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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鲁维尔的时候,我无法想象我还能回巴黎。我不知道我在巴黎还能做什么。我只见到极少几个人。情况比我这里说的严重得多。非常严重。我在巴黎简直不能生活。不加注意,不谨慎,所以陷入这样的境地,就是这样。甚至仅仅相隔两天我就不可能看到我生活的展开。既不能没有这个人,又不能与他共在,就像在我们种种不同的故事里写的那样。的确是这样,万恩斯坦说的我都承认,问题并不涉及什么痛苦,而是确认自始即有、几乎童年时就出现的那种失望,可以说,确实,就像八岁时就有的自认无能力的那种认识又突然复现在眼前,面对种种事物、人,面对大海,面对生命,面对自身肉体的局限性,面对森林,不冒被杀死的危险就不能接近森林,面对定期邮船离去的永诀,面对哭父亲死去的母亲,那种伤痛明知幼稚但他毕竟是从我们这里被夺走了,就是面对这一切所产生的自知无能为力那种认识。年华的光辉就应该是这样。这样的年华我却不曾有过,不过这样的年华我曾有所接近。当人们还没有建立个性行为特征的时候,往往为这种明显现象所蒙蔽。我的母亲永远被拘禁在既定环境下不能自拔,只有哭泣,在男人群集调笑的宴会终席她还不得不照例强颜欢笑。当她处在一般人的场合下,对我来说,有时她反而显得那么可怕,以致她不能不返转来请求我们原谅。我和她是疏远的,她参加庆会回来骗人说玩得很愉快,谁都知道她并不开心,悲苦到了极点。她尽管装得和一般人一样,但在我们这里那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我们知道她并非如此。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处境,她要不是经常处在这样的神奇状态之下,我们就不可能认出她来。她已经进入神奇境界了,这只有我们知道。如果有谁能知道梵高生活在神奇境界,还有马蒂斯,尼古拉·德·斯塔尔,莫奈,那是因为他正在经历童年时期,他在我们的母亲身上向纵深方向不停地探索,所以对此才有所知。我真想把梵高,还有其他的人,一起加到扬这个故事中去,因为扬的这个故事同样也进入了神奇之境;音乐也是这样,音乐是神奇的。在写作中,也须多方设法寻觅神奇,我找到了:神奇之风在拉辛的大森林中吹动,在拉辛大森林的顶颠上吹拂。正是这位拉辛,但是,对于拉辛,还不曾详加看待,没有好好地阅读,深思。那就是拉辛的音乐。是说话的音乐。不是别的什么,人们对它有误解,错了;是莫扎特,拉辛也是,他们正是在某一个点上;在呼唤喊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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