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翡翠?”
  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时吓了一大跳。她已经待在船上两个晚上,但几乎不曾见到他的面。“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不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我要你拋开你的恐惧,不然它会牢牢抓住你,令你窒息,”他并未试图碰她,好让她没有理由害怕地离开他。他挥挥手,指着广阔的海天一色。“我要你欣赏爱尔兰,享受当个爱尔兰人。”
  她可以清楚地看见翠绿如茵的爱尔兰岛自浓雾中浮现。
  “在那儿,天空的风暴及狂野的海涛肆虐了无数个世纪。它是个神秘、浪漫的岛屿;超越时空的永恒之鸟。它是天堂及地狱。掬饮它的美丽。它会永远奔腾在你的血液里。深呼吸,翡翠;你闻到了它吗?”
  翡翠的鼻翼翕动,吸了一口气。它闻起来是如此地翠绿、生意盎然,深黝神秘。“是的……我闻到的是什么?”
  “自由。全世界最璀璨的气味。”
  她深吸了另一口气,头顶的天空似乎整个改变了。是的,自由。我确贵感觉到自由,彷佛我刚刚脱离了牢笼。翡翠转头看向席恩。“你一直待在监狱里吗?”她无法置信地问。
  “是的。”他深黝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脸上。
  “我父亲和杰克与此有关吗?”
  “他们把我关进去的。”
  她感到震惊,但又没有。她父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杰克只会巴结附和他。这就是席恩偷走她的理由--为了惩罚他们!她自唇间送出一阵轻笑。讽刺的是,这确实惩罚了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爱她,而是因为席恩偷走了他们的财产。
  看着她,席恩明白到她是如此地脆弱,引诱她会像探囊取物般容易。但为了他那黑暗的乐趣,他决定要延长整个过程,从容地品味。他对引诱翡丽那只畏怯的英国小老鼠并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挑战是精神昂扬的爱尔兰美女翡翠。他要她笑靥常开,自由奔放,敢于和他争辩,大胆无畏。而后他会引诱她--灿烂美妙地!
  翡翠耐心地坐在一捆缆绳上,静待船靠岸,下锚。席恩走向她,伸出手。
  “来吧,莱思城堡等着你。”
  她将手交给他,由他护送她下船。他带着她穿过塔楼下的大门,越过碧绿如茵的草坪,来到了壮观的乔治亚式建筑,一般称为葛维史东的大宅邸前。
  葛维史东的管家甘凯蒂在门口等着他们。她对主人行了个礼。“欢迎返家,爵爷。”
  席息的目光始终末曾离开他身边的女子。“她是费翡翠,凯蒂,”他的唇色微抿起笑容。“她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翡翠困窘不已。她试着要抽回手,但席思不允许。他的手指占有地和她的交缠住,微微握紧,给予她鼓励。他很高兴翡翠回握他,骄傲地抬起头。
  “她住在和我相邻的卧房,”那对银眸离开了翡翠,对凯蒂眨眨眼。“纯粹是因为这里的景观最好,你知道的。”
  他微笑着带翡翠走上楼梯。翡翠别无选择,只有跟上他的脚步。
  整个房间布置以黄色的色调,感觉像璀璨的阳光盈满一室。一面落地窗俯瞰着下方繁花盛开的花园,及较远处的树林。更远处是起伏蜿蜒的爱尔兰山峦,蓊郁茂盛,不负翡翠岛之名。
  席恩带着翡翠穿过相邻的门,进到他的卧室。凯蒂跟随在后。“如果你厌倦了你那边的景观,那你一定要来这里。”他拥着她走向窗前。
  窗外是波涛汹涌的爱尔兰海,随着不同的时节变换着光影、面貌。他看着她的脸庞,清楚她每一刻的心绪变化。
  他似乎无法将目光离开她,翡翠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她站直身躯,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拨乱她便邦邦的发型。她的双颊绯红,甩开了席恩的手,走回到她淡黄色的卧室。她第一次注意到房间里到处都是镜子--墙上、床边、梳妆台上都是。镜子里照出一名穿著古板端庄的英国女子,如此地晦暗,毫无生气。她习惯性地垂下了视线。
  席恩再次站立在她身边。她仰起头看他,脱口而出。“我没有其它的衣服可穿!”话一开口,她的脸庞立刻胀红了。凯蒂听了会怎么想。
  席恩大笑出声。“毫无疑问地你正在感谢天,像这样的衣服你只有身上这一件。莱思城堡有的是走私自世界各处的衣服。明天你可以挑个痛快。我们有丝料、天鹅绒、蕾丝,你能想到的颜色都有,包括你甚至没有梦想过的颜色。”
  “我不能让你为我治装。”她端庄地道。
  他耸耸肩。“那么恐怕你必须赤裸着身躯,在城堡里走动了。我会烧掉你这件衣服--当然,除非你宁可享受亲自烧掉它们的乐趣?”
  “噢,我会的!”翡翠忍不住道。
  席恩的笑容里盛满着赞许。“那就赤裸着身子吧!”
  “可耻呀,爵爷!为了自己邪恶的乐趣,不停地逗这名小姑娘脸红。”凯蒂苛责道。
  席恩翻眼向天,对翡翠眨了眨眼。“我被女人攻击得不够吗?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跑到英格兰又偷一个回来。”
  “你偷走她?”凯蒂惊喘出声。
  席恩的视线流连在翡翠的唇上,往下到她的双峰,而后回到她翠绿的明眸。“我实在是无法抗拒。”他道,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翡翠困惑不已地走到窗边。雾已经飘进来了,她轻经关上窗子。“女主人呢?”她怯怯地问,感觉到艾琳并不在屋子里。
  “在墓地里安息,上帝保佑她的灵魂。我离开去拿些东西布置房间,等一下就回来。”凯蒂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翡翠感觉膝盖发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床上。她的心里剧烈地挣扎,几乎就像是两个人在吵架。
  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翡丽问。
  你清楚地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翡翠回答。
  我不知道这种事,翡丽端庄地回答。
  他要你赤裸着身躯:翡翠喊道。她没有争论下去。最后一个念头已令她全身虚软。
  她的心恍若长了翅膀,回到了在天使岛上那段美好的时光。他们曾经那样纯真无邪地并躺在阳光闪耀的沙滩上。当时她就迷恋上那位俊美的爱尔兰青年,他偷走了她的心,再也不曾还给她。五年后再次相遇,他变得截然不同。硕长坚硬的身躯,黝黑雕凿般的面容,及彷佛可以穿透到她灵魂深处的银色眸子--恍若来自地狱的王子,而那黑暗的魅力更加吸引了她。
  你就像你的母亲一样地邪恶放荡:翡丽指控道。
  也许我是,翡翠梦幻般地回答。
  她的手抚过细致的织锦被单。被单上绣着茂密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小花,爱唱歌的马儿栖息在枝叶间。她想象着那名付出了如此的心力及爱意,绣出了这一切的女子。
  她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五年前她就被爱尔兰的美丽攫获了。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听见门
  被缓缓推开。他来了!
  但进来的是凯蒂。她的手上抱着被单及毛巾。
  “床早已经铺好了。”翡翠困惑地道。
  “算了,孩子!它可达不到主人的标准。他对床单挑剔得要命。它必须刚刚洗过、烫过,不能有一点污渍,用的是最上好的丝料,并且洒上熏衣草香水。”
  “我明白了。”翡翠缓缓道,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白了。“主人”将会使用这张床。
  “假以时日,你就会习惯伯爵的作风。他要求一切都必须完美。”
  “伯爵?”翡翠困惑地间。
  “他是基尔特伯爵。你不知道吗,夫人?”
  翡翠摇摇头,更加困惑了。
  “我去吩咐玛丽帮你端晚餐土来,你一定饿坏了。”
  房间里再度剩下她一个人。翡翠坐在摇椅上,回想着他们由欧家的生日庆祝会回来后那痛苦的一夜。“我已经说服了欧雷蒙,让他的大儿子约瑟和翡翠订下婚约。我们的女儿将会是下一任的基尔特伯爵夫人。”她听到父亲对母亲说。
  如果席恩是基尔特伯爵,那约瑟一定是去世了。在心里某个隐藏的角落,她总是假定母亲同约瑟私奔了。她有这么多的问题,却只有席恩能够回答。他的家人都去世了吗?来到莱思城堡后,她只看到席恩一人。
  翡翠走到两个房间相邻的门口。她迟疑了好一晌后,举手敲门。没有人回答。她战战兢兢地将门轻推开一缝。
  席恩的房间空荡荡的。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在大门的塔楼里,三名男子痛饮着爱尔兰威士忌。
  “你离开了整整三个星期,我都开始担心了。”
  “你永远不需要担心我,父亲。我嘲笑命运,笑它对我无可奈何!我发誓会摧毁他们,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止得了我。”
  “但孟家人是如此地狡诈--”
  “谈到狡诈,那些愚蠢的英国人只能算是业余的!”
  柏克皱起眉头。“你带回孟家的小妞。”
  “是的,柏克。”席恩平静地道。
  “真遗憾你没有带她的父亲回来,”雷蒙道。“一旦他踏上了我的土地,他就是死人一个了。”
  “我还不要他死,父亲。尚未。我在伦敦和贺瑞斯爵士及其它野心勃勃的政客交上了朋友。我告诉他们孟家人将海军掌握在口袋里,并可以肆无忌惮地走私任何东西进出爱尔兰。他们早知道贿赂的事非常猖狂,但没有料到孟家也掺上一脚。我接着告诉他们孟威廉利用他在海军的地位,卖枪给前任基尔特伯爵;而这些枪本来是要用来和法国打仗的。我指出孟威廉能够瞒天过海全靠着他的哥哥桑德治伯爵的帮助,他正好是海军大臣。”
  “他们相信你?”雷蒙追问。
  “噢,他们的反应是爆炸性的,彷佛我刚刚丢了颗炸弹到他们之中。”
  雷蒙喝光了威士忌,高兴地舔了舔唇。“孟家人太过忙着痛恨及轻视爱尔兰人,他们可悲地低估了我们。”
  “我也和纽卡尔公爵成了朋友。我们相处得很好,他有一位美丽迷人的公爵夫人。”席恩道,啜饮着威士忌。
  “我希望你并不打算以收集别人的老婆为生。我认为偷走姓孟的女儿已经足够了。”
  席恩的唇角抿起熟悉的微笑。“她们无法抗拒爱尔兰魅力。”
  “纽卡尔能够怎么帮助我们?”
  “国王对他言听计从。这一刻他可能正告诉国王陆下孟家人拥有两艘奴隶船。他们太过聪明得不可能把船只登记在自己名下,船登记在罗杰克名下。”
  “废除奴隶法案终于通过了?”柏克问。
  “国会通过了法案,禁止英国船只从事奴隶交易,柏克,但这无法禁止私下猖獗的龌龊交易。国王及首相非常生气英国船只仍然恶习不改。一但他们知道海军大臣拥有奴隶,他立刻会成为弹劾的对象。”
  “然而孟家人是威尔斯王子的朋友。那也许可以帮助他们保住职位。”雷蒙忧虑地道。
  “不要搞错了,父亲。统治英格兰的是乔治国王,他的儿子只是桩笑柄。”
  “太好了。如果那些婊子养的丢了他们在海军的职权,那将会造成一桩大丑闻,我们就可以报仇了。”
  “这只是一部分,”席恩柔声道。“他们会失去在社交界的地位,但仍然保有财富。我打算从财务上彻底毁了他们。我已经对我们舰队的船长下达了新的命令。”
  柏克由席恩紧抿的下颚里看出了他的决心。席恩经常微笑,但柏克注意到笑意始终不曾到达他的眼里。
  席恩将空酒杯放在壁炉上,伸展四肢。“我必须道再见了。”
  柏克陪他走到门口。“小姑娘知道她的母亲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威克娄海岸吗?”
  “不,她对琥珀的事一无所知,而我也希望是这样。”
  “你打算强暴她?”柏克直率地道。
  “强暴?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柏克,我打算拥有她的灵魂。”
  站在他眼前的野蛮男子已几乎看不到文明的痕迹。柏克知道隐藏在幽默及迷人的表象下,欧席恩是来自地狱的王子。
  翡翠一个人用晚餐。晚餐非常丰盛,无论在量及口味上都胜过波曼宅邸许多。每一次卧室的门打开,翡翠的心都狂跳不已,但每次来的都是凯蒂。
  “我已经准备好洗澡水了,夫人。请跟我来。”
  翡翠已经习惯了服从,温驯地跟着凯蒂到了浴室,并惊讶于其宽阔。触目所见是白色的大理石及镜子。一个银色的篮子里装着肥皂、沐浴乳、海绵、及香精,篮子旁边堆着一叠小山般的雪白土耳其浴巾。
  她过了好一晌才有勇气脱下衣服。她的手指停留在她偷偷别在亵衣上的银色海豚胸针。突然她知道席恩出席了她的婚礼,而这是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噢,为什么他不在她和罗杰克举行那个该死的仪式前带她走呢?现在名分上她是罗杰克的妻子。这一切真是一团混乱!
  洗完澡后,她回到了卧室。她没有睡袍,只能穿著内衣睡觉。她坐在床上,紧张地抚弄着银色海豚胸针,等待席恩过来,并不知道他来时她应该怎么办。她应该反抗他,或是……
  蜡烛愈燃愈低,翡翠开始打呵欠,回想着这一、两天发生在她身上的难以置信的事。她纳闷着父亲和杰克发现她不见后会怎么做。她决定不去想他们。她的眼睑逐渐垂下,瞌睡虫向她招手。他们再过一百万年也不会知道她在哪里。
  在波曼宅邸里,罗杰克和孟威廉清楚地知道她在哪里。杰克厉声咒骂偷走他新婚妻子的爱尔兰恶棍,发誓绝不放过他。孟威廉则脸色阴沉地看着刚刚被送来的字条。虽然字条上没有签名,两人都知道是谁送来的。
  等到翡翠的肚子里怀着个爱尔兰杂种,
  我会将她送回到她满怀爱心的家人怀中。
  “你应该在那一晚就杀了那个爱尔兰猪!”杰克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那晚的事我们都有份!”孟威廉道。“我们要做的事是想办法挽救局面。这桩丑闻会毁了我们!”
  天知道,最近他要操心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上翡翠这桩羞辱。俗话说“祸不单行”正是他们约写照。桑德治伯爵不只是被指控贪污及无能,还因为叛国罪被调查中!孟家人竭力封锁这项传闻,但似乎整个伦敦谈论的都是这件事。现在再加上新娘在新婚之夜失踪!他承担不了这种丑闻。
  “我要你离开一阵子,杰克,”孟威廉坚定地道。“我会告诉大家你和翡翠离开去蜜月--就说去欧洲。这可以为我争取一些时间,我们利用这段时间找回翡翠。”
  “我们明知道她就在葛维史东。我们一起去接她回来。”杰克道。
  “我们不能。一旦踏上了葛维史东,我们就死走了。欧雷蒙已经等待许多年,等我犯下这项错误。”
  “那么……我们可以派洛霖去。派他去谈条件,看姓欧的要多少钱才会放她走。”杰克绝望地提议。
  “欧席恩现在是显赫的基尔特伯爵了。你认为洛霖应付得了他吗?”
  “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杰克平板地道。他可不想自己去冒险,特别是为了个连甜头都没有尝到的女人。
  孟威廉同意了,丝毫没有考虑到他儿子的安危。对他来说,避开丑闻比较重要。最后他指示道:“烧掉纸条,以免让仆人看到。这件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清晨的阳光由窗口斜射进这个淡黄色的房间。翡翠被阳光唤醒。刚明白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席恩已经由相邻的房间推门进来,她将被单抓到下颚,垂下了眼睑。
  “我不会允许你浪费掉片刻灿烂的今天。”他的脸上都是戏谑,抓着被单的另一角,手一扯,整个拉了下来。
  翡翠整个人在床上瑟缩成一团。
  席恩脸上的戏谑不见了。“天杀的,逗一个不懂得玩游戏的妞儿有什么好玩的?”
  “你想要什么?”她满怀戒意地道。
  “我要你抬起视线,露出那对美丽的翡翠绿色眸子。我要你微笑、大笑、调情。我要你自然地流露你的感情。你一直被关在箱子里,而我刚刚打开了箱盖!当你看到有趣的事时,我要你肆无忌惮地大笑,甚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当你生气时,我要看见你眼里愤怒的火花。我要看到你要求的和你付出的一样多!当我扯开你的被单时,你可以踢我,对我吐口水!我要看到你甩动你一头秀发,在屋里的每个镜子前赞美你自己。我要你尽情地选购能够衬托出你美丽的衣服,即使那会令我破产。我要你彻底展现你的热情……在所有的事上!”
  他的话是如此地出乎意料,她的身躯逐渐不再紧绷。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银色胸针上。“我希望你把珠宝别在内衣上是因为你拒绝遵守传统,而不是因为你必须把它藏起来!天杀的,翡翠,你是个爱尔兰女人;炫耀它!”
  他的话给了她勇气抬起头看向他。她看见他穿著黑色长靴、黑色马裤,白色亚麻衬衫的领口敞开。他坐在她旁边。“你今天想要做什么?”
  在翡翠有机会回答之前,凯蒂端着餐盘进到屋内。看见床上的一对,她蓦地打住脚步。
  席恩对脸庞绯红的翡翠眨了眨眼。“凯蒂,我是个男人,不是天杀的僧侣。她像磁石般吸引我,”他的唇角抿了起来。“最好习惯这一点。”
  虽然他对着凯蒂说话,翡翠知道这些话是讲给她听的。
  他站起来,接过凯蒂手上的餐盘,搁在翡翠的膝上。“我已经派人去都柏林找裁缝师过来,但她要好几个小时才会到。如果你找得到东西穿,你愿意和我一齐去骑马吗,翡翠?”
  翡翠点头同意后,席恩随即离去张罗她的衣服。少了他微笑的目光盯着她,翡翠比较容易享用早餐。
  “他睡在他自己的房间。”她怯怯地告诉凯蒂。
  “伯爵选择睡哪个房间可不是我能够管的。我会尽量不打扰。”凯蒂道,坚定地离开并关上门。
  翡翠慢慢地咀嚼,思索着席恩的话。虽然她没有多少被追求的经验,她很肯定席恩正在追求她。她开始对自己的吸引力较有自信。
  不久后席恩回来,将他的一件衬衫及男孩的马裤丢在床上。“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准备好了,敲门告诉我。”
  而四分钟,翡翠只是瞪着席恩要她穿的那套男性服饰。突然间她想起他规定约五分钟就要到了。她匆忙套上衬衫、长裤,在不到一分钟内完成。
  她轻敲房门。席恩随即出现,对她咧开个大大的笑容。“嗨,爱尔兰姑娘,你应该学会这一点。当男人给你五分钟时,把他推出门,让他在门外等一小时,冷却下来。”
  “能不能请你认真一点?我不能……穿这样出去!瞧瞧我!”
  “你会令马厩小厮全身燥热。你有着我所见过最性感的小屁股,丰满的双峰骄傲地抵着亚麻衬衫。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呻吟出声。“先生,你就是我的问题!”
  他的手抬起她的下颚,令她的绿眸迎上他的。“爱尔兰姑娘,我才刚刚开始呢!”
  她拍开他的手,双手插腰,双腿分立。她正张开嘴要数落他一顿,他猛地蹲下来,头穿过她的双腿间,将她抱到肩上。
  “坐好,爱尔兰姑娘。”他警告道,奔出房间。
  她正要尖叫出声,他做了件更可怕的事。他坐到擦得光亮无比的黄铜栏杆上,由二楼滑下来,最后两人一起倒在一楼的地毯上。
  “噢!”她喊道,整个人躺在他身上。
  “我在下面当你的蛰子。”他笑着抗议道。
  “垫子?你比地板还要硬!”
  席恩邪邪地翻眼向天。“爱尔兰姑娘,你不会知道的。”
  柏克走进客厅,后面跟着两头猎犬。他们看见倒在地毯上的两人,立刻加入这个游戏。席恩的狼犬在地毯上翻过身,四只脚兴奋地扑抓空中。另一只猎犬坐到了翡翠的膝上,粉红色的长舌头高兴地舔着她的耳朵。
  翡翠的尖叫转变成格格笑声。“噢,我一直想要一只狗,但他们不肯让我养。”她气喘吁吁地道。
  席恩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站起来。他们一起往前跑,两只狗紧跟在后,席恩又道:“来吧,再养一只猫吧!”他抓起在马厩中熟睡的猫,跟着假装要跑向鸡舍。“再来一只鸡怎样?”
  “停下来,席恩,停下来!”她笑个不停,拚命要喘过气来。
  “我想要和你一起玩耍。”他语气中的灼热意味令她的气息梗在喉间。
  而后他分开了两人凝视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道:“器具室就在那边,找一双合适的靴子穿,我去为马匹上鞍。”
  她找到了靴子。当他将她抱上鞍时,她突然希望他的手能够在她腰际多停留片刻。为了隐藏心中紊乱的情绪,她道:“跨骑并不淑女。”
  “我并不想要你当个淑女,”他低声喃喃,想象她跨骑在他身上。“我甚至会教你骑不上鞍的马。”他的唇因想象变得干燥无比。
  “那是‘恶魔’。你生日的那一年得到的骏马?”
  他点点头,揉了揉黑马光滑的颈部。“当时它只是匹幼驹。”
  “你也是。”
  他们的视线相遇,翡翠抓住这一刻询问。“你现在是基尔特伯爵?”
  “在你面前我并不是伯爵,只是席恩。”
  “如果你是伯爵,那意味着约瑟已经死了。”
  “愿他的灵魂安息。”席恩喃喃道,驱策他的马匹靠近她的。“翡翠,爱尔兰人的性情就像它的气候一样,今天阳光普照,我们的心情也是愉快的。但这里的天气变化得如此之快,我们有的是时间陷入在阴郁、忧伤的思绪中,甚至沉入绝望的深渊。”
  她感觉得出他并不打算告诉她任何事,不管她怎么刺探。翡翠抬头看向天空,任一切的忧虑逝去。这是她心爱的爱尔兰,她会抓住当下的这一刻,尽情享受它。
  似乎印证着席恩的话,他们短短的路程中,天空已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晴朗蔚蓝,下一刻灰色的乌云笼罩了大地,有着山雨欲来之势。突然间,万丈的光芒穿透了云层,乌云散去。同样的过程重复了许多次,前一刻阴沉的天空令人心情郁闷,下一刻明亮的阳光又令人的心情跟着明亮起来。
  席恩指着前方绵延的草地。“瞧那些颜色,像魔术般千变万化。”
  她看着金色的原野转变成淡绿色,而后是深绿色,再转变成蓝色、紫色和黑色。
  “空气的感觉随着每天不同的时辰变化。清晨时是柔和的,中午是厚重的,黄昏时又奇迹般地变得云淡风清。”
  “爱尔兰是如此地独特。”她赞赏地道,随着他的每一句话体会出它的美丽。
  “夏天时,无论天色多么阴沉,日落时天空布满了红色、粉红色及黄色的光彩。”
  “这些话像蜂蜜般从你的唇间流出。”
  她的话唤起了如此性感的画面,他的身躯变得像大理石般坚硬。
  突然的狗吠声告诉他们有了同伴。席恩策马疾驰,两只大狗紧跟在后面。自从天使岛的那个夏天,翡翠再也不曾这样疾驰过。她的双膝夹紧马腹,催促它追上前头的席恩。
  他们沿着莱尔河骑了数理路,欣赏着河边的野花及水上的禽鸟。席恩放慢速度,让翡翠赶上来。“要不要看个叫做“鲑鱼跃”的地方?”
  翡翠点点头,也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席恩在莱尔河和菲勒河的会合处停下来,抱她下马后,将两匹马系在盛开的石楠树上。这是个神奇的地方,莱尔河注入下方二十呎处的菲勒河,形成了一个瀑布。席恩牵着翡翠的手,走到了下方的菲勒河畔。他平躺在河岸青翠的草地上,并拉着翡翠一起躺下来。
  翡翠着迷地看着漂亮的鲑鱼试图跃上瀑布,却又失败,哗啦一声落回水里。“可怜的鱼。”她喃喃道。
  “不,仔细看。下一次她们会游到瀑布底,跃出水面,观察高度及距离。第二次它们就跳得比第一次接近许多,差一点就上去了。”
  “但瀑布的水又把它们打了下来。”翡翠屏住气息道。
  “第三次、第四次它们高高跃离水面,终于跳进了瀑布顶端。”
  “那里!有一条成功了!”翡翠欢喜地喊道。
  “他们唯一成功的方法是冲进水里后,藏到岩石下方,回复体力后,再继续往上跳。”
  “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生存及繁殖的直觉驱使着他们。”这些鲑鱼也教会了席恩宝贵的一课。
  “你来过这里许多次。”他们的手是如此地接近,翡翠有股冲动想要伸出手,握住他的。
  他银色的眼眸搜寻着她心型的脸庞好一晌,缓缓地伸手握住她的,送到他的唇边,逐一亲吻她的指尖。
  这个亲昵的动作令翡翠的身躯躁动,一阵欢愉的战栗窜过了她的小腹及双峰。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女性特质,而席恩是如此地男性--眩惑、迷人、危险的男性。
  这一刻她的感觉是全新的。他总是能够这样影响她,令她无法自已。和他分离的这几年,她勉强压抑下对他的思念,但那使得她对他的梦更加栩栩如生。当她像这样和他在一起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或感情。他有力的存在感席卷了她。
  “来吧,爱尔兰姑娘,”他道,拉着她站起来。“该回去看你的衣柜了。”
  猎犬早已蓄势待发,准备再跑一场,但是席恩的狼犬则宁可留下来,看看能不能逮到一条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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