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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洁!” 思洁拉好毛衣,对床上懒洋洋躺着的男人微微一笑。 “你怎么那么可恶,大清早醒来就想把我拋弃?” 思洁坐在床尾穿鞋子。“你也许没注意到,我已经两天没和外在的世界做亲密的第三类接触了。既然你说今天早上要打几个电话,我想我该去走一走。你知道……一只脚摆在另一只前面,身体保持垂直?” “很新鲜的主意。” “恐怕不稀奇喽,已经流行许多年了。” “真的?” “当然,是你孤陋寡闻。” “不准侮辱伟大的酋长,他会拉着你的头发把你拖着走。” 思洁站起来挑着眉毛说:“放心,我的头发太短他拉不着。而且,如果你要的是温驯的服从者,酋长,你找错人了。” “喔,不。”费特喃喃地说。他两手抱在颈后,睡眼惺忪的睨着她。“我找对人了,小东西,昨天早上她还帮我刮胡子呢!” “那件事别放在心上。”思洁平静劝告他。“我只是在练习用刮胡力,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用得上那种技术。” “我想,毒药还简单一点。”他精明的说。“那么,你最好先嫁给我,你好领保险金啊,你知道。” “喔,我不需要钱。”她的声音很平稳。“我很有钱。” “既然这样,你更必须嫁给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爱上一个美丽的小富婆。” 思洁很明白他以为她在开玩笑,不知道等他发现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她并不真正关心,马上就拋开了这个问题。“我只想乖乖缴税,等到寿终正寝。” 他叹口气。“你对我的求婚一点也不认真。” “对不起。” “我已经习惯了,小精灵,而且你别想没吻我就开溜。” 正往门边走去的思洁收住脚步,锁着眉尖回头看他。“喔,不行!我发现靠近那张床有危险。” “听你这么说,好象我是性变态的疯子。”他抱怨道。 “本来就是。”她走到橱柜取出一件夹克。“我只去一小时左右。” “我的吻呢?” 她亲他一下。 “敷衍了事。”他嘀咕道。 “打你的电话。”她残忍的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轻柔的喃喃道:“我生命中有幅画面,她扣着我的颈子便跑,阴郁中留我独坐,像失魂也像落魄。”看她困惑的模样,他不经心的加一句:“丁尼生的诗。” 思洁盯着那张她所深爱的印地安脸庞,喉中忽觉一阵哽咽。她好想投入他的怀抱,让那些愚蠢、不可捉摸的恐惧下地狱吧!还有多少女人会对费特献出来的神奇犹豫?不多……除非她疯了。 例如她。 但是思洁很理智的了解,她必须肯定,她必须像费特一样完全奉献自己。 “待会儿见。”她费力的说,但是他的声音拉住她走到门边的脚步。 “还有另一句。” 她停下来,慢慢转过去。“是什么?” “莎士比亚的。我爱一颗明亮奇异的星子,愿能娶她。嫁给我,小精灵。” 这声音是安详的,几乎是恳求的,而思洁却发不出一丝回答。他就坐在床上,头发杂乱、颚下冒出短髭,一副令人由衷喜爱的模样。毯子下露出他赤裸的胸膛和结实的腿。而她的喉咙却隐隐作痛,她是爱他的。 “我愿意嫁给你。”她坦白说,看他打算溜下床慌忙把手举起来。“我也想嫁给你,但是我必须先克服我的心理障碍。我们能不能……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谈?” 他点点头,沙哑的说:“甚至只听到一声肯定的‘也许’,我也会满足的。” 她微弱的笑道:“喔,你早就听过了。” 他紫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这是好的开始。”随即粗嗄的加一句:“趁你还没遭受攻击之前快走。” 她转身打开门,回头看他最后一眼。“如果你停止的话我会想念的。我是指……攻击。” “别担心,吾爱。除非是世界末日,否则我不可能会停止,不过……我怀疑。” 思洁穿过长廊跨入电梯时﹒他坐在她床上的景象一直停留在她的脑际。即使她挥手想将它抹去,类似的景象立刻取代。一个赤裸裸的吟游诗人弹吉他唱情歌;一个温柔的情人;一个蛮横的印地安勇士;一个幽默的伴侣。 今天是星期四,明天下午她就得搭飞机回波士顿了。那儿有她的家、她的工作、她的研究和她的朋友。 而费特的生活与工作却在丹佛。他们俩到底该怎么办?在丹佛和波士顿的中间地带找个地方住?她苦哈哈地想,或许他们可以在周末碰面。 很好……太好了,周末的婚姻。喔,她负担得起每天来来回回的机票费用,但是这又成了什么样的婚姻?而且她的会计看到年终账单时不吓昏才怪。 费特会离开丹佛到波士顿来吗?思洁不确定。他是一家法律公司的股东,天知道股份不是落地便生根的。她机灵的商业头脑告诉她,在现实情况下,把一个律师搬到波士顿去等于是把一整家公司连根拔起再异地重建。 这是个大问题,但是思洁轻易便打发掉了。她深信他们俩一定能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 困扰她的又是那个难以捉摸的小东西。 “思洁!” 思洁才跨出电梯便朝餐厅的方向看去。珍妮正朝她走来。 “嗨,陌生人!”她的朋友一走近便挖苦她。 “早。”思洁就地站住,两手插入口袋。“你起得很早。” “而你竟然起来了……难得!我们开始以为你们两个进入永久的冬眠了呢。对了,你的费特呢?或者我问得不恰当?” “他在楼上。”思洁含糊的回答。 “嗯。他要跟我们到波士顿呢?还是你打算到丹佛?”珍妮随口问问,只是她的眼睛却专注的盯着思洁。 思洁耸耸肩。“我们……还没有明确的决定。” “晚一点再说,是不是?我知道你可以待到下星期再回去工作,但是……” 思洁摇头打断她。“星期一下午公司有个董事会议;我非到不可。” “上一次的董事会议你就没去。”珍妮指出。 “这一次不能错过。董事会在讨论合并,我必须和他们谈谈才知道实情。提夫可能会代表我妹妹思丽出席,因为医生不准她在怀孕的最后一个月外出。他会站在我这边,这是思丽的意思。如果我决定反对合并,我必须提出我们家的股份否决它。” “很可惜费特不是法人律师。”珍妮忧愁的说。“不然他可以给你建议。对了,他知不知道公司的事?” 思洁摇头浅笑。 “唉,差不多该告诉他了吧?虽然说,要娶一个拥有东海岸最大公司之一的女富翁,没有多少男人会里足不前。但是这种事情你总不会等到结婚进行中再向他耳语吧!” “当然。”思洁轻叹口气。“天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突然冒出一匹黑马!他从来就变化多端。我想他一半是妖精,一半是变色龙。”她沉思一会儿,又加一句:“一半是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珍妮不解的问。 “玩笑话。”思洁不安的移动。“我打算出去走走,待会儿见。”她转身朝大门走去,但是珍妮的声音叫住她。 “思洁?没什么问题吧?你和费特之间?你看起来有点难过。” 思洁转回来,犹豫了一下。大厅是空的;就连桌上也空无一物。而且朋友不就应该在你犹豫时帮助你吗?“珍妮……你当时怕不怕……你嫁给伯恩之前?” 珍妮显然很明白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她安详的回答:“当然怕;我嫁的是警察。那可不是最安全的差事。” “但这是可以理解的……这是一种具体的恐惧。我是说,你有没有无名的恐惧?” 珍妮沉默片刻,随即点点头。“我即将把自己的一部分交给另一个人,这是很可怕的。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明了这层意思,然而我一旦了解便不再害怕。” “是什么意思?”思洁不晓得她听起来多么绝望,多么年轻而犹豫。 她的朋友笑说:“它意味着你得到的会比付出的多……多太多了;你从此永远有人陪伴、扶持;你再也不孤独,即使是一个人的时候。有些话你根本不需要说,有些想法也不用讲出来;他会以一种奇特的眼光看你……一种不同于旁人的眼光。”珍妮的笑容变得很开朗。“没什么好怕的、思洁。” 思洁把朋友的话铭刻在心上,随即仿佛对自己点点头便朝大门走去。一出室外,她拉上夹克,不经心地看看阴霾的天空。她开始走,不太在意她的足迹要印向何方。 她害怕把自己的一部分交给费特吗?思洁想想,几乎是立刻明白这不是她的恐惧。对费特这么开放的人,她一点也不怕因付出而匮乏。 杂乱的思绪在她心中翻腾。她害怕,但是她怕什么?她不怕爱。婚姻并不可怕,因为在她眼前的例子都是幸福美满的。她信任费特,绝对相信他不会刻意伤害她;她也不怕失去她的独立或被他占有。 显然有很多东西是她“不”怕的。非常好。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不能坦荡荡的告诉费特她愿意而且很高兴……嫁他呢? “因为你是个白疑,丫头。”她告诉自己,看见另一个早起的人扛着一副雪橇从她面前经过。她在心里丢个铜板,然后转身往滑雪商店走。运动!这就是她需要的,运动和新鲜空气。把这团紊乱清开。 几分钟后,她提着划雪用具离开商店,隐约听到里面的人在讨论今天不稳定的天气。她继续沉思,往最高的山坡地走去,她在心里又丢了另一个铜板,决定朝她以前没探索过的方向出发。 思洁除了避开沿路上的障碍之外,并不太注意她走的方向。她并不担心迷路;她有绝佳的方向感。她也没注意时间,直到她的空胃叫得非常不舒服时,她才勉为其难的看看表。这一看把她吓呆了。 四个小时!唔,难怪她又累又饿!她回头看看她来的方向,突然觉得在这片空旷而死寂的雪白里非常孤独。白疑!你远离山庄好几公里,连根棒棒糖也没带!而且她告诉费特一个小时内就回去…… 她叹口气,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数十哩外的地方有个小屋似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看起来好象没人。思洁改不了好奇的毛病,立刻往那个方向前进。 多五分钟也没关系,她想。再说,她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间木屋真的很小,虽然盖得很好,却显然是弃屋。屋外的白雪原封不动,没有脚印、蹄印或猫爪破坏它的静美。思洁犹疑的试推木门,发觉门没锁。她默默向屋主致歉,放下雪橇便进门探个究竟。 木门两边的窗户投进满屋子的亮光。房子中央是一套木制桌椅,墙面有座石砌壁炉,三大捆圆木搁在炉架上。第二面墙设有一列吧抬,上面是橱柜,一个手提煤油炉放在吧台上。 第三面墙几乎被一张大床铺占满了。一看见凹陷的床垫和床缘的铜锈,思洁立刻打断躺下去小憩一会儿的念头。 从这些灰尘看来,屋主可能已经离开一阵子了,然而这个地方对那些迷路的疲倦旅人倒是非常方便。桌上有一盏煤油灯和一盒火柴,墙角下堆着木柴,门边的墙壁上还钉着钉子,便利挂衣服。 思洁看看手表,咬着下唇犹豫不决。但壁炉的诱惑终究很难抗拒。她可以生个火,休息一、两个小时,她想。要熄火也很简单,用雪或什么的,等她休息够再滑回山庄。 思洁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她把雪橇搬进来,关上门,立刻来到炉前。几分钟后她已经生起一缕活泼的火焰,木屋也开始暖和起来。她暂时不脱夹克,到吧台前探索橱柜,不觉被里面大量的食物怔住了。 它的主人是谁,她惊叹道,疲倦旅人的守护神吗?这里有急救箱、一盏备用的煤油灯、各式各样的罐头食品,还有两瓶尘封的酒。思洁看看上头的标签,赞赏的扬扬眉毛。哇!这个守护神真慷慨;这瓶酒的年纪比她还大。 她放回酒瓶,继续她的探索。锅、盘、其它炊具,茶杯、汤匙、刀叉和酒杯。思洁吹掉杯上的灰尘,笑着摇头。 照这样看来,她是撞进一对情侣的爱的小窝喽!她那浪漫的心思开始编织一对不幸的恋人和他们的秘密幽会。她安插了一对高贵的情侣和凶神恶煞的双亲,让两方人马互相格斗,为他们的爱情路上铺满荆棘。 她找到一罐即溶咖啡,有点霉味了,难免吧,她对自己笑笑,便利用雪水和煤油炉煮好咖啡,倒了满杯之后将它高高举起。 “敬你们,孩子。”她对着寂静的屋子和她高贵的情侣喃喃地说道。“而且我衷心希望你们今天不打算约会,否则可能会挤了一点!” 她喝着咖啡,凝视僻啪作响的炉火,刚才的兴致已经消失了。她散漫的脱下夹克铺在椅子上,由她杜撰的恋人联想到自己的困扰。 她真是个十足的傻瓜,她下了断书。他根本没有理由认定她不能嫁给费特,从此幸福恩爱。他正是她所寻找的男人。 寻找? 思洁回想起这么多年的配对游戏,不禁失声苦笑。喔,是了……尽管隔了一层淡漠的网。她从那时候就开始找了,寻找她的理想伴侣。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做吗?即使只在潜意识里?尽管扬言独立,自给自足,不在意孤独…… 她曾经看着她的朋友们成长。十八岁时她们是多么可爱,多有自信,确信她们要怎么生活,而且多稚嫩。没有一个人想到爱、婚姻和孩子。她要摇撼这个世界,揪着它的肩,摇起它的注意。 取而代之的……五个婚礼缓缓流过思洁的脑际。五个女人长大了,恋爱了。五个男人相当快乐的结了婚,娶的不是世界的摇撼者,而是一个女人。 因此这个世界并没有被摇撼……这重要吗?不,重要的是五个女人找到她们的理想,而且很幸福。她们突破一个激烈的时代,成功的重现。 而思洁呢? 她不像珍妮和凯西那么热情,没有邰媚活泼,不如苏珊端庄,也没有安安文静。思洁眼看耳闻,接下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外表冷漠,内心活跃。她精于商业,却对商业不感兴趣。对于历史的迷恋是因为它的浩瀚,它有太多值得学习的睿智。 于是她探索……不断的探索。历史满足她好奇的灵魂,商业偶尔能刺激她活跃的心。一种接一种的运动在默默退出她的生活领域之前,也能暂时引发她的兴致。 思洁顿觉一陈兴奋,她发觉越来越接近她的恐惧了。想!统统归纳起来。她站起来加些柴,添满咖啡,再回到椅子上。 好,利用她所知道的例子……这个神奇圈。 珍妮,她最需要什么样的结婚对象?她需要能照顾她的男人。“小母亲”珍妮,这个照顾她们多年的女孩!而伯恩满足了这项要求;他沉静、可靠,稳稳的保护她。 凯西,刁钻、辛辣的凯西。她需要一股沉静的影响力来制伏她的激烈,用爽朗来包容她的讥诮,温柔来缓和她的尖刻。而这些都是派德身上的特点。 邰媚,活泼爱笑的邰媚,任何事物她都觉得有趣。她需要的是能看到她较严肃的一面,而不仅仅满足于表面玩笑话的男人。而约翰爱的就是这个藏匿在笑声里的女人。 苏珊,美丽端庄的苏珊,她有高贵的风范和明艳慑人的美貌。若要了解她,必须先卸下她古典美的面具,这对恬静自持的苏珊来说并不简单,因此她的情况算是最艰难的了。但是克里很有耐心,他让苏珊知道内在美才是他们俩爱情的盘石。 安安,温柔可爱的安安,初恋的悲剧使她缩入沮丧的死角。她对安全感的需要甚于一切。她不敢再爱,不敢再把心撕碎。但是寇斯却成了她最坚固的爱。他给她庇护、支持,作她的避风港,给她持久而深厚的爱。而且,她崇拜他。 而思洁呢? 她也把自己放在客观的眼光下细细衡量。 思洁,内向的人。习于观察,不坛参与。内心活跃、饥渴,总在找寻、探索。需要挑战来激发她的心灵,引起她的注意。容易厌倦。 而且她需要…… 容易厌倦。挑战。 费特,不按牌理出牌,自我矛盾。费特,由十个男人搓捻而成。聪明、机智,有见地。可以发动舌战取悦她,温柔的求爱使她感动,以强烈的欲望刺激她。前一秒钟和她谈情说爱,下一秒钟探入她内心深处,触碰连她也不晓得的地方。他从不担心该如何保持男人的形象:温柔、幽默、热情、愚蠢、强壮、体贴、滑稽、愉快、正经、荒唐和可爱……他无一不是。 在洗澡和电梯中攻击她,光着身子唱情歌,严肃的朗诵猥亵的情书,温柔、热情、狂野的做爱。 像海一般变化多端,不可预料…… 杯子卡喀一声撞在桌上,思洁愕然的瞅着炉火。只有僻啪的炉火和空洞的屋子听得到她的咒骂。 “何思洁,你是笨蛋。十足的大白疑!事情明摆在你面前,你竟笨得看不出来!” 挑战!这正是她迫切需要的……一个从各方面向她挑战的男人:费特。她愚蠢而不可捉摸的恐惧就是怕失去这项挑战。她怕厌倦有一天会溜上心坎。 但是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费特身上! 思洁抚着前额,面对粗糙的桌面埋怨自己的愚蠢。就连玩水晶球的吉普赛人也能比她快看清事实,老天!更叫她伤心的是,她发觉费特也不知不觉的促使她盲目这么久。 第一个星期令她困惑和不安。她发现自己糊里糊涂的跌进一段炽烈的爱情,而不知所措。费特变化莫测的行为,那的确引起她的注意,但只有使事情更糟。她一直相信他是在演戏,因此也无心探讨自己的动机。 这一星期……几乎都在他的陪伴下,听任他热情的求爱,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索她内心的变化。 现在,思洁顿觉豁然开朗。没有人能把一个角色扮演得那么好、那么久。费特就是费特……十个男人搓捻而成的……而且她永远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他厌倦,这个男人永远有令人迷惑的另一面,等着她去探索。 他会永远刺激她、叫她兴奋。激怒她、取悦她,感动她,轻微的迷惑她。让她笑、让她想、让她哭,让她像第一次那么完整而无憾。 蓦然间,思洁几乎疯狂的想奔回山庄,投入他的怀抱。吻得他透不过气,勾引他,向他求爱,该死!她要好好的补偿他。他毫不设防的献出自己,而她一个字也没向他保证他不会因开放自己而受伤害。 思洁跳起来,抓住一只大水壶便往门口冲。她先用雪把火扑灭,让小屋恢复原样,然后再拚着这那两只突然精力备增的腿尽速赶回山庄。她要告诉他她爱他,而且“很高兴”嫁给他,然后…… 她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了。一打开门,她停在门槛上凝视外面。在滑雪商店模模糊糊听到的片断谈话突然像霓虹灯一样印在她脑海里。 “气象台预测中午有个风暴……看来真的会很恐怖……这么多年没有象样的大风暴……这下子……别走得太远,谁知道……” “噢,糟糕……”思洁轻呼着。 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来,虽然还不是很急遽,但是天空已经转成死灰色,风开始刮动远处的树梢。 “该死,该死,该死!”思洁无力地关上门,倚在门后对着屋内发呆。不管她多急着想回到费特身旁,也不会笨得投入暴风中。这里离山庄有好几公里,沿路上她也没留下面包屑!即使有再好的方向感,一到大风暴中也会混淆不清。 她并不害怕可能会被迫在这里独自待上几天。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墙角的木柴也能维持到今晚。她刚才进门时曾注意到,屋外的木棚子里堆了至少有三天份量的圆木。如果事情更糟,她还可以利用橱柜里的斧头把桌椅劈了。 最后这个念头也无法使思洁释怀。叫她担心的是,山庄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否平安。她的朋友一定急疯了,而费特……她不敢想象费特的反应。 她看看手表,销紧眉头,突然觉得不安而惊慌,为了费特。她离开山庄已经五个多钟头了;他很可能已经开始找她。她突然冲动得想穿上雪橇,随处摸索,但是她按下这个念头。没有用的;这么做只有使事情更糟。 屋内开始转暗,仿佛薄暮已然来临。思洁叹口气,把灯点燃。除了等暴风雨过去,试着平息她神经质的烦躁之外,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如果让自己饿昏了也无济于事,她想,不如暂忘屋外的狂啸,找找橱柜里的吃食。 她又看到那瓶酒,匆匆考虑过后便把它放在吧台上。“就是这样,丫头。”她喃喃自言自语。“喝些葡萄酒,找枝扫把清理这个地方,帮自己弄顿象样的晚餐。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了,你大可以跟自己说话。人家说这是疯狂的最初征兆。”她想了一下,又苦哈哈的加一句:“尤其是你还回答自己的时候。” 思洁为自己弄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晚餐。吃过罐头鸡肉、煮面,喝下三杯酒之后,她开始为自己难过。她断然咽回自怜的情绪,把酒瓶塞好,找枝扫把,精力充沛的开始打扫木屋。 半小时之后,木屋干净了,手也起泡了,眼睛被灰尘刺激出泪水,她也孩子气的初尝到母性的滋味。 该死,大师在哪里?他当然不至于出来找她吧?不,不,他安全的留在山庄里。也许很生气、很担心,但至少是安全的。 问题是,她对这一丝希望没有多少信心。她知道她的费特,如果他有值得称道的地方,那就是他起而行的决断。除非大阳打西边出来,他才可能坐下来等她的消息。即使是他的滑雪技术也不能稍减她的忧虑,滑雪专家也会在暴风中迷路。 如果只因为她一时的愚蠢单独滑雪出游而失去费特,生命也没有意义了。 思洁站在炉前,茫然的盯着橘红色火焰,心思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突然间,有个声音唤起她的注意,她不安的皱着眉朝门边望去。外头狂风大作,她很难辨认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不再孤单了。轰然一声,门被撞开,思洁冷不防跳了起来。 他看起来不像个大师、印地安人或吟游诗人,只像个疲惫、担忧的男人。那双深沉的眼睛一辨认出眼前余悸犹存的身影,脸上的焦虑顿然消失。 他穿得很暖,身上覆满了雪,她听见哀号的狂风中夹杂着他伤感的声音。 “竟然放心让我的小精灵在暴风雪来袭前跑出去,然后到几公里外的地方找蔽护。站着别动,我必须让其它人知道你没事。”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无线电话机,再跨出去带上门。 思洁突然发觉她一直张着嘴巴,便赶紧闭上,只怕为时已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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