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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手捧住她的手肘。“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他说道,帮她滑下窗台。他不像维克那么高,却有他两倍宽。他像个摔角选手有着桶子般的胸膛和浑圆的肚子。 他带她到维克的书房,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然后坐在她身边。“我知道要你谈论它不容易,但是我需要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今天早上。” 她点点头。“维克和洁茜在争吵。”魏警长说道,小心地注视着她。“你如果——” “是我的错,”柔安打断他,声音平板空洞,奇异地刺耳。她以前充满活力和金黄光芒的棕眸变得沉寂如鬼魅般。“我在厨房里想要吃点东西,维克正好从纳许维尔回来。我——错过了晚餐。我很难过……反正,我吻……吻了他,洁茜正好走进来。”“你吻了他?他没有吻你?”柔安可怜地点点头。维克过了几秒钟后搂紧她并回吻她并不要紧。是她主动的。“维克曾吻过你吗?”“有几次。他大多数是揉我的头发。”警长的脸扭曲着。“我是指嘴对嘴。”“没有。” “你是不是对他很着迷,柔安?” 她僵住了,连呼吸都停在胸口。接着她挺起肩膀,投给他一个绝望的眼神,令他艰苦地吞咽着。“不,”她带着可怜的自尊说道。“我爱他。”她停下来。“不过他并不爱我。不是那种方式。” “所以你才吻了他?” 她开始前后轻轻摇晃,试图控制自己的痛苦。“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做。”她低语道。“要是我晓得会有这种后果,我绝对不会做让维克惹上麻烦的事。洁茜说我是故意的,知道她要下楼。但是我不知道。我发誓我不知道。他一直对我很好,突然间我没办法克制自己。我抓住了他,他一点也没有机会挣开。” “洁茜后来怎么做?”“她开始对我们尖叫。她用各种难听的字眼骂我,还有维克。她指控我们——你知道的。维克试图告诉她事情并不是那样,但是洁茜生起气来就不会听进任何话。” 警长拍拍她的手。“柔安,我必须问你这件事,我要你老实告诉我。你确定你和维克之间没有任何事?你曾跟他做爱吗?这是个严重的情况,甜心,你只能说实话。” 她茫然地看着他,然后苍白地脸猛然通红。“不!”她像被刺了一下,脸胀得更红。“我从未——和任何人!我是说。”他拍拍她,显然地打断她破碎的回答。“不必解释,”他仁慈地说。“你做了聪明的事,对自己有这么高的期望。”柔安可怜地想道,根本不是自己有太高的期望。只要维克对她勾勾指头,她就会跑过去任他为所欲为,她的贞法只代表他不感兴趣,而不是她的道德标准。 “然后又发生什么事呢?”“他们一路争吵地上楼。也许是洁茜在吵。她对他尖叫,而维克试图安抚她,但是她不听。”“她是否威胁要将他从露西的遗嘱中除名?”柔安点点头。“不过祖母只是看起来有点惊讶的样子。我松了一大口气,因为我无法忍受是我导致维克失去戴氏庄园的。”“你听见他们房里传出任何激烈的声音吗?”“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维克对她喊说去离婚呀,他就离开了。”“他有没有说他会做任何事好摆脱她?”“我想是有,”柔安答道,知道其他人会确认这一点。“我不怪他。如果有帮助的话,我会把我的津贴加入她的赡养费里面。”警长的嘴再度扭曲起来。“你不喜欢洁茜?”她摇摇头。“她老是恨我。”“你嫉妒她吗?”柔安的嘴唇颤抖着。“她拥有维克。不过就算她没有,我知道他也不会对我有兴趣。他从来就没有。他对我好只是可怜我。自从她昨夜引起了那么大的麻烦——我的意思是我所引起的——我决定最好还是像她们要我做的那样到外地上大学。也许到时候我可以交到一些朋友。”“维克离开后,你有没有听到房里传出什么声音?”柔安打个寒颤,洁茜的影象又映入她脑海。她吞咽着。“我不知道。每个人都在生我的气,连维克也一样。我很难过,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的房间在后屋。”“好了,柔安,我要你仔细地想。当你上楼时,他们的房间是在前面走廊的左边。如果房里有灯光,你可以在门口下看到灯光透出来。我自己查证过。当你回房时,你有朝那个方向看吗?”她记得很清楚。她曾害怕地看着洁茜的房间,害怕她会像个女巫冲出来,所以很安静地走着,以免让洁茜听到。她点点头。 “灯是打开的吗?” “是的。”她很确定,否则她会以为洁茜进了相连的卧室,就不会听到她了。 “好,现在告诉我后来你发现她的事。那是几点?” “两点以后。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怎么会搞砸所有的事,替维克惹了那么多麻烦。” “你一直都是醒着?”警长锐利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她摇摇头。“我说过我的房间在后面,跟别人的距离很远。那里很安静,所以我才喜欢那里。” “别人回房间时你知道吗?” “我大约在九点半时听见萝莉姨婆在走廊上,但是我的房门关上,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哈伦说他在八点开始看电视的电影。九点半不可能会播完。”“也许他们在房间里看完。我知道他们房里有电视,因为祖母在他们搬进来之前才装天线的。” 他拿出记事本写几个字,然后说道:“好吧!我们再回到今天早上你到洁茜房间的事。那时灯是开的吗?”“不。我进去的时候打开的。我以为洁茜上床了,我打算叫醒她好跟她说话。灯光很亮,有好几分钟我没办法看清楚,然后,我——绊到了她。”她打颤着开始发抖,先前脸上的色彩再度变为惨白。“你为什么要去跟她说话?”“我要告诉她那不是维克的错,他没做错什么事。那是我——很笨,就跟平常一样,”她沉钝地说。“我绝不是有意替他带来麻烦的。”“为什么不等到早上?”“因为我要在早上以前做好。”“那么你为什么不在上床之前做呢?”“我是个懦夫。”她羞愧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洁茜可以变得多么卑鄙。” “我一点也不认为你是懦夫,甜心。承认自己的错误是要有很大的勇气。很多成年人都没学到这一点。”她又开始摇晃,鬼魅般的神情再度回到脸上。“我不要洁茜发生糟糕的事,不是这么糟的事。如果她跌倒或是怎么的,我会笑得很开心。但是当我看到她的头……还有血……起先我都认不出她来了。她以前总是那么美丽。”她的声音消逝了,柏理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努力思考。柔安说她打开了灯。所有的门把和开关都有做指纹采样,如果她的指纹在某个特定的开关,那很容易可以查证。如果在她回房时灯是亮着的,而她去找洁茜时灯是关着的,那表示洁茜在维克离去之后关了灯,或者是别人做的。无论如何,洁茜在维克离开屋子之后还是活着的。那并不表示他稍后没有回家,从外面的楼梯上楼。不过如果他在松饼屋的不在场证明可以成立,那么他们很可能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指控他。他没有和柔安私通,柏理起先也不怎么采信这个理论。那是在黑暗中的一击。事实上维克和洁茜的争吵激怒了维克。洁茜威胁让他失去戴氏庄园,但没有人相信她,那也不算。维克在怒气中对她喊着去离婚,摔上门离开屋子。根据柔安的证词和验尸官的估计,那时洁茜还活着。没有人听到或看到任何事。接近洁茜死亡的时候,维克人在松饼屋。那里并不是很远,大约十五、二十分钟就到了,他仍然有可能回家,重击她的头部,然后平静地开车去松饼屋,建立他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要说服陪审团的机会就很渺茫了。该死,要说服检查官起诉这个案子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有人杀了谭戴洁茜。不是柔安。那个女孩是如此可怜地坦诚又容易受伤害,他怀疑她是否知道该如何说谎。而且他敢打赌她连拿起那根拨火棒的力气都没有,它是他见过最重的一根比火棒,特别为戴家那个超大型壁炉所订做的。某个强壮的人杀了洁茜,应该是位男士。戴家另外两个男人:安哈伦和方罗亚却没有动机。。 所以凶杀不是维克就是陌生人。然而除非维克自己承认,柏理知道他没有办法证明它。屋子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但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锁上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窃贼跟本不需要强行进入。此外也没有东西被窃,行抢就不是动机了。事实上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会造成洁茜的死亡,如果没有可以令人相信的动机,谋杀的罪名很难成立。 这是个不会被破解的谋杀案。他打从骨子里感觉得到,令他感到恶心。他不喜欢见到破坏法律的坏蛋逃脱,就算是偷走一包回香糖也一样,更何况是谋杀。洁茜是个贱人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她仍不该被人打破了头。嗯,他会尽力的。他会检视各个角度,查证维克的不在场证据明,把资料送给老沉,不过他知道检查官会说案子不会成立的。他吸口气转身,俯视着沙发上僵直的孤独小身影,感动地想安慰她。“我想你没有给你自己足够的评价,甜心。你不笨,也不是懦夫。你是个甜美聪明的女孩,我很喜欢你。”她并未回答,他怀疑她是否听到他说的话。过去这十二小时内她经历过太多事情,她在压力下没有崩溃真是奇迹。他拍拍她的肩膀安静地离开房间,让她在和她的悔恨孤单地在一起,还有他噩梦般的影像。 接下来几天宛如地狱一般。整个郡里都为首富之家这桩血淋淋的谋杀案而沸腾起来,紧盯着对死者丈夫的后续调查。维克和戴马修一样出名,尽管还没那么受人尊敬,而每个人都知道当地顶尖社交圈的明星洁茜。谣言满天飞。维克没被逮捕,魏警长只说他被侦讯后就被释放,但是每个人都认为那代表就是他下的手。看看他的家人是怎么对待他的,谣言传道。露西每次看到他就在哭,而她还内跟他说过话。安萝莉和安哈伦确信是维克杀了洁茜。不过在公众场合他们可没说话,只对亲近的好友做了几句低下的评论。有道德的人士对这些秘密传扬出去甚不赞同,但却未能制止它四处散播。萝莉的两个孩子贝隆和兰妮尽可能将他们受人尊敬的家人带得远远的。只有维克的母亲伊凤和他的姑姑珊卓深信他的无辜,不过当然她们会这么想。珊卓最爱维克,总是忽略萝莉的孙辈。家族里显然分成两派。至于发现尸体的柔安,听说由于震惊过度,将自己封闭起来。她总像只哈巴狗跟在维克脚边,但现在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谣传自从洁茜死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 谣言越传越离谱,说洁茜是被痛殴致死,有人甚至说她被分肢。他们说维克被逮到和他的小表妹柔安胡来,不过因没人相信而不再流传。也许他是被逮到,但是和柔安?她瘦得只剩把骨头又不好看,根本不知道如何吸引人。 反正维克显然是被逮到和某人在一起,而流言便纷纷揣测那个女人的真正身分。 洁茜的验尸报告完成了,但是在调查结束之前不能公布。葬礼举行,参加仪式的人多得将教堂挤得水泄不通,甚至没有和洁茜交往过的人都出于好奇而前来。维克单独站立着,每个人围绕着他却没有跟他接触。除了牧师之外,没有人向他表示哀悼之意。 在墓地里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心碎的露西望着洁茜覆满花朵的棺木,不能自己地哭泣着。那是个炎热的夏日,天空没有一丝云朵,白热的阳光迅速让人汗流浃背。手帕和各式各样的纸张都用来煽风。 维克坐在凉棚底下第一排的一端。伊凤坐在他旁边,坚定地握住他的手,珊卓则坐在她旁边。其他家人坐在椅子上,却没有人愿意坐在维克的正后方。最后柔安坐进那个位置,她像个脆弱的幽灵,在洁茜死后变得更瘦削。她头一次没有绊倒或是掉落任何东西。她的脸色苍白遥远,平常散乱的深栗色头发紧紧地往后扎成马尾。她总是跳来跳去,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但现在却奇异地安静。有些人好奇地看着她,好箱不确定她的身分。她过大的五官在瘦削的脸庞上十分不搭调,但是配上今天严肃遥远的神情却是好看多了。她仍然不漂亮,但是有种…… 祷词说完后,哀悼者便往后退让棺木放至墓穴中。除了一些有事无法等着看好戏的人,大家并未离去。他们慢慢踱着步,拍拍露西的手,亲吻她的脸颊。没有人走向维克。他像在教堂里一样孤单地站着,表情强硬封闭。柔安尽可能地忍耐。她躲避着他,知道他有多么恨她,但是人们对待他的方式令她内心滴血。她移到他身边,一只手滑进他的手中,她冰冷脆弱的手指紧紧握住他温暖有力的手。他俯视着她,绿色的双眼像冰一样冷。“我很抱歉,”她低语道,音量只让他一个人听到。她敏锐地感受到所有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估量她的表态。“人们这么对待你都是我的错。”泪水涌入她的眼中,模糊了她的视线。“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洁茜要下楼。自从那天中午以后,我就没跟她说过话。”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深深地吸口气控制自己。“没关系,”他说道,轻柔坚定地将他的手抽出来。这个拒绝就像一巴掌打在脸上。柔安在冲击下摇摆,脸上写着全然地绝望。维克屏息喃喃诅咒着,不情愿地举起手来想要稳住她,但是柔安往后退。“我了解,”她仍然低语说道。“我不会再来烦你了。”然后她像个幽灵般溜掉了。 她勉强地控制自己。现在比较容易了,好像有一层寒冰将她圈住了以兔碎成片片。维克的拒绝几乎击破了冰层,但经过了这一击,冰层在自我保护中又变得更坚硬。酷阳曝晒着她,但她怀疑自己是否会再感到温暖起来。 自从洁茜死后她很少睡觉,每一次她闭上眼,血淋淋的影象似乎画在眼睑内侧令她无法逃避。罪恶感和悲惨使得她吃不到几口东西,让她丧失更多体重。家人对她更好,也许是因为在洁茜死时对她的态度,及误认她是凶手感到罪恶感,但她不在乎。现在太迟了。柔安觉得跟他们或任何事的距离好遥远,有时觉得她根本不在场。墓穴被填平时,花朵被置放在新土上,所有的家人和许多其他的人陆续开车回戴氏庄园。楼上被封闭了两天,然后魏警长只围起了命案现场,让其他地方开放供家人使用,但是起先每个人还感到怪怪的。维克在洁茜死后都没睡在戴氏庄园,早上他是在家,但晚上他睡在汽车旅馆。萝莉姨婆说她放心多了,因为晚上如果他在家,她会觉得不安全。这些话令柔安想要打她一巴掌,但因不想惹祖母更加忧伤而控制住自己。泰丝准备了大批的食物招待人潮,很高兴自己能有事情做。人们在餐厅里穿梭享用自助餐,带着食物聚成小圈圈低声讨论情况。维克把自己关在书房。柔安走向马厩站在篱笆旁,在凝视马匹活动中寻求安慰。“巴可”见到她跑了过来,将头伸出篱笆好让柔安拍它。自从洁茜死后柔安就没再骑马,事实上,这是她头一次到马厩来。她抓抓“巴可”的耳背对它低哄着,但心思却不在上面。它似乎也不介意,愉快地半闭着眼喷着气。 “它想念你。”罗亚走到她背后说道。他换下参加葬礼的西服,穿上平时的卡其长裤及靴子。“我也想念它。”罗亚将手肘支在栏杆上审视他的王国,温暖地看着他深爱的动物。“你看起来增况不太好,”他坦白地说。“你得多照顾自己。这些马需要你。”“最近不好过。”她答道,声音不带一丝生气。“不错,”他同意道。“似乎不像是真的。而大家对待维克先生的方式真是丢脸。他跟我一样没杀了洁茜小姐。了解他的人都会明白的。”罗亚因谋杀而被详细侦查过。他听到维克离开,也同意是在八点到八点半之间,但是直到警长被召来前没有听到有任何车子进1。他被柔安的尖叫吵醒,他一想起那声惨叫仍会皱着眉头。 “人们只看他们想看的一面,”柔安说道。“哈伦姨婆丈只喜欢自己的声音,萝莉姨婆则是个笨蛋。”“你想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是说他们住在这里。”“我不知道。”“露西小姐还好吧?”柔安摇摇头。“医生开了一些轻微的镇定剂给她。她很爱洁茜,还是一直在哭。”露西为了洁茜的死过度悲伤,似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她将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维克和洁茜身上,而现在她的计划毁了。柔安一直等待祖母走向维克,搂住他说她相信他。但是不知是何缘故,是因为过于悲伤或是她认为可能是维克下的手。柔安却是一直空等着。祖母看不出来维克有多么需要她吗?或是她哀伤得根本看不见他的痛苦?柔安对未来的日子只感到一阵恐惧。“我们拿到验尸报告了。”葬礼隔天柏理对维克说。他们又在柏理的办公室里,维克觉得洁茜死后他待在这里的时间最频繁。起初的震惊已经过去了,但是悲伤和愤怒仍然锁在心中,他不敢放松对他的控制,否则他的愤怒会爆开冲向每一个人;他所谓的朋友躲他像在躲麻风病人,同行似乎都很高兴他的麻烦,而他亲爱的家人显然都认为他是凶手。只有柔安向前跟他说她很抱歉。因为她意外杀死洁茜而不敢出来?不论他是怎么怀疑,他不敢确定。他只知道原来老跟在他身边的柔安也躲着他,绝对是对某件事怀着罪恶感。他无法不担心她。他看得出来她没在吃东西,看起来过于苍白。在其他方面也有些微妙的改变,但他仍愤怒得无法专心于分析这些细节。“你知道洁茜怀孕了吗?”柏理问道。要是他没坐着,维克可能会站不住。他沉默震惊地望着柏理。“我猜是不知道。”柏理说道。该死!这个案子有许多隐藏的曲折。维克仍是最可能的凶手,但是却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没有已知的动机。他无法用手头的证据起诉一只蚊子。维克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了,柔安的证词确认了维克冲出门后洁茜还活着,所以他们只有一具尸体。结果是一具怀孕的尸体。“根据报告大约有七个星期了。她曾呕吐吗?”维克摇摇头,他的嘴唇麻痹。七个星期。孩子不是他的。洁茜背叛了他。他用力吞下喉中的肿块,试图思考它的意义。他没看出她红杏出墙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流言。这种小镇总会有些流言,而柏理的调查也会找到蛛丝马迹。如果他告诉柏理这孩子不是他的,杀她的动机就变得可信。但是如果是她的爱人下的手呢?就算柏理相信他,他也猜不出来那个人是谁,更没有办法找到他。当他认为是柔安下的手时他闭上嘴巴,现在他又发现自己处于同样的情况中。他不能毁了柔安,也不能泄漏孩子不是他的引来更多的怀疑,不论如何,他太太的案子不会破了。对洁茜、柔安,特别是他自己的愤怒再度涌上,像强酸一样吞噬了他。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他终于沙哑地说。“她也没告诉我。”“嗯,有些人立刻就知道了,有些人则不会。我太太怀头一胎的前几个月都还有月经,我们不晓得她为什么老是呕吐。不过现在有过经验,她很快就知道了。反正我很抱歉,维克,有关孩子和所有的事。还有,嗯,我们还不会结案,不过坦白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维克坐了一会儿,瞪着紧抓着椅子扶手的苍白指关节。“这表示你不会再调查我了?” “我猜是如此。” “我可以离开镇上?” “阻止不了你。” 维克站起来。他仍然苍白着脸,停在门口回头望着柏理。“我没有杀她。”他说道。 柏理叹口气。“那曾是个可能,我必须查清楚。” “我知道。” “我希望我能替你找到凶手,但看起来不太妙。” “我知道。”维克再度说道,安静地关上门。在前往汽车旅馆的短短路程上,他做了决定。他整理好衣物退了房间,开车回戴氏庄园。他苦涩地凝视这幢巨大的老房子,厢房像是优雅地张开手臂欢迎。他爱这里,像个自己王国中的王子,知道有一天它会属于他。他曾愿意为了自己的王国做牛做马,还娶了公主。该死,他还十分乐意娶她。早在许久前的那一天,他们坐在橡树底下的秋千上争夺主导权时,洁茜就是属于他的。 他娶她是纯粹出于自尊,决心向她展示她不能跟他玩她那种小把戏?如果他对自己诚实,答案是对的,但那只是一部分的理由。另一部分是奇特的爱情,共享着童年,同样的生活角色,及青少年对性的着迷。他现在知道那不是婚姻的良好基础。性很快就燃烧殆尽,而在吸引力消失后,他们以前的情感又不足支撑住婚姻。洁茜和其他男人上床。他这么了解洁茜,明白她是要报复他,因为他不会对她唯命是从。她受挫时会做出任何事来,但他从未料到她会背叛他。她在镇上的名声对她来说过于重要,这又不像大城市里情人来来去去没人注意。这是南方,在某些方面仍是守旧的南方,至少在中上阶层还维持表面工夫及绅士态度。 但是她不只上了别人的床,还忽略了生育控制。又是出于报复?她认为替他生一个被人的孩子是开玩笑吗?在这地狱般的短短一个礼拜,他的太太被谋杀了,他的生活和名誉全毁了,而他的家人背弃他。他从王子变成乞丐。 他受够了。柏理今天的消息又是雪上加霜。这些年来他疯狂地工作着好让家里维持原有的生活水准,牺牲了他的个人生活和与洁茜共同营造婚姻的可能性。但是在他最需要家人的时候,他们却不在那里。露西没有指控他,但也没有支持他,他厌烦了随她的笛声起舞。至于萝莉和她那一家子,管他的!只有母亲和珊卓姨妈相信他。 柔安。她呢?是她不顾后果引发了整个事件吗?柔安的背叛在不同的层面上更令他感到苦涩。他已经习于她的崇拜和她舒适的陪伴,她奇特的反应和控制不住的舌头令他发笑。在葬礼上她说她不是故意制造出厨房的那一幕,但是罪恶感和悲惨写满她的脸上。也许她是故意的,或许不是,但是当他愿意出卖灵魂以换取安慰时,她也躲着他。柏理不认为柔安是凶手,但是维克忘不了他在柔安眼中所看到的恨意。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杀洁茜,但是只有柔安恨她。他不知道。尽管柔安不支持他,他仍紧闭着嘴好保护她。他不透露洁茜的孩子不是他的,好让另一个可能的凶手逃逸,因为他自己会变成最可能的嫌犯。他厌烦极了身陷于其中。去他的这一切。 他将车子停在车道上瞪着房子。戴氏庄园。它是他野心的化身,生活的象征,戴家的重心,庇荫着历代的戴家人。每当他出差想起它时,总是看到它被花朵环绕的影象,他对洁茜的感情远不及对它。这一切不能全怪其他人,他自己也有过错,他为了这项传奇而不是为了洁茜本人而娶了她。 去他的戴氏庄园。 他把车子停在走道上,走过大门。客厅里的交谈猛然停止,如同过去这一个星期以来一样。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地大步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后面。 他工作了数小时,完成文书工作,画出表格,将所有戴家产业的控制权交还给露西。当他做完后,他起身走出屋子,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去。 ------------------ 晋江文学城 Helen录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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