到你在追求我。范奈克会推断你那样做只有一个目的。”“他会认为我的目的在得到玉玺。”麦修说。“正是。”蕾秋又在劫难逃似的长叹一声。“完了!”麦修用指尖轻敲杯缘。“范奈克和其他人为什么要认为我的意图只在引诱?大家都知道我不久前回国来继承爵位,社交界会期望我在这一季物色妻子而非情妇。”伊晴差点被茶水呛到。”别担心,爵爷。你不会有发现自己在无意中跟我订婚的危险,没有人会期望你向我求婚。”麦修审视她的脸,“那你的名誉怎么办?”伊晴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看来你并不知道我是谁。这也难怪,过去几年来,你几乎都在国外。”“也许你会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麦修恶声恶气地说。“三年前我去伦敦探望我的朋友时得到一个绰号——孟浪伊晴。”她停顿一下。“我的名誉已荡然无存。”麦修的浓眉蹙扰在一起,他望向蕾秋。“那是事实,爵爷。”蕾秋平静地说。麦修望向伊晴。“那个男人是谁?”“范奈克男爵。”“可恶!“他轻声说。”难怪你想报复。“伊晴挺直背脊,“那件事跟这个计划无关。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名誉,但杀害露西的凶手必须受到制裁。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想让你了解社交界不会视我为合适的结婚对象,所有的上流社会人士都会认为像你这种身分地位的人,追求我只会是为了短暂的风流韵事,或是为了乘机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萨玛女王玉玺。”麦修摇头道。”该死。“伊晴轻快地站起来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抓到重点了,爵爷。计划的细节我们可以在晚餐时边吃边谈。在这期间,我人不家编制目录的工作要完成。你既然来了,这里又没有其他的事可以让你做,也许你会愿意帮我们的忙?“伊晴一出书房,蕾秋立刻悄悄挨近麦修。“爵爷,你必须想点办法才行。”蕾秋说。“是吗?”蕾秋的忧虑表情化为毫不掩饰的责难。“爵爷。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十年前我正好住在伦敦。”“真的吗?”“我不在你的圈子里活动,爵爷。但话说回来,很少有正派人士在你的圈子里活动。但是我知道‘冷血柯挈’的称号是怎么来的。我的侄女只知道你是‘萨玛柯契斯’。她仰慕你多年,但对你恶名昭彰的活动毫无所知。”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霍夫人?”麦修轻声细语。
  蕾秋连忙退后一步,好像以为他会露出尖牙扑向她。“告诉她也沿用,她会把那些事当成恶意中伤的流言而不予以认真考虑。我了解她的个性。她会认定你跟她一样蒙受不白之冤。名誉遭到抹黑。她肯定会成为你最忠实的盟友和最坚定的支持者。”
  “你真的那样认为吗?”麦修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我一直没有很多。”
  蕾秋对他怒目而视而视。“没有很多什么?”
  “忠实的盟友和坚定的支持者。”
  “我想我们都很清楚原因何在。”蕾秋恶声恶气地说。
  “随你怎么说。”
  “柯契斯,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的侄女下定决心要衽这个鲁莽的计划,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麦修回头瞄向门口,确定伊晴没有折返。“请别见怪,霍夫人,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史小姐这样的女性。她让男人自觉好像刚刚被打猎队伍同路过。”“我懂你的意思,爵爷。但你必须赶快想办法,否则我伞都会陷入她想出的复仇计划中而无法脱身。”
  “我们?”麦修从身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皮面装帧的书。
  “我向你保证,爵爷,就算你拒绝合作,伊晴也不会放弃她的计划。她只会另外想一个方法来衽。”
  “严格说来,那不是我的问题。”
  “你怎么能说那种话?”蕾秋气急败坏地说。“你确实对我哥哥许下报恩的诺言,塞文在遗嘱里写得很清楚。据说你从不违背诺言,连你最凶险的敌人也不否认这一点。”
  “没错,霍夫人,我向来信守承诺。但我自有履行承诺的方法。无论如何,我亏欠的是史塞文,而不是你侄女。”
  “爵爷,如果你真的有心要偿还亏欠我哥哥的人情债,那么你一定得防止伊晴惹祸上身。”
  “史小姐指望我提供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协助,霍夫人。她似乎决意要惹祸上身,从她的坚忍不拨和刚毅果断看来,她一定能达到目标。”
  “她确实非常倔强。”蕾秋承认。
  “她会拿破仑和威灵顿相形见拙。”麦修朝堆满书的书架努嘴。“拿我现在做的事为例,我真的搞不清楚我怎么会帮忙史小姐把她叔叔的收藏品编成目录。”
  “这种事经常在我侄女身旁发生。”蕾秋无奈地说。“她喜欢控制局势。”
  “原来如此。”麦修低头看看手中书卷的书名——南海岛屿陵墓奇特器物说明。“我相信这在你的清单上。”
  “你是说陵墓器物书籍吗?”蕾秋急忙来到书桌边,用羽毛笔蘸墨水在摊开的日志上记录下那本书。“好了,你可以把它跟其他的放在一起了。”
  麦修把那本书入在一堆书名类似的书籍最上面。好心不在焉地审视剩余的书卷,脑袋里忙着思考史伊晴这个更重要的问题。他告诉自己他需要更多的资讯才能决定行动方针。”霍夫人,范奈克是怎么损及你侄女的名誉的?“蕾秋撇撇嘴。“那种不愉快的往事不提也罢。““如果我要采取某种行动,那么我就必须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蕾秋的眼中燃起一线希望。“也好。与其让你从伦敦的流言中听说,不如由我告诉你详细的经过。反正你也不是没有被硬茇上不好的名声过,不是吗?“麦修迎视她的目光。“你说的对极了,霍夫人。蕾秋突然对一个古动脉死人面膜产生浓厚的兴趣。“对,好,三年前露西要求伊晴去伦敦探望她。那时露西嫁给范奈克男爵已经一年多,但那是她第一次邀请伊晴去她家作客。”
  “伊晴住在范奈克男爵夫妇家里吗?”
  “没有。露西说她无法留伊晴在她家小住,因为范奈克男爵受不了家里有客人。她建议伊晴租一幢小房子租几个星期。露西一手包办了租房子的事。”
  麦修皱起眉头。“伊晴独自一人前往伦敦吗?““是的。我没办法陪她去,因为媾我的丈夫病得很重。侄不是伊晴认为她需要保护,她的个性非常独立。““我注意到了。““这都要怪她的父母。”蕾秋长叹一声。“他们非常疼爱她,但教养她的方法恐怕非常不落俗套。”
  “此话怎讲?”麦修问。
  “伊晴出生时,我的大哥大嫂年纪都相当大了。事实上他们两个原本都已对生儿育女不抱希望了。因此伊晴的出生令他们欣喜若狂。”
  “她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哥约翰,是一位对教育年轻人怀有激进想法的哲学家。他在伊晴身上看到实验他理论的大好良机。”
  “那么她的母亲呢?”
  蕾秋皱眉蹙眼。“艾霞是一位很不平凡的女性,年轻时引起很大的轰动,写了一本书强烈质疑婚姻对女性的价值。我大哥一看到那本书就爱上了书的作者,她和艾霞立刻结为夫妻。”
  “不顾艾霞对婚姻的看法吗?”
  “艾霞经常说全世界只有约翰一个男人适合做她的丈夫。”蕾秋停顿一下。“无论如何艾霞也有一堆教育女性的奇怪想法。事实上她还写了一本这方面的书。”
  麦修感到有趣。“换言之,伊晴是激进哲学实验的成果?”
  “恐怕正是如此。”
  “你大哥大嫂后来怎么样了?”
  “伊晴满十八岁那年,他们双双因肺炎而去世。”
  “你还没有告诉我三年前————”麦修在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时,突然住口。
  伊晴探头进来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麦修和蕾秋。“这里的目录编得如何了?”
  麦修随手拿起一本书。“我们的进度令人满意,史小姐。”
  “太好了。”伊晴斧头看一眼手中的清单。“如果按照我排的时间表进行,在星期四启程前往伦敦前,我们应该能够完成一楼的目录编制。蕾秋姑姑和我在几个星期后回来时,会抽空完成其余的部分。继续努力。”她愉快地举起手来挥了挥,然后快步穿过走廊离开。
  麦修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景。“好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恐怕没有任何事能阻止她达到目的,爵爷。”蕾秋愁眉苦脸地说。
  麦修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你还没有告诉我三年前她的名誉是如何受损的。”
  “如果当时我能陪她去伦敦,那件不幸的事就不会发生了。伊晴自认老于世故,但你跟我一样清楚,从小在思提郡篚的她根本不知道伦敦社交界的险恶。再加上她的父母都厌恶上游社会,他们教她许多无用的知识,例如希腊文、拉丁文和逻辑,却没有教她任何硼于在社交界求生存的知识。”
  “狼群中的羔羊。”麦修嘀咕。“但我想是髭牙齿的羔羊。”
  “她的朋友露西一点也没有帮她。”蕾秋怨恨地说。“伊晴发生这种事,露西也难辞其咎。但露西藏自治区就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伊晴视露西为好友,但事实上露西除了自己以外根本不关心任何人。““你认识露西藏自治区?““我来探望哥哥和他的家人时见过走露西。她长得很美,有时也很迷人。但她用她的美貌和魅力来操纵别人,她伤了这一带不少年轻农夫的心。在我看来,她跟伊晴交朋友完全是因为这一带没有其他的年轻淑女。她搬去伦敦后就整整一年没有跟伊晴联络,后来才突然叫伊晴去看她。““在伦敦出了什么事?““刚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笋晴积极参与萨玛学会的活动。她十七渔产时迷上了萨玛,那年卢乔治和你第一次远征结束返国。她在萨玛学会成立后不久就加入,但直到前往伦敦才有机会跟其他的会员见面。““说来遗憾,萨玛学会的会员大多是外行人和半吊子。“麦修绷起下鄂。”萨玛很不幸地成为一种时尚。““也许吧。但伊晴首次能够跟随兴趣相同的人效,她很兴奋。父母去世后她一直是一个人。露西是她唯一的朋友,在走路西前往伦敦和嫁给范奈克以后,伊晴就更寂寞了。研究萨玛成为她生活的一切。结识志趣相投的同好自然令她兴奋。““她到底结识谁?“麦修警惕地问。萨玛的蔚为时尚使萨玛学会里充斥着寻找刺激的无聊年轻人和淫逸浪子。“露西介绍了一个名叫雷亚泰的有为青年给伊晴认识。”蕾秋说。“露西只替伊晴做过这一件好事,雷先生跟随伊晴一样热爱萨玛。”
  “是吗?”
  “他们两面两个档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听朋友说雷先生对伊晴产生了爱意。甚至有传闻说两人已论及婚嫁,但后来灾难降临。”
  麦修不再假装继续盘点,他斜靠在书架上交抱起双臂。“我猜所谓的灾难指的是范奈克男爵?”
  蕾秋的眼神在镜片后阴郁起来。“是的。伊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经验丰富、决意诱奸的浪荡子。她的身边又没有人指点她或给她意见。”她突然住口,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眼角。“这种事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我不得不请你继续说下去,霍夫人。”麦修铁石心肠地说。“在完全了解情况前,我无法决定该采取何种行动。”
  蕾秋斜视他一眼,似乎犹豫不决,接着露出下定决心的神色。她把手帕塞回围裙口袋里。“好的,爵爷,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社交界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过两天伊晴回到伦敦时,那些流言一定又会流传起来。长话短说,伊晴被人发现跟范奈克在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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