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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前,艾比一直没有什么好心情,而周五一整天也小事不断;接近傍晚时,图书馆里的复印机又出问题,她低声骂出几句平常不可能说的脏话。 “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种话。”莎拉走过来,“别把气出在复印机上,拜托,我们已用完所用的预算了。” “我还真想把气出在弗林身上。”她重新装上纸,但机器没有动静。 “为什么?露营的事?艾比,难道你找不出借口呆在家吗?” 艾比摇摇头。 “好吧,那么一到那里,就想法子被野生植物扎倒,3小时内,你就又回到镇上了。” “那也算是个好主意,真谢谢你。” “你别谢,我最喜欢帮助人了。”莎拉收拾试卷,随意地站在一边,“也许我不该说,不过……” “不过什么?” “你最好不要对弗林太认真。” 艾比惊讶地看着莎拉:“对他太认真?你到底在说什么?” 莎拉有点脸红,但仍坚定地说下去,“我想你最好把它当成一场夏日恋曲,弗林是个有趣的人,但不是稳定的那种。” “我很清楚,但——” “如果你受到伤害是很糟的事,想想看,每次家庭聚会都会见到他。” “别担心,我是很安全的。” 莎拉点点头,“原谅我多管闲事,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我真的替你担心。” 文比差点要告诉她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忍住,她向莎拉保证设事,然后就准备回家。 她捧着一堆书和报告,恰好在街角碰到鲍德。 他问艾比要不要搭便车,她感激地坐进车子,“谢谢!你这时候怎么在这里?加班吗?” “我送文件到一位重要客户那里。如果运气好,我今晚可以准时下班,一起吃顿饭好吗?” “我没空。”艾比尽量以客气的语调回绝。 “明天呢?” 艾比摇摇头。 “不一定要吃晚餐,我们可以在下午打网球或做些其它事。” “我整个周末都有事。” “我看又是弗林,”鲍德缓缓道。 “鲍德,你知道我并不是在和他约会。” “我倒是知道你常和他在一起。每次我打电话,你都是因为他而没空。” 那倒是真的,艾比想,真是该死的倒媚。镇上的人以为她和弗林在一起已够倒媚的了,现在连鲍德也不例外,如果她一直忙着和弗林筹划些小计谋,她怎么有机会发现鲍德是否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呢? 在艾比尚未来得及想个较好的解释前,鲍德耸耸肩,“如果你真的觉得葛弗林是迷人的伴侣……艾比原想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又觉得如果他要这样自怜自艾,就让他跳到河里淹死吧!” 河!这提醒她露营的事,她突然觉得很愤怒,走出车时满面怒容。 “谢谢你让我搭车,下次见。”文比匆匆下车。 走进屋内,艾比发现诺玛和珍妮正在厨房里。 诺玛在絮叨个不停:“别忘了防晒油、驱虫剂。”“我们不是出去探险。”珍妮转向艾比,“亲爱的,很高兴你回来了,弗林说他一会儿就来接你。 我刚才好象听到车子的声音。” “鲍德送我回来。” “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不是吗?”珍妮心不在焉地,“你的行李打好包了吗?” “打什么包?” 艾比不信任地看着母亲,因为珍妮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喜欢这次的露营,”珍妮道。 文比认为母亲的心不在焉说明她并不喜欢露营,但还偏偏加上这一句来掩饰…… 若是运气好,搞不好今天晚上就可回家了! 艾比把牛排拿出来装进篮子里:“妈,看来我们好象要把整个厨房搬出去。我有个好主意,我们能不能在乡村俱乐部吃完晚餐再过去?” 弗林在她身后道:“给我抓到你了,艾比。” 艾比觉得有点脸红,因为如果整个周末都很惬意,也就失去这次露营的意义了! “没有任何牛排比得上在野外烤……”佛林尾音渐失。 “再加上蚊子当调味料,”艾比轻声补充。 他轻笑,然后亲吻珍妮的双颊:“事实上,若要维持生存,只需盐和胡椒,然后我们会教你们钓鱼。” 艾比转向柜子:“妈,我希望你记得带饼干。” “艾比,如果你要这么固执,我们可以在出城的路上买豆腐。”弗林道,“不过,你该换换衣服,穿裙子坐摩托车恐怕不太舒服。” 艾比不解:“为什么要骑摩托车?” “因为我爸爸的卡车载量有限,而且我们得先到那里开始扎营。如果你希望能在天黑前吃晚餐,最好快点。” 艾比无奈地点头,依言而行。 她整理好行囊穿着牛仔裤下来,走到门外,瞇起眼睛打量摩托车。她一向没注意过它,因为从未把它当作交通工具,但现在似乎不得不坐了;她觉得这辆摩托车从她上次见过后,好象破旧了不少。 弗林塞一片饼干到她嘴里,又交给她一顶安全帽。 “这东西安全吗?”她含糊木清地问。 “你是说你从来没坐过?可怜的孩子。” “为什么我们木能坐车去?” “因为我们需要卡车来搬东西。” 艾比仍不死心,“我了解法兰为什么需要卡车,但我们可不可以开我的车去?” “你不会希望你的车子开在那种路上的。” 艾比宣告投降,乖乖地戴上安全帽。 他们骑过一段路之后,她逐渐放松,骑摩托车也许真的不像她想的那么糟,而她居然发现,如果靠紧弗林,可以减轻乘坐的不适感。 他们离开高速公路骑入乡村碎石路,轮下所经之处掀起一阵烟尘。艾比心想,如果他们突然停车,她可能会被烟熏死。 不久,他们离开碎石路,转向绿草路。她刚想问还有多远时,车子正好越过一个路障,而她偏在这时咬到自己的舌头。等她终于能说话时,弗林在一棵她所见过最大的橡树下停下车来。 “我很庆幸你在最后一段路没有骑得太快。” 艾比哑着嗓门。 “艾比,你现在该知道,我们不开车是因为一路上有那么多路障,而且碎石路还会损伤烤漆。” “我现在才不担心烤漆什么的,我觉得牙齿都快震掉了。”她试着用舌尖轻抚牙齿。 弗林沉默地看着她,艾比几乎有点失望他没有反驳。 。她站在那里四处张望:“这是公有的公园吗?” 弗林皱眉:“你为什么这样以为呢?我没告诉过你,是我爸爸拥有这片土地吗?” “不,你没跟我讲过。” “他拥有这片土地很多年了,这也是为什么男童子军能常在这里活动的原因。” 艾比长叹一口气:“我猜你不认可有空调的娱乐工具,但……” 他扮个鬼脸:“我不了解人们为什么要带着电视、音响、瓦斯烤肉器到公园去露营,然后说他们想逃开人群和文明,我所想的……” 艾比打断他:“但我希望至少有个小屋,难道说希望下雨时有片遮盖的屋顶也太过分了吗?” “我爸爸会带帐篷来,而且气象报告说这几天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艾比抬头看平静的白云。对她来讲,这种动作并无特殊意义。她跟在弗林后头走,“帐篷?我们要睡在地上?” “别慌张,他还会带气垫和睡袋来。帮忙拾些柴火好吗?” “气垫,多么舒适啊!” 弗林耸耸肩,“你曾有过选择,记得吗?你本可赞成我的第一个计划。” “那计划不会成功的,实在是太蹩脚!”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给它任何机会。” “那是没用的,我会在开始的第一周内就气得把你杀了。” “而你觉得这样木会破坏他们的婚约吗?”他交给她一块木头。“我现在就可想象:当我父亲告诉陪审团,那个邪恶的女人是如何夺走他儿子的生命时,你母亲在法庭旁放声哭泣——” “那就是答案,我就知道漏掉一个重要的主意。”艾比拿起一根树枝,“不,这根太大不好抓。” 她把那根放在一旁,挑个较细一点的武器。 弗林格高双眉:“你似乎很有经验。你常会露出这种谋杀别人的倾向吗?” “只有你在身边才会。”艾比挑了一堆木柴,不再找寻武器。 “不过,”弗林几乎是自言自语,“也许我该和你在明尼波里亚的室友谈谈。” “前室友。”艾比纠正。 “哦?你们打了一架吗?” “不,我只是不打算在那里找工作。” “啊,情人闹翻了。” “才不,连口角都谈不上。你干嘛假设我的室友是男的?” “不是吗?” “不,这不干你的事,你再说下去,我又要开始找武器了。” “试试看这个,”弗林拿给她一根树枝,“这是橡木,保证比我的头硬。” “谢谢你,我会保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坐在砖边看着准备开火的弗林。 “你用火柴?”她假装吓坏的样子,“我以为你是那种坚持错木取火的人,这样看来你似乎向现代文明屈服了,我感到万分失望。” 弗林瞪着她,眼神中的怒火简直可以把纸烧成灰烬。文比大笑着跑去找更多的木材,她开始觉得这次露营也可能挺好玩的。 从法兰自卡车上卸下躺椅及弗林那时的表情看来,艾比愈来愈觉得这次的计划快值回程票价了。 弗林道:“他愈来愈‘温和’了。” “也许他终于了解我妈从来没当过女童子军。” 他谨慎地看着艾比:“你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么担心?” “为什么?我们恐怕需要更多太阳伞和躺椅来使这趟露营变得舒适。”她走过去帮珍妮打开行李。 “你忘了带游泳衣,”珍妮笑着说。 “我没有忘记,只是认为不会用到。” “这表示你只要沾湿外衣?”弗林问。 文比瞪他:“我根本没打算在河里游泳。” “为什么不游呢?”弗林问,“那边山丘下的水很平静也很安全。再说,我也很高兴当你的教练。” 艾比没有回答,她想珍妮对他们的对话一定觉得惊讶,没必要让弗林再扩大这个话题。 黄昏时,天气十分暖和,微风从高大的橡木树枝间吹来,但艾比觉得一路骑车过来的灰尘和欺味仍未消失,去冲冲水实在挺吸引人。晚餐后不久,弗林伸个懒腰说他打算去游泳,但艾比仍动也不动地待在躺椅上,法兰和珍妮则在距她不远处玩牌。她想弗林可能会把泳衣和电视、音响等当作同一类——不适合带来露营的用具。 他还没回来,珍妮开始打呵欠:“这些新鲜空气让我觉得很吸。”她丢下牌。 法兰咧嘴笑:“你是真的眠了?还是输怕了?” 珍妮亲呢地打他一下,然后弯下腰来吻他。 艾比转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要睡了。”随后跟着珍妮一起进帐篷,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便探头问法兰:“那些食物不会引来野兽吧?” “嗯!我想洗熊会有点好奇,不过不必担心,它们不会伤害人,除非是受到威胁。” “别担心我会威胁它们。”艾比喃喃道。 她钻进帐篷,对着有限空间和狭小气垫呆望了一会儿,然后脱掉牛仔裤和衬衫,钻进睡袋。整个空气有种奇怪的气味,一点都不讨人厌,但不知是什么味道,她还来不及想出来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艾比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睡袋里。气温在夜里降低不少,她的鼻尖有点冷,便起来伸伸懒腰:肌肉也有些酸痛,不过她觉得精神不错。 珍妮睡在帐篷的另一边,她呻吟着,“我想我得了风湿痛,我的手肘一直在痛。” “这不是大饭店,”艾比坐起来收拾睡袋,“不过至少没蛇,我猜这附近一定很多。” 珍妮伸伸懒腰:“没错,不过这里真好,不是吗?听听这些鸟叫,法兰一直试着教我分辨不同的鸟叫声,不过我想我没什么进步。” 艾比真佩服她母亲的学习精神:“你适应得真好。”她边说边找衣服。 珍妮在梳头。“嗯,反正我们将来要住在这里。” 这句话刚好在艾比最笨拙的姿势时说出——她的脚在裤管里的打结——本来在矮帐篷里就不太平衡,这阵惊讶让她摔在气垫上,“什么?这里?” 她看看这小帐篷,“妈,你不能这样做。” “奥,当然不是像这样,”珍妮快速地解释,“我不是指露营、睡帐篷。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要盖间木屋。” “木屋?”艾比的声音轻微得像只剩一口气。 “是的,我们已选好地点了。” 艾比拉直衣服,双手发抖。 “别吓得那么厉害,木屋现在都是一整套配备,有洗衣间和作日光浴的地方。” “但妈妈……”文比咬到自己舌头,“我不懂。” 她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讲话。 珍妮在鼻子上扑些粉:“这是个满不错的点子,法兰喜欢待在户外,但我一定要有个像家的房子,所以小木屋对我们来讲真是完美——” “但长期住在这里简直愚蠢,你会把大量时间浪费在往返交通上!” “不会的,”珍妮道,“我准备放弃所有的委员资格。” 艾比想,好在自己已坐下,不然气垫又要遭到另一次重击。“所有的?” 珍妮点点头:“我已向花园俱乐部辞职,这次花展结束后就结束所有活动了。至于其它委员会或俱乐部都要到秋天才有活动,所以有的是时间找人接手;鲍德将接替我在校友委员会的工作,而且——” “为什么?” 珍妮抬起眉毛,“鲍德是能胜任的年轻人,奥,你是指我为何辞掉每一件事?”她涂一下口红。 “你一向很喜欢参与这些活动,为什么现在要放弃?是法兰要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这和法兰没多大关系,”珍妮十分坚定,“奥!或者说有点相关,如果不是法兰,我可能到90岁还在弄花展,但……” “那就是我的意思,”艾比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母亲手臂上,“如果法兰这么专制,要你放弃所有兴趣——” “他没有,艾比。你不了解,我做那些事是因为我需要忙碌、需要活动,我需要更多的事来填补长长的岁月。但我现在对那些事感到厌倦,是该轮到别人来接手了。” “所以你才可以专心照顾法兰?” “不,”珍妮温和地解释,“所以法兰和我能共享快乐时光。” 文比怒吼:“我知道你觉得那就够了,但我不会无聊。”珍妮的喜悦溢于脸上。 艾比把头埋在手中。 珍妮整理一下帐篷内的东西,然后坐在艾比旁边,“请你试着了解,我做这些事的目的并不是要让你苦恼。” “妈妈,我始终不能赞同。” 珍妮叹道:“我并非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能结婚。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我只是希望你能为我感到高兴,如果你做不到,起码得接受我的选择。” 艾比低下头,真想大叫:“我们曾很亲密,但在这一切发生后、在法兰介入后、在你改变后但现在不可能改变事实,再谈下去只会使母女关系更紧张,而且还可能导致永难弥补的伤痕,那么,艾比不仅失去父亲,也会失去母亲。 眼泪从她眼眶中涌出,“好吧!”文比小声得像是耳语,“你赢了。” “艾比——” “我出去走一走。”她冲出帐篷。 法兰正在火堆旁,他抬起头来,艾比看到他脸上闪现一丝担忧。弗林站在旁边,一脸震惊,艾比低着头走向树林。 弗林跟在她身后,但珍妮抓住他的手臂:“不,让她走走,她需要一些时间独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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