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琳一边发抖一边爬着楼梯,但是内心一样战栗。她需要某样东西,而且要尽快。她冲进房间锁上门,然后开始疯狂地搜寻她最常藏匿的地方:沙发底面内衬的小裂缝中,空的冷霜罐子里,灯座底下。她知道自己会找到什么:一无所有,但是她迫切地需要一剂,所以还是找一找。他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她一向怨恨他,恨洁茜,恨柔安。老天实在不公平!为什么她们可以住在戴氏庄园,而她就只能住在小房子里?她从小在学校里就被人看轻是戴家的穷亲戚,不过好事还是会临头的,譬如洁茜被杀而大家怪罪维克。嘉琳暗自高兴,几乎要忍不住欢呼!然而她还是做出适当的举止,装出合宜的悲伤,等维克离开后,事情才步入正轨,她的家人终于搬进戴氏庄园。那时她认识了许多真正会玩乐的朋友,而不是那些祖先曾打过内战,女人配戴珍珠,男人不在淑女面前诅咒的一群。真是狗屁!她的朋友才知道怎么享受乐趣。她很聪明,知道要远离烈药,不用静脉注射。那个东西会杀了她。她喜欢饮酒,但更爱甜美的白色粉末。只要一吸,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她觉得站在世界的顶端,是最好最美最性感的人。有一次她性感的同时和三个男人厮混,把他们搞得筋疲力尽。那真是棒极了,从此她就没有那么棒的性爱了。她想要再来一次,但是现在要飘飘欲仙得要吸得更多,她宁愿享受而不愿专心在性交上。而且有时候她会不小心,就得到曼菲去找熟人解决。她才不愿意让怀孕破坏了她的乐趣。 但是她藏匿的小地方都空了。她没有了古柯硷,也没有钱。她绝望地在房间内踱步试图思考。露西姨婆通常在皮包放不少钱,但是皮包在她房间,而老太太还没出来。祖母和妈妈去买东西,她们会带走所有的现金。不过柔安在书房里睡觉……嘉琳笑着溜出房间,冲向走廊进入柔安的房间。维克阻扯她吵醒柔安还真是件好事,让亲爱的小柔安睡吧!笨贱人。 她安静地潜进柔安的卧房。柔安总是像好小孩一样地把皮包放在衣橱里。嘉琳只花了一会儿便洗勃了她的皮夹数着钞票。只有八十三元,该死!就算柔安这么愚钝的人也会注意到少了两张二十元。她痛常不会费事搜寻柔安的皮包,因为柔安不会带太多现金。 注视着信用卡,抵抗着诱惑。她必须牵名才能预借现金,而银行员工会注意到她不是柔安。这就是小镇的麻烦,太多人知道你的事。 不过金融卡又是另一回事。要是她能找到柔安的密码……她迅速掏出皮夹内所有的纸张,没有人应该把密码写下来,但是每个人都这么做。她发现一张写了四位数字,折叠整齐的小字条,从皮包底掏出一支笔,在手心里写下数字。也许它不是密码,但是又如何?提款机最多只是不吐出钱来,又不会去跟柔安说。她笑着把金融卡放入口袋。这比到处摸些小钱还好。她要领个几百块钱,在柔安发现前放回去,再去玩个通宵。她甚至会像柔安一样地把交易记录单放回皮夹,这样一来,等银行对帐单寄来时,数字就不会有误差。这是一个好计划,不过如果她能拿到露西姨婆的金融卡,她最好能轮流使用,减低被逮的可能性。 到了晚上八点,嘉琳觉得好多了。领到了钱,她花了点时间找她平常的供应者。白色的粉末向她招手,令她想要一口气吸光,不过她知道她最好理智一点,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拿到金融卡。她只允许自己吸一点好放松神经。接着她想要找乐子。她进了最喜欢的酒吧,却没发现任何朋友,只好独自一人坐着哼着歌。她点了最喜欢的草莓鸡尾酒,因为它看起来像是好女孩喝的饮料,实际上酒保特别为她添加了许多酒精成分。然而她坐得越久心情越糟。她试图抓住嗑药后的兴奋,但它总是会消逝,令她想要哭泣。鸡尾酒是不错,但效力却没有古柯硷好。一个钟头过去了。她的朋友却不见踪影。他们去了别的地方却没有告诉她吗?她觉得遭到遗弃而感到一股惊慌。当然没有人会听到维克威胁要把她丢出戴家,还没有。她绝望地啜饮着鸡尾酒,努力不让装饰的绿色小纸伞戳到眼睛。不是吸管缩小了,就是小纸伞长大了。喝前两杯时并没有这种困扰,她怒视着酒保,怀疑是他开的玩笑,但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因此她决定不是他的错。她前面摆了另外两只小纸伞的残骸,一黄一粉红。把它们全放在一起就成了漂亮的小纸伞店。哇!也许她可以把它们留下来放在露西姨婆的坟上。不错,等到老家伙双腿一蹬,她就有足够的小纸伞来做花环了。或者她可以把它们塞到谭维克的喉咙里。死于小纸伞,听起来不错。今天下午那个杂种那样抓住她,把她吓得半死。他的眼神……老天!那是她见过最冷酷卑鄙的眼神!小老鼠的美容觉一点也没被吵到,等着瞧好了。她冷哼一声,但是一想起维克的威胁,她的快乐又消逝了。她恨他。为什么他得到所有的东西?他不配。他和露西姨婆的血缘不比她亲近。为什么他是最受钟爱的呢?他卑鄙自私,老家伙要把戴氏庄园留给他,而露西姨婆死后他不肯让她继续住下去。实在不公平!尽管她不喜欢柔安,至少柔安是正牌的戴家人,戴氏庄园留给柔安还不会令她那么难过。柔安是个笨蛋,她也不配得到戴氏庄园,但是嘉琳就算一手被绑在后面,也就足够应付柔安了。她会把柔安吓得乖乖交出钱来。如果露西姨婆不把戴氏庄园留给柔安,让维克得到它更不公平!也许露西姨婆不认为维克杀了洁茜,但嘉琳自有她的看法,尤其在见了他今天下午的表情之后。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只为了她的一个小玩笑。她只是想摔上门,根本还没去做,但是他抓住她,伤了她的脖子,那个杂种。 有人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你看起来还需要喝一杯。”一个男性化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嘉琳不感兴趣地朝身旁一瞥。他应该还算好看,但是太老了。“滚开,老兄。”他格格地笑。“别让灰头发骗了你。只因为屋顶上有雪,并不代表炉子里面没有火。”“是呀,我都听过,”她无聊地说,再吸一口鸡尾酒。“也许你的剑不再锋利,但还能直捣黄龙。有什么了不起。” “我可没有兴趣干你。”他的语气和她一样无聊。 他的坦白让她吃了一惊,令她真正看着他。她见到他浓密的头发已成灰白,虽然已经五十好几,身材依然强健有力。最引她注意的是他的蓝眸。是她见过最蓝的眼睛,看着它们好像注视着蛇眼,完全没有感情。嘉琳颤抖着,但是又不由自主地为之着迷。 他朝吧台前的小纸伞点点头。“你喝酒就像倒的一样。难过的一天,呃?”“你什么也不知道,”她说道,然后又笑了起来。“不过事情会好转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诱道。“你是施嘉琳,对不对?你不是住在戴家吗?” 这是通常人们第一次见到她所问的第一个问题。嘉琳喜欢那种让自己特殊的感觉,但是维克就要剥夺它,她为此恨他。“是啊,我住那里,”她说道。“反正还会住一段时间。”那个男人举杯就口,一边啜饮着波本酒,一边用他那双蓝眼看着她。“看来你要离开那里。和一个杀人凶手住在一起一定很不舒服。”嘉琳想到维克的手箝住她的脖子,颤抖起来。“他是个杂种,”她说道。“我很快就会搬出来。今天他毫无理由就攻击我!”“跟我谈谈,”他再度怂恿他说,一方面伸出手。“我叫黎赫柏。”嘉琳和他握手,感到一丝着迷。他也许是个老家伙,但是他有一种令她颤抖的特质。不过她现在最想要做的是,告诉她的新朋友谭维克是多么令人怨恨的东西。 柔安希望下午没睡那个午觉,当时它很有帮助,但是现在她又面临另一个长夜。她在十点上楼,完成了冲浴、换睡衣、刷牙、上床等动作,却迅速了解到睡不着觉,于是她下床蜷进椅子中。她拾起过去两夜来试图阅读的书本,终于感到有点兴趣。 维克在十一点上楼,她关掉灯光,倾听他冲浴的声音。她望着他房间倾泄而出的光线,猜想他是否站在阳台,让她看见他的身影。他并未这么做。他的灯光熄灭,接着一片沉静。她的灯光会吸引蚊子,所以她总是在阅读时关上落地窗。她不知道他是否打开了落地窗,于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等待他睡着,也希望自己能有睡意。她望着她的手表走过十二点,才又开灯继续阅读。 一个小时后她打着呵欠,让书掉落膝头。就算她不能真正入睡,她也累得想要躺在床上。她望着窗外逐渐形成的暴风雨和红色的闪电,却听不到雷声。要是她打开落地窗上床,暴风雨会更加接近,带来甜蜜的雷雨。雨是最好的诱惑,能将她带入最放松的睡眠。 她累得过了好久才发觉闪电并不是红色的。没有暴风雨的迹象。 有人站在阳台上,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乎辨认不出来。他正在注视着她。 维克。 她立刻认出他来,迅速得让她没有因为陌生人站在阳台而惊惶。他正在抽烟,烟头燃烧着红色的光亮。当他吸口烟时,它更显得炽热,短暂的火光让她看出他坚毅的轮廓和高耸的颧骨。 他倚在阳台栏杆上,正站在她灯光所能照射的外围。一丝微弱的银色星光照在他赤裸的肩膀上。他穿着深色的长裤,也许是牛仔裤,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安静地抽着烟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看她。她深吸口气,因察觉到他而起的生理反应紧绷得让她疼痛。她缓缓地将头靠在椅背上回视着他。她确实感觉到她睡衣下的赤裸肌肤:他曾亲吻过的乳房,他曾分开过的双腿。他也记起那一晚,不是吗?他为什么没有睡觉?现在已是一点半了。他转身将香烟丢出栏杆外,落入其下的露湿草地。柔安的视线自动跟随着火光移动,等到她往回看,他已经不见了。她并未听到他关上门。他是回房间里还是在阳台上踱步?关上的落地窗令她听不到他开关门的声音。她伸手关掉灯,让房间内再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了灯光,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阳台,沐浴在一片微弱的银色星光下。他并不在那里。 她微微颤抖着爬上床。他为什么要看着她?是有什么意图,或是他仅是在那里抽烟,因为她的灯光亮着,正好望进她的窗户? 她的身躯疼痛,她用双臂压着悸动的胸部。拿盖亚的那一夜到现在已经两个礼拜了,她渴望感觉他炽热的裸体再度抵着她,他的重量将她压入床垫,在她身上移动进入她。失去童贞的酸痛早就消逝了,她要再度感受到他。她渴望在静夜里走向他,将自己献给他。 睡眠距离她不曾如此之遥远。 第二天早晨当她进入书房时,他锐利地望着她。她用化妆品想遮盖双眼底下的黑眼圈,但是他马上注意到了。“昨晚你没睡好,对吧?”他鲁莽地问。“你到底有没有睡着?” 她摇摇头仍保持空白表情,以免他猜出她身体上的折磨。“没有,不过我终究会累得睡着。我已经习惯了。”他合上桌上的档案,关掉电脑,带着决心站起来。“去换衣服,”他命令道。“牛仔裤和靴子。我们要去骑马。” 听到骑马两个字令她全身充满渴望与活力。尽管她很累,骑马听起来就像是天堂。马匹在她身下平滑地移动,微风吹拂着脸庞,清新的空气安抚着肺部。没有会议,没有行程,没有压力。然后她忆起她的确有个会要开,她叹口气。“我不能。有一个……”“我不管你有什么会议,”他打断她。“打电话给他们说你不会去参加。今天你所要做的事就是放松,这是命令。”她依然犹豫着。十年来她的存在集中于责任与处理事务上,试图弥补他的离去所留下的空缺。要她转身不顾十年来的基础并不容易。他把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将她转向门口。“这是命令。”他坚定地重复道,轻拍她的臀部催她向前。这个动作应是轻巧短促,但是他放柔他的触摸,在他的手指逗留在她臀部前强迫自己抽回手来。 她停在门口回望着他。他注意到她有点脸红,因为他拍了她的臀部?“我不知道你抽烟。”她说道。 “通常不会。一包可以维持一个多月,通常最后是因为受潮而丢掉它们。” 她想要问他为什么昨晚又开始抽烟,但又制止自己。她不想像小时候一样用私人的问题来烦他。以前他对她很有耐性,但是她知道现在她对他只是个麻烦。她安静地上楼换衣服,心情却雀跃万分。骑一整天的马!真是有如天堂一般。 维克一定是打电话给马厩,因为罗亚已经替两匹马上好鞍在等候了。“我会自己上鞍的。”她抗议道。罗亚对她露齿一笑。“我知道,但是我想替你节省一些时间。你骑马的时间都已经不够了,我要你多骑几分钟。”她最喜欢的马“巴可”已经十五岁大了,她只骑它走走悠闲的路径。罗亚今天替她挑选的是匹强健的栗色马,有着钢铁般的长腿和充足的体力。她注意到维克的马也有同样的特质。罗亚显然注意到他们今天不只是要溜溜马而已。维克从马厩走出来,他去探视一匹与同伙争闹而受伤的小马。“你的软膏真的很神奇,”他对罗亚说道。“伤口好像开始愈合了。”他接过缰绳,两人一起上马。柔安觉得身体有了变化,熟悉的压力灌入她的肌肉,她本能地跟随马匹的节奏,它流畅地向上推动为她的四肢注入力量。为了享受观看她的乐趣,维克骑在她后面一步之遥。她是他见过最佳的骑者。他本身的骑术也有相当的水准,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参加马术或牛仔竞技比赛,但是柔安比他更好。她能将优雅的律动融入骑术之中,就连悠闲地漫步时,她的躯体也能如流水般随着身下控制的马匹一同起伏。 如果她骑在他身上,是否也像这样?维克屏住呼吸。她光滑的双腿是否会紧绷、放松,抬起来再溜下至他的勃起,以流畅的动作包裹住他,优雅地摆动她的身躯? 血液冲向他的鼠蹊部,他急忙打断思绪,在马上不安地移动。在骑马时勃起可不是个好主意,但是要驱逐这个影像却很困难。每次看她总是见到她臀部的曲线,忆起碰触爱抚它,以全身之力深深驱策进入她,几乎令他爆炸。如果他再不停止,他就会令自己受伤。他抹去眉上的汗水,故意将视线由她臀部移开。他看着树木、马的耳朵,就是不看她,直到他的勃起消退,再度感到舒适为止。他们并未交谈。柔安总是这么安静,现在她似乎完全融入骑马的乐趣中,他不想打扰她。他自己也享受这份自由。一踏上戴家他就不停地工作,没有时间调适自己。他的视线习惯了起伏的山脉和无尽的蓝天,仙人掌和飞扬的尘土,还有干旱的热度和突如其来的大雨。他忘了这里是多么绿,包含各种深浅的绿色,融入他的眼睛和毛孔。空气湿重,微风下的灌木丛茂生,多彩的野花点着头,鸟儿穿梭哼着歌,昆虫四下低鸣。 这一切重击着他。他对亚历桑那产生一份挚爱,绝不会放弃他生命中的那个部分。但这是他的家,他的根扎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有数代之久。谭家人在这里住了将近两百年,如果算入印地安人的传承,那还得加上数百年。 离开时他不让自己思念阿拉巴马。他只专心自己选定的新家,用双手创造未来。现在他回来了,好像他的灵魂又复活了。他掌管了他的家族,其中有人脾气不好又不知感激。他不喜欢有这么多谭家人住在戴家又不做任何事。露西是谭、戴两家的联系,等她死后……他望着骑在他前面纤细的身影。戴家人丁并不旺盛,意外的死亡又减少了他们的人数。柔安会是戴家唯一的传人。不论如何,他会为她维持戴家的传统。他们骑了数个钟头,连午餐都省了。他不喜欢她不吃东西,但是她看起来如此放松,脸颊粉红,他决定这是值得的。从今天起他要确定她每天都有时间骑马,如果他也能这么做,倒不失是个好主意。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一路热切地说个不停,令他因她奇怪的观察力而发笑。那个柔安不会再回来了,他痛苦地想道。她的改变不只是因为那次精神受创,她也长大了。她还是会改变,只是不会这么极端。时光和责任能改变人们。他怀念那个淘气的小顽童,但是这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深入他心中。互相抗衡的情欲和保护欲这种激烈组合几乎令他疯狂。 前一晚他站在阳台上从落地窗外看着她阅读。她独自坐在灯光下,蜷在巨大的椅子中。光线突出她红棕色头发,令它闪闪发亮。平凡的白睡衣包至脚踝,但是他能看出衣料下乳尖的阴影,双腿交合处的微暗,他知道她只穿着这件睡衣。 他知道他能进入她房间,跪在她椅子前面,她都不会抗议。他的手可以溜进睡衣中捧住她的臀部拉她向前。想像她滑入他的身下,就让他坚硬得像石头一样。 然后她抬起头,宛如她能感受到他思绪的热度。她醇酒般的双眸神秘地回视着他,白色布料下的乳尖像花苞般坚挺。 仅仅这样,她的身躯就对他产生反应。当时他便能够拥有她。现在他也能拥有她。 她怀孕了吗? 现在她的身体还看不出什么迹象,但是他还是想剥光她的衣服,用双手将她翻转,在阳光下仔细检查记住她每一寸,好在将来能看出任何细微的改变。 他要发疯了。 柔安投降了。她为骑马而欣喜,但是她的肌肉告诉她上次骑这么久的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需要走一走,”她下马说道。“我有一点僵。你可以继续往前骑。” 她几乎希望他继续骑下去,像以往这么和谐地骑在他旁边是种紧张。她放松地让防卫下降,有好几次几乎要回头跟他说笑。每一次她都制止住自己,但是依然令她紧张。能够单独行动会令她松口气。 不过他也下了马,走到她身边。柔安瞥一眼他的表情,又迅速转开视线。他的下颚紧绷,双眼直视前方,好像不能忍受见到她。 她震惊地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沉默地走着,两匹马跟在身后。他们根本没有讲什么话,她了解到自己没有做错事。她不知道他为何事所困扰,但是她拒绝像以前一样总是怪罪自己。 他伸手置于她的肩膀上,拉她停下来。她疑惑地望着他,全身静止。他的双眼凝聚成绿色,闪烁着无关怒气的热度。他站得很近,近得能让她感受到他汗湿身体的热力,他宽阔的胸膛因沉重呼吸而起伏。男性欲望重击着她,令她昏眩。她试图思考,但是她的身体却有自主的反应。他要她!喜悦在她体内绽放,内心的光芒驱散了多年来的悲伤,缰绳从她麻痹的手指中脱落,她像被无形的锁链拉向前,踮起脚尖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小嘴迎向他。 他在她的怀中僵硬了片刻,接着也丢掉缰绳,双臂用力地将她搂住。他的嘴用力吻住她,舌头深深地戳刺着。这一吻的重力令她的唇瘀青,他的掌握压着她的肋骨。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勃起在大腿柔软的接合处磨蹭。她无法呼吸,一阵黑暗逐渐笼罩她的知觉。她绝望地扯离他的唇,头往后仰。她的身体着了火,她不在乎他要对她做什么,让他现在就占有她,不需要毯子铺在地上。她渴望他的碰融,为他疼痛……“不!”他嘶哑地说,将双手置于她的臀上拉开她。“该死,不要!”惊骇就像那充满欲望的眼神一样令她难以置信。柔安站不住,双膝无法支撑她。她转身抓住马鞍,用手指攀住马毛,让高大的马儿承受住她的重量。她惨白着脸望着维克。“什么?”她猛吸口气。“我告诉过你。”他粗暴地说。“拿盖亚所发生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她的胃中形成冰冷的空虚。老天,她误会了。她误解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根本不要她,他是在对某件事情生气。她迫切地期望他会要她,忽略了他所说的话,只听从她自己无助的渴求。她刚刚让自己成为最大的笑话,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很抱歉,”她没法挤出声音,从他身过逃开,训练有素的马儿也跟着她后退。”我不是有意……我知道我答应过……喔,老天!”随着那声绝望的悲鸣,她跳上马背奔驰而去。 她听见他在喊叫,但是并未停下来。她伏在马背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无法再面对他了,她甚至不知道是否能从这最终的拒绝恢复过来。 维克惨自着脸望着她扬尘而去,双手握拳紧置于身侧。他用所知道的各种语词诅咒自己。老天!他处理得糟透了。不过他整天都处于欲求不满的状态下,当她那样投向他,他便迷失了。欲望的红潮淹没他,令他无法思考,急欲将她推倒在地当场占有她,但是她抽离他身边,像个破碎的洋娃娃往后倾,他才了解到他对待她的方式有多粗鲁。 在拿盖亚他强迫她上床,利用胁迫的方式对她逞欲。这一次他快要用到蛮力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拉回来。老天,他才亲吻了她,还没有碰触她的胸部或脱掉她任何一件衣服,他就快要达到高潮。他能感觉到他内裤因些许精液而潮湿。 然后他推开她……柔安已经承受过多的拒绝而退缩至内心深处,不让别人有力量伤害她。现在只剩他拥有这种力量,他是她唯一的弱点,而他在挫折之余盲目地推开了她。他想要解释,不希望象在拿盖亚时那样占她便宜。他要跟她谈那一夜,要问她的经期是否已迟了。然而笨拙的语言从他嘴里吐出就宛如重击了她,在他能说些别的话之前她便飞奔而去了。 想要追上她并无用处。她的马跑得不是很快,但他的也一样。她的体重只有他的一半,骑术又比他好,便占了许多优势。要追她是白费工夫,在这种大热天对他的坐骑又不公平。 但是他必须和她谈谈,对她说任何事,好赶走她眸中空虚的神情。 柔安并未回到主屋。她只想要躲起来,永远不再面对维克。她的那些碎成一片片,此新添的伤口令她无法再面对任何人。她知道不能避开维克一辈子。露西在世时她被绑在戴家。然而明天她会找到力量面对他,假装自己没有投怀送抱,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明天她会重新筑好她的保护层,尽管裂痕清晰可见,但是防御墙依然支撑着。她会道歉,假装没什么大不了。她会捱过去的。 她逃开了整个下午,在荫凉的小溪边喂马喝水吃草。她坐在树荫下涤净思绪,一如独自守在漫漫长夜中。只要她不让自己去感觉,任何事情都会一分一秒地流逝。当浅紫的暮色开始垂降在她的四周,她知道无法再拖延了,只得不情愿地上马骑向戴氏大屋。焦虑的罗亚走出来迎向她。“你还好吗?”他问道。维克回来时情绪很差,但罗亚并未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愿意,她会自动告诉他,但他要知道她在身体上是否无恙。柔安勉强点点头。“我很好。”她沙哑地说,稳定住嗓音。她并未哭泣,但声音依然紧绷。“你进屋里去吧!”他说道,关切地皱起眉毛。“我来料理马匹。”这是一天中第二次发生了,她的保护层必定未能如同她所期望地修复好。她身心俱疲得只能对他说谢谢,拖着身躯回到屋内。她想要再从外面的楼梯溜回房间,但似乎要花费许多力气。在她生命中,她偷偷溜上楼太多次,而不是面对它,于是她踏上台阶,打开大门取道主楼梯。走到一半她听见一阵马靴踏步声,维克从楼下说道:“柔安,我们得谈谈。” 她耗尽全身之力,转身面对他。他看起来和她一样紧绷,站在楼梯下一手扶着栏杆,一脚踏上第一阶,好像如果她不遵从,就要上来追她。他的双眼半垂着,嘴唇抿成一直线。 “明天再说。”她轻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去……他让她离开了。每踏一步她便期望他会跟过来,但是她毫无阻碍地抵达项端进入房间。 她冲个澡换衣服,下楼用餐。她的本能要她躲在房间里,就像它要她走外面的楼梯一样,但那个时刻已成过去。不再躲藏了,她想道。她会面对她所必须面对的,处理任何必须处理的事,不久她就会自由了。 晚餐时维克闷闷不乐地看着她,但餐后他并未试图和她私下交谈。她累了,比以往都还要筋疲力尽,尽管思绪有千斤重令她不得好睡,她依然渴望躺下来。她对每个人道过晚安后回到房间。 当她躺在舒适的床上,她感到一阵奇妙麻痹的睡意袭来。不论是因为骑马、连续失眠或是压力,她跌入深深的睡眠中。 她不知道维克从阳台安静地进入她房中检视她,倾听她深沉均匀的呼吸声以确定她已入睡,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如同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去。这一夜她不曾醒来瞪着时钟缓慢移动。 她不记得作过梦,从来就不曾记得。 在半夜里她离开床上,双眼圆睁却视而不见。她不疾不徐毫不犹豫地走向门打开它,双腿平稳地走在地毯上,像鬼魅般穿着白睡衣安静地向走廊移动。她什么都没感觉到,直到一阵猛爆的疼痛击向她的头部。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尖叫,接着是一片黑暗。 ------------------ 晋江文学城 Helen录入 |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