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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那天早上,帕札尔收到了美锋的宴会邀请,会上同时还会有朝中显贵、高级官员与几位省长出席。依照惯例,白色双院院长必须在冬末举行一个盛大的宴会,并邀请首相参与。 “他在嘲弄我们。”奈菲莉说。 “只要对他有利,他还是会屈就传统的。” “我们一定要参加这个虚伪的宴会吗?” “恐怕是的。” “西莉克斯被控一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会尽量低调一点。” “毒品的非法交易停止了吗?” “凯姆办事效率的确惊人,那些希腊毒贩和买方全都在码头上被捕了……除了西莉克斯之外。” “目前不能动她分毫,对不对?” “美锋的威胁吓阻不了我。” “贩毒的行为已经告一段落,这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你非要现在把美锋的妻子关进牢里不可呢?”奈菲莉不解地问。 在酪梨树下,帕札尔抱住妻子轻轻地说:“为了伸张司法正义。” “可是行为的时机是否恰当不也和行为本身同样重要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再等?可是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眼看法老让位的期限就要到了。” “就算战到最后一刻,我们也要保持清醒。”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晦暗了!有时候我真……” 她不让他把话说完,便以食指按住他的双唇说:“埃及的首相是永远不会退缩的。” ☆ ☆ ☆ 帕札尔向来深爱中部的景致,尼罗河岸边耸立的白色峭壁、绿意盎然的广阔平原,还有林木稀疏、遍布着贵族墓穴的山丘。这里没有孟裴斯的高傲气质,也没有底比斯的艳阳光辉,但是却有家族世代相传的一方方田产,其中更保留了佃农弯腰辛勤之际所播下的秘密。 旅途中,狒狒一直没有发出警讯,越来越温和的春天气息似乎让它感到心神舒畅,只不过眼神中依然闪着炯炯光芒。 剑羚省一向以水源管理的完善而自豪,几百年来,省民生活无虞,没有贫富之分,更从未闹过水荒。涨水量较少的年份里,精心设计的蓄水池便可发挥功效,提供灌溉用水。运河、水闸和堤坝则有专家定时监督维护,尤其退水之后更是重要的关键期,有许多农田会持续淹没在水中,吸取珍贵的河泥,这也是埃及被称作“黑色土地”的由来。座落在山丘顶上的村落,则不时有歌声传来,歌颂着隐藏在河中、能使土地肥沃的能量。 每隔十天,帕札尔都会收到有关本地储水的详细报告,而他也经常会突击检查,以确定相关单位的确将工作落实了。这回前往剑羚省的首府,沿途所见景象都让帕札尔感到欣慰,堤坝完好无缺损,水池密布,疏通运河的工人也正努力地工作,这一切都叫人安心。 首相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想目睹这位名人的风采、向他提出要求、让他为自己主持公道。不过,所有人的态度都很温和,人民的尊敬与信任使得帕札尔深受感动,也因此激发出了一股新的力量。为了这些人,他更有责任保护国家的完整。他向上天、尼罗河与丰沃的土地祷告,他祈求这些造物的力量能帮助他开启心灵,完成拯救法老的任务。 省长已经将重要的干部都召集到他美丽的白色官邸了,其中包括:堤坝、运河监督、储水分配官、公共测量官与季节性工人招募官,每个人都显得脸色沉重。首相一到来,大家纷纷行礼致意后,省长也连忙起身让位,由首相主持会议。这位省长今年六十多岁,祖先好几代以前就在此定居。他身材微胖,性情随和,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叫亚乌,也就是“肥牛”的意思。他首先发言欢迎首相: “首相的莅临实在是下官与省民的莫大荣幸。” “我收到一些预警的报告,这些报告可靠吗?” 首相开门见山的问题虽然有些突冗,但省长却也不感到讶异,历届的首相都是如此,由于工作繁忙,并不时兴应酬这一套。 “是我带头写的。” “有好几个省都面临了同样的问题,我之所以挑中你这一省,是因为长久以来这里一直是模范省。” “那么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中央的指令实在令人不解。”亚乌开始抱怨道,“本来我一直有绝大的自由治理我的省,而我的政绩也从来没有让法老失望过。可是自从上次涨大水之后,中央就开始下达一些很不合理的命令!” “你说说看。” “公共测量官跟往年一样,计算了适当的填土量以修复堤坝,可是审核的时候,却把这些数字降低了。如果我们接受中央的修正,那么堤坝将会不够坚固,很快就会被大水冲毁的。” “是谁下令修改的?” “孟斐斯的总测量处。而且还不只如此!在维修与填补堤坝时,我们的季节性工人招募官对于需要多少工人,一向非常清楚,可是就业处却无故地删减了一半的人数。更严重的是:淹灌区的利用。还有谁会比我们更清楚如何依照作物耕作的节令,让上游地区的水流往下游地区呢?可是双院的技术部门却硬是塞了一些与节气无法协调的日期给我们。产量增加之后,赋税也随着调增,这点就更不用说了。我真不明白,孟斐斯这些官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让我看看那些公文。”帕札尔要求道。 省长命人将文件拿来。公文上签字的官员若非直属于白色双院,便是多少受美锋直接控制的部门的人。 “帮我准备书写工具。” 书记官于是将备有墨水与芦苇笔的文具台递了上去。只见帕札尔下笔快速地取消了原有的命令,并盖上他个人的印章,然后说道: “我已经修正了这些行政疏失,以后你们无须再理会这些失效的指令,一切还是照旧。” 省府的官员们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亚乌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 “以后凡是没有盖上我的章的公文,都视为无效。” 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官员们都喜出望外,大家向首相行礼告退后,便抱着轻松始快的心情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然而,省长却好像还有顾虑,帕札尔便问他: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你这么做不就等于公开向美锋挑战了吗?” “我手下的部长也可能做错事的。” “那为什么还让他继续留任?” 帕札尔就怕这个问题。直到目前为止,他与美锋的交战都是暗中进行的,但是这次水的事件却揭露了首相与双院院长之间存在着极大的歧见。 “因为美锋的工作能力很强。”他小心地回答。 “最近美锋不断地和各省省长接触,想说服大家接受他的政策,这件事你可知情?我和其他省长都不禁要问:首相到底是你还是他?” “现在你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 “是啊,这样我也放心多了……我实在对他的提议没有兴趣。” “他说了什么?” “可以到孟斐斯担任重要职位,拥有更多诱人的物质享受,也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你为什么拒绝?” “因为我对现状很满意。美锋不相信人的野心有极限,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区,我讨厌大都市。在这里,大家都尊重我,到了孟斐斯,我却什么都不是。” “你拒绝他就表示跟他作对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让我觉得害怕,因此我宁愿采取摸棱两可的态度。其他的省长则都已经答应支持他,好像你这个首相不存在似的。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养蛇为患吗?” “倘若真是如此,便该由我来补救。” 亚乌显露出了内心的不安,说道:“听你这么说,我相信我们的国家正面临着艰难的窘境。既然你维护了剑羚省的完整,我也一定支持你到底。” 凯姆和狒狒坐在官阳的门槛上,狒狒吃着椰枣,凯姆则在注视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他心里老是想着那个暗影吞噬者,而他相信刺客对他一定也是念念不忘的。 首相走出官邸时,凯姆马上起身问道:“一切都还好吧?” “又及时避掉了一场灾难,真是好险。我们还要到其他几个省去看看。” 在前往码头的路上,亚乌忽然追了来: “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前几天来了一位饮用水的检测员,是你派来的吗?” “不是。你把他的样子描述一下。” “六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光头,还经常去搔那发红的头皮。他脾气相当暴躁,说话带着鼻音,口气粗暴。” “是孟莫西。”凯姆低声说。 “他做了什么事?”帕札尔问道。 “只是简单地巡视了一圈。” “马上带我到储水库去。” 最好的饮用水是在满潮初期几天内所搜集到的水,这些水含有矿物质,能帮助肠胃蠕动,并有助于妇女受孕。原本泥泞污浊的水经过滤之后,便储存在大瓦罐中,可放置四五年之久不会变质。偶尔遇到干旱年,剑羚省还会将水销到南部去。 亚乌叫人拔去重重的木日,打开了最大的储水库。当他一见到里面的情形时,整个人几乎都要窒息了:瓦罐全被去了封,水也流了满地。 ------------------ 文学殿堂 疯马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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