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柔安凝视着洁茜离去的背影,看她骑向戴家土地的山坡区域。洁茜通常喜欢较平坦的区域或草原,为什么今天却一反常态?仔细想想,虽然柔安见过她以前骑往那边一、两次却没放在心上,这次却起了疑心。
  或许是因为午餐时洁茜对她的羞辱,尽管这次不比平时对她自尊的伤害来得严重。或许是因为那该死的香水。她午餐时并没有抹上香水,柔安想道,否则那么浓的香味她一定会注意到。她为什么在单独外出骑马时,把自己浸在香水里呢?突然灵光一闪。“她有男朋友。”她自言自语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洁茜背着维克溜出去约会!柔安为维克感到万分愤慨。怎么有任何女人会傻得让她和维克的婚姻濒临险境?
  她很快地替“巴可”上好马鞍,朝洁茜离去的方向,跟随马蹄印一路前去。
  她心中的一部分并不相信洁茜真的有男朋友,那似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此外洁茜太聪明了,不可能放弃她的长期饭票。但她可能是对的。为了多年来所受的伤害和侮辱,她高兴地开始想像自己的复仇,尽管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报复并不是柔安所擅长的,她比较可能一拳打在洁茜的鼻子上,而不是密谋一个长期计划再享受成果。但是她就是不能放弃可能逮到洁茜前做错事的机会,因为通常都是她闯祸而洁茜指责她。
  她不想太快赶上洁茜,于是让马儿慢慢走。七月的艳阳炙热且毫不留情地洒下,将她的头顶晒得发烫。“通常她都会戴顶棒球帽,但她仍穿着午餐时的丝质衣服,而棒球帽和靴子都在卧室里。
  这种热气下是容易懒散前。她停下来,让马儿在小溪中喝水,然后再继续慢慢追踪。一阵微风吹过她的脸,”巴可”闻到洁茜所骑的马的味道,喷着气警示着。她马上向后退,不希望另一匹马向洁茜示警。
  她将马系在松树旁,迅速穿过树林往小山的上爬。松针滑进她的凉鞋,她不耐烦地踢掉鞋,光着脚攀到顶端。洁茜的马在山的下左方不远处,悠闲地嚼着青草。一大块覆盖着青苔的岩石从山脊上突出来,柔安小心地爬过去,半蹲地向下四处窥探。她听到声音,却不是说话声。
  然后她看到他们了,几乎就在她的正下方。她虚软地靠在炙热的岩石上,一股震惊穿过她全身。她本以为会逮到洁茜和某个乡村俱乐部的朋友约会,或许会互相拥抱之类,但绝对不是这样。她几乎没有任何性方面的经验,脑海中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画面。
  一棵树遮住他们一部分,但她仍可看见毛毯上洁茜苍白苗条的躯体,和在她身上有着黝黑肌肉的男人。他们完全赤裸,他移动着,她则紧抱住他,两人不断发出让柔安瑟缩的声音。她认不出他是谁,只看得到他深色的头发。接着他从洁茜身上移开站起身来,柔安困难地咽口气,瞪大眼睛看着他。她从未看过裸体的男人,那种震惊令她不舒服。他将洁茜抱起,让她跪在地上,并拍打她的臀部,对她热情低哑的呻吟发出刺耳的笑声,然后象柔安看过两匹马所做的一般,从后面进入她。而那娇美又难以取悦的洁茜紧抓着毯子,拱着背并旋转臀部抵向他。
  胆汁上升到柔安的喉咙,她趴在岩石后面,脸颊贴着坚硬的岩面。她紧闭着双眼,试图控制反胃的感觉,觉得麻木又恶心。天啊!维克会怎么做?
  她跟踪洁茜本是为了找讨厌的表姐麻烦,但她以为是较不严重的,象是亲吻,或是逮到她和朋友溜到酒吧之类的事。数年前当她和洁茜搬入戴氏庄园后,维克就坚定地要终止洁茜对她的羞辱。若是洁茜不停止,他就威胁要打她屁股。这个威胁让柔安高兴得好几天都试着激怒洁茜,只为了要看到她讨厌的表姐挨打。好笑的是维克终于带她到一旁警告她,若她不守规矩也会受罚。今天她也是怀着同样恶作剧的心态,只不过结果比她预料的严重多了。
  柔安的胸中燃烧着怒火。虽然她讨厌洁茜,但她从未想到洁茜会笨到真的背叛维克。
  恶心的感觉再度升起,她很快转身曲起双膝,双臂抱住膝盖让头靠着。她的动作引起一些小碎石滚落,但因他们距离尚远,听不到这些细微的声响。反正他们也没空注意四周,他们正忙着上下起伏冲刺着。天啊!那看起来多么愚蠢……多么粗鄙。柔安庆幸自己没有靠得太近,而且那棵树也遮住他们部分身体。
  她可以为洁茜如此时待维克而杀了她。
  如果维克知道了,他也许会自己杀了她,柔安想道。一股寒意穿过她。虽然维克平常很自制,但只要了解维克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小心不去激怒他。洁茜是个傻瓜,一个愚笨又恶毒的傻瓜。
  但她或许认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因为维克去了纳许维尔,不到晚上不会回来,到时,柔安恶心地想道,洁茜已经洗好澡,喷着香水穿上漂亮的衣服,带着笑容等维克回来,并暗自取笑他。因为才在几个小时之前,她正在树林里和其他男人做爱。
  维克值得更好的待遇。但是她不能告诉他,柔安想道,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她说了,结果洁茜会扯谎规避责任,并指责柔安因嫉妒而故意惹麻烦,而大家都会相信她。然后祖母和维克都会对她,而不是对洁茜生气。祖母经常为某些事而恼怒于她,但她不能忍受维克生她的气。
  另一种可能是维克相信她,但他或许会杀了洁茜而惹上麻烦。她不要他发生任何事。以后他可能会发现事实,她无法防范,但现在她只能三缄其口,并祈祷若他真的知道了,不会做出让自己被逮捕的事来。
  柔安从岩石上滑下来,一迅速爬下山的走回栓马的松树旁,“巴可”轻喷着气用鼻子顶她。她无意识地轻抚它的头并搔搔它的耳背,然后上马往回骑,远离洁茜那一幕,而肩头背负着再重的负担。
  她不明白她所看到的事。怎么会有任何女人会对维克不满意?柔安自小对他的英雄崇拜,经过这十年来只有与日俱增。现在她十七岁,痛苦地注意到其他女人对他的反应。她知道不只她有这种想法,通常女性会用渴望的眼神凝视着他。虽然柔安尽量不这么的,但知道自己并不成功,因为洁茜有时会尖锐地指责她老爱在维克身边闲晃,惹人讨厌。她无法克制自己,每次一见到他,她的心就会猛然一跳,让她无法呼吸并觉得发热及兴奋。或许是缺氧吧!她不知道爱会产生兴奋。她真的爱他,洁茜不会也不可能像她那样爱他。
  维克。他的深色头发、冷静的绿眸及微笑都让她愉悦晕眩,而他高大结实的身材让她像发烧般的忽冷忽热。这种感觉已经困扰她好多年,尤其当她看他游泳时。他的声音低沉慵懒,在喝下早餐的咖啡前,总是皱着眉头。他才二十四岁,但管理着戴氏庄园,连祖母都听他的。他不高兴时,他的双眸会像结冰一般,慵懒的声音变得简短有力。她了解他的喜怒哀乐,知道她何时疲倦,他最喜欢的食物、颜色、秋队,什么会令他发笑或皱眉。她也知道他读哪些书,选举时投谁的票。十年来她了解他的点点滴滴。自从她父母去世之后,维克一直是她的保护者兼知己。她对他倾吐孩提时的恐惧和幻想,在孤独害怕或做噩梦时,他总是会抚慰她。
  但她知道她对他的爱是毫无机会的。机会是属于洁茜的。对她最大的伤害就是,尽管她愿意对他付出身心和灵魂,他还是娶了洁茜,这个似乎恨他,对他不忠的女人。
  自从她们住进戴氏庄园,维克看着洁茜的眼神总是充满冷静和占有欲。他们彼此有交往对象,但只在他限定的范围内。当她超出尺度,他立刻让她煞车。从他们两人开始交往,一直是他在掌握全局。维克是洁茜唯一无法勾勾手指或耍耍脾气就会屈服的男人。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能令她退缩,这连祖母也办不到。
  尽管希望渺茫,柔安还是希望洁茜会拒绝嫁给他。当祖母宣布维克将继承戴氏庄园及一半的股权时,她就知道洁茜一定会嫁给他,即便他是最刻薄丑陋的男人。她和洁茜继承了四分之一的股权。洁茜一向自认是戴家的公主,嫁给维克后就会成为戴家的皇后了,她才不会去嫁给别人,屈居次等的地位。
  而洁茜也曾为维克着迷。但因无法像控制其他男孩一样控制他而被激怒。她或许认为婚后可以用性来操纵他。
  若她真是如此打算,那她要失望了。柔安知道他们婚姻并不快乐,并为此暗自高兴。突然她感到罪恶感,因为维克值得拥有快乐,即便洁茜不配。
  维克或许能控制他的脾气,但洁茜却从未试图掩饰她的不悦。当她生气时,她会发脾气噘着嘴。他们结婚两年以来,争吵得愈来愈频繁,而洁茜的吼叫声传遍握没,令祖母感到难过。无论洁茜怎么做,通常都无法影响维克的决定。维克决心掌控戴家产业让投资达到最好的效益,辛苦的工作经常让他一天工作十八小时。这使得他们为此不断争吵。对柔安而言,维克是个负责任的成年人,但他仍只有二十四岁。他曾告诉她,以他的年龄而言,他必须比别人加倍努力,好证明给那些较年长的生意人看。工作在他的心目中占据第一顺位,柔安也因此而爱他。
  一个有工作狂的丈夫显然不是洁茜所想要的。她想到欧洲度假,但他有商务会议要开。她想在滑雪旺季去亚斯本,他则认为那是浪费时间和金钱,因为她既不滑雪也没兴趣学,她要的是去看热闹并展示自己。当她在六个月内收到四张超速罚单而被吊销驾照后,她还自由自在地继续开车,希望利用戴家的影响力让她脱罪。但是维克没收了她的车钥匙,并命令其他人不能借她车子。而为她雇用司机之前,让她在家待了一个月。更让她生气的是他阻挠她想自行雇用司机。这并不是难事,这个区域没有太多私家轿车司机,而没有人敢违背他。在这地狱般期间,洁茜就像个叛逆的青少年,只有祖母侥幸于她恶毒的言语。或许和其他男人睡觉,就是她报复维克不顺从她的方法,柔安想道。她的任性和憎恨足以令她做出这种事。
  柔安痛苦地明白自己会比洁茜更适合当维克的妻子,但从来没有人这么考虑过,包括维克在内。长期被人排挤让柔安超乎寻常的机警。她爱维克,但她并未低估他的野心。若祖母挑明说如果他娶柔安会让她十分开心,就像她要他娶洁茜一样,她和维克早已订婚了。她承认维克从未用看洁茜的眼神注视她,但可能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如果加上戴氏庄园的分量,她知道他会选择她。她不在意他想要戴家产业更甚于她。她会无条件地嫁给维克,并感谢能得到他的任何注意力。为什么被选上的不是她而是洁茜?
  因为洁茜既漂亮,又是祖母最心爱的。柔安曾努力尝试,但她就是不能像洁茜一般优雅并擅于社交,也没有她在服装上的品味,当然更没有她那么漂亮。柔安的镜子反映出她厚重叛逆的直发,瘦削有棱角的脸庞衬托着带有斜度的特殊棕耨、稍长的鼻子和稍大的嘴巴。她很瘦又笨拙,胸部仅是一点隆起。她绝望地知道没有人,尤其男人,会选择她而非洁茜。洁茜十七岁时,是学校中最受欢迎的女孩,而柔安在相同的年纪,却没有真正约会过。祖母曾在不同场合为她安排“护花使者”并强迫她参加,但那些男孩很明晃地是被他们的母亲逼迫尽义务,而令柔安困窘得不知如何应对,这些护花使者也未再自愿要求陪伴她。
  自维克结婚后,柔安不再尝试去适应祖母为她挑选、适合戴家身分的男士。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失去维克了。她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马匹身上。她和马匹相处时的放松和人们相处时是找不到的,因为马儿并不在意她的长相,或她在晚餐时是否打翻杯子,马儿会回应她轻柔的抚摸,跟它们说话的特殊低语,及对它们毫不保留的爱与关心。她在马上一点都不笨拙,纤细的身体总能融入身下强壮马匹的韵律中,二者合而为一。罗亚曾说过他从未见过谁能骑得跟她一样好,连维克也不行,而他骑马已像是在马鞍上出生一般。她骑马的能力是祖母唯一夸过她的事。
  但是只要拥有维克,她能放弃马匹。这是她破坏他婚姻的机会,但她不能也不敢这么做。她不能这样伤害他,不能拿他的脾气冒险,以防他做出无可弥补的事。
  “巴可”察觉她的激动,开始紧张地腾跳。柔安拉回注意力安抚它,轻拍它的脖子低声安抚它,但她无法专注在它身上。尽管天气酷热,她仍全身起疙瘩,又涌起呕吐感。
  罗亚和马匹相处远比和人们来得好,但当他看到她的脸时不禁皱着眉。她翻身下马时,他走过去接住缰绳。
  “发生什么事了?”他率直地问。
  “没事,”她答道,然后用颤抖的手揉揉脸。“我想大概是太热了。我忘了戴帽子。”
  “你应该小心的,”他责备道。“赶快进屋去喝杯柠檬汁,然后休息一会儿。我去照顾‘巴可’。”“但是你总是告诉我要照顾自己的马。”她抗议道,但他摇摇手打断她。“因在我要你进去,快点。你要是不会照顾自己,我不知道你怎么能照顾马匹?”
  “好吧!谢谢。”她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因为她知道她看起来一定是一脸病容,所以罗亚才会违反他对马儿的原则,她想让他安心。她是病了,是心病,而且充满愤怒,让她觉得快要爆炸。她恨这一切,恨她所看到的,恨洁茜这么做,恨维克让她爱上他并让她陷于这种处境。不,当她赶回屋内时想道。她不恨维克,也永远不会恨他。如果她不爱他就好了,但要她停止爱他,比要太阳不升起更难。
  没有人看到她溜进前门,整个大厅空荡荡的。虽然她听得见泰丝在厨房哼着歌,房间也传出电视声,或许是哈伦姨婆丈正在看他最喜欢的球赛。柔安悄悄地上楼,不想跟任何人交谈。
  祖母的套房在前屋的右侧第一间,而维克和洁茜的在左侧。这些年来柔安终于在后屋的一间卧室内固定下来,远离其他人。柔安听见管家在楼上整理衣服的声音,她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不想让萝莉姨婆有机会拿她做文章,所以她停住步伐,从二楼走廊上的落地窗穿出去,经由环绕整幢房屋的阳台绕到后屋,到达她卧室的落地窗前。
  她不知道当她下次再看到洁茜时,如何能忍住想对她尖叫、打她那张愚笨且憎恶恋孔的冲动。她生气地抹去滑下的泪水。哭是一点帮助也没有;它既带不回爸妈,也不能让任何人多喜欢她一点,更没能阻止维克和洁茜结婚。长久以来,她都是忍住泪水并假装这些事情伤害不了她,即使当她觉得快被痛苦和羞辱哽咽住也是如此。
  但亲眼看到洁茜和那个男人发生关系是十分令人震惊的。她并不笨,也曾看过几次限制级的电硬,而除了女人的裸胸之外看不到其他的,而在浪漫的音乐衬托下,一切都很美。有一次她曾瞥见马匹在做那件事,但她并没有真正看到什么,因为她虽故意溜到马厩去看,但却无法找到一个好地点,而那吵杂声让她感到害怕,从此她就没再试过。现实和电影一点都不像。一点也不浪漫。她所看到的是粗鲁而残忍的,她想把它由记忆中拭去。她再冲了次澡,然后瘫倒在床上,因情绪的激动而筋疲力竭。也许她睡着了,她也不确定。但房间突然变暗,只剩下薄暮的微光,才意识到她错过晚餐了。她叹口气。
  她现在感觉较平静了,几乎是麻木的。令她惊讶的是她突然饿了。她拉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并从后面的楼梯走下厨房。泰兰已经洗好碗盘回家了。但巨大的冰箱里仍会塞满剩余的食物。当维克打开厨房门走进来,她正配着一杯茶,咬着冷鸡腿和面包。他看起来累了,外套和领带都已解开。他用手指勾着外套在肩后荡着,而衬衫的前两颗扣子也打开了。柔安见到他时不禁心跳加速,即便他疲倦或衣冠不整,他看起来仍像是天堂。当她一想洁茜所做的事,反胃的感觉又升起。
  “你还在吃吗?”他带着戏谑的惊讶,绿眸闪烁着。
  “好让我恢复点力气。”她答道,努力维持平常的语调,但掩饰不住声音中的阴郁。维克锐利地瞥了她一眼。“你做了什么事?”他问道,拿出杯子倒了些茶。
  “没什么特别的,”她向他保证,并挤出个扭曲的笑容。“午餐时我大嘴巴,祖母和萝莉姨婆都生我的气。”“那你这次说了些什么?”“我们正谈到汽车,然后我说我想要那种奇(叫一)葩汽车。”
  他试图控制一阵笑声,厚实的肩膀抖动着。他摊进她身旁的椅中。”我的天啊!柔。”
  “我知道,”她叹口气道。“它就是脱口而出,因为萝莉姨婆又在批评我吃东西的方式,所以我希望惹她生气。”她停了一下。“它奏效了。”
  “露西姑婆怎么说?”
  “她要我离开餐桌。到现在我都没见到她。”她拿起面包,把它捏成一堆面包屑,直到维克有力的手突然盖住她,让她停止了动作。
  “在离开餐桌之前,你有吃些东西吗?”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严厉。
  她做个鬼脸,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当然。我吃了面包和鲔鱼。”
  “一整个面包吗?吃了多少鲔鱼?”
  “嗯,或许没有整个吃完。”“比你现在吃的这个面包多吗?”
  她望着盘中被粉碎的面包,似乎在衡量每个碎片的重量,然后松口气说:“比这个多一点。”虽然没有多多少,但至少是多了些。他的表情告诉她他并未被愚弄。“好吧!那你吃了多少鲔鱼?吃了几口?”“我没有数。”。
  “比两口对吗?”她试着回忆,她是吃了一、两口。她或许可以隐瞒事实,但她不想骗维克,而他也知道,所以他继续问清楚。她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大约两口吧!”
  “从那之后,你还吃了什么?”
  她摇摇头。
  “柔。”他把椅子转内她,用手臂圈住她削瘦的肩膀,将她拥向他,他的体温和力量围绕着她。柔安将凌乱的头靠在他厚实的肩上,一股幸福感笼罩着她。当她还小时,维克的拥抱对一个被吓坏、没人要的小女孩而言,像是个天堂。现在她长大后,那种快乐的感觉已经变质了。他的肌肤有股淡淡而吸引大的味道,令她不禁心跳加速,并想紧紧地依附着他。“你一定要吃些东西,宝贝,”他柔和的嗓音中带着坚定。“我知道你不开心,也失去胃口,但你的体重又减轻了。如果你再不多吃一点的话,你会破坏健康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抬起头凝视他。“我并没有让自己呕吐。”
  “天啊!你怎么会呕吐?你胃里根本没有东西让你吐。如果你再不吃东西,很快的就会没有力气和马匹在一起工作。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
  “那就吃吧!”
  她带着痛苦的表情看着鸡腿。“我试过了,但大多数食物的味道我都不似乎,大家总是批评我吃东西的样子。而且食物都这么大块,我吞不下去。”
  “今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吃吐司,你的吃相没问题啊!”
  “因为你不会吼我或取笑我。”她喃喃地说。
  他摸摸她的头,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可怜的柔儿,她总是渴望得到露西姑婆的赞赏,但她太叛逆而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但她并不像青少年罪犯,只是和别人不同,像朵生长在宁静南方玫瑰园中的奇特野花,没有人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她不应乞求家人的关爱和认同,而露西姑婆应该去爱真实的她。但对露西姑婆而言,完美是属于她另一个孙女洁茜的,而总是让柔安在任何方面都相形见绌。维克的嘴唇紧抿着。在他认为,洁茜一点都不完美。他已经受够了,也厌倦了等待她从自私中长大。
  洁茜的态度对柔安的丧失食欲有很大的关系。这些年来当他全心投入学习管理戴家产业的一切时,这个情况就一直持续着,并未自动消失。为了柔安,他必须要出面制止露西姑婆和洁茜了。
  柔安需要平静祥和的环境,让她的精神和胃都能松弛下来。如果其他人不能停止批评柔安,那他不让柔安和他们一起吃饭。露西姑婆本来一直坚持大家都要一同进餐,但他打算说服她。若柔安在安静的卧室甚至马厩用餐更好的话,那就依她。但若和其他人分开用餐,会让她觉得孤立而非松懈的话,那他会到马厩陪她一起吃。现在的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柔安会把自己饿死。
  冲动之余,他将她拉坐在他腿上,像以往她还是个孩子时一般。她大约有五尺七寸高了,但体重却没重多少。当他握住她瘦弱的手腕时,不禁涌上了恐惧感。这个小表妹总是寻求他的保护,而他爱她的胆量。她总是不计后果地去面对和反击,既机智又容易闯祸。如果露西姑婆能停止尝试去抹杀她那些特质就好了。
  她从前经常像小猫般的蜷伏在他身上,像现在一样,脸颊贴着他的衬衫摩擦着。他突然惊异地察觉肉体上轻微的刺痛,双眉不禁皱起。他俯视着她。以她的年龄看来,柔安如此不成熟,无法借由和同伴的相处,学到社交技巧和应对能力。而在学校和家中都遭到拒绝和不认同,柔安只有退缩了,所以她永远不知如何与同年龄的孩子相处。也因为如此,他总认为她还是个孩子,还需要他的保护。或许她的确需要,但肉体上,虽然她不全然像个成人,但也不再是孩子了。
  他看着她脸庞的曲线,长而浓密的睫毛。她的皮肤细嫩光滑,并散发着甜蜜的女人味。她半侧地靠着他,娇小而结实的胸部抵着他,他能感觉到她小而坚实的乳尖。他的腰部一阵骚动,突然意识到她的臀部有多么浑圆,坐在他大腿上的感觉是多么甜蜜。他将她挪开一点,让她的臀部不会摩擦到他逐渐变硬的下体。柔安非常单纯,几乎没有约过会;他想她可能从未被亲吻过。她不知道她对他做的动作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不想让她困窘。这是他的错,还把她当成孩子般的让她坐在他大腿上。虽然这次只是个意外,以后他还是要谨慎一点。他已经有四个多月没碰洁茜了,因为他实在受够了她总是想利用性来操纵他。他们之间不是在做爱,而是在争夺主导权。该死!他怀疑洁茜了解做爱的意义,以及付出的快乐。他既年轻又健康,四个月来的压抑让他极度急躁,以至于连柔安瘦弱的躯体都能唤起他的需求。
  他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问题。“我们来交换个条件,”他说道。“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没有人会再批评你吃东西,如果有,你告诉我,我会去处理。而你甜心,要开始正常的用餐,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她向上望着他,醇酒般的双眸含着轻柔而崇拜的光芒。“好的,”她低语。“为了你。”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前,她的双臂围绕着他的脖子,并将她甜美柔软,纯洁的双唇贴向他。
  从他拉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柔安就因渴望和兴奋而几乎无法呼吸。对他的爱意充满着她,而他的碰触和拥抱,让她愉悦得想要呻吟。她将脸颊摩擦着他的衬衫,感受那衣服下的体温,她的乳尖震颤着,并盲目地紧贴着他胸膛。感官强烈的反应,立刻向下传到她的两腿之间,她必须收紧双腿才能抗拒那股热气。然后她突然感觉到它了,突然变硬地抵着她的臀部,她战栗地明白那是什么了。那天下午她首次看到赤裸的男人,那些动作带给她的震惊,让她觉得虚弱且恶心。但这不一样,这是维克。这表示他想要她。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高兴,让她停止思考,他移动她,好让她不会察觉它抵着她的臀,然后他跟她协议,她望着他,凝视着他漂亮的唇形。他要她吃东西,为了他。
  “好的,”她低语。“为了你。”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然后她再也按捺不住对他的渴望,做了长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事,似乎她这一生都在等待这一刻。她圈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他。
  他的双唇温暖坚定,而吸引人的滋味让她因需求而战栗。她感受到他的震动,似乎吃了一惊,他的手移至她的腰上并收紧,仿佛要将她移开。“不,”她哽咽,突然害怕他会推开她。“维克,请你抱着我。”她更收紧双臂并用力吻着他,害羞地学电影上看到的方式轻舔他的唇。
  一股震颤传遍他的全身,他的手已拥着她。“柔……”他开口说道,她的舌头立刻滑入他开启的双唇之间。他呻吟着,整个躯体金绷。然后他突然张开嘴并移动,不再是由她主导亲吻了。他的手紧抱着她,舌头深深地探入她的口中。柔安的脖子因承受力量向后仰着,意识逐渐模糊。她曾想象亲吻的滋味,甚至晚上曾在枕头上练习过,但她从不知道一个吻使她感到如此热情而虚弱,他尝起来是这么甜美,他抵着她的感觉引发她无限的渴望。她在他腿上扭动,希望能靠他更近,他猛然将她转向他,让她的胸部抵住他的胸膛。
  “你们这两个混蛋!”。
  尖叫声冲击着柔安的双耳。她从维克的腿上跳下来,脸色惨白地过身面对他的表姐。洁茜站在门内,脸部因怒火而扭曲,双眼怒视着他们,双手紧握拳头。
  维克站起身,满脸通红,但他面对他妻子的目光是稳定的。“镇定一点,”他用平坦的音调说道。“我可以解释。”
  “我打赌你可以,”她讥讽地答道。“而且可以解释得很好。该死,怪不得你没兴趣碰我!这些日子你都在干这个小婊子!”
  一股红雾涌入柔安的视线。洁茜在下午做了那些事之后,她怎么敢为一个吻而对维克如此说话。她不自觉有所移动,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洁茜面前,用力把她推向墙壁,使得她的头撞到墙上。
  “柔安,住手!”维克尖锐地说道,抓住她并粗鲁地把她拉到一边。洁茜站直身体,把遮住眼睛的头发推到旁边。如猫般的敏捷,她一个箭步越过维克,抬手用尽全力打了柔安一巴掌。维克抓住她并将她甩到另一侧,用力抓着她的衬衫衣领,而另一只手则抓着柔安的颈后。
  “够了,该死!”他咬牙说道。维克通常不会在女人面前说粗话,这表示他已经非常生气了。“洁茜,没必要让整屋子的人都知道吧!我们上楼再谈。”
  “我们上楼再谈,”她嘲讽地模仿道。“该死的你,我们就在这里谈!你不想声张出去?别作梦!到明晚之前,镇上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对这个小贱人有特别的嗜好,因为我会到处去宣扬!”
  “闭嘴!”柔安胀红脸咆哮着,恨恨地瞪着洁茜。她试着挣脱维克,但维克抓得更紧。
  洁茜回嘴。“你一直都在追他,不要脸!”她憎恶地说。“你知道我要到厨房来,所以故意让我看到你们在亲热,对吧?在我背后搞还不满足,还要在我面前示威。”这个谎言让柔安震惊。她瞥了维克一眼,看到他眼中突然闪过怀疑和责难的光芒。“你们两个都闭嘴!”他也哮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量让她脊背发凉。“洁茜,现在就上楼去。”他放开柔安并拖着洁茜走到门边。他停了一下,冰冷的眼光像鞭子般扫向柔安。“等一下我会找你。”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桑安虚弱地摊靠在柜子上,用手蒙住脸庞。噢,天啊!她不是故意要让这种事情发生。现在维克一定恨她,她无法承受这些。痛苦在她体内扩大,让她喉头紧缩。在奸诈狡猾这一面,她从不是洁茜的对手。而洁茜又再一次证明,她毫不费力地就让维克恨她。现在他一定认为她是故意这么做,而将永远不会再爱她了。
  祖母也不会原谅她。她痛苦地前后摇晃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将会被送走。洁茜早就告诉祖母,柔安应该到北方读女子大学,但柔安一直不愿意,而维克也支持她,但即使它们现在要送她去戈壁大沙漠,维克可能都不会有意见。她带给他这么大的麻烦,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她怀疑她能说服他洁茜是在说谎,在她的经验里,他们一直是相信洁茜的。
  在这几分钟内,她的世界整个瓦解了。在他怀中那短暂而甜蜜的片刻,她是那么的快乐,而下一刻,却变成了地狱。她可能必须远走他乡,永远的失去维克。这太不公平了。洁茜才是婊子。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柔安都不敢说出来。她甚至无法对洁茜恶毒的谎言为自己辩护。“我恨你,”她对不在场的表颉低语,像只被惊吓的动物般蜷缩着身体抵着柜子,她的心剧烈跳动得几乎使她晕倒。“我希望你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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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   Helen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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