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刊登在具有爱国主义倾向的报纸——《全景报》第一版上的科兹洛夫斯基的 文章没有引起全美国的注意。《纽约时报》只是轻描淡写地登了彼得连柯事件的一部分, 并向读者暗示还会继续报道此案的情况,而一个曾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在第九频道的七点新 闻节目播出的记者,否认了自己披露此事的动机是为了谋求轰动。但基里尔对此十分满意, 他把报纸随手扔进了垃圾箱,把包背到右肩向出口走去。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叫斯密特的代 理人又出现在他眼前。 “光德克维斯特先生!”斯密特带着无法形容的那种歇斯底里的腔调冲着基里尔喊了 一嗓子。基里尔停下来,扶了一下眼镜,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位代理人。“啊!是你呀,厕 所里的难民! 你现在还在这儿哪?“基里尔紧贴着他耳边低声说道:”假如我知道你得在厕所里呆 那么长时间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准确地址通知你的上级,以便他们尽快找到你。“ 斯密特像一只眼镜王蛇“噌”地膨胀起来,好像随时准备进行攻击。 基里尔笑了笑,随便地向等候他的人挥了挥手,说道:“你好,过得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斯密特两耳发红,面无表情。 “接下来你要干什么,丑八怪?” “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龙德科维斯特先生,您对您在美国期间的活动必须做出解释。 您有权利……” “保持沉默……可怜虫!准确无误地背会这句话对你来说很不容易……,我们去哪儿?” 基里尔问道。 “法机场警察局。” 基里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你想让我去你那个让人感到恶心的警察局,然后 听你在心里憋了一个星期的胡言乱语吗?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我亲爱的。谁知道你对这 个国家的守法公民进行跟踪会导致什么结果……”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挪威女王陛下的臣民在你们这个患了精神分裂症的地方受到骚扰,也许,你这里有 挪威语翻译一直在等着为我提供无偿服务?”基里尔轻松地把手放到斯密特肩头,将他转 向出口方向,迎着朝他们慢慢走来的护送队走去。“而且,我觉得,你对自己的权力设太 搞清楚。对于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你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你可别不高兴,如果对突然拘留 我没有足够的证据,那样一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为国家效力了……你也是一样,科陵兹 先生。”基里尔在皱着眉头的警察面前放放慢脚步,“别太紧张了,孩子们,谁也还想去 和权力的代表人作对……而这两个小丑嘛……我也猜不着,他们想对我干什么?你们想对 我怎么样,斯密特?” “这……” “想怎么样?” “我想把你送到监狱!然后编造些对你不利的证据。” “我很喜欢你的直爽,斯密特先生!虽然你的直爽表明你并不聪明。”基里尔转向在 场的人,“你们都听见了吧,先生们?斯密特先生想在我被送进监狱的时候,在我身上编 出些什么事!”女王陛下的臣民伦德克维斯特先生脸上温和的微笑突然变得十分冷峻: “你有什么证件让你有权力拘留我?” “没有,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你没有时间,我亲爱的。请让开,让我走……或者像你们常说的那句话,法庭上见!” 基里尔极不友好地扫了一眼警察们,于是他们极不情愿地放开了他。 “我郑重地告诉你,小子!”基里尔以只有斯密特一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对他说: “如果我在离我一里远的地方发现你的话,我不会再把你铐到卫生间的管子上,而是将你 塞到马桶里面,再放满水。你再记住一点,如果我再找出十几个为此事做证的认真负责的 人,那么我就不会再有被驱逐出境的危险了……请把嘴合上,否则你的胃肠会感冒的。” 基里尔开玩笑地向护送队行了个军礼,一路畅通地离开机场大楼,坐上已开到他跟前的一 辆豪华轿车。 汽车启动了,基里尔转过头,扔给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的斯密特先生嘲笑的目光。 “真是不明白,联邦调查局是在哪儿找的这些蠢货!理查德!” “是,先生。很愿意为您效劳……” “看好我的箱子。”基里尔把自己的小密码箱交给理查德,向电梯走去。 “伦德科维斯特先生!” “什么事?” “对不起,我想带您去当您不在时出事的地方。” “你是说斯密特和科陵兹?” “是的,先生。他们没经过宾馆负责人允许就钻进了您的房间……” “然后呢?” “我不知道,但我,但我觉得,他们不只是仔细地检查了您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理查德?要知道为警察局提供帮助在你们国家被认为是应 该的。” “但这并不属于我的职责,先生!”理查德傲慢地一撇嘴,转身朝宾馆门卫方向走去。 基里尔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急忙追上了这个老头子。 “对不起,理查德。也许是我说的不太对……请你把密码箱存起来,然后麻烦你到我 房;司去一趟。如果琼尼在班上的话,带上他一起来。” “现在吗?先生?” “嗯,四十分钟后吧。现在我先洗个澡……” “好吧,先生。您不因有人非法闯入您的房间而做出什么声明吗?” “这种情况我最好怎么办?” 理查德明亮的眼睛调皮地转了一下。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把宾馆负责人叫来,口头向他提出索赔。这,也许可以让您和 我们部门都满意……” “他们在我房间里翻了多长时间?” “您一个半小时前离开房间,先生。我想他们还没拿……”理查德朝基里尔使了个眼 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么请你和负责人到我的房间来。我就按你的建议办。” 打开房门,基里尔故意大声咳了一声,长长吸了一口弥漫在房间里的烟味,骂了一句 :“他妈的,为啥在我房;司里抽烟!”他很快地跑到客厅里,看见了满是烟头的烟缸和 桌上的食品盒。“这可真让人感到意外!”伦德克维斯特先生气愤地说道,“有人曾在我 房间里为非作歹!”他说完在房间里挨个地方看了看,“砰”地一声关上柜门。随后他发 现在桌子和卧室的橱柜上,贴了两个带有明显挑衅目的的小窃听器。这当然不能把它们拿 下来。房间的每个衣柜都被翻了个底朝上,就连一堆脏衣服也被翻过了。基里尔脱下衣服, 喝着只剩下一点儿的威士忌,去了浴室。 洗完澡,基里尔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在等着宾馆负责人在经理和琼尼的陪同下来他 这儿。终于远处电梯的门“喀”地的一声,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宾馆的服务人员。 用两分钟的时间同宾馆负责人解决了相应的问题,基里尔让他走了。然后默默地看了 一眼理查德和那个经理。 “您休息得怎么样,先生?”琼尼很有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问道,立即又为自己的鲁 莽而感到不好意思。 “很好,我的孩子。”基里尔不想超越客人和宾馆服务人员之间存在的明显界限,但 他还是让这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先生们!由于你们的人生观与我不同,那么你们的意见 或建议对我就更为重要。” “你是在说密控吗?”琼尼忍不住问了一句。阅历丰富而又比较稳重的理查德在一旁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他们还不如笼子里的长尾猴让我开心。我要问的问题是很严肃的。”理查德 和琼尼的眼神一亮,看得出来他们对基里尔要问的问题很感兴趣。 “事情是这样的,我来到你们国家不仅仅是因为公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再过三 天我有一个亲属要结婚。说得更确切点儿,我们不是亲戚,而是好朋友,然而……人还没 想好,我应该送给新郎和新娘什么礼物?我也想到你们肯定会问我,认不认识新娘子,我 可以告诉你们,我和她很熟。” “那你的亲属多大岁数?” “三十七岁。他可是一个大人物,是一个什么局的负责人。” “那他的新娘呢?” “新娘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父亲很有钱……” “是这样……先生,”理查德不紧不慢地说,‘哦们这里一般是不收自己未婚夫的好 朋友送的礼物,也许,会在某种程度上让人对您送新娘礼物的动机有一种误解,这会败坏 了新娘的名声…… “您可以给新郎选一个礼物。” “我不知道,什么礼物合适……” “那你打算花多少钱买礼物呢?” “花多少钱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我建议您送给他一块名表……” “我不想搞得那么落入俗套……年轻人,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您不在乎钱的话,那么,给他买法拉力汽车!”琼尼脱口而出。 “还行,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我的这位亲戚未必会坐着意大利车去兜风。 而且,他的个头大,喜欢大方的东西。” “那么,也许……”理查德插嘴说,“您送他一个能长期保存的东西?” “你举个例子?” “比如说,雕刻品或是一幅画什么的,挑有名气的艺术家的作品……这对任何人都很 适用!” “这个建议太好了,我就采用这个建议了。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服务。”基里尔打开 旅行袋,问道:“账单给我拿来了吗?理查德?” “在这儿呢,请过目,先生。” 基里尔看了看账单上的总数,数出了一沓钞票。 “这是到后天早晨的房费。这是给你个人的。”基里尔递给理查德五张面值为一千美 金的钞票。 “你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怪吧?” “不,这是哪儿的话呢,先生!非常感谢……”理查德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 “现在该你了,琼尼,年轻的名贵汽车的崇拜者。让我们回到你刚才说到的那个话题 ……” “我随时为您效劳,先生!” “如果我打算送给我的亲戚一台很像样的美国车,那应该考虑买什么牌子的?” “凯迪拉克”,先生……“ “可我觉得,这太蠢了!” “才不蠢呢!”琼尼冲动地说,“还有很多种供您挑选——‘罗斯’、‘别特利’、 ‘梅尔树杰斯’……所有这些汽车都是欧洲汽车,您的亲戚不到四十岁,很有地位……就 是说,他喜欢参加某些比赛项目吗?” “不,不是。他去过我那儿,从没说过喜欢汽车比赛。他开着我的‘达依姆烈尔’, 心里未必想自己也有一台这个牌子的汽车……” “对不起,先生,但我感觉我知道哪个地方能买到你亲戚喜欢的汽车。” “是吗?在哪儿?” “就在这儿不远。你不会拒绝和我一起去吧?” “不会的,你什么时候交班?” “这不重要。一个小时我们就能把事办完,左侧楼的房间服务员会替我一个小时的。” “那我们走吧。只是你得把工作服脱了……” 伦德克维斯特先生和琼尼坐着黄色“法里斯克瓦盖恩‘车从国库驶到第五大街。这辆 车比琼尼的年龄还大,发动机发出”嗒嗒“的响声。他们过了中心公园,又过了两个十字 路口,停在了一幢大楼前。整个大楼除了别的广告外。还有一行十分醒目的大字”外国汽 车总汇“。”对。“基里尔自言自语道,”我曾有一辆外国汽车。现在这辆汽车已经属于 阿利别尔特了。而阿利别尔特的父亲列尼耶,反对他买这辆车!“ 他们来到大厅,停在门口。这儿一切都和汽车博物馆很相似——一从第二十台红色的 “玛捷拉基”,到有周年纪念性质的第二十台“拉姆博尔季尼”,还设有配套的价目表, 真是应有尽有。 基里尔看着这些精品车,这个车行的经理对基里尔喋喋不休地介绍着。 “车厢是美国式的,车盖可以自动开启,风格是四十年代的那种。这种车的散热器管 很高。与老型号相比,它的车身高而稳定。” “如果车发生故障,怎么修理?”基里尔问道。 “它和凯迪拉克都是一批生产出来的,修理方法都差不多。 该车发动机是二百三十马力的,具有多点式喷油特性和现代豪华轿车应具备的一切特 性。“ 车行的经理打开车门,说道:“精到车里坐一下,我想,您一定会喜欢这辆车的。” 挪威女王的臣民并没被卖车的花言巧语所说服。但说实在的,基里尔第一眼就喜欢上 了这辆车,这不是因为经过日本技术的改造,而是因为这台车太像他那艘“巡洋舰”了。 “速度怎么样?” “相当快。” “你喜欢吗,琼尼?” “喜欢!”琼尼脱口而出。 “就这台了!”基里尔转身对卖车的说,“你们替我订一个木制集装箱,要用美国传 统颜色的丝绸包面,系上彩带,按我指定的地址寄出去。这是地址。”基里尔从记事本上 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上地址,塞到满脸惊讶的卖车人手里。 “先生,您需要什么时候送车?” “后天,十二点要把车送到。” “好的,先生,一定办到。”卖车人还有一件事没弄懂,那就是到哪儿能弄到那么大 的木箱子,需要花多少钱。 “七千块钱我想足够支付送货费用和包装费用了吧?” “当然……您打算怎么付款?” “去办公室付款。”基里尔走到琼尼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在车里等一会 儿,我很快就回来。” “收货人姓名?” “斯基维恩。斯维恩索,我想现在就给车起一个专门的车号……” “什么车号?” “就叫‘I 一史蒂夫—I ’……把它也算进我的付款费里。” “当然了……要什么样的彩带?要打多少个花结了” “从上面打一个花结。” “好的。请您在这儿签个名。” 伦德克维斯特先生递给经理自己的信用卡。人们对待信用卡就像对待卡的拥有者那样 另眼相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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