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玛利安娜及童儿上;童儿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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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儿
| 莫以负心唇,
婉转弄辞巧;
莫以薄幸眼,
颠倒迷昏晓;
定情密吻乞君还,
当日深盟今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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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别唱下去了,你快去吧,有一个可以给我安慰的人来了,他的劝告常常宽解了我的怨抑的情怀。(童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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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仍作教士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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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原谅我,师傅,我希望您不曾看见我在这里好像毫没有心事似的听着音乐。可是相信我吧,音乐不能给我快乐,我只是借它抒泄我的愁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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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那很好,虽然音乐有一种魔力,可以感化人心向善,也可以诱人走上堕落之路。请你告诉我,今天有人到这儿来探问过我吗?我跟人家约好要在这个时候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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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我今天一直坐在这儿,不见有人问起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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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我相信你的话。现在时候就要到了,请你进去一会儿,也许随后我还要来跟你谈一些和你有切身利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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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谢谢师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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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莎贝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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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来得正好,欢迎欢迎。你从这位好摄政那边带了些什么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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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他有一个周围砌着砖墙的花园,在花园西面有一座葡萄园,必须从一道板门里进去,这个大钥匙便是开这板门的;从葡萄园到花园之间还有一扇小门,可以用这一个钥匙去开。我已经答应他在今夜夜深时分,到他花园里和他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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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可是你已经把路认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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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我已经把它详详细细地记在心头;他曾经用不怀好意的殷勤,用耳语低声给我指点,领我在那条路上走了两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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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们有没有约定其他应注意的事项必须叫她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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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没有,我只对他说我们必须在黑暗中相会,我也告诉他我不能久留,因为我假意对他说有一个仆人陪着我来,他以为我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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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这样很好。我还没有对玛利安娜说知此事。喂!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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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利安娜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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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让我介绍你跟这位姑娘认识,她是来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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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我愿意能够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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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相信我是很尊重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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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好师傅,我一直知道您对我是一片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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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那么请你把这位姑娘当作你的好朋友,她有话要对你讲。你们进去谈谈,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可是不要太长久,苍茫的暮色已经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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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请了。(玛利安娜、依莎贝拉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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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啊,地位!尊严!无数双痴愚的眼睛在注视着你,无数种虚伪矛盾的流言在传说着你的行动,无数个说俏皮话的人把你奉若神明,在幻想中把你讥讽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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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利安娜及依莎贝拉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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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欢迎!你们商量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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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她愿意干那件事,只要你以为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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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我不但赞成,而且还要求她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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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你和他分别的时候,不必多说什么,只要轻轻地说:“别忘了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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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都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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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好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跟你已有婚约在先,用这种诡计把你们牵合在一起,不算是什么罪恶,因为你和他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分了,这就使欺骗成为合法。来,咱们去吧,要收获谷实,还得等待我们去播种。(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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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吏及庞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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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过来,小子,你会杀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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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老爷,他要是个光棍汉子,那就好办;可是他要是个有老婆的,那么人家说丈夫是妻子的头,叫我杀女人的头,我可下不了这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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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算了吧,别胡扯了,痛痛快快回答我。明儿早上要把克劳狄奥跟巴那丁处决。我们这儿的刽子手缺少一个助手,你要是愿意帮他,就可以脱掉你的脚镣;否则就要把你关到刑期满了,再狠狠抽你一顿鞭子,然后放你出狱,因为你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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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老爷,我做一个偷偷摸摸的忘八也不知做了多少时候了,可是我现在愿意改行做一个正正当当的刽子手。我还要向我的同事老前辈请教请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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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喂,阿伯霍逊!阿伯霍逊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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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伯霍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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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您叫我吗,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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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这儿有一个人,可以在明天行刑的时候帮助你。你要是认为他可用,就可以和他订一年合同,让他在这儿跟你住在一起;不然的话,暂时让他帮帮忙,再叫他去吧。他不能假借什么身分来推托,他本来是一个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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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是个忘八吗,老爷?他妈的!他要把咱们干这行巧艺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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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算了吧,你也比他高不了多少;完全是半斤八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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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大哥,请您赏个脸——您的脸长得倒真是不错,就是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给我解释解释:您是管您这一行叫什么巧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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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不错,老弟,称得起是巧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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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我听人说调脂涂色算是巧艺;可是,大哥,您知道窑姐儿们都很拿手,她们是我的同僚,这就证明我干的那行也是巧艺;可是绞死人有何巧可言,不瞒您说,就是绞死我,我也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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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老弟,那确是巧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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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有何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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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满合适。要是贼穿着小点,良民会认为是够大的;要是贼穿着大点,他自己会认为是够小的。所以,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永远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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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吏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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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你们说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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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老爷,我愿意给他当下手;因为我发现当刽子手确实是比当忘八更高尚的职业;每逢杀人之前,他总得说一声:“请您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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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你记着点;明天早上四点钟把斧头砧架预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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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来吧,忘八,让我传授给你一点手艺;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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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我很愿意领教,要是您有一天用得着我,我愿意引颈而待,报答您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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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去把克劳狄奥和巴那丁叫来见我。(庞贝、阿伯霍逊同下)我很替克劳狄奥可惜,可是那个杀人犯巴那丁,却是个死不足惜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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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劳狄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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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瞧,克劳狄奥,这是执行你死刑的命令,现在已经是午夜,明天八点钟你就要与世永辞了。巴那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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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狄奥
| 他睡得好好的,像一个跋涉长途的疲倦的旅人一样,叫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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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对他有什么办法呢?好,你去准备着吧。(内敲门声)听,什么声音?——愿上天赐给你灵魂安静!(克劳狄奥下)且慢。这也许是赦免善良的克劳狄奥的命令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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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仍作教士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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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欢迎,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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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愿静夜的良好气氛降临到你身上,善良的狱官!刚才有什么人来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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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熄灯钟鸣以后,就没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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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依莎贝拉也没有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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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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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大概他们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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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关于克劳狄奥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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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也许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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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我们这位摄政是一个忍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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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不,不,他执法的公允,正和他立身的严正一样;他用崇高的克制工夫,屏绝他自己心中的人欲,也运用他的权力,整饬社会的风纪。假如他明于责人,闇于责己,那么他所推行的诚然是暴政;可是我们现在却不能不称赞他的正直无私。(内敲门声)现在他们来了。(狱吏下)这是一个善良的狱官,像他这样仁慈可亲的狱官,倒是难得的。(敲门声)啊,谁在那里?门敲得这么急,一定有什么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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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吏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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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他必须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已经把看门的人叫醒,去开门让他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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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没有接到撤回成命的公文,克劳狄奥明天一定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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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没有,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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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天虽然快亮了,在破晓以前,大概还会有消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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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也许你对内幕有所了解,可是我相信撤回成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事情毫无先例,而且安哲鲁大人已经公开表示他决不徇私枉法,怎么还会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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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使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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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这是他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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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他拿着克劳狄奥的赦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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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
| (以公文交狱吏)安哲鲁大人叫我把这公文送给你,他还要我吩咐你,叫你依照命令行事,不得稍有差池。现在天差不多亮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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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我一定服从他的命令。(使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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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旁白)这是用罪恶换来的赦状,赦罪的人自己也变成了犯罪的人;身居高位的如此以身作则,在下的还不翕然从风吗?法官要是自己有罪,那么为了同病相怜的缘故,犯罪的人当然可以逍遥法外。——请问这里面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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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告诉您吧,安哲鲁大人大概以为我有失职的地方,所以要在这时候再提醒我一下。奇怪得很,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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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请你读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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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克劳狄奥务须于四时处决,巴那丁于午后处决,不可轻听人言,致干未便。克劳狄奥首级仰于五时送到,以凭察验。如有玩忽命令之处,即将该员严惩不贷,切切凛遵毋违。”师傅,您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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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今天下午处决的这个巴那丁是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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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他是一个在这儿长大的波希米亚人,在牢里已经关了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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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那个公爵为什么不放他出去或者把他杀了?我听说他惯常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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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他有朋友们给他奔走疏通;他所犯的案子,直到现在安哲鲁大人握了权,方才有了确确凿凿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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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那么现在案情已经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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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再明白也没有了,他自己也并不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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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他在监狱里自己知道不知道忏悔?他心里感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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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在他看来,死就像喝醉了酒睡了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可怕,对于过去现在或未来的事情,他毫不关心,毫无顾虑,也一点没有忧惧;死在他心目中不算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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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他需要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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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他可不要听什么劝告。他在监狱里是很自由的,给他机会逃走,他也不愿逃;一天到晚喝酒,喝醉了就一连睡上好几天。我们常常把他叫醒了,假装要把他拖去杀头,还给他看一张假造的公文,可是他却无动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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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我们等会儿再说他吧。狱官,我一眼就知道你是个诚实可靠的人,我的老眼要是没有昏花,那么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所以我敢大着胆子,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现在奉命执行死刑的克劳狄奥,他所犯的罪并不比判决他的安哲鲁所犯的罪更重。为了向你证明我这一句话,我要请你给我四天的时间,同时你必须现在就帮我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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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请问师傅要我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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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把克劳狄奥暂缓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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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唉!这怎么办得到呢?安哲鲁大人有命令下来,限定时间,还要把他的首级送去验明,我要是稍有违背他的命令之处,我的头也要跟克劳狄奥一样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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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要是听我吩咐,我可以保你没事。今天早上你把这个巴那丁处决了,把他的头送到安哲鲁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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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他们两人安哲鲁都见过,他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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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啊,人死了脸会变样子,你可以再把他的头发剃光,胡子扎起来,就说犯人因为表示忏悔,在临死之前要求这样,你知道这是很通行的一种习惯,假如你因为干了这事,不但得不到感激和好处,反而遭到责罚,那么凭我所信奉的圣徒起誓,我一定用我的生命为你力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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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原谅我,好师傅,这是违背我的誓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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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是向公爵宣誓呢,还是向摄政宣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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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我向他也向他的代理人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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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要是公爵赞许你的行动,那么你总不以为那是一件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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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可是公爵怎么会赞许我这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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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那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一定的。可是你既然这样胆小,我的服装、我的人格和我的谆谆劝诱,都不能使你安心听从我,那么我可以比原来打算的更进一步,替你解除一切忧虑。你看吧,这是公爵的亲笔签署和他的印信,我相信你认识他的笔迹,这图章你也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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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我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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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这里面有一通公爵就要回来的密谕,你等会儿就可以读它,里面说的是公爵将在这两天内到此。这件事情安哲鲁也不知道,因为他就在今天会接到几封古怪的信,也许是说公爵已经死了,也许是说他已经出家修行了,可是都没有提起他就要回来的话。瞧吧,晨星已经从云端里出现,召唤牧羊人起来放羊了。你不用惊奇事情会如此突兀,真相大白以后,一切的为难都会消释。把刽子手喊来,叫他把巴那丁杀了;我就去劝他忏悔去。来,不用惊讶,你马上就会明白一切的。天差不多已经大亮了。(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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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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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我在这里倒是很熟悉,就像回到妓院里一样。人们很可能错认这是咬弗动太太开的窑子,因为她的许多老主顾都在这儿。头一个是纨袴少爷,他借了人家一笔债,是按实物付给的——全是些废纸和生姜——折合一百九十七镑;可是脱手的时候才卖了五马克现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当时生姜赶上滞销,爱吃姜的老婆子们全都死了。还有一个舞迷少爷,是让锦绣商店的老板告下来的,前后共欠桃红色缎袍四身,这会儿他可成为衣不蔽体的叫化子了。还有傻大爷,风流哥儿,贾黄金,喜欢拿刀动剑的磁公鸡,专给人闭门羹吃的浪荡子,在演武场上显手段的快马先生,周游列国、衣饰阔绰的鞋带先生,因为醉酒闹事把白干扎死的烧酒大爷……此外还有不知多少;原来都是挥金如土的阔少,这会儿只能向囚窗外面的过路人哀求施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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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伯霍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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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小子,去把巴那丁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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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巴那丁大爷!您现在应该起来杀头了,巴那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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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喂,巴那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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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在内)他妈的!谁在那儿大惊小怪?你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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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是你的朋友刽子手。请你好好地起来,让我们把你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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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在内)滚开!混账东西,给我滚开!我还要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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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对他说他非赶快醒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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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巴那丁大爷,请你醒醒吧,等你杀过了头,再睡觉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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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跑进去把他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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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他来了,他来了,我听见他的稻草在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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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斧头预备好了吗,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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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预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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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那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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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啊,阿伯霍逊!你来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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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老实对你说,我要请你赶快祈祷,因为命令已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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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混账东西,老子喝了一夜的酒,现在怎么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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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
| 啊,那再好没有了,因为你喝了一夜的酒,到早上杀了头,你就可以痛痛快快睡他一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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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霍逊
| 瞧,你的神父也来了,你还以为我们在跟你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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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仍作教士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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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闻知尊驾不久就要离开人世,我因为被不忍之心所驱使,特地前来向你劝慰一番,我还愿意跟你一起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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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师傅,我还不想死哩;昨天晚上我狂饮了一夜,他们要我死,我可还要从容准备一下,尽管他们把我脑浆打出都没用。无论如何,要我今天就死我是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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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嗳哟,这是没有法想的,你今天一定要死,所以我劝你还是准备走上你的旅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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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我发誓不愿在今天死,什么人劝我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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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可是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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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那丁
| 我不要听,你要是有话,到我房间里来吧,我今天一定不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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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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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不配活也不配死,他的心肠就像石子一样!你们快追上去把他拖到刑场上去。(阿伯霍逊、庞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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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师傅,您看这犯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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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他是一个毫无准备的家伙,现在还不能就让他死去;叫他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糊里糊涂死去,是上天所不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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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师傅,在这儿监狱里有一个名叫拉戈静的著名海盗,今天早上因为发着厉害的热病而死了,他的年纪跟克劳狄奥差不多,鬚发的颜色完全一样。我看我们不如把这无赖暂时放过,等他头脑明白一点的时候再把他处决,至于克劳狄奥的首级,可以把拉戈静的头割下来顶替,您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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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啊,那是天赐的机会!赶快动手,安哲鲁预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你就依此而行,按照命令把首级送去验看,我还要去劝这个恶汉安心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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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好师傅,我一定就这么办。可是巴那丁必须在今天下午处死,还有克劳狄奥却怎样安置呢?假使人家知道他还活着,那我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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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就这么吧,你把巴那丁和克劳狄奥两人都关在秘密的所在,在太阳对世界的另一半照临两次之前,你就可以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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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我一切都信托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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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快去吧,首级割了下来,就去送给安哲鲁。(狱吏下)现在我要写信给安哲鲁,叫狱官带去给他;我要对他说我已经动身回来,进城的时候要让全体人民知道;他必须在城外九哩的圣泉旁边接我,在那边我要不动声色,一步一步去揭露安哲鲁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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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吏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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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首级已经取来,让我亲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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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那再好没有。快些回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不能让别人听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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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吏
| 我决不耽搁时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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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在内)有人吗?愿你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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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依莎贝拉的声音。她是来打听她弟弟的赦状有没有下来;可是我要暂时把实在的情形瞒过她,让她在绝望之后,突然发现她的弟弟尚在人世,而格外感到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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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莎贝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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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啊,师傅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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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早安,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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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多谢师傅。那摄政有没有颁下我弟弟的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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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依莎贝拉,他已经使他脱离烦恼的人世了;他的头已经割下,送去给安哲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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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啊,那是不会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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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确有这样的事。你是个聪明人,事已如此,也不用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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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啊,我要去挖掉他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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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他会不准你去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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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可怜的克劳狄奥!不幸的依莎贝拉!万恶的世界!该死的安哲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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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这样于他无损,于你自己也没有什么益处,所以还是平心静气,一切信任上天作主吧。听好我的话,你会发现我的每一个字都没有虚假。公爵明天要回来了;——把你的眼泪揩干了,——我有一个同道是他的亲信,是他告诉我的。他已经送信去给爱斯卡勒斯和安哲鲁,他们预备在城外迎接他,就在那边归还他们的政权。你要是能够遵照我所指点给你的一条大道而行,就可以向这恶人报复你心头的仇恨,并且还可以得到公爵的眷宠,享受莫大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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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贝拉
| 请师傅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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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先去把这信送给彼得神父,公爵要回来就是他通知我的;你对他说,我要请他今晚在玛利安娜的家里会面。我把你和玛利安娜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以后,他就可以带你们去见公爵,你们可以放胆指着安哲鲁控告他。我自己因为还要履行一个神圣的誓愿,不能亲自出场。这信你拿去吧,不要再伤心落泪了。我决不会误你的事的。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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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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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您好,师傅!狱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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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他出去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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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啊,可爱的依莎贝拉,我见你眼睛哭得这样红肿,我心里真是疼,你要宽心忍耐。这会儿一天两顿饭我只能喝水吃糠,根本不敢把肚子喂饱,一顿盛餐就可以要我的命。可是他们说公爵明天就要回来了。依莎贝拉,令弟是我的好朋友;那个惯会偷偷摸摸的疯癫公爵要是在家,他就不会送了命。(依莎贝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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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先生,听你说起来,好像你很不满意这位公爵;可是幸而他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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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师傅,你知道他哪里有我知道他那样仔细;你瞧不出他倒是一个猎艳的好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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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嘿,有一天他会跟你算账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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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不,且慢,咱们一块儿走;我要告诉你关于公爵的一些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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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的话倘使是真的,那么你已经告诉我太多了;倘使你说的都是假话,那么你一辈子也编造不完,我可没有工夫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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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有一次我因为跟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被他传去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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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干过这样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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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是的,亏得我发誓说没有这样的事,否则他们就要叫我跟那个烂婊子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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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你不是个老实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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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 不,我一定要陪你走完这条小巷。你要是不欢喜听那种下流话,我就不说好了。师傅,我就像是一根芒刺一样,钉住了人不肯放松。(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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