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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沉默地走回公寓,小心不触及彼此。莎菲刻意不去看艾德。他们走进她的公寓时,她以为他会搀着她的手肘上阶梯,但他没有。莎菲走在他前面,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步伐有多么笨拙。她确信他也注意到了。 他们到达门口时,她听见瑞雪在唱歌。“她们在家,”莎菲把钥匙插进锁孔,推开门。“艾洁亲亲,妈妈回来了!”莎菲喊道,冲向她的女儿。 瑞雪陪艾洁坐在地毯上。艾洁还只能躺着,无法坐起来。她对空气挥挥手,喃喃作声。听见莎菲的声音,她绽开了甜美的笑容。 瑞雪看见他们,惊讶地睁大眼睛站起来。莎菲抱起艾洁,逗得她咯咯笑。 艾德只瞄了瑞雪一眼,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在婴儿上。“我的天!”他惊呼道。 泪水涌上了莎菲的眼眶。她把艾洁拥得更紧。 他的唇角往下抿。她看出他在试着了解,但没有办法。莎菲也不要点醒他。因为那正是她所害怕的,他来是因为他太在乎——在乎他们的女儿,不是她。 莎菲的眼眶充满了泪水。毫无疑问地,艾德已经深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的女儿。他的眼里闪着泪光,鼻头变红。莎菲将艾洁抱给她的父亲。 他惊讶地抬起视线。“我不知道。” 莎菲的心疼痛。但她仍将艾洁递向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刻有多么特别——而且它应该是在医院里、夫妻之间。“没关系,艾洁很友善。” “我害怕,”艾德坦白道,望着小婴儿。“她是如此地娇小——如此美丽。” “你不会伤害她。”莎菲道,濒临崩溃的边缘。 艾德接过艾洁,小心地抱在怀里。他坐在沙发上,目光始终没离开怀中的婴儿。“老天,她有着和你一样的金发——及象我的蓝眼睛。” 莎菲用衣袖擦试眼角,但泪水似乎就是停不下来。幸运地,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女儿,没有注意到她的激动。“大——大部分的——孩子是金发、蓝眸。长大后,她可能会变成——黑发、棕眸。” 艾德笑了,艾洁也笑了,挥着双手,想碰触他的脸。“她喜欢我。”艾德重浊地道。“嗨,甜心,我是你的爸爸。” 莎菲再也按捺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奔离开房间,但艾德的心始终在艾洁上面,没有看她。 艾洁哭出声。 莎菲走到门口。艾德抱着艾洁走来走去,试着安抚她。看见她他惊慌地道:“怎么回事?我惹她哭吗?一分钟前她还好好的。” “她只是饿了,艾德,”莎菲道。“该是喂奶的时候了。” 艾德停下来看着她,目光逗留在她的双峰。 莎菲一直在喂哺她的孩子,但此刻她脸都红了。她越过房间从艾德手中接过文洁。“我想你该走了,”她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明天再来看她。” “不,我要等。”他平静但坚定地道。 莎菲猛抬起头。他的下颚抿起,眼神坚决。她无法再和他争辩,艾洁已经哭得涨红了脸。她转身背对艾德,抱着艾洁进了卧室。迅速地解开衬衫钮扣。没多久,艾洁已经贪婪地吸吮起来。莎菲开始放松。 而后她感觉到他的存在,猛抬起头。刚刚她在匆忙间忘了关门。而此刻艾德站在门口,看着她喂艾洁母奶。 莎菲的脉搏狂跳。没有料到他会跟过来,她完全地裸露出自己。她的乳房饱涨,而艾德正看着她,不是他的女儿。 这一点也不合适,但莎菲感觉到欲望的刺痛。而且她毋需读心术就可以知道艾德在想什么,他突兀地转过身子,反手关上房门。 莎菲开始颤抖。她将艾洁换到左边乳房,拉好另一边的内衣,她在流汗。但心满意足的艾洁并没有注意到。 老天,她从没有想过艾德回来时会像这样。她以为她可以和他保持距离——在情感及肉体上,并不为他所动。她是个什么样的傻瓜呀! 莎菲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只知道一件事,他曾漫不经意地闯入她的人生,并几乎毁了它。莎菲的每个直觉告诉她他会成功——如果她任由他。 莎菲小心地关上卧室的房门,留下一条缝隙。艾德排了挑眉。“她睡着了。”莎菲道。 他看着她的目光令她不自在到了极点。她想起他是怎么看着她的双峰,以及他惩罚性地吻她时,他的身躯贴着她的感党。 “你想在什么时候结婚,莎菲?” “什么?” 他的下颚抽动。“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你想在什么时候结婚?现在?今晚?明天?没有必要再等下去,艾洁愈快冠上我的姓愈好。” 莎菲无法呼吸。这正是她所害怕的。他太过在乎——艾洁。她失去控制了。“你太过傲慢了,狄艾德!你认为我会因为艾洁嫁给你!” 他睁大了眼睛。“该死!你必须嫁给我,而且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因为这样才寄出那封信吗?” “不,那不是我一直拖到最后一刻才写信给你的原因!”莎菲尖叫,完全忘了熟睡的艾洁。 艾德抓住她的手臂。“我不了解。” “而且我不在乎!我不会和你结婚——不是因为艾洁!” 他震惊得好一晌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庞苍白如纸,最后他放开她。“老天!我不相信你!” 莎菲往后退开。 “你宁可过这样的生话?” 她明智地不回答。 但他已经暴跳如雷了。“是他,对不对?” 莎菲迟疑了一下,最后摇摇头。“不!” “是他!”他吼道。艾洁哭了起来。“老天,如果是这样……我也无意要它是个真正的婚姻,莎菲。老天,你可以有自己的爱人!天杀的,要十个我都不在乎!但艾洁必须冠我的姓!我不要一个私生女,该死!” “你吵醒艾洁了!”她吼道,身躯簌簌颤抖——因为愤怒及受伤。“你该走了,艾德。现在!” 他迟疑了一下。艾洁嚎啕大哭。“好吧,我们明天再了结这件事。我们会的,莎菲。” 莎菲没有回答。她冲向她的卧室,为了安抚艾洁,也为了逃离他身边。她迅速地抱起艾洁,在泪光中强挤出了笑容。“没事了,亲爱的,没事了。嘘,妈妈不生气,妈妈不难过。妈妈爱你,你的爹地也爱你。”她将哭泣的艾洁拥在胸前。 小艾洁终于停止了哭位,莎菲放下她,为她盖上毛毯。她拭了拭眼角。她迟疑了一下,而后看见瑞雪站在小客厅里,一动也不动。艾德则不见人影。看一眼瑞雪的表情,莎菲知道她的朋友已了解一切。她走出卧室。 “你要怎么办?”瑞雪问,伸臂环住了莎菲。 莎菲一颤。“你听见了?” “我听见了。” “我不会嫁给他,不能是这样。”莎菲的心里浮现一个可怕的想家,她抱着艾活在一张豪华的四柱床上。夜已深沉,但艾德仍在外面流连花丛,彻夜不归。就算他最后回来了,也不是回到她身边,而是来看艾洁。 “噢,莎菲,”瑞雪道,看见她深受打击的表情,她再次拥抱她。“我了解。但你要怎么办?” “离开,现在,今晚,”谈话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得不走。莎菲阴郁地道:“该是我带艾洁回家的时候了。” 一九0二年 纽约 瞥见自由女神像及遥远的曼哈顿地平线的第一眼,莎菲的心里涌上了强烈的欢欣及释然。她抓紧船的栏杆,一时感到软弱无力。她从不曾这么需要她的家人,而且她是如此地想念他们。 她等不及让他们看到艾洁了。她相信珊娜见到外孙女的第一眼就会爱上她。每个人都爱艾洁,她是这么美丽、甜美的一位小天使。 莎菲的手握紧栏杆。无疑地,艾洁继承了她父亲的好容貌。自从带着艾洁及瑞雪在那个深夜逃离了巴黎以来,她曾多次想像艾德的愤怒,并每一次都感觉到强烈的罪恶感。她曾经对他说她不会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老天,当时她是认真的。莎菲清楚地记得没有父亲的感觉,而她不希望艾洁过那样的生活。她不想切断艾德及艾洁之间的联系,但她也不能嫁给艾德,即使是为了艾洁也不行。 她回想那个惊恐的一夜。到哈佛港的车程似乎永无止尽。莎菲预期看艾德突然自黑暗中出现,阻止她带着女儿逃走,甚至强拉着她到最近的牧师处。一直到次日清晨她登上了开往纽约的船只,而且船已经离开哈佛港,将法国的土地抛在身后,莎菲的恐惧才真的逝去。她随即软瘫在艾洁身上,失声痛泣。 她搭的这艘法国汽轮已经泊在东河的码头旁边。水手们大声欢呼,船板降了下来。乘客陆续下船,岸上接船的人欢声雷动。瑞雪抱着艾洁,跟着莎菲下船。瑞雪一向比她强壮,特别是现在。莎菲在旅途中一直无法睡好。她没有食欲,并且瘦了许多。她强迫自己吃东西,为了她的女儿——她害怕会没有奶可以喂她。瑞雪和她寸步不离,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如果当初瑞雪没有坚持和她一起离开,莎菲真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样。 她们逃离巴黎时,只带了一袋婴儿用品及几件换洗衣服。行李小弟接过她们的箱子为她们叫了马车。莎菲无法放松。她为艾洁及瑞雪指出纽约的名胜。五个月大的艾洁兴致勃勃,充满好奇心。 马车经过了第五街上面的蒂芬妮、泰勒名店、史瓦兹。她们到了联合广场,转到麦迪逊大道上,莎菲的笑容逝去了。她们离戴尔明克不远了。 往事历历如昨。她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段灿烂没妙的时光:艾德坐在她对面,英俊潇洒,而且看起来还这么真诚。她是如此地爱他,尽管发生的一切,她仍然深爱着他。 “莎菲?你还好吧?”瑞雪问。 莎菲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气。“我只是……触景生情。” 瑞雪伸出手,用力握住她。 马车终于转进了鹅卵石车道,停在富丽堂皇的雷氏大宅前面,莎菲急切地望过去。金森出现在石阶上。莎菲将艾洁交给瑞雪,下了马车,金森看见她,欢呼出声。 莎菲笑了。“金森!我回来了!” 他冲向前欢迎她,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一点也不像个门房。“莎菲小姐!你回来了!也该是时候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 瑞雪抱着艾洁下了马车。莎菲带着她的好朋友前行,珊娜说过她的话突然浮现心头:你不能带小孩回家。 莎菲握紧瑞雪的手,突然间不安起来。“金森,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及同伴费瑞雪。这位是我的女儿,欧艾洁。” 仆人涌到玄关,欢迎莎菲。虽然莎菲的心里还有些许的不安,但仆人们热情的欢迎让莎菲感觉真的是回到了家里。她拥抱了莫太太,后者的眼里含着泪光。“这位是我的好友及同伴费瑞雪,”她道,等瑞雪上前。“这是我的女儿,艾洁。” 莫太太睁大眼睛,脸色发白。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真美丽,莎菲,”莫太太抓着莎菲的手。“噢,老天,我不知道!” 莎菲挤出了笑容。 莫太太回复成能干有效率的管家。“莎菲小姐,你自然是住进你的旧房间,瑞雪小姐及婴儿在隔壁。我会吩咐仆人今天就整理好你的工作室,你明天一早就可以开始画画。” 莎菲深受感动。“谢谢你,”她清了清喉咙。“艾洁和我睡同一个房间,瑞雪则睡我们隔壁房间。” 莫太太点点头,吩咐女仆离开做事。 “没有人在家吗?”莎菲问。 “雷先生在城里处理生意,你母亲和几名女士出外共进午餐。丽莎小姐在花园。” 莎菲转向瑞雪。“走吧!丽莎知情,而且急于见到她的外甥女呢!” 她们穿过屋子,莎菲在阳台停下脚步,看向花园。她原以为丽莎独自一个人在花园里,但她不是。 她在一名绅士的怀抱里,而他正在亲吻她。 莎菲睁大眼睛,这绝对不是个纯洁的吻。那名高大金发的男子拥着丽莎,深深地亲吻她,莎菲轻咳一声。两人立刻分开来,丽莎的脸庞胀得通红,而且不只是因为罪恶感。而后她看见了莎菲,她低喊一声,撩起裙子跑向她。 莎菲也低呼一声,张开双臂,丽莎变得更加美丽、明艳动人。穿着绿色条纹礼服、深绿色的帽子及手套的她是如此地娇美。丽莎奔入了她怀中。 两妹妹分开后,莎菲转向了那名绅士。他已经走到了两姊妹旁边,丽莎骄傲地站在他身侧,挽着他的手臂。莎菲吃了一惊,不只是因为丽莎这么亲昵的表现。眼前的男子不只高大健壮,而且俊美得有若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不像是凡人。他有着深金色的头发,以及美丽的灰色眸子。而莎菲太清楚那对眸子里的闪光,她有经验知道那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丽莎攀在她未婚夫身上,绽开幸福的笑容。黑发娇小的她立在金发法灿烂的伯爵身边真是完美的一对。“伯爵朱利安。” “丽莎,我不知道!”莎菲喊道。她很高兴——而且松了口气。“我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丽莎的继姊欧莎菲。” 他并没有露出笑容。他的点头有些简洁,但他礼貌地鞠躬。准确地措辞。“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夫人。我的未婚妻告诉我许多你的事。” 莎菲强挤出笑容,偷偷瞧了丽莎一眼,但她的继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未婚夫的坏心情。她只能够假设朱利安不高兴她打扰了他们,而后艾洁打了个嗝,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 丽莎的身躯僵住。莎菲亦然。将艾洁介绍给金森、莫太太及仆人是一回事,对一位陌生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尽管在蒙马特住了一段,尽管她并不缺乏勇气,莎菲知道社交界会怎么看待她及她的女儿。 但丽莎打断了这一刻。“噢,莎菲,”她低语,眸子发亮。莎菲点头。丽莎离开了康诺伯爵,自瑞雪手里抱起了艾洁。“她好漂亮!” 莎菲偷瞧了伯爵一眼。他正在看着她的手——她没有戴戒指。他平静地抬起视线看向她,他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来介绍我的女儿,”莎菲道,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欧艾洁!” 他的眼里闪过了些什么——也许是惊讶于她的勇气,但绝对不是赞赏。朱利安不久后就表示有生意要处理,离开了姊妹两人。但他晚上会护送丽莎去一场舞会。 “我很高兴你回家了,”丽莎热切地道。姊妹俩来到家族聚会的一个小厅,她们看着艾洁坐在波斯地毯上,玩着摇铃。“我的订婚舞会在下周,那时候会是正式的。你现在可以参加了,莎菲。如果你不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当然会参加,”莎菲道。“丽莎——你认识伯爵多久了?” “我们去年春天认识的,”丽莎微笑,她的眼里闪着光彩。“我——我立刻就恋爱了!” 莎菲了解。她不也在见到艾德的第一面就陷入了! “他很棒吧?”丽莎问,眼神闪亮。 莎菲还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他确实非常英俊。你们两个会是出色的一对。” “是的,曾经有人这么对我说过,”丽莎的笑容变得有些犹豫。“但你听过他曾经结过一次婚吧?” “他的妻子去世了?” “是的,有一段时间了——至少爸爸是这么说的。伯爵——利安拒绝讨论这件事。我提起过一次,他……他勃然大怒,”丽莎忧虑的眼神持住了莎菲的。“他说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不能再提起它。” 莎菲的表情变得严肃。她害怕的是伯爵深爱他的前妻,而且现在依然。“也讲等到你们结婚了,比较了解彼此后,他会能够谈论她。” “我也是这么想,”丽莎道。她微微一笑,握住莎菲的手。“说够我自己了,告诉我你在巴黎的生活——还有艾洁。” 珊娜冲进莎菲的房间时,她正在给艾洁喂奶。 那已经是她回家好一阵子后了,瑞雪因为旅途疲惫,已经回自己房间打盹,丽莎晚上要和伯爵出去,正在为舞会着装。房间里只剩下莎菲和艾洁,而莎菲一直感觉绷得紧紧的,濒临崩溃的边缘。似乎和她的女儿待在这个她及九岁起就在这儿长大的卧室——有些不对劲。而后她明白了原因,因为这不是她的家,是她父母亲的家。 她突然想起艾德最近一次的求婚。 “莎菲!”珊娜喊道。 莎菲的身体一僵,转身面对她的母亲。珊娜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从不曾看过喂奶的女人一般。“母亲。” “我无法相信!你在做什么?”珊娜停在原地,似乎害怕往前走。 “艾洁饿了。我在喂她奶。一会儿后我就放她下来睡觉。” “不!”珊娜喊道。“老天,你怎么能把那个小孩带来这里?你疯了吗?” 莎菲的身躯绷紧。“母亲,我没有疯,你不想看看你的外孙女吗?” “不!”珊娜尖声喊叫。 莎菲的发梢及乳间都是汗水。她几乎无发保持镇静。“妈妈,拜托,进来,”她的语气里有着恐慌。“来瞧瞧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 但珊娜动都不动。“我告诉过你不能把孩子带来这里!如果你要,至少告诉仆人孩子是你的女伴的,你没有一点脑筋吗?” 莎菲抿紧下颚。她抚弄艾洁的头,勉强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她的手在颤抖。“我不会告诉人们艾洁是瑞雪的孩子。” “你必须!”珊娜终于走向前,但在太靠近之前就打住脚步。她一直不看艾洁。“仆人出于忠心,不会说出去——他们害怕我会把他们扫地出门,而且不给推荐函。另外还有谁知道?” 莎菲平静地道:“丽莎及康诺伯爵。” 珊娜的脸庞发白。“你这个傻瓜!”她倒抽了口气,身躯颤抖,“好吧。伯爵现在是家人了,我想他可以被信任。我们只需要在孩子面前假装,莎非。” 莎菲带着艾洁一起跳了起来。艾洁咬不到乳头,开始抗议。“不。不!” 珊娜静静地看着她。“你必须!” “不!”莎菲尖声叫道。 “听我说!”珊娜高声叫回去。“我们讨论的是你的人生。你的人生!如果你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会永远被逐出社交界——你听见了吗?你永远不会被接受!永远!我是在保护你!” “但是艾洁呢?”莎菲喊道。艾洁已经开始哭泣,但是她没办法安慰她。“我的孩子呢?她的人生呢?她只能依靠着我。” “你必须要试着理智,”珊娜喊道。“事实上,我已经在波士顿找到一户好人家。那对夫妇出身上流世家,富有,而且渴望收养孩子。如果你留在巴黎,你就会接到我的信。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莎菲。” “出去!”莎菲尖叫。“出去!”她一手抱着哭泣不休的婴儿,另一手拿起一个装饰的烛台朝珊娜丢去。它没有打到珊娜,但墙上的壁纸被扯了一大块下来。“出去!”莎菲再次尖叫。 珊娜僵在原地,真的被吓着了。 莎菲啜泣不已,满腔的愤怒。 珊娜转身逃走。 “莎菲?” 莎菲拥紧艾洁,试着压抑哭声。她看向刚刚由隔壁房间过来的瑞雪。“我们要走了。” “她不可能坚持己意——不管你的感觉吧?” 莎菲抿起唇,她的心碎成了无数片。“她会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她甚至不肯看她,一次都不曾。我们必须离开——立刻!” 瑞雪点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莎菲的也是,只有艾洁浑然不觉这一切。她已经睡着了。 莎菲看向了旅馆窗外。曙光刚刚染红了这个城市,但下方的街道已经热闹了起来。运牛奶、蔬菜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两名流浪汉睡在对面街上一户人家的门阶。送报纸的小弟踩着脚踏车经过,两名警察骑着马来回巡逻,某处传来了狗吠声。 莎菲睡不着。脑海里一再地浮现和母亲那可怕的争吵。她从没有想到珊娜仍坚持要她把孩子给别人收养。莎菲感觉到背叛的苦涩、痛苦,但更糟的是,她在害怕。 她会不计一切护卫她的女儿,即使必须赔上自己的生命。如果和艾洁分开了,她知道自己将无法再活下去。失去一次所爱已经令她痛苦一生了。她无法再失去艾洁。 莎菲的身躯颤抖,脸颊贴着冰冷的玻璃窗。艾德现在人呢?她毫不怀疑他正在赶来纽约的路上。如果她能够嫁给他——如果他爱她就好了。她会能够承受珊娜的无情背叛。 但世事总不尽如人意,她感觉像被困在角落、无处可逃的小动物,但珊娜已经成了敌人,和艾德一样。她知道艾德会踏遍纽约找到她,而且他有那个权利。他是艾洁的父亲。她知道她必须准备好打这场更艰难的战争,她必须说服艾德放弃和她结婚;给艾洁他姓氏的念头。 突然间莎菲怀疑自己是否做的对,以及自己是否有力量对抗艾德。她从没有料到回来的结果是被珊娜拒于门外,无家可归。她预期着一个护卫她、爱她的避风港,而且艾洁应该有父亲的,更重要的是,她不应该一辈子背负“私生子”的恶名。而如果艾德是她的丈夫,珊娜就必须接受艾洁。 但如果她在这种情形下嫁给艾德,她知道自己会憔悴死去,每一次他由另一个女人身边回来,她就得承受说不出的无尽苦痛。每天假装夫妇的生活会像是一把利刃,不断砍伤她的心。 莎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她又怎么能够同时抗拒艾德及珊娜?珊娜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莎菲知道她母亲坚持自己的信念时有多么难以对抗,但这次她必须赢,尽管她已经疲累不堪,而战役甚至还没有开始。 瑞雪在睡梦中动了一下,坐了起来。“莎菲?你都没有睡觉吗?” 她回头看向屋子里唯一的大床。她们三个人全挤在一张床上。“没有” “我很抱歉,”瑞雪道。“我们该怎么办?” 莎菲的表情阴郁。“我想我最好和杰明谈谈。他应该和我母亲持不同的看法。也许他可以使她改变心意。” 瑞雪的脸庞愤怒地胀红。“我很惊讶你还要回去那里。” 莎菲看着瑞雪,小心保持语气的平稳,说出另一项忧虑的理由。“我必须。我们剩的钱已经不多了。” ------------------ 晋江文学城 helen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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