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市长大人


  星期五的早晨,没有发现新的尸体。
  昨天晚上,丹尼尔花了很长时间和马克·威尔伯谈话,并亲自指挥对斯格伯斯和其他森林地区的监视。他和威尔伯的谈话是在凌晨四点钟结束的。现在他似乎可以确认,这名美国记者很不诚实,但他本人绝不是杀人的凶手。他回家休息了三个小时,八点钟来到了总部。
  当他沿着走廊走向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在他办公室附近蹓跶。这人转过身来发现了丹尼尔,便向他走了过来,丹尼尔发现这人是劳孚尔——副警务官。
  副警务官大踏步走来,显得做作而呆板,摆动着双臂,像是一个接受检阅的仪仗队士兵。
  丹尼尔明白接下来的是什么,自从抓到那名美国记者以来,案情毫无进展,现在他们把他关在一个单独的小间里,希望近期内能有突破。
  劳孚尔在三米开外停了下来,丹尼尔看着他的眼睛,准备接受质问。
  令丹尼尔感到奇怪的是,副警务官仅仅说了句“早上好,丹尼尔”,便走过去了。
  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原因。
  在他的办公室对面坐着一个人,躺在椅子上,用指节顶着下巴,正在打腕,一只吸了一半的香烟正冒着烟。
  这人的胸脯均匀地起伏着,他的脸被挤成了一团,这是一张熟悉、红润的脸。身体肥胖,四肢短小,大腿很粗,将裤腿涨得鼓鼓囊囊的,活橡两根巨型香肠,下巴下面长着一小撮山羊胡丹尼尔知道这人已七十五岁了,但他看起来显得年轻了十岁,保养得很好的皮肤,还有那年轻人才有的满头黄褐色的头发,与他的年龄显得很不协调。穿在里面的开领白色衬衫的衣领翻了出来,盖住了穿在外面的发皱的铁灰色运动外套的衣领,露出了脖子下面一片粉红色的皮肤。
  紧紧绑在两条腿上的裤子明显地不合身材。上面满是折痕,脚上穿的是一双廉价的、发皱的丝袜。一块红褐色的丝质手帕从他胸前的口袋里露了出来,显得极不协调。
  丹尼尔关上了门。这人继续打着陀,保持着那种很多人都熟悉的姿势。一位报社记者挖空心思在他的办公室里拍到了这样一张照片:整个人摊在椅子上,睡得很沉,如同死了一般,后面站着几位前来拜访的权要人物,正用戏谑的眼光看着他。这张照片第二天被刊登在报纸上,使得耶路撒冷的市民们都欣赏到了他们市长大人的优美的睡姿。
  他的对手诽谤说,这人大脑受到了损害,已不适于他目前的工作了。另一些人则说这是他的习惯,二十年来一向如此。
  丹尼尔从他身后经过,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桌上放着一大摞文件,上面印着的“旅游数据”几个黑体宇非常醒目。他拿了起来,这时市长大人睁开了灰色的眼睛,咕噜着,揉了揉双眼,然后看着他。
  丹尼尔把文件放到一边:“早上好,市长先生。”
  “早上好,丹尼尔探长。我们俩见过面,在音乐礼堂,是吗?那时你好像还蓄着胡子。”
  “是的,你记忆力真不错。”那是三年以前——丹尼尔差不多都不记得了,当时市政府在音乐礼堂搞一个什么隆重的仪式,丹尼尔在里面负责安全工作,但他并没有和市长大人说上一句话。
  客套话过后,市长大人挺直了腰,端正了一下坐姿,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他说道,现在头脑完全清醒了。丹尼尔还没来得及答话,他继续说道:“这个凶手,还有那些为屠夫受害者复仇之类的流言蜚语,正在绘我带来麻烦,旅游人数已大大降低了。你现在在干嘛?”丹尼尔将近一段时期内的调查做了简明的汇报。
  “这些我都知道,”还不等丹尼尔说完市长便插话道,“我是说有什么新情况。”
  “没有。”
  市长大人拾起那已经熄灭的半截香烟,点燃了,抽着。
  “你是一个诚实的人,但我现在并不欣赏你的诚实。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城市快要闹翻天了。我们目前最紧迫的任务就是消除人们心中的恐惧情绪,使衰退的旅游业重新兴旺起来。那封引用了很多《圣经》上的话的信、对于案情到底有没有帮助?”“可能有。”
  “不要逃避责任,你应该明白你的任务。凶手是个犹太人吗?一个犹太极端组织的成员?”“现在尚无确凿证据证明这两起凶杀案系某个团伙所为。”
  “考虑过凯根那伙人没有?”
  “没有证据。我个人很怀疑。”
  “为什么?”
  “我们曾对他们进行过彻底的调查。”
  “劳孚尔认为他们有很大的嫌疑。”
  “劳孚尔考虑的问题太多了。”
  市长不禁笑了起来:“没错,一头公驴。”笑声突然中断了,市长大人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这封信,”丹尼尔说道,“可能是某个人试图责备那些信教的犹太人。”
  “这是专家们的意见,还是你个人的想法?”“从《圣经》上摘引下来的话杂乱无章,没有内在的联系,整封信有很重的人为拼凑的痕迹。”
  “很好,很好。”市长虽然这么说,但明显是一副不感兴趣的神情,“关键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我们的前任做得很好,目前惟一的选挥就是把正在进行中的调查继续下去。”
  市长大人眯起了眼睛:“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丹尼尔摇了摇头。
  “能不能加快进展。”
  “我不能向你做出任何许诺,你知道,很多杀人犯逍遥法外并没有受到正义的惩罚。”
  “很多杀人犯。”市长重复道,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接着咕噜了几句,似乎是“杀人如麻”或是别的什么。
  “请再说一遍。”
  “噢,威尔伯,你什么时候释放他?”
  “他因为拒绝我们的调查将受到传讯,关于他的事正在进展之中。”
  “你是否真的希望把他送上法庭?”
  “他将和其他人一样对待——”
  “没必要,丹尼尔探长,我们没必要为这些事情分神。”
  “他可能有一些重要的信息没有招供。”
  “他是一个杀人犯?”
  “也许。”
  “很有可能吗?”
  “不。”
  “那就放了他。我不想节外生枝,重新增加麻烦。”
  “他可能很有用——”
  “这话怎么讲?”
  “如果凶手和他联系——”
  “他被关在监狱里是不会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的,探长。”
  “他可以因延期审判而获得假释,到时候我们可以对他采取严密的监视。”
  “如果他离开这个国家呢?”
  “我们可以阻止。”
  “你想把他作为人质而加以利用,是吗?探长。”
  “我们有充分的——”
  “放了他。”市长打断了他的话,显得颇不耐烦,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很生硬,神情也变得冷酷,这时一圈烟灰掉了下来。
  “我应该尊重你,但是——”
  “如果你尊重我,就少废话,把那个家伙给我放了。我已经和他在纽约的老板谈过了,他的老板是一家电线公司的董事长。
  他们知道他们这位记者的行为很不地道,已许诺将这件事保密。
  如果我们释放他,他们将把他转移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保证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危害,不是立即,而是一两个月内。不能附带任何其他条件。当然如果我们马上放了他那是再好不过的。”
  “同时他仍然可以继续写作,发表他的作品?”“当然,但他的文章——所有涉及屠夫事件的文章——将接受新闻审查。”
  “没用——无论是我们的国家还是外国——都没有严肃地对待新闻审查,”丹尼尔说道,“这伙人知道我们为拥有比美国人更多的自由而自豪,一切事情都可以获得通过。”
  “他的作品不一样。一个月,然后我们就放了他。”市长说道,又一圈烟灰掉了下来,“好了,探长,我需要你的合作。威尔伯的老板——那位董事长——下个月将访问耶路撤冷。我将带领市政要员,带着面包和盐,前往机场迎接。我还给他安排了一趟旅游,可能要去斯格伯斯山。他的来访很重要,探长,如果你予以合作,我会很感激的。”
  “把烟头扔了。”丹尼尔说道。他拿过市长手中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用餐巾纸拭去了桌上的烟灰。
  “我们应当紧密配合,探长。这对你来说可能是违背道德和正义的,但对于一个现实主义者来说,这是明智之举。”
  “这需要得到检察部门的许可,撤销对他的起诉,”丹尼尔说道,“但我想这比较难办到,他们对此事很在意。”
  “好一个侦探,”市长笑了,他晃了一下手中的香烟,似乎那是一根警棍,“别老是担心触犯什么,这种精忠和虐诚是士兵和朝圣者所必需的,但对于你,至少在现在,应表现出较大的灵活性来。”
  “马可斯基呢?”丹尼尔说道:“你考虑过他没有?”这似乎提醒了一下市长大人,他沉吟了一会说道:“一个人需要学会用长远的观点来看问题,丹尼尔探长。这个城市伎着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人——仿佛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蚁穴,这些不同民族的人或是遵照上帝,或是遵照安拉,或是遵照耶酥的旨意,要去消除异己。想一想这意味着多大的流血和牺牲?二干多年来这个城市和居任在这里的人们已遭遇了太多的不幸。现在我们又获得了一个机会,你知道阻止这种流血事件的惟一途径就是保持各方势力的均势,使耶路撤冷的政治势力彻底多元化。然而,这连续发生的两起凶杀案搞得人心惶惶,加剧了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敌对情绪,勉强维持的均势极有可能被打破。”
  “马可斯基可不是一只小蚂蚁,他强奸幼童。”丹尼尔似乎对市长大人的政治高论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毕竟是个探长。
  市长吸了口烟,说道:“从某个角度来看,马可斯基是匹害群之马,但从大的方面来看,我并不这样认为。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实,探长,现在耶路撒冷最大的冲突不是存在于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之间。我们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掌权,他们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安于现状。实际上他们对于我们所赐予的东西很感激:学校、医院,这些约旦人可从来没给过他们,他们也知道约旦人永远不会。至于阿拉法待,他只不过是一个纸上英雄,胡塞尼班底的一个成员——阿拉伯人永远记得胡塞尼政权如何将他们拥有的土地没收,然后又廉价出售给犹太人。所以,耶路撒冷目前的现状,虽不能说是和睦相处,也可以说是相安无事。”
  “目前最大的问题存在于极端犹太分子与其他犹太人之间。
  这些极端分子犯有狂热病,不知道目前的和平多么可贵,妄图推翻现有的一切,我们曾为之奋斗的一切,把这片土地变成另外一个伊朗。想一想:没有电影院,没有咖啡厅,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音乐厅,极端分子要让我们回到最古老最原始的时代去,这是多么的可怕。目前他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每个家庭都养着九个或十个孩子,他们成千上万地从美国的犹太人居住区迁移过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为我们的军队服过一天役,他们整天聚集在他们的教学区,靠吃救济金过活。成千上万的现有政权的敌人——他们因为受到压制而对和平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你要想知道他们会变得多么的暴虐,看一看上周六发生在米西瑞姆的焚烧公共汽车的事件你就明白了。甚至足球场地也不得安宁。”
  市长扔下手中的烟头,重又点了根香烟。
  “暴力,”他说道,“这就是为什么那封倍牵连到宗教问题在我看来并非不合情理的原因。那群极端分子对任何冒犯他们的人都可能采取暴力行为。然而,你却告诉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目前有团伙在活动。”
  “马可斯基。”丹尼尔提醒他。
  市长大人露出一副颇不以为然的神情。
  “马可斯基是个普洛兹尼则人,他对于我们来说有很大的潜在价值,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加以利用。他是赛特玛部落长的侄子,三年前叛逃出来,因为在联合阵线的问题上与他的叔父发生了争执。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内部经常发生这种争斗,但为了证明他自己的观点,他采取了支持现有政权的态度。要知道,我们可以借此瓦解敌对势力,这非常重要,你知道阻?”“艾格达部落这样做已经好多年了。”
  “艾格达人并不重要。他们所需要的只不过是舒适的房子和大量的财富。这些普洛兹尼则人已经有了。当他说1967年的胜利是从米塞阿人手中解放出来的标志的时候,你应当掂量一下这句话的份量。”
  “我从来没有听见他说过这句话。”丹尼尔说道。
  “他私下里对我说过。他一直在等待恰当的时间走到公众面前。马可斯基事件无疑使这个时间提前了。他承诺只要求极小的回报。这使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敬佩之情。想一想:这可是对那些狂热分子的一个突然袭击,是插在他们阵营里的一个楔子。马可斯基的发难,无疑将搅乱他们内部的团结,增加内部矛盾和摩擦,引起他们内部思想和信仰上的混乱,最终造成分裂和分化,这正是我们所梦寐以求的——通过多元化以维持均势。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应当改变对马可斯基的看法。”
  “蚂蚁从一个洞穴里爬到另一个洞穴里?”丹尼尔问道。
  市长没有答理,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已花了太多的时间向你阐明理论问题。我希望立即释放马克·威尔伯,不要再制造麻烦。你显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对理论问题感兴趣,想进一步探讨的话,就给我家里或办公室打电话,两部电话均可自由打进。我们可以通宵达旦地探讨、争论,然后出一部论著。当然你得先把你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说完市长大人整了整衣衫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丹尼尔一个人,他开始阅读市长大人留下的文件。他本人对于旅游人数的升降没有多大兴趣,他所关心的是能否认这些游客中发现凶手的蛛丝蚂迹。编制这份文件的大学列举了在案发地点附近搞勘测和研究的九支勘测队人员的名单,在过去三年内,每年都有三支勘测队开进这一带地区。自1967年以来勘测就一直在进行,当然老一代勘测人员的名单没有保留下来。
  最后的一次勘测发生在今年夏天,是在案发地北一点五公里的地方进行的,由该大学考古学系主持,其他的人员主要是地理学会派来的,对该地区的水质及矿藏进行分析,包括一些专家、学生及国外来的访问学者。在这些人员当中,仅仅列出了教授的名单,其他人员就略去了。其中两名是外国人,其余的四人施姆茨已访问过了,其中三个女的,从她们的口中得到了一大串参加这次活动的学生的名字,当然很不全面。这些学生全是以色列人,其中有一人是尼尔尼亚人,在菲特玛遇害的六个月前便返回了非洲。这些人都还没有调查。
  没有私人旅游公司组团游览这一地区,这丝毫不足为奇——这一地区实在没有什么旖旎的风光,秀美的景色。当游客要求游览荒漠地区的时候,他们总是被带领参观游览比西洼的骆驼市场,马沙达·俄因·盖帝或是死海的沙岸。
  自然资源管理委员会曾在六个月前组织过一批爱好者对这片地区的植被进行过考察。导游是个女的,名叫纽瑞特·伯劳,现在嫁给了一个商人,施姆茨曾打电话和她联系,她刚生过小孩,听起来似乎很疲惫。对于这次考察,这位女士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她惟一记得的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使这场考察被迫提前结束了。考察团的任何成员她都不记得了,其中许多成员可能是外国人,但她不能肯定。
  曾向自然资源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咨询过,但一无所获,里面保存的记录没有这批爱好者的名单。绝大多数爱好者都不愿给委员会添麻烦,他们只是简单地在指定地点集合,交足了费用,便出发了。
  所有的资料都表明:真正需要的情报太少,严重不足。况且,名单本身也不能说明很多问题,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荒野里漫步,而不需要任何法定的手续。由此看来,即使曾经登记的,包括有名在案的,和无名的,都给予调查,也可能丝毫发现不了凶手的蛛丝蚂迹。他曾经让克汉和那个东方人去调查那些学生,试图获得那些未能备案的学生的名字,以便对他们也予以调查。
  在八点二十五分他下楼来,转过两道弯,来到阿莫斯的办公室门前。他敲了几下门,等了好一会门才打开,阿莫斯站在门口。
  阿莫斯一只手拿着一只万宝路香烟,正冒着一缕缕的青烟,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圆珠笔。他穿着一件T恤衫,他接受最后一次任务时还蓄着的花白胡子已经不见了,一张清瘦的脸,眼睛却显得很精神。
  “早上好,丹尼尔。”
  “早上好。”
  阿莫斯并没有邀请他进屋,只是站在那儿等他开口说话。尽管十年来丹尼尔作为探长一直是他的上司,但这探长之职却从未得到过提升,始终是在原地踏步。站在面前的这位阿莫斯先生,可谓强硬派中的强硬派,尽管他看上去丝毫也找不到一点强硬派的痕迹——窄窄的肩膀,驼着背——他背上曾留下三个霰弹片,和人谈话时始终保持一种谦虚的姿态。他本人也是一个很敏感的人物,对于周围人物的情绪变化,他往往能够准确地觉察出来。
  “早上好,阿莫斯,你的人还在监视威尔伯的信箱吗?”“我派人两小时前检查过,什么也没有发现。”
  “威尔伯被释放了——这是市长大人的旨意。你可以请求终止监视,但慢点来,先帮个忙。”
  “市长大人的旨意?”阿莫斯皱起了眉头,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大约一天,也许是——天半,要等到我自己的人准备好了才行。这对于你来说应当问题不大吧?”
  “没问题,”阿莫斯答道,“肯定没问题。”
  道谢是多余的,丹尼尔转身回去了。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后,他给在俄罗斯综合监狱的施姆茨打了个电话,想知道摩萨德对红色阿米娜的调查情况如何,恰好施姆茨不在,于是他想亲自与摩萨德联系,但那边当接话员的小伙子似乎脾气很暴躁。他只得直接给监狱值班主任打电话。
  “请转约瑟·李侦探。”
  半分钟过后,那边传来了东方人的声音,丹尼尔告诉了他早上市长来访的事。
  “他在打瞌睡?他长得什么模样?”约瑟·李似乎对这位市长大人颇感兴趣。
  “很有魅力,他用蚂蚁作比方讲了一番大道理。无论如何,约瑟,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威尔伯,请抓紧时间。他马上就要获释了。”
  “他已经走了。两个家伙就在刚才陪他出去了。我能帮助埃维完成这些文件吗?小伙子现在正马不停蹄,搞得很紧张。”
  “当然可以。从威尔伯那里还得到了一些什么情报?”“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我们给他饭吃,给他咖啡喝。这家伙松口了——但净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最后一个小时候他全在谈他的童年,他说他有一个很瘦的爸爸,是个律师,希望他也成为一名律师,他说想不到自己最终却成了一名记者。”
  “纳哈姆在哪里?”
  “他最后一次找威尔伯谈话之后,便出去了,说是去找学生调查情况。”
  “他找的学生曾在案发地点附近搞勘测。努力找到他,给他做一下帮手。也顺便告诉他,我需要红色阿米娜的最新消息:让克汉和你一块儿去以便加快进展,不过要让两个人接替他现在的工作。他本来在代替阿莫斯手下的人监视威尔伯的信箱。告诉他去买些新的衣服,不必太讲究,大致过得去就可以了。还有,让他把胡子刮了,头发剪得短点,戴副眼镜。”
  “不是让他去相亲吧?”约瑟·李不禁笑了起来,“听着,埃维刚打过电话一一他请了一个上午的假。我先回去吃中饭,怎么样?”丹尼尔思考了一会,那群接受调查的学生可能正等着,于是说道:“先和纳哈姆取得联系,然后你们都回去吃中饭。”
  “这可是克汉的最后的午餐叮”约瑟·李笑道。
  八点四十、丹尼尔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我爱你,”他说道,“很报歉我早上出来这么匆忙。猜猜谁正在我办公室里等我?”“不会是总理吧?”“更有权力,再猜猜。”
  “是不是犯病了?”
  “可能。”
  “到底是谁,丹尼尔?”
  “市长大人。”
  “在你办公室里?”
  “我推开门,他在里面,正在打盹。”
  “他要干嘛?”
  “要我释放那名美国记者。”
  “我想你留给他的印象肯定比较深刻。”
  “如果我能把这个案子破了,那印象会更深。”
  劳拉沉默了一会,说道:“压力很大,是吗?”“没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听着,我差点忘了,基思大约十五分钟前打过电话,他说试图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但没打通。”
  “他在莱俄明吗?”
  “我想是,你知道他们定于礼拜六去罗马。”
  “已经去了?”
  “四个礼拜了,亲爱的。”
  丹尼尔叹了口气。
  “还有其他的机会,”劳拉说道,“露安妮今晚要回来和我们共进晚餐,下午三点钟之前你能回来吗?”“没问题。”
  “好的。家里还有葡萄酒和馅饼。我们的女儿买了套新衣服,她想等你回来才穿上它。”
  “告诉她我爱她。”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他给基恩打了个电话。
  基思一听到电话铃声就拿了起来:“我想肯定是你。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老是打不通,怎么回事儿?”“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有什么新情况没有?”“格维尔给我打过电话,他查阅了一下电脑的数据库,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把纸和笔拿出来。”
  “准备好了,继续讲下去。”
  “他们共攫集了五百八十七起悬而末结的案例。其中两百九十七个案例中的受害者死于刀伤。电脑处理的结果表明,在这些受害者中,共有九十一人的受伤情况与你接手的两起命案的受害者很相似,这九十一人是从过去十五年内的遇害者中挑出来的——这比我想象的时间要久远,但近五年的情况相对具体一些。”
  “九十一个。”丹尼尔自言自语地说着,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成堆的尸体,血肉模糊……“没那么多,想一想你的两个受害者尸体上都留有用针线缝合的痕迹,”基恩说道,“况且还有许多其他不相类似的地方。这些尸体中很多留有多种致命的痕迹:有的尸体上既有刀伤又有枪伤,有的则既有刀伤又有用绳子勒过的痕迹。还有许多人要排除:男的,小孩,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这些人都不在我们考虑之列。”
  “对,只有年轻的女人。”丹尼尔说道。
  “准确点,应在十七岁到二十七岁这个年龄段,这一共有五十八人。美国联邦调查局玩了个数字游戏,对这些受害者进行了一下分类,每一类的受害者经分析可能为同一凶手所杀害,只要我们考虑到受害者的这样一些情况,比如是棕黑色皮肤,吸毒,形势就变得非常明晰了,符合这一特征的一类受害者共有八人。
  第一个是发生在洛杉矾的一起凶杀案中的受害者,这起案件发生在十四年之前,也就是1971年的3月,地点也是在一个洞穴——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在洛杉矾附近有洞穴吗?”丹尼尔问道,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办公桌的边缘。
  “在附近的山区有很多,这个洞穴是在格瑞弗斯公园——就在好莱坞北面,有好几千英亩,那儿还有一个动物园,那里大部分地区都很荒凉。”
  “她是在洞穴中被杀害的?”
  “联邦调查局说是的。”
  “那个洞穴的地表岩层状况如何?”
  “他们对这些细节情况没有详细的记录。等一会儿——我还有东西要告诉你:受害者的名字叫李娜·西海德,是个二十三岁的高加索人,黑头发,棕色眼睛,但西海德是个阿拉伯人的名字,是吗?”“不错,”丹尼尔说道,感到心跳得越来越快,“继续讲。”
  “这女孩受到多种凶器的伤害,流血过多而死。死前她服用了大量的海洛因,足以使她本人完全麻醉,喉部被扯断了,外阴部大部被割掉了,身上留有乳白色的肥皂泡沫,但没有提到有没有被擦洗过的痕迹,但我想肯定是被擦洗过了。”
  “在洞穴中吗?”
  “打印出来的资料没有提及。在格瑞弗斯公园有许多小溪,即使在3月,因为下雨它们也可能是满满的。让我想想还有什么给忘了……西海德是个瘾君子加妓女,还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刚给好莱坞的一位兄弟打电话联系过,让他查一查这个女孩子的详细情况,过会儿你再给我打个电话。”
  “谢谢你,基恩中尉。”
  “继续:第二号凶杀案发生在两年之后的1973年7月,地点在新奥尔良。受害者也是一个妓女,名叫安格利克·布瑞,吸毒过量——伤口完全和李娜一样。身上残留有肥皂和香波。凶手可能是在别的某个地方将她杀死的,但尸体被发现是在圣路易斯公墓的一间地下室里——这间地下室形状也像个洞穴。她和西海德与你的那两个受害者很相似:阴部或是被摘除或是遭到了破坏。
  西海德的阴唇被切除了,布瑞的子宫被摘掉了。她也是高加索人,黑色头发,棕色眼睛,十九岁。要知道,新奥尔良是以种族大融合而闻名的。如果你在驾驶执照上注明你是个高加索人,没有人会歧视你。像布瑞这样的姓,多见于巴黎人,美国南部和中美洲的黑白混血儿之中也较常见。”
  “很黑,像个地中海人、是吗?”
  “不错。”
  “她也可能是个阿拉伯人,基恩,摩洛哥人、阿尔及尔人也有用法国姓的。”
  “嗯,可能。但接下来的两个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阿拉伯人,所以凶手猎取目标似乎仅仅根据她的相貌,而不是她的民族。”
  黑发棕眼的女人,丹尼尔想着。地中海东部的各国,还有拉丁美洲,到处都是。然而这个凶手——如果是同一个凶手———居然到耶路撤冷来了。
  凶手猎取目标肯定不仅仅是根据相貌,还有……“第三起发生在1975年1月,布瑞案发生后的第二十一个月,”基恩说道,“在亚利桑那州东北部,菲力克斯附近的荒漠地带,遇害者名叫肖妮·丝克丝,是个美洲土著——印第安人,子宫和肾脏被摘除了,尸体是在印第安人的一个水库附近,离公路不远,是由当地警察接手这个案子的,女孩曾因吸毒而犯有前科。身上有新鲜的针眼,用过海洛因,没有提到是否有残留的肥皂。这是惟一的一例没有遭受多样凶器伤害记录的,我们似乎可以肯定当地的报道不尽不实,检察官们的调查也是很不尽职的。
  其他情况完全符合,我认为这个受害者也属于我们需要的这一类。”
  “不错。”
  “丝克丝案发生后,过了三十二个月,直到1977年的13月才发生第四起,地点又回到了加利福尼亚,但往北到了圣弗朗西斯科附近,受害者是个名叫玛丽·蒙多扎的脱衣舞女即,二十一岁,黑头发,棕眼睛,有过做妓女和吸毒的历史,尸体是在泰莫尔帕斯山的一个山洞附近。”
  “不是在山洞里?”
  “我问过格维尔这个问题。打印出来的资料用的是‘附近’,真是搞不懂,他们搜集了一大堆凶手的情况,最重要的情况却给漏掉了。”
  “她是在那里被害的吗?”
  “不,是别的某个地方,尚未查明。这个受害者的情况最严重,丹尼。内生殖器全部被切除了——她长得非常瘦,真可谓皮包骨头。有一个疯子给报社写信,自称左迪亚克,声称好几起人命案都是他所为,洛杉矾的警察曾进行过长时间的调查。最后一起怀疑是那个自称左迪亚克的人所为的人命案发生在1975年10月,在加州东部边远地区,圣弗朗西斯科的警察还以为他会老待在他们那里打转儿呢。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被我们怀疑就是那个自称左迪亚克的家伙,来到洛杉矾。蒙多扎案发生后不久,我们盯上了他,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他叫什么名字?”
  “卡尔·维提克。德克萨斯州五大学生物系学生,是个白种人,在渥茨租了间房子,养了很多松鼠和小白鼠,在附近乱窜。
  但不必担心——他不是我们想要的人、他在1978年因车祸丧生了。另两人被怀疑为左迪亚克是1979年和1981年的事儿了,所以他可能并不是圣弗朗西斯科人。”
  “八个,”丹尼尔说道,看了看自己作的笔记,“还有四个。”
  “对,还有四个。”基恩说道,“凶手越来越残忍,蒙多扎是名单上最后一个尸体保存完好的受害者。剩下的几个尸体全被肢解了,这四起依次发生在:1978年8月,佛罗里达的迈阿密;1980年7月,爱达荷的太阳谷;198S年3月,俄勒岗的秧鸡湖;1984年1月,夏威夷的海滩。全是黑头发棕眼睛的女人,没有针线的痕迹,尸体上残留有肥皂,扔下的手纸上有海洛因,身上都是遭受多处刀伤,被肢解的尸体要么被扔在丛林中,要么被扔在荒野里。其中有三具尸体至今没有复原,包括一具尸体至今连头都没有能找到,其中秧鸡湖的那个携有艾滋病毒,十七岁,和前面几个有相似的经历,曾经吸毒,做过妓女,尸体是在湖的北岸找到的,已经被高度肢解了。”
  基思停顿了一下:“和你的那两个受害者颇为相似,不是吗?”“的确,”丹尼尔说道,他的手汗淋淋的,在桌子上都留下了两个掌印,“一个旅行杀人犯。”
  “大部分离公路不远,”基思说道,“我们对现有的资料分析越深入,越是得出你的结论:凶手是个旅行杀人犯。”
  丹尼尔扫视了干下做的记录:“两起凶杀案发生在加利福尼亚,这里似乎是凶手的大本营。”
  “虽然在同一个州,但别忘了,洛杉矾和圣弗朗西斯科之间相隔四百英里,”基思说道,“说不定他仅仅是喜欢那里的气候。”
  丹尼尔又看了一遍案发的时间和地点:“这些地方的气候都不错,是吗?”“嗯,让我想想:俄勒岗,路易斯安那——你曾在那里淋过雨,着过潦,但一般来讲那里的气候确实温和宜人。”
  “这些地方可能都是罪犯假日旅游的地方。”
  “我也曾设想。为什么?”
  “每两起凶杀案之间的时间间隔平均为两年,”丹尼尔说道,“凶手可能是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然后在假日出去杀人。”
  “让我看一看时间。”基恩说道,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不,我不这样认为。一月在夏威夷是秋季,天气阴晦多雨,新奥尔良和迈阿密在7月则十分闷热——人们一般在冬天到那里度假。不管怎样,很多人都不必专等到假期才去旅游,他们可能因公出差,顺便去游览某个地方,对于时间考虑可能不是特别多。
  凶手可能还杀了很多人——联邦调查局级略的估计备案的可能只占实际发生的百分之二十。”
  八乘以五,丹尼尔在心里算了一下,“四十个年轻女子?”丹尼尔说道,“可能吗?”“美国的社会很复杂,丹尼,”基思说道,“这个国家的警察可不会把那些校微末节的事情都管理得有条不紊,不像我们这里。”
  丹尼尔不再考虑这个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是否太低了,目光又移到所做的记录上:
  “第一起发生在十四年之前,从这一点我们似乎可以推算出他的年龄,那时候他肯定很年轻,多大呢?——十四岁?”“我曾听说过少年性犯罪的好些案例,”基恩说道,“但他们大多是凭一时的冲动。但是从这些案例——作案者没留下明显的物证,总是先用毒药将受害者麻醉,然后对其身体进行残酷的肢解——所以我猜想作案者肯定是个成年人,再年轻也不会低于十八、九岁,可能二十岁出头。”
  “不错,我们保守点,就说十六吧,”丹尼尔说道,“这意昧着他现在至少三十岁了。”
  “还有个前提,那就是西海德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的年龄可能还要大得多。”
  “我相信是这样。”
  “三十多或者更大,”丹尼尔自言自语道,“一个美国人,或者一个经常到美国旅行的人,如果他不是美国人,他到美国的每一次旅行都会在他的签证上得到反映。”
  “百分之九十九是个美国人,”基恩说道,“对美国的地形地貌如此了解,对杀人的地点和抛尸的地点选择得如此精当。其中许多抛尸的地点是离公路不远。要知道,美国人对于外国人是有疑忌的,很难想象一个老外会在这样一个国家里犯下一连串的命案而道遥自在。”
  停顿了一会,基恩又补充道:“你不是从国际刑警组织那里得到了相关的资料了吗?”“不,我还在等国际刑警组织的消息。我有一个问题,基恩。
  在美国,他是一个旅游杀人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但在这里。却待在耶路撒冷。他为什么不在耶路撒冷杀死一个女孩,又到泰尔·埃维,再到海法,一路下去呢?”
  “也许耶路撤冷对于他来说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吧,想沽污这个城市的圣洁或者别的。”
  “可能。”丹尼尔答道,他的脑子却在飞快地旋转着:珐污三大宗教的圣洁之地,珐污妇女,阿拉伯人。一个墨西哥的脱衣舞女郎,一个印第安姑娘,还有一个可能是路易斯安那的混血儿,另外一个可能是犹太人——那个俄勒冈的布鲁蒙索可能就是。
  每一个得到确认的受害者都来自某个较小的民族或种族。
  但在这里,两个受害者都是阿拉伯人,却是这里的主要民族。
  一个种族歧视的凶手?
  一个犹太杀人犯?
  或者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强烈不满,以鲜血进行抗议的偏执狂?施姆茨一直坚持这样认为。
  又是谁把那封信送给威尔伯?那可是一封珐污《圣经》的信,如此将《圣经》上的话东拼西凑。持哪种观点的犹太人会这么做?任何一个懂希伯来文的人都会这么想。
  信封上的地址用的又是英语,而且是正楷!用意何在?挑起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仇视情绪吗?还是更宽泛一点,同族人内部的争端?一个真正的反同族者?“……资料还是不够具体,还要更详细一些,”话筒又传来了基思的声音,“最好是查一下原始的记录材料,至少也应当再打电话问一些细节情况。圣弗朗西斯科和新奥尔良没关系,那里有我的朋友,其他的地方就有些难办了。不过也没关系,我那些朋友可能有办法。”
  “你提供的资料已经够多了,我的朋友,剩下的事由我自己来做吧,你有他们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吗?”基恩念了一遍,丹尼尔记了下来。
  “丹尼,这事就由我来做吧,”基思说道,“很快的,相信我。”
  “你离开耶路撤冷的假期只有三天,基恩,我不想占用你的假日。”
  一阵沉默。
  “听着,”基恩说道,“如果你需要我,尽管打电话,我可以延期离开。”
  “基恩,罗马是个漂亮的地方——”
  “丹尼,罗马更多的是教堂,形形色色的,我对这没有什么好感。”
  丹尼尔笑了。
  “然而,”基思说道,“我相信这里还有很多地方露还没有去过。就在今天早上她还在为错过了一个古陶器展览而懊悔不已。
  所以我想可以说服露修改我们的旅行计划,不过你得早点给我打电话,否则机票可能有些麻烦。”
  “我需要你,基恩。”
  “尽说些动听的话。行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再见。”
  丹尼尔放下了电话,不觉又皱起了眉头。
  从美国到以色列。
  途径欧洲?
  他给波恩的弗来德明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波思现在天还没亮,这个国际刑警组织的成员估计还在酣梦之中。
  没有人接电话。
  丹尼尔放下话筒,重新研究起刚才做的那份记录来,他充分地发挥自己的联想和想象,大脑飞速地旋转着,但一次次思考的结果总是:凶手是一个种族主义者。
  丹尼尔不禁又回想起以前曾听过的一个关于精神变态犯罪的专题报告,凶手是一个精神变态患者吗?丹尼尔被弄得有些糊涂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一位心理专家的口头弹:你的潜意识引导你向正确的方向前进。
  他的潜意识呢?池感到它正在衰退,困惑、迷茫,使它变为混浊的一团。然而,只要想起联邦调查局的那些资料,它似乎又清晰了许多——那里有一尊雕塑,一个粗略的轮廓,它正在变得越来越明晰。
  他相信自己是对的。
  凶手既非犹太人,也非阿拉伯人。
  应当是个美国人,丹尼尔的头脑中不仅浮现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一双古怪的眼睛,病态的心理,头脑里满是种族主义的思想成千上万的美国人,他们或是居住在这里,或是到这里旅游,但处于监视之下的仅仅只有威尔伯和罗塞利,但都没有什么希望。那名美国记者在市长大人的直接干预之下已释放了,他肯定不是凶手,而那名修道士的最大秘密不过是想成为一名犹太人。
  什么原因促使他搞这样一个阴谋?这无关紧要,这与他是否构成杀人嫌疑毫不相关。
  除非他还有更大的秘密。
  从达奥得探听到的情况表明,这个修道士已知道自己正处于监视之下。他到犹太教会学校去究竟想干什么?想掩饰自己的某种过错吗?丹尼尔让达奥得一直盯着罗塞利,这名阿拉伯人的回答总是“好的,探长。”可怜的家伙,现在可能正充满双眼血丝,疲惫不堪。如果没有什么新情况,丹尼尔决定让达奥得去接手新的事情,干这样一件没什么价值的事情,无疑是把达奥得的才能白白浪费了。对于罗塞利的监视可以让阿莫斯手下的人去干。
  他又将罗塞利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想从一名天主教修道士变为一名犹太教会学校的学生,真不可理解。
  某种精神上的需求?或者仅仅是由于心理不平衡而产生的一时的冲动?又一个荒唐的美国人。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美国人行走在耶路撤冷的大街上,要从他们之中查出凶手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拿起笔,开始草拟自己的计划。
  与各大航空公司联系,请求协助;与外交部联系,对数万份签证进行分析;还有,对美国人最可能下榻的旅馆,及各大旅游公司联系,要求提供资料……这个罪恶的家伙不能继续道遥法外了,丹尼尔决心除掉他。
  第一次他感到希望的曙光就在前面。
  他的思考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有什么事?”
  门开了,一个穿警察制服的小伙子将头探了进来,看起来很年轻,很稚嫩,他可能刚走上岗位。他不停地眨着眼睛,转动着脑袋,将屋子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收回到丹尼尔身上。
  “你、你是丹尼尔探长?”他急促地问道。
  “对,进来。”
  巡逻警察却站在门外没动,几次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因过于紧张没说出来。
  “怎么回事儿?”
  憋了半天,年轻小伙子终于连珠炮似地说了出来:“探长,一具尸体,他们让我来找你,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在托被约特,就在工业区那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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