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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德·史蒂文斯掀起架在游泳池上的帐篷的门帘,来到一个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大花园。清新的夜间空气从草地上升起。他深深地呼吸着,让双肺充满这新鲜的空气。洛杉矶的晚会不论其规模大小,都是千篇一律。这些晚会都散发出同样的气味——香水、甜食、香烟和青草的混合味。他让门帘落下,信步走上小径。他刚才听到赛马从这条道上走过。甚至马粪都比他在晚会上闻到的气味要强些。小径没有灯光,他先是在一大片灌木丛上绊了一下,随着又被跪在他面前的两个人绊倒。“哦,活见鬼,”他说道。
  尼尔在他跟前站起身来。“你他妈的到这儿来干什么?”他气愤地问道。
  “对不起,”杰德回答道,他在黑暗中看不清尼尔的脸。“我不知道有人在这儿。”
  但尼耳从尼尔身旁站起。“滚你妈的蛋,”他说道,“要不然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接着他认出了这两个人——但尼耳·皮奇特里和他的男朋友尼尔。他试图对这场虚惊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抱歉,伙计们,”他说道,“我可不想打扰你们。我准备回到晚会上去,这件事我们大家都不会在意的。”
  “你什么都在意,”但尼耳嗓子沙哑地说道,“我要把你揍得死去活来。你得让我相信,你一定守口如瓶。”
  杰德感到自己的火气上来了。“你们在干任何事之前,最好先把裢子拉链扣上,免得夜间的寒气冻坏了你的小鸟,使它成为废物。”
  尼尔向他走去。“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来试一下。”杰德态度安详地说道。
  尼尔拉上裢子拉链时,无精打采地说道:“我们俩都是柔道高手。”
  “祝贺你,”杰德说道,“可是我还有高招。贾维斯的交易中的两亿美元。”
  那两人都吃惊地望着他。他也冷冷地回看了他们一阵子,然后又开了腔。“我是怕你们两个家伙不知道,我们什么样的伙伴都有。”他一边说着,一边回过身来朝那条通往帐篷的小径走去。
  他撩起帐篷门帘,又回到晚会的人群中,这时他才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见鬼。”他暗中对自己说道。由于他走漏了风声,罗科伯父也许会感到不安的。
  布雷德利在书房的私人电话机旁。他在办公桌的电话自动拨号器上急促地按下所需的电话号码。不多一会儿,便传来查克的声音。
  “我要你立即来这儿。”布雷德利说道。
  “我搭明天早晨第一班飞机来。”查克说道。
  “我的意思是马上动身。也就是说今天晚上。”
  “我怎么来法?”查克问道,“那架李尔在加利福尼亚,在你身边。”
  “民用航班对我来说太慢了,”布雷德利说道。“你给我堂兄谢泼德准将打个电话,他在郊外的空军基地,告诉他,我要向他借一架新型的F-O-60四座战斗机,把你和吉特林法官送到我的密室。”
  “法官快70岁了,”查克说道,“他也许已上床睡觉。”
  “那么你就叫醒他,”布雷德利说道,“再说,他是我的亲戚,你告诉他,如果他想见到他借给我的2500万美元,他就得立即上这儿来。要不然,他也许连一个子儿也见不着啦。这番话会使他睡意全消的。”
  “我怎么对将军说呢?”查克问道。
  “他手上有我的石油股票,价值50万美元,所以,他要是不帮我摆脱困境,他的股票就只好擦屁股。等你把一切安排停当,F-O-60型战斗机要不了4个小时就会把你们送到这儿。那种飞机比双倍音速的飞机还快。”
  “我来试试吧。”查克说道。
  “你一定要来。”布雷德利说完便放下了话筒。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钟。眼下是9点30分。如果一切顺利,他们清晨两点就能到这儿,他默默地想道。
  他离开书房,正好碰上但尼耳·皮奇特里和尼尔·希夫林穿过楼梯平台去盥洗室。他定神望着他俩。他们的无尾夜礼服皱巴巴的。“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怎么啦?”他问道。
  皮奇特里回看了他一下。“我们在花园里散步,”他说道,“没看到黑暗中有个矮柏树丛,被绊倒了。”
  “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我去演出人员那儿,”但尼耳回答道,“我打算和雷恩鲍谈谈,他的那盒新唱片使我们遇到了麻烦。”
  “你找到他了吗?”布雷德利问道。
  “没有,”但尼耳气愤地说道,“我们只顾掸掉衣服上的杂草,哪还有时间找他。”
  “刚才我看到你们和贾维斯以及他的律师坐在一起。你们谈了些什么?”布雷德利平静地问道。
  布雷德利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使但尼耳如此吃惊,他脱口说出了真话。“贾维斯打算让我担任总经理。”
  “他办不到,”布雷德利安详地说道,“我仍然有着发言权。”
  皮奇特里呆呆地望着他,然后口气又软了下来。“也许,我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也许是这样,”布雷德利简短地应了一句。“眼下,你们俩最好能振作精神。”
  布雷德利看着他们走进盥洗室,然后便下了楼梯。
  路易斯安那州的帕特里克·博福特参议员已醉意朦胧。他伸手去取他的第四杯掺水的烈性威士忌酒。“这晚会妙极了。”
  罗克珊·达里安克思,一位美丽的混血姑娘,既是参议员的行政助理,又是他的情妇。她把手搭在参议员的手腕上,要他镇静下来。“喝慢些,参议员。这是烈性酒。”
  参议员看看她。她摇摇头。他把酒杯又放回桌上。在他们的交往中,他早就认识到罗克珊具有良好的直觉。他对她微笑着。
  “呆会儿。”她说道,她的目光越过了他的身子。“布雷德利·谢泼德过来要找你说话。”
  布雷德利和他打招呼时博福特参议员回过头去,站起身来。“我的主人,”他热情地说道,“我得说,你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晚会。”他用手指了下罗克珊。“你认识达里安克思女士吗?”
  布雷德利握住罗克珊的手。“能再次见到你十分荣幸。我很高兴你能光临。”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布雷德利,”她语气温柔地回答道。“请跟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我们来痛快饮一杯。”布雷德利说着便一屁股坐在参议员身旁的椅子上。罗克珊麻利地给他斟上一杯酒。“华府怎么说,参议员?”
  “里根的第二个任期刚开始,不过和他们搭上关系需要有一段时问。”参议员回答道。
  “对石油的态度如何?国内采油人能得到些好处吗?”
  “议论了这件事,但是还没有具体行动,”参议员回答道,“就像我说的,这需要时问。不过我正在为此大声疾呼,一旦有行动机会,我们就紧紧抓住不放。别忘了,我那个州也深受其害。”
  “我知道,帕特里克,”布雷德利说道,“我们大家都感谢你的关心,不论你要干什么,我们都乐意支持你。”他停了一下。“直至主宰白宫。”
  参议员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谢谢你,布雷德利。不过考虑这一步还为时过早。”
  “只是请你记住,独立的采油人是你的后盾。”布雷德利啜了口酒。“你有没有听说,里德·贾维斯提出申请,要求对他成为美国公民事做特殊考虑?”
  “那个加拿大人?”
  布雷德利点点头。
  “你干吗对他感兴趣?”参议员好奇地望着他。
  “他提出要收买米伦纽姆电影公司,还有我们拥有的那7家电视台和电台。我记得特德·肯尼迪曾提出动议,使默道克迅速成了美国公民。”
  “你是反对还是赞成呢?”参议员问道。
  布雷德利摇摇头。“我还说不准。关于他的要求我得掌握更多的情况才行。”
  参议员笑了,他向布雷德利伸出手去。“让我了解你的决定。我会站在你的一边。”
  布雷德利站起身来。“再次感谢你,帕特里克。”他向罗克珊鞠了个躬。“很荣幸再次见到你。”
  罗克珊看着他离去。“我听说布雷德利经济上很拮据。”
  帕特里克笑了。“这消息有什么新鲜之处?布雷德利是老式的盲目采油人。他常常缺钱花,但是他总是有办法度过难关,东山再起。”
  “我不明白,”罗克珊说道,“要是他真的头寸短缺,他干吗要举办这样的晚会?这至少要花费25万美元。”
  “他是在冒险。”帕特里克说道,他用手指指参加晚会的人群。“看看你的四周,他的客人名单里有足够的钱可以付清国债。在这只馅饼里的某个部位,他也许能得到一粒最好的葡萄干。”
  罗克珊环顾四周的人群,然后又向参议员回过身去。她露出逗弄的微笑。
  当那辆大轿车驶入离俄克拉荷马市15分钟路程的米德韦斯特城廷克空军基地时,天上下起毛毛细雨。一辆空军宪兵的吉普车在他们前面停住,对他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跟上。他们穿过机场,几乎来到机场的尽头。
  在他们眼前,可以看到那架飞机。飞机的尾部漆着“F-O-60”的字样,飞机的周围站着几名穿制服的地勤人员。轿车刚停下,身穿白色飞行服的谢泼德准将便打开车门。他把头探进车的后门。“吉特林法官,查克,”他轻轻喊道,和他们一一握手。“我们已做好出发准备。”
  “谢谢你,阁下。”查克说道。
  法官看着飞机。“看上去并不大。”他惴惴不安地说道。
  “够大的。”将军回答道,那口气是要他放心。“机舱内完全坐得下我们4人。”
  “你为我们驾驶飞机吗?”法官问道。
  “我担任副驾驶员,”将军说道,“我挑选了基地最出色的驾驶员和我们一起旅行,夏基中校。他驾驶这种飞机已飞行了200个小时。”
  “哪一位?”法官问道。
  将军指着一名也穿飞行服的男子。他个儿不很高,也许有5英尺8,身子瘦削。
  “他看上去像个孩子,”法官说道,“至多不过20岁。”
  “21岁,”将军回答说,“我们希望驾驶这种飞机的小伙子大约就是这个年龄。他们的反应速度要足以配得上这种飞机。过了24岁,我们就让他们干别的工作了。”
  “那么你干吗还要充当副驾驶员?”法官冷冷地问道,“我曾参加你的洗礼仪式——要说你的年龄,你今年50岁了。”
  “我想,五角大楼一旦了解到这一点,我就会丢掉干这一行的饭碗,寿终正寝啦,因此我不如再摆弄一阵呢。”
  “你驾驶过这种玩意儿吗?”法官问道。
  “5次,法官,”将军说道,“别担心,如果我需要驾驶的话,我知道如何操纵。”
  “我73岁啦,”法官说道,“你能肯定,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主意吗?”
  将军笑了。“迟做总比不做好。我们走吧。”
  驾驶员已经坐在他的位子上,他转过身来和他们握手。“吉特林法官,史密斯先生。”
  他们俩和夏基中校打了招呼。一名地勤人员爬进舱内,把这两名乘客拴在座位上。他脱掉了法官的白色毡帽,给他戴上飞行员头盔,然后给查克也戴上头盔。将军坐到他的位子上。“别为戴这顶头盔犯愁,”他解释道,“有时飞机起飞和降落时有些晃动,我不希望你们碰了头。”
  “我犯愁的倒不是我的头。”法官用挖苦的口吻说道。
  “1小时15分到1小时30分之间,”驾驶员说道,“这要看飞机降落时的天气状况了。”
  “多少英里?”法官问道。
  “1170英里。”
  “老天,”法官说道,“几乎1小时飞行1000英里。”
  “差不多是这样。”驾驶员回答道。他打开开关。机舱里充满了隆隆的轰鸣声。飞机开始慢慢地向简易跑道的头上滑行,然后转弯进入正式跑道。飞机停了下来,像准备展翅飞翔的鸟儿一样等待着。
  头顶上方的扩音器里传来一个空洞的声音。“F-O-60型机,原地待命5分钟。两架商业航班正在你的跑道上。”
  “罗杰,塔台,我听到了。”驾驶员回答道。
  “你如何控制你的航向?”法官问道,他的嗓子在他的头盔耳机中嗡嗡作响。
  “除了记录航行数据外,我什么也不用干,”驾驶员说道,“我只是使它起飞和降落。一旦飞机达到预定高度,它就开始自动操作。当它在太平洋上空离洛杉矶约莫100英里时,飞机又由我操纵,我就开始让它着陆。”
  “老天爷!”法官惊叫道,“我想,唯一留给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计算出如何让一枚火箭盯在我们屁股后面,给我们指出正确的航向。”
  塔台上那个空洞的声音又对他们发话。“可以起飞,F-O-60型机。一路顺风。”
  飞机启动后,快速向跑道冲去,在身后留下巨大的声响,似乎就在一瞬间里,它腾空而起,飞入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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