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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美国的富裕阶级要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富裕阶级更具社会意识,当然,这话尤其是对那些超级富翁们来说更为贴切,身为大公司、大财团的老板或经理,他们以自己的经济实力牢牢操纵着政治,在社会文化的各个领域都施展着他们的影响,“南加利福尼亚州苏格拉底高尔夫球暨网球俱乐部”的成员们,在这些方面尤其做得得心应手。这个七十多年前由一些房地产、报业、电影业和农业巨头成立的消遣性俱乐部,现在实质上成了一个带有自由派色彩的政治组织,只有特别富有的人才有资格加入。 从技术上说,你可以是白人或黑人,犹太教徒或天主教徒,男人或女人,工商业巨子或艺术家,但实际上俱乐部只有个别几个黑人,没有妇女。 外界广泛称这个俱乐部为“苏格拉底俱乐部”,它最终演变成了一个非常显赫和富有责任心的大富翁们的俱乐部,他们慎重地请了一个前中央情报局的副局长负责安全事务,在俱乐部周围架起了大概是全美最高的带电铁丝网。 俱乐部的成员在五十到一百人之间,他们可以说拥有美国的每样东西。每年四次,他们都聚集在俱乐部所在地度过消遣性的一周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尽可能地自食其力,自己收拾床铺,自备饮料,有时甚至还亲自做点菜,晚上还在户外来一个篝火烧烤晚会。当然,他们身边也有一些仆人、厨师和婢女,以及理所当然的这些重要人物的随从或助手,不管怎么说,在他们来此汲取精神力量的时刻,世界上的经济和政治事务毕竟不会停顿嘛。 在这一周左右的时间里,这些人分成几个小组私下交谈,他们还参加从名牌大学请来的一些杰出的教授们举办的讲座班,话题包括伦理、哲学,以及幸运的社会精英分子对社会中其他人应有的责任,等等。还听取一些知名学者及科学家所作的关于核武器、大脑研究、空间开发和经济学等方面的一些利弊的分析。 他们还在一起打打网球、游泳、下棋、玩桥牌,晚上兴致勃勃地聊天至深夜,扯扯道德伦理、男欢女爱、婚姻、家庭、事业。他f[J是有责任心的人,是美国社会中最富有道义感的人。他们实际上不断在向两个目标奋斗。一方面,在恢复青春活力的同时,努力更加完善自己的人生;另一方而,他们为未来更好的社会描绘蓝图,为实现这个更加美好的社会而团结在一起。 一周之后,他们精神焕发,带着新的希望,带着帮助人类的良好愿望,返回到各自的日常生活中去。对于他们联合在一起能如何保持现有的社会结构,他们获得了一种全新的感受,当然,他们之间培养起来的个人交清在做生意时也不无好处。 最近一周下次的俱乐部活动时间是从复活节礼拜日之后的礼拜一开始,不过,由于教皇遇刺和总统女儿的座机被劫持以及她后来被杀害而引发的全国性危机,使这次俱乐部聚会出席的人数不过二十名。 乔治·格林维尔是这些人当中的元老。虽说他已是八十高龄的人了,还能连着玩两场网球。不过他很有涵养地不与勉强敷衍他的年轻人们计较,但在一局连一局的下棋打牌时,他依然是只猛虎。 格林维尔个人拥有的公司控制着美国大部分的小麦买卖,除非事情会影响到他的粮食生意,否则他才不把这场全国性的危机当成一回事儿。他的黄金时代是在三十年之前,那时正值冷战阶段,美国为了卡住俄国人的脖子,对俄国实行粮食禁运。 乔治·格林维尔也是爱国的,但他并不是一个笨蛋,他知道俄国不会屈从于这样的压力,再说。华盛顿实行的这项禁运措施会损害美国农民的利益,所以他公开违背美国总统的禁令,把谷物转移给几家外国公司,后者再移交给俄国,他这一作法使美国政府异常震怒。政府把有关削弱他的家族公司,绳之以法并公布于众的议案提交到国会,但格林维尔私下给那些众议员、参议员们塞了钱,这事很快就平息了。 格林维尔喜爱苏格拉底俱乐部,因为它豪华却又不至于奢侈到引起那些不怎么走运的人的嫉恨,还因为它不怎么为新闻界所知一俱乐部的成员拥有大多数的电视台、报纸和杂志;除此之外,呆在俱乐部里使他感到年轻,使他有能力在同样有钱有势的年轻人的天地里参加角逐。 在那段粮食禁运期间,他从对政府心怀不满、严阵以待的美国农场主手中买过来小麦,再卖给濒临绝境、欣喜若狂的俄国人,他从中大大地发了一笔横财。但他也确实拿出了一部分钱造益美国公众,他这样做是为了展示一条原则,这条原则就是,他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他远比政府要聪明得多,他把额外挣来的达数亿美元的钱都用在了诸如博物馆、教育基金、电视文化节目等方面,特别是音乐,是格林维尔最感兴趣的。 格林维尔对自己所受的教育一直引以为荣,他上的全是最好的学校,他受到的教育是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富人,要对人类同胞充满真情挚爱,以及诸如此类的社会规范。他在做生意时一丝不苟的精神就是他的艺术形式,数百万吨谷物的加减运算在他脑子里就象一场室内音乐会一样清晰、优美。 他很少发火,但有一次一件事使他非常生气。有所大学的一位年轻教授发表了一篇论文把爵士乐和摇滚乐抬高到巴赫和舒伯特之上,还竟敢声称古典音乐是“哭丧一般”,他的教授职位是由格林维尔的一个基金会出钱资助的,他发誓要把那个教授从他的位子上拉下来。但他一贯的涵养,使他克制住了自己。此后,那个教授又发表了一篇论文,千不该、万不该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在谁还拿贝多芬那些狗屎玩意儿当回事?”这就决定了整个事情的结局,那个年轻教授一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年之后他只好在旧金山给人教钢琴混饭吃。 苏格拉底俱乐部拥有一样不可企及的好东西,它有一张精心构建的通讯联络网。早晨肯尼迪总统在他的顾问班子的秘密会议上宣布他对沙哈本苏丹的最后通谋后不到一小时,苏格拉底俱乐部就获知了这个消息。只有格林维尔知道这个情报是由“先知”奥利弗·阿利冯特提供的。 俱乐部的成员有一个信条,多少年来他们来此休息松弛一下自己,但从木利用聚会的时机制定什么计划或搞什么明谋。在这些聚会中,这些大人物们大致上只是交流一下共同的目标及共同感兴趣的消息,疏通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彼此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和误会。 本着这样的精神,乔治·格林维尔在星期二特意邀请其他三个重要人物在网球场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共进晚餐。俱乐部同有不少这样令人心旷神治的精致的亭楼。 劳伦斯·塞拉丁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他拥有一个国内的主要电视网和一些有线电视公司,在三个大城市的一些报纸。 五家刊物,以及一家数一数二的电影制片厂,他还通过其子公司拥有一家重妄的出版社,还在一些主要城市里拥有二十家地方电视台。这不过只是指在美国,他在国外一些国家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传播业大王,塞拉丁年仅四十五岁,人长得修长、漂亮、精神,一头卷曲的银白色头发,颇有几分当年罗马帝国皇帝的风采,现在这种发式已在知识阶层和艺术界、好莱坞电影界的一些人士中开始流行起来。塞拉丁的外表和头脑都给人印象深刻,他也是美国政界最有势力的人之一,没有一个众议员或参议员敢不回他的电话,然而他一直没能够和肯尼迪总统搭上交情,这大概是因为新闻界对政府的一些社会计划所抱的不恭敬的态度得罪了肯尼迪总统。 第二个人是刘易斯·莫切,他在美国的大城市里比任何个人或公司都拥有远为重要得多的不动产,他非常年轻——现在只有四十岁。莫切很早就认识到了高耸人云的摩天大楼的价值,他想了一个妙招,先买下现有的众多的大楼的领空机,然后在此基础上把楼继续盖到几乎是不可能的高度,形成无数摩天大厦,使原有建筑的价值一下子增加了十倍。他改变了许多城市的色彩,在这方面谁都比不上他。他还修建了许多商业大厦,尽管这样一来使得街道变得狭窄、昏暗,但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证明这些商业设施非常有用。他把纽约、芝加哥和洛杉肌的房租抬高到普通人不能承受的地步,只有有钱人才能舒舒服服地住在这些城市里。他哄骗和贿赂市政府官员给他减免税收,并开放松房租管制,以至于他声称他的每平方米的房价总有一天会上升到东京的水平。 尽管他野心勃勃,但他在政治上的影响比这个亭子里聚集的其他几个人要弱一些,他的个人财产达五十亿美元。不过主要财富是房地产,他真正拥有的实力实际上令人生畏。 他的目标是获取巨大的财富和权势,他才不在乎对人类文明社会的责任心啦什么的。他广泛地贿赂政府官员和建筑工会的头目,他买下大西洋城和拉斯维加斯的大型豪华赌场、饭店,驱走当地的流氓地头蛇。 当然他这么做首先是因为他收买了流氓犯罪团伙的一些小喽罗们,他手中数不清的旅馆都和那些实际上受犯罪团伙控制的商号有联系,由他们向旅店提供家具、洗衣、烟酒食品等服务业务。他就是这样通过手下的一些人同地下犯罪组织搭上了关系,当然,他没有蠢到让这种秘密关系有丝毫的暴露,刘易斯·莫切这个名字从来没有牵扯到任何丑闻中。 谢天谢地,这不仅得益于他的谨小镇微,而且他本人也确实缺乏呼风唤雨、出头露面的脸力。 由于这些原因,他的个人品质实际上受到几乎所有其他苏格拉底惧乐部成员们的鄙夷,但他容忍了这一点。他手中的一家公司买下了俱乐部周围的地皮,要是他一不高兴,他满可以把俱乐部四周的地皮以廉价形式招来五万户黑人和西班牙人,让俱乐部从此永无安宁之日。 第三位来客是马丁·芝特福德,他穿着白色敞领衬衫,蓝色运动服夹克上衣和松松垮垮的裤子。芝特福德六十岁,他也许是在座四个人之中最具实力的一个,因为他在数不清的领域都握有大笔钱财,他一直是“先知”门下的一个“年轻”的弟子,深请师道,受益匪浅。他常常津津乐道地向听得人迷的苏格拉底俱乐部的听众讲有关“先知”的神奇故事。 受“先知”的影响,或至少艺特福德他自己这么说,在一开始,他是从搞投资银行业务起家的,他给自己找了个不稳定的起点。 那时他正当青春年华,精力旺盛,耐不住春心荡漾,勾引了数十上百个小妇人,但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女人回过头来找他时却不是为了报仇,而是采贷款的。她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起话来万种风情。出于本能他贷出了这些风流款,但他明白钱是再也收不回来了。那时节他还涉世不深,他不知道银行里的贷款人员都收取礼品和贿赂,给一些无把握的小买卖贷款。票据帐本之类的东西好糊弄,银行的经理人员想往出贷款,这是他们的生意,也是他们的利润来源,所以他们得清楚地给负责贷款的职员制定出相应的管理规则,要求他们做好流水帐,接受审查,等等。马丁·芝特福德胡乱贷出了银行的好几万美元之后他被银行打发到了另一个城市的支行搞别的工作去了。起初他以为这是给他换了一个幸运的环境,后来他才明白这只不过是他的上司对他无可奈何的处理罢了。 年轻时犯下的错误成了日后有益的教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淡忘了,被原谅了。 芝特福德在他这个世界里脱颖而出,三十年之后,他就坐在了苏格拉底俱乐部的这个享楼里,成了美国最强有力的金融巨子。 他现在是一家大银行的董事长,还拥有一些电视网的大量股票,他和他的伙伴们一起操纵了汽车工业,合并了航空工业,在电气行业他的钱就象一张张开的蜘蛛网。他还会坐在华尔街的一些投资商号里的董事会议桌旁,商讨做买卖、合并联合大企业的生意。在这些生意战到了白热化程度的时候,芝特福德往往就成了那个一掷千金、一锤定音的人。象其他三个人一样,他手中“拥有”数个国会议员。 在网球场外边的亭子里,四个人在圆桌旁坐下来,他们周围是加利福尼亚芬芳的鲜花和从新英格兰移植的绿色植物,乔治·格林维尔开门见山地说:“伙计们,你们对总统的决定怎么看?” 艺特福德说道:“他们搞掉了他的女儿确实是他的耻辱,但这样就摧毁掉五百亿美元的财产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个穿着白衣白裤、戴着俱乐部标志的西班牙人侍者走过来问他们要什么酒。 塞拉丁沉思地说:“如果肯尼迪能把局势扳回来,美国人会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英雄,他会势如破竹再次当选为总统。” 格林维尔说:“但他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我们都明白,外交关系毁于一旦,需要多少年才能缓过劲来。” 芝特福德说:“国家现在运转得挺不错,立法机构终于对行政机关有了一定的约束,权力的转向能对国家有什么好处?” 莫切说:“肯尼迪重新当选又能怎么样?国会在我们手中,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众议员只有不到五十人是投靠我们的钱当选的,参议员更是,哪个不是百万富翁,我们用不着担心总统。” 穿过网球场,格林维尔一直凝视着蓝色浩瀚的太平洋,平静而庄严。这时刻,装着他的价值数亿美元谷物的轮船正遨游在大洋上驶向世界各地。想想他可以养活几乎整个世界也可以给整个世界带来饥荒,这使他多少有种负疚感。 他刚准备说话,被送饮料的侍者打断了。格林维尔在他这个年纪对身体很当心,他只要了矿泉水。待侍者走后,他啜一口饮料,清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开始讲话。他温文尔雅的举止是属于那种一辈子义无返顾地做了无数心狠手辣的事的人的,“我们决不能忘记,”他说,“美国总统拥有的职权确实能对民主进程产生极大的危害。” 塞拉丁说:“不见得吧,其他政府官员会阻止他单个做出决策;还有军方,尽管他们在幕后,但除非合情合理,否则他们不会允许。 你是知道的,乔治。” 格林维尔说:“在平常,这当然说得也对。但是看看林肯,在南北战争时期他实际上中止了人身保护法和人权法;看看弗兰克林。 罗斯福,他带我们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看看总统个人的权力有多大,他完全可以赦免任何一名罪犯,这是帝王般的权力。你知道他可以用这样的权力干什么?他可以用手中的权力造成多大的独裁势力?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国会阻止他的话,他几乎拥有无限的权力,幸好我们有这么个国会。但我们必须提早下手,必须保障行政机构仍然受公平选举出的人民议员代表的监督。” 塞拉丁说:“只要有电视和其他传播媒体的存在,肯尼迪休想搞一天独裁,他还没有选择那条路,当今美国人最强烈的信条就是个人自由。”他停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得很清楚,乔治,你曾公然反对过对苏联的粮食禁运。” 格林维尔说:“你还没明白我说的意思,一个胆大无畏的总统完全能逾越这些障碍,肯尼迪在这次危机中越来越肆无忌惮。” 莫切不耐烦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应该组成一个联合阵线,反对总统给沙哈本的最后通牒?我个人觉得他能强硬一些实在是太好了,无论对政府还是对个人,高压和武力都行得通。” 莫切早年在房地产开发中就是用高压政策对付房客的,如果他想拆掉哪座大楼,他就提高房租,撤掉暖气和水的供应,停止维修房屋,他使成千上万的人口子过得极不舒服,他使大片黑人涌入某一地方,以赶走当地的白人居民。他贿赂市政府、州政府,使那些联邦官员发了横财。他讲这一番话是有切身体会的。使用高压手段是成功的基础。 格林维尔说:“你也误会了我的意思,一小时之后我们打一个电视电话给勃特·奥迪克——原谅我没同你们商量就答应了——局势发展得太快,我们没时间等待。勃特·奥迪克的五百亿美元就要化为烟尘了,他非常担心。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是要留心事态的发展,如果总统能对奥迪克这么做,他也会对我们这么做的。” “肯尼迪是有点神经错乱。”艺特福德若有所思地说。 塞拉丁说:“我想,在和奥迪克通话之前,我们先该有个共识才行。” “他可真是邪门了,一个心思想着保存他的石油。”莫切说。莫切总是觉得石油在某些方面是和不动产业的利益相抵触的。 “我们欠勃特的人情,应该对他表示深切的关心。”格林维尔说。 这四个人聚集在苏格拉底俱乐部的通讯中心,勃特·奥迪克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他笑了笑跟他们打过招呼,但他的脸却红得不自然,这可能是色彩旋钮的关系,也可能是他恼火的表情。奥迪克的声音很平静。 “我要去沙哈本,”他说,“也许是最后看看我的五百亿美元。” 屋子里的人跟画面上的人讲话,就仿佛他在这儿一样,他们在监视仪上也能看到他们自己的形象,奥迪克在他的办公室里也能看到他们,他们既得注意说话的语调,也得注意掩饰他们的表情。 “你真的要去?”莫切问。 “是的,”奥迪克说:“局势微妙,苏丹是我的朋友,如果我能亲自在那儿,能为国家做不少事。” 塞拉丁说:“我手底下的新闻记者说,参众两院准备否决总统的决定,这可能吗?” 奥迪克的画像朝他们笑着说:“不只是可能,几乎肯定是这样,我跟一些内阁成员谈过,他们提议,鉴于总统个人的恩怨使他脑子变得有点失常,应该暂时中止他的总统职权。 根据宪法修正案的规定,这是合法的。我只需获得内阁成员和副总统的签名,即可提请国会通过,即使只中断他的权力三十天,我们就能阻止但克遭受破坏。我保证说我到了沙哈本以后,人质会被全部释放。我认为你们应该支持国会驱除总统,你们要对美国的民主负责,就象我要对我的股东们负责一样。我们都他妈的知道,如果是别的任何人,而不是他的女儿被杀害的话,他决不会采取这种行动。” 格林维尔说:“勃特,我们四个人商量过了,我们同意支持你和国会——这是我们的义务,我们会打一些必要的电话,我们会一致行动。不过,劳伦斯·塞拉丁想提几点中肯的建议。” 屏幕上的奥迪克的脸上现出讨厌和恼火的神色,“劳伦斯,相信我,这次你的新闻机构没有时间玩坐山观虎斗的把戏,如果肯尼迪不惜牺牲我的五百亿美元,那你的日子也不远了。到时候你的所有电视台会失去联邦政府的执照,你就见你妈的鬼会罢,我不会帮你一个指头的忙。” 格林维尔对他的直露的反应和粗俗的语言感到难堪,莫切和芝特福德笑了,塞拉丁毫无表情,他平静、安慰地做了回答。 “勃特?”他说,“我和你站在一道,不要怀疑这个。我认为一个人武断地决定摧毁五百亿美元来加强他威胁的力量,毫无疑问是神经失常了,也不适合再做美国政府的首脑。 我支持你,我向你保证。电视台会中断他们安排好的节目,对肯尼迪做做心理评估,让他难堪难堪,我们会放风说他女儿的死给他带来的创伤可能暂时使他失去了理智,这样为国会要采取的措施做好准备工作。但是这涉及到一个敏感的领域,可以说我在这方面比大多数人多一点经验,总统的决定肯定会受到美国公众的欢迎,这是老百姓对国家权力运用的惯常反应。如果总统采取的行动能成功、能把人质带回,他会受到人们的忠诚拥戴也能赢得选票。肯尼迪有这个脑子和能力,事情要成了,他会一脚把国会踢开。“塞拉丁停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选着字眼,”但如果他的威吓失败了——人质被杀害,问题不能解决——那么肯尼迪的政治权力就完了。” 有了这一番安慰的话,奥迪克显得不再那么气势汹汹,他用平静而严肃的语调说: “这不是权宜之计,如果确实要走得那么远的话,那么人质一定要救出来,我们国家一定要赢。另外,五百亿美元也是非损失不可了。没有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会希望肯尼迪的使命失败,他们也许不愿看到这种激烈的反击行动,但一旦行动开始了,我们都想看到他的成功。” “我同意,”塞拉丁说,虽然他并不苟同,“我绝对同意。我还想到了一点,一旦总统看出国会对他的危险,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全国人民做电视讲话,不论肯尼迪有怎样的缺点,他在电视上简直是个魔术师,一旦他把他的处境讲出来,国会遇到的麻烦就大了。国会如果把肯尼迪停职三十天又能怎样?那可能更证明他的对策是对的,但他没能趁热打铁解决问题,是国会拖了后腿,让绑架人质的犯罪分子拖下去看热闹。”塞拉丁再一次顿了顿,更仔细地接着说,“那样的话,肯尼迪更成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我们对局势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要管他怎么干,输了、赢了都行,这都不会给这个国家的政治结构造成长期的危害,这样做也许最好。” “那也就是说我损失掉五百亿美元好了,是不是?”勃特·奥迪克怒气冲冲地说,屏幕上清楚地映出那张憋得通红的脸,电视图像色彩没有出任何毛病。 芝特福德说:“这是一笔不小的钱,但木至于是天塌下来了。” 勃特·奥迪克的脸上青筋暴突,怒不可遏,塞拉丁又想这可能是色彩旋钮出毛病了,——没有一个人血管如此清晰可辨还能活着,奥迪克的声音在屋子里嗡嗡地回荡,“操你妈的,马丁,我操你妈的,这是五百亿还要多,我们损失的收入怎么办?你的银行会贷给我款子不要利息吗?你这老狗的钱比美国财政部的还要多,但你会给我五百亿吗?你会个狗屁。” 格林维尔急忙说道:“勃特,勃特,我们支持你,塞拉丁不过是给你指出一些你可能在紧张压力下没想到过的选择方案,从哪一点上讲,即使我们想这么干,我们也不能够阻止国会的行动,国会不会允许行政机构独揽此事。好了,我们都还有别的事,我提议我们散会。” 塞拉丁笑笑说:“勃特,三个小时之后,对总统心理状况的攻击就会出现在电视上,其他电视网由会跟在我们后面,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怎么想,你也许有一些主意。还有一件事,如果国会能抢在他上电视之前罢免他的总统职务,我们的电视网会拒绝他做全国电视讲话,根据是他的神经不健全,而且已不再是总统了。” “你就这么干吧。”奥迪克说,他脸色恢复了自然,他们礼节性地道了别,电视电话会议结束了。 塞拉丁说:“先生们,我提议大家乘我的飞机到华盛顿去一趟,我们应该一起去看看老朋友奥利弗·阿利冯特。” 芝特福特乐了:“‘先知’,我早年的导师,他肯定能给咱们出出点子。” 不过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坐在了前往华盛顿的飞机上。 沙哈本驻美大使沙里夫。吴里布应召谒见肯尼迪总统,他看了中央情报局秘密搞来的录像带,看到雅布里和苏丹在王宫里共进晚宴,大使着实大吃一惊,苏丹怎么会卷入这样一个危险举动中? 沙哈本是个小不点国家,军力虚弱,一贯比较谨慎、理智,热爱和平。 总统由两名高级助手国家安全顾问阿瑟·韦克斯和总统办公室主任尤金·戴西陪同,在椭圆形办公室召见了沙哈本驻美大使,勃特·奥迪克也在场。 在沙哈本大使被正式引见过总统之后,他对肯尼迪说:“我尊敬的总统先生,请您务必相信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请接受我个人的悲戚、真诚的道歉。”他几乎游然泪下,“不过我必须说,我确实相信一件事情,苏丹永远不会同意伤害您可怜的女儿。” 弗兰西斯·肯尼迪严肃地说:“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苏丹才会接受我的建议。” 大使聚精会神地听着,在这种政治场合他看起来更个人化,他曾受过美国大学的教育,崇拜美国的生活方式,他喜欢美国食品。 美国酒、美国女人,颇为欣赏美国女人对男权的反叛,他喜欢美国音乐和电影,他给有影响的政客捐钱,贿赂国务院的官僚,他还是勃特·奥迪克的朋友,对石油也很在行。 大使并不十分担心沙哈本和苏丹,他这会儿感到绝望的是他的个人前途势必会蒙上不幸的阴影,对他的国家来说最糟的结果也不过是经济制裁,也许美国中央情报局会策划一系列行动推翻苏丹,但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因此当他听到肯尼迪仔细地、一句一顿地说话的腔调,不禁愕然。“你要小心听好了,”肯尼迪说,“三个小时之后你搭乘一架飞机亲自向你的苏丹转达我的通告,勃特·奥迪克先生你是知道的,他和我的国家安全顾问阿瑟·韦克斯一起陪同你去见苏丹,你们要转达的信息是这样的,再过二十四小时,你们的首都但克将被彻底摧毁。” 晴天霹雳!大使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肯尼迪继续说:“人质必须释放,恐怖分子雅布里必须引渡给我们,要活的,如果苏丹不答应这一点,整个沙哈本就将不复存在。” 大使看起来目瞪口呆,以至于肯尼迪想,是不是他的接受能力有问题?肯尼迪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斩钉截铁地说:“所有这些都记录在了文件之中,你要将它面呈苏丹。” 吴里布大使迷迷糊糊地说:“请原谅,总统先生,你说什么,摧毁但克?” 肯尼迪说:“完全正确,除非等你的苏丹看见但克成为一堆瓦砾,他不会相信我的威胁。我再重复一遍:人质必须全部释放,雅布里必须投降,并保证把他活着带到这儿来,不再做任何谈判。” 大使仍然不相信地说。“你不能威胁消灭一个主权国家,尽管它这么小,再说你毁掉但克就是毁掉了价值五百亿的美国投资。” “这也许不错,”肯尼迪说,“我们走着瞧。务必使你的苏丹明白,我在这件事上是不可动摇的——这是你的职责。你,奥迪克先生和韦克斯先生乘我的一架飞机出发,另有两架飞机随行,一架带回人质和我女儿的尸体,另一架带回雅布里。” 大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一塌糊涂,这真是一场恶梦,总统疯了。 当他单独和勃特·奥迪克在一起时,奥迪克对他使使眼神说:“这个杂种自以为是,但我们也有招儿,咱们到飞机上再谈。” 在椭圆形办公室内,尤金·戴西做着记录。 弗兰西斯·肯尼迪说:“给大使的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戴西说:“我们稍稍修饰了一下措辞,炸掉但克已是够糟的了,我们不能再写成文字说我们要消灭掉整个国家。不过你的意思很清楚,为什么还要派韦克斯去?” 肯尼迪笑着说:“我把国家安全顾问派去,叫苏丹知道我不是闹着玩的,阿瑟会重复转告我的口讯。” “你觉得这能行吗?” “他会等到坦克被炸毁,‘啃尼迪说,“然后肯定能行得通,除非他是疯了。” ------------------ 文学殿堂 疯马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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