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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嘉 卡特看看旁边座位上联邦调查局档案上记录的地址,又看看前面蜿蜒曲折的道路。他开着租来的佩奇亚特两用车拐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塔楼耸立在地平线上。 即将落山的夕阳向大际洒下一片血色,道路右侧的下面,地中海泛着杏黄和粉红的波光。从倒车镜里,他可以看到红瓦房建筑密布于海湾广阔的沙地。 天已经快黑了,但空气仍然温暖。他很庆幸有了这辆两用车。开车时享受着阳光的爱抚感觉真好。此刻他想起了奥利维亚,感到一丝悲伤。 三天前,卡琳·坦纳向他介绍了她所了解的关于杀手的一切情况,并交给他一些有关档案的复印件。开始他感到很灰心,因为卡琳告诉他的一切以及他从档案中读到的一切都只说明一件事:玛利亚很善于要人的命,没有任何迹象暗示她有任何救人的愿望,更不用说救人的能力了。他决定进一步了解她的过去。 卡琳提醒过他“传道士”对做交易不感兴趣。但是昨天他去拜访了莱利·梅利什州长,了解一下自己能有一些什么有利的谈判条件。梅利什州长是多年的老朋友,对于汤姆他尽到了一个政治家所能达到的最直率的态度。汤姆曾治愈了他孙子的膀胱纤维瘤,这也是一个有利因素。当汤姆问到玛利亚的死刑被推迟或减判为无期徒刑的可能性有多大时,梅利什强调说她的的死刑是刻在石头上的事了,除了出现奇迹,否则不可能改变。“听着,汤姆,我是靠罪与罚的方针当选为州长的,”他说,“这是很棘手的事。我不能让人觉得我在处理近年来最臭名昭著的杀手的案件上手软,对吗?” “你的选民仍会因为你帮助除掉更大的杀手而感谢你的,对吗?”汤姆平静的问他,“比如癌症、心脏病,可能还有更多疾病?” 这句话引起了梅利什的注意,“还要看情况,你指的是什么?” 汤姆扼要地介绍了有治病功能的基因,包括玛利亚拥有这些基因的事情,梅利什激动了起来。 “确切说来你需要什么?”他在办公室来回踱了至少五圈,终于问道。 “我需要不受限制地与她接触,如果需要的话,做一些化验。” “就这些吗?” “我还需要能够提出一些交换条件求得她的合作。” “比如说?” “她的死刑可以减判为无期?”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汤姆。她杀了奥利维亚,看在上帝的分上。” 汤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清楚这点,但我必须给她一些好处。否则她没有理由帮助我。” 一阵沉默,“她必须做一件重大的事才有理由将死刑减刑。在执行日期之前。” “治愈一个绝症病人行吗?” 梅利什点头,“行。” “好。我要的就是这了。” 口袋里装着州长允许的交易,他乘坐能赶上的第一次航班到巴黎,然后来到这里:科西嘉·卡尔威。 他开着佩奇亚特转过一个拐角,才看到阴暗塔楼下那座灰色哥特式建筑的全貌。他不禁感到一阵凉气传遍脊梁骨。这座建筑位于科系第茨与贝茨汽车旅馆之问。不是一个度过童年的好地方。 大门敞开着,但这个地方看起来没人居住。他转弯开到车道上,驶向主楼。高高的没有灯光的窗户已经打碎,灌木丛到处蔓延,不仅伸到了石子车道上而且爬上了墙。一台黄色的推土机,一堆砖头和其它一些建筑设备堆压在很大的法式窗外面。窗子的左边是很有气派的正门。一块崭新的建筑招牌显示拿破仑饭店将于二○○四年在此地开张。 孤儿院约五年前就关闭了,但在他租车的欧罗车行有个职员告诉他一个与孤儿院有关的老太婆还住在这儿。这些年来她照顾这里的花圃,作为报酬,她被允许住在这个地方。欧罗车行的那人在太阳穴上敲了几下,提醒汤姆,勒福盖特太太脑子有点不太清楚。 不管清楚不清楚,现在她好像不在这儿。汤姆尽量抑制住自己失望的情绪。停下车,四处张望。他指望什么? 来到这里就能看到她在四处闲逛?天就要黑了。他必须回到卡尔威,明天再来。他沿着车道往前开了一段,想找个倒车的地方。左边的一块地方没有九重葛①,一条小路蜿蜒通向房子的一头。他想,既然来了,不妨去探个究竟。 ①一种南美攀缘灌木,开鲜艳紫红色小花。 汤姆停好车,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向前走。灌木与九重葛浓烈的味道更加重了那黑暗房子引起的不安感觉。三楼后面是一排孩子玩耍的秋千,还有一个整洁的小花园,四周是齐腰的栅栏。这些看上去有点异样,汤姆想了一会儿才领悟到这块地方与四周的丛林不同,这里得到精心照料,侍弄得很漂亮。秋千上面新鲜发亮的油漆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光,白色的栅栏,修剪整齐的草坪,还有小花园整齐的边缘仿佛在一片荒芜的海里形成了一个秩序井然的小岛。 显然,勒福盖特太太仍然活跃在这个地方。 汤姆右边有点动静,他转过身来。不远处,默默地站在几棵树下的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妇女。她矮矮的个子,体型肥胖,圆圆的脸上皮肉松弛。大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好像深深陷进肉坑里的两颗珠子;她的嘴就像一个括号中的皱纹堆在下颌垂肉之问。一缕缕白发挂在脸的两边,宽大的深色裙子和修道服差不多。两只小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他。 “勒福盖特太太吗?”他问道。 老太太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汤姆走到她面前,用生硬的法语作了自我介绍,并急忙解释说他不是故意闯进这个地方,他是来拜访她的。 “为什么?”妇人终于问了一句。 汤姆解释说他是来找几年前的孤儿院,想看看是否有人能记得一九六八年至一九八三年期间住在这里的一个女孩。 老太太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时这里有很多孩子。”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伤感起来。“现在她们都走了——都消失了。但是如果她们回来,这里的花园和活动场地都已准备好了……而且她们会安全的。” 汤姆慢慢地点点头,“这里的花园确实很漂亮。” 老太太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而且很安全。在这里她们不会出任何事。”她自卫地说。 汤姆的心往下一沉。从勒福盖特疯狂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不仅仅是有点糊涂。看来没有多少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信息。 他准备转身回到汽车上去,“很抱歉打扰了你,太太。我是想了解一下一个叫玛利亚·贝娜瑞亚克的人。” 老太太的变化真教人不敢相信。一瞬间,她的眼神清楚了,身子也挺直了。“玛利亚?”她问这话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的,“这都是我的错,你知道吗,都怪我。” “你有什么错?” 她突然变得神色沮丧,“安杰洛神父。德尔芬修女。我没相信她们的话,你明白吗。我以为女孩们在撒谎。我以为玛利亚惯于撒谎。那么聪明,那么漂亮,那么会骗人。” “你很了解玛利亚?” “所有的修女都记得她。” 他再次看着她修道服一样的裙子,“你以前是这里的修女?” 她悲伤地笑了笑,“我曾经是这里的大主管,很多年前以前。在出事以前,我精神崩溃以前。他们想让我离开,但我坚持留在这里,好好悔过。” “你能给我讲讲玛利亚吗?她这个人怎么样?” 她那双让人害怕的眼睛瞪着他看了一会儿,思维紊乱的大脑做出了决定,“来吧,”她终于说,“你做我的忏悔牧师。” 她的小屋子很简陋,但汤姆意外地发现里面却十分温暖舒适。她带着汤姆来到厨房。一会儿功夫,他面前的桌上摆上了一碗鱼汤,上面洒着油煎碎面包片、胡椒味大蒜酱和碎奶酪,还有一杯红酒。最后,她在他对面坐下,开始向他讲述一个名叫玛利亚·贝娜瑞亚克的小女孩的故事。 “修女们一直搞不清她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她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但她说起谎来真是吓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这可怜的孩子经常受惩罚。”她悲哀地摇摇头,“是我经常罚她。” 汤姆啜了一口酒,“你为什么认为她会说谎?” 她耸耸肩,“她说的好多事都叫人难以相信。但她身边发生过很多事情,有好事也有坏事。” “什么样的事情?” “嗯,到后来,她长大些时,一些糟糕的事。她说安杰洛神父,一位高级神职人员,强奸了她。我一直认为她在说谎,直到德尔芬修女自杀了,神父也……”她停了下来。 “神父怎么样了?” “他死得很惨。” “玛利亚应对他的死负责吗?” 这位过去的修女耸耸肩,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吃惊。 “你刚才说她身边发生过一些好事情。”他试探地说,并不抱太大希望。 “噢,是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发生的。有许多故事——很奇怪的事,当然我肯定那都是些谎言,魔鬼般的谎言。”她的思绪飘回到多年以前,眼睛发亮,“从高处掉下,”她轻声自语道,她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脸上,“那是六月里的一个晴朗的夜晚,我被外面车道上的响声惊醒。我跑到外面,看见四个小女孩,最大的八岁,最小的约七岁,在前楼外面叫喊。夜里孩子们是不许到外面去的,所以她们受到了惩罚。玛利亚说她不该受罚,因为她出去是为了帮助其他孩子。你看到孤儿院房顶上的大塔楼了吗?” 汤姆点点头。 “嗯,玛利亚说那些孩子从房顶上的凉台摔了下来。她跑下来救她们。当然别的孩子都说她们根本就没到凉台上去。这简直太过分了。我检查了那几个孩子,她们没有受伤,如果她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们会摔死的。” “后来呢?”汤姆问道,他完全被吸引住了。 她摇摇头,“于是我给了玛利亚严厉的惩罚。因为她说谎。直到很久以后才有一个孩子承认她爬到凉台上去表示勇敢。工友在凉台上发现了一块腐烂的楼板,她们可能是从那儿掉下去的。” “那么你现在认为玛利亚说的是真的吗?是她给她们治好了伤?” 又一个耸肩,“那还不是惟一的事情。还有许多别的,蜜蜂事件也差不多。” “蜜蜂?” 克里曼莎·勒福盖特给自己斟上一些酒,“一天下午,孩子们到科西嘉旅行。她们回来时玛利亚和瓦莱丽被送到我这儿来,因为她们惹了一窝野蜂。事情好像是这样的:她们离开队伍,走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玛利亚向蜂窝扔石头。当地的农民很生气,因为野蜂惊了他的羊群。玛利亚说瓦莱丽被野蜂蜇了,满身都是伤。但是她为她治好了。” “瓦莱丽怎么说?” “她证明玛利亚说的是实话,但我觉得那只是为了让我可怜她而饶了她。我很生气她俩竟这么傻。瓦莱丽对蜜蜂蜇是过敏的,你明白吗?按照医生的说法,只要被蜜蜂叮一下她就会没命。当然我检查了瓦莱丽的身上,果然不出所料,连一个蜜蜂蜇的痕迹都找不到。要么这孩子根本没被蜜蜂蜇,要么玛利亚用什么方法解除了蜂毒。你能猜得出我相信哪个。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当时我不愿意注意。” “那是什么?” “医生说瓦莱丽不仅没被蜂蜇,而且她已经不过敏了。不知怎么的她的过敏被治好了。” 汤姆有一阵子没说话。她只是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看,“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我恨她。玛利亚很漂亮,也很聪明,她缺乏谦卑感。需要教训她一顿。她说她能治好别人的病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亵渎神灵。” “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的,很多,有一件事我肯定是真的,不管我当时怎么看。玛利亚经常被罚关在地窖里。她很怕黑。有一次,她很小的时候,她拽住那个正在打她的修女求她不要把她关起来。当然那修女不相信她的话,但那次却起了恻隐之心,让她上床睡觉而没有罚她。后来,可能一周以后,那个一直患有糖尿病的修女去做例行体检时,医生说她的病好了。” “你能肯定是玛利亚治好了她?” “肯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克里曼莎苦笑了一下,“我就是那个修女。” “但你还是不相信她。” “不,我不能。我不愿意。我就把这事当成是巧合。”她两手绞在一起,“但是,如果那时我相信她,我就可以保护她不受安杰洛神父的伤害。甚至可能培养和保护她的天赋。”突然,她眼里流露出痛苦盯着他看。“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既然克里曼莎显然不知道玛利亚目前的困境,他决定不告诉她真相,免得加重她的良心负担,“我知道。”他说。 “总有一天,我会求她宽恕我。” 汤姆没说话,不禁打量起对面的这个女人来。虽然她神态不太正常,但如果这些奇怪的事情不是真的,她为何要讲给一个陌生人听?他甚至都没说他想知道玛利亚是否有治病能力。 “你认为玛利亚是怎么来施行这些治疗的?” “我不知道。” “但你有什么想法?” 克里曼莎耸耸肩,“我不是医生,也不再是修女,但二十年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的看法很简单。我觉得玛利亚曾经从上帝那里得到了一种天赋,这种天赋可以传给别人。这好比她得了一种好的疾病,她能让别人传染上。” 汤姆微笑着,看着这妇人的眼睛。 “这是不是听起来很傻?” “不,我不觉得。一点都不。但你为什么用过去时?你说她曾经得到了这种天赋。” 克里曼莎苦笑笑,给他斟了一些酒,“我想这是因为我总是处罚她,因为她总是‘说谎’。但我注意到自从蜂蜇事件后她没有再为别人治过一次病。那是她八岁生日以后。我怀疑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能力了。” 同一天夜晚 波士顿北部 那天夜里,鲍勃·库克睡觉时不停地翻身。他梦见自己不在波士顿北部的公寓里,而是回到了加利福尼亚,他挚爱自己从事的科学,喜欢与了不起的汤姆·卡特一起工作,但不管这份工作有多重要,有多刺激,有时候他还是希望能放弃这一切,回到海边去冲浪。 他刚要冲上一个大浪头,却被什么声音吵醒了。对的,他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想,到八月份他一定去找他那帮伙伴们。也许冲浪时卖弄点技巧。 又是那声音。 是不是有人在楼下?听起来声音好像是从厨房传过来的。过了一会儿,声音又突然停止了,和来的时候同样突然。 “嘿,唐!你有没有听见?”他轻声对睡在身边的女人说。 “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说着,翻身背朝着他,那迷人的臀部顶住他的腿裆。 “我觉得听到什么声音。” 她柔软的臀部轻轻地在他身上磨擦,然后灵活地将手伸向身后握住他正在勃起的阴茎。 “我什么也没听到,”她咕哝着,“但我肯定我摸到了什么。” “也许没有什么。”他说着,一边享受她用手抚摸的感觉。 “不要这么苛待自己,”她一边握紧一边说,“对我来说可不是没有什么。” 他在黑暗里笑出声来,“我是指那声音。” “声音?”她哼哼着说,“如果你能用用你这家伙,我会给你来点声音。” 他闭上眼睛,让她引导自己进去,然后随着她的节奏移动。接着她让他躺下来。自己爬到他身上,用乳房扫他的脸。好吧,他由着她做这一切,一边承认地想,有些事比科学或冲浪更妙。 半小时后他俩搂抱在一起,睡着了。也许如果他们只要再迟十分钟入睡,他们就会闻到楼下厨房里被小心割破的管道里泄出的煤气味。也就能拆掉在煤气管旁边设置的火柴、砂纸和弹簧装置了。这个装置虽简单但却十分巧妙。 第二天早晨 查尔斯敦 诺拉·卢灰将最后一片面包放到托盘上,放在她母亲喜欢的苏格兰进口果酱罐边。接下来自然就是先倒一杯加茶叶的牛奶,因为她母亲自从一九七八年去英国以后就只肯喝这种奶。然后将一碗很甜的麦片和一小杯冷牛奶放在托盘空着的一角。她在这查尔斯敦的两层公寓厨房里将托盘里的东西放置满意后,端起盘子从两只猫身上跨过,踏着磨损的楼梯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有一阵子她对母亲的病感到很厌烦。但那是好多年以前了,她才三十多岁,还有自己的生活要牺牲。现在她已四十五岁,除了母亲以外,她的全部生活就是天才所的工作。被吸收到迦拿小组是一个天赐良机,这样她忍受母亲的抱怨总算有个理由。她母亲不理解或不欣赏她所做的事情这没关系。卡特和其他人重视她的贡献,这才是重要的。迦拿计划及其前景使她能够逃避患有幽闭症的母亲对她的种种要求和对她的感情讹诈。她很爱自己的母亲,但有时希望她能安静地永远离开。 她就要踏上第五级楼梯,于是顿了一会儿,准备默念她母亲这时准会喊出的话,“诺拉,早饭弄好了吗?”每次她开始上楼后不久她母亲总会这么喊,从来没有误过。 但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没有要求、没有恳求、没有抱怨。一点移动的响声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 直到楼梯拐弯处,她才忍不住自己大声喊了起来:“妈妈,早饭来了。我冲好了茶,是你喜欢的。行吗?” 沉默。 “妈妈?” 她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她记不起母亲什么时候曾睡过了时间。突然,她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最糟的事情,马上后悔自己曾经希望母亲死去。走到平台上她又喊了起来,“妈妈,你好吗?回答我的话,不要再开玩笑了。”还是没有声音。她现在几乎是在小跑了,茶洒到了烤面包片和麦片上。母亲不喜欢这样,她想着,一边用胳膊肘推开门。 “妈妈,醒醒!” 突然,托盘摔掉在了地上,她用手捂住嘴巴。她想喊叫,可吓得叫不出来。 诺拉的反应不仅是因为母亲扭曲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头上压着一个枕头。还因为一个黑发灰绿眼睛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这人抓住她捂着嘴的两只手,然后在她胳膊上注射了一针。 波士顿 后湾 一会儿以后在后湾地区,贾斯明·华盛顿拿出车钥匙走到正在阳光照耀的阳台上喝橙汁的拉瑞身边。她弯下身吻了他一下:“晚上再见。” 拉瑞将《五花八门》杂志放到桌上,回吻了一下说:“上班愉快。给霍利带去我的问候。” “我会的。” 她又亲了亲他,然后走到停车处。她听到拉瑞在上面喊:“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迟的。” “想吃点什么?” 她钻进了她的325型车,拉开手闸,发动起引擎。她把车倒到路上,开到晨晖下,然后抬头看看倚在阳台栏杆上的拉瑞。她送给他一个飞吻,加大马力,大声喊道:“给我一个惊喜!”然后呼啸而去。 也许如果拉瑞没有喊她,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可能会注意到她的宝马车停过的地方有一摊亮汪汪的液体。事后拉瑞发现那是刹车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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