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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的傍晚,薄暮之中,凯西站在她的小平房外。艾莫斯牵着狗正巧走过。小狗满嘴口水舔着她的手。 “啊,”艾莫斯说,“你巧妙地躲过了一粒子弹。” “是的,”她说,“我想也是。” “整个厂子都在谈论。大家都说你敢挺身对抗马德,不愿为545号的事说谎。是真的吗?” “大概吧。” “那你就太笨啰,”艾莫斯说,“你本该说说假话的。他们都说假话。问题只是谁的假话能在电视上播出来而已。” “艾莫斯……” “你爸是记者,于是你就以为还有真相有待公布。没那么回事。多少年前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小家伙。我看过报道阿洛哈事件的那些垃圾。他们要的只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腥镜头。女乘务员被吸到飞机外头,她落水之前就死了吗?她是不是还活着?他们只对这种事感兴趣。” “艾莫斯。”她说。她想让他别说了。 “我知道,”他说,“这是娱乐。但我得告诉你,凯西,这一次算你走运。下一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所以别让这事再发生了。记住:他们才是定规矩的人。这种把戏谈不上什么准确性,与事实没关系,和真实性更是毫不相干。充其量不过是场杂耍而已。” 她不想和他争辩。她拍了拍小狗。 “事实是,”艾莫斯说,“一切都在变化。在过去,传媒的形象大体还是真实的。而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传媒形象本身就是真实。比较起来,日常生活倒显得缺乏刺激了。所以,日常生活成了虚假,传媒形象反而变成真实。有时候,我环顾自己的客厅,屋子里最真实的东西成了那台电视。它鲜亮而生动,生活中其他一切显得单调乏味。我于是就把这混账玩艺儿干脆关掉。每次都这样。这样我才缓过一口气来。” 凯西继续拍着小狗。她看见昏暗的夜色中,车灯从街角那儿转个弯射过来,然后沿着街,朝他们这边移动。她向马路边走去。 “哎呀,我在瞎扯啦。”艾莫斯说。 “晚安,艾莫斯。”她说。 汽车停下来,车门砰的一声推开。 “妈!” 她的女儿蹦蹦跳跳冲进她怀里,两腿悬空紧紧抱着凯西。“噢,妈,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心肝宝贝儿,”她说,“我也是的。” 吉姆从车子里钻出来,把背包递给凯西。在几乎是一片黑暗之中,她不大看得清他的脸。 他对她说:“晚安。” “晚安,吉姆。”她说。 女儿抓着她的手,她俩开始朝着家里走去。天越来越黑,空气变得凉爽。她抬头仰望,看到一架喷气客机正从头顶飞过。它飞得那么高,机身仍旧笼罩在日光之中,一条窄窄的白色长带横跨在渐渐暗下去的天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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