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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了一个圈,把我拒于圈外——异端。叛徒、非我族类。 但爱心与我却有智慧得胜; 我们画了一个圈,把他圈在其中! 约翰·布里察从长椅上站起来,拉直他的军服,留心看着走过中央车站的人群。他在寻找那位他神交已久,却素未谋面的女士——那位戴着玫瑰花的女士。 十三个月前在佛罗里达州的一座图书馆内,他开始对她发生兴趣。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马上被吸引住了,不是因为其中的文字,而是因为用铅笔写在旁边的批注。那细心的书写代表着深思的灵魂和富于洞察力的头脑。在书的借阅卡上,他发现了该书的前一位借阅者的名字——哈里斯·玛尼尔小姐。 花了不少时间和工夫,找到了她的地址。她住在纽约市。他写了一封信介绍自己,并请她回信。第二天他便被调到海外投入第二次世界大战。接下来的一年零一个月,二人通过书信加深了对彼此的认识。每封信皆如同种子落在肥沃的土地上一般,一段罗曼史于是萌芽。 布里察要求一张照片,却遭到拒绝。她觉得他若是喜欢她,应当不会在乎她的外貌。 在从欧洲回来的那天,他安排了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七时正在纽约车站。“你会认出我的,”她写着:“我会在衣领上别一朵红玫瑰。” 于是,他在七时正到了车站,等候那位心仪已久、却素未谋面的小姐。 以下我让布里察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年轻小姐向我走过来,身材修长而苗条。她把金色的头发卷在后面,露出纤细的耳朵,她天蓝色的双眼如同花朵,她的嘴唇和腮颊呈现出温柔但坚定的神色,在那套深绿色的衣服陪衬之下,她仿如春日再现。我开始朝她走去,完全忘记了她衣服上根本没有玫瑰。在我前行时,她的双唇轻轻启动:“先生,你要走这边吗?”她低声说。 我几乎不能自持地向她接近,然后我看见了哈里斯·玛尼尔。 她几乎正好站在那女孩后面。一位看来超过40岁的妇女,一顶破旧的帽子盖住已呈灰白的头发。娇好的身材不仅是圆胖,粗大的足踝塞在低踉的鞋子里面。穿绿色衣服的女孩迅速走开,我觉得自己被撕成两半。我极想随她而去,但我又深愿认识那位常在。心灵上陪伴和支持我的妇女。 她就站在那里,她那苍白、丰满的面容显得温和而敏感,灰色的眼睛带着温暖和柔和的眼神。我手握那本作为标志的蓝色封面的书。这不会是爱情,但它很宝贵,也许比爱情更好。 那是我一直满怀感激的友谊,我必定还将满怀感激。 我挺起胸膛,向那妇人敬礼,并递出我手中的书,我觉得自己的语气中带着失望的痛苦。 “我是约翰·布里察上尉,你必定是玛尼尔小姐了,很高兴我们能见面,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那妇人的脸上露出微笑,“我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年轻人,”她回答说,“但刚才你见到的那位穿绿色衣服的小姐,恳求我在衣服上别上这朵玫瑰。她说假如你邀请我去吃晚饭,我便告诉你,她在对街的餐厅里等你。她说这是一个测验!” 要明白和欣赏玛尼尔小姐的智慧,并非难事“告诉我你爱谁,”哈里斯说,“我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上星期又发生了一次。 当家人就寝后,我给火炉添了两根木柴,安坐在我最喜欢的椅子上阅读戴顿的作品,他是长期担任世界展望会的领袖的人物。他的文字让我想起从前。他曾提到一部名叫《舍己树》的短片,那是一部简单却引人入胜的作品,主角是一棵深爱着某个男孩的树。 男孩年纪尚小的时候,吊在树枝上荡秋千;上树摘果子;在树荫下睡觉。那真是一段快乐无忧的日子,树很喜欢那些时光。 小男孩逐渐长大了,他跟树在一起的时间愈来愈少。 “来啊!让我们玩玩。”树有一次说。 但年轻人一心只想赚钱。 “拿我的果子去卖。”树说。 他果然那样做了,树很快乐。 年轻人很久没有回来。有一次他路过树下,树向他微笑说:“来啊!让我们玩玩!’但年轻人已经长大,只想遁世隐居,离开眼前的一切。 “把我砍下来,拿我的树干去造一艘船,你就可以航行了。”树说。 那人果然这么做了,树很快乐。 许多季节过去了——夏去冬来,多风的日子和孤寂的晚上,树在等待。最后,老人终于回来,年老和疲惫使他不能再玩耍、追逐财富或出海航行。 “朋友,我还有一个不错的树桩,你何不坐下来休息一会。”树说。 他果然那样做了,树很快乐。 我看着眼前的火焰,看着我生命的过去种种,如同男孩和那棵树一样,我对两者皆有同感——那感觉很难受。 在我一生中曾拥有过多少舍己的树?多少人牺牲了自己的一部分,以至我能长大,完成抱负,找到满足和自我?这样的人太多。主,我为他们的每一位感谢你,这页纸装不下他们的名字。 火焰化作发亮的余烬,我就寝时已经很晚。我哭过,但此刻在微笑。“主,晚安。”我说。 为我的内省而感谢。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什么事都得努力去争取,所以他从来没空约会,妻子莎拉是他惟一约会过的女孩。莎拉已占据了他的心。当莎拉还没明白过来时,他已向莎拉求婚了。 结婚宣誓之后,莎拉的父亲把新郎带到一旁,交给他一份小礼物,说:“这是幸福婚姻的秘诀。”年轻的新郎迫不及待地打开察看。 盒子里装的是一只大型金手表。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细看之下,发现表面上刻着一句智慧的提示,他每次看表时无法避开;而且,只要留心遵守,必能享受成功的婚姻,这句话是:“跟莎拉说些好话。” 一位小男孩的妹妹生病需要输血,小男孩在两年前曾得过同样的病,后来被治愈了,而妹妹康复的惟一机会,是获得曾患过同样疾病但后来痊愈的人的血液。由于两个孩子的血液同属某一特别的血型,小男孩便成了最理想的捐血人选。 “你愿意捐血给玛莉吗?”医生问。 詹尼犹豫着,他的嘴唇开始颤抖,然后微笑说:“没问题,为了妹民”不久,兄妹二人被推进医院的房间。玛莉瘦弱而苍白,詹尼则强壮而健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当两人四目相投,詹尼露齿而笑。 护士把针头插进他的手臂,詹尼的微笑逐渐消失,他看着血液流过管子。 当可怕的煎熬接近结束时,詹尼有点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医生,我什么时候会死?” 医生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詹尼起初的犹豫和嘴唇的颤抖,是因为他以为捐血就是牺牲生命,而在那一瞬间,他已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本篇为真人真事) 从来没有一个冬季像这次一样。斯特拉坐在她的摇椅上,看着狂怒的雪片一阵阵飘过。 她怕站在窗前,更无由地害怕狂风会吹进来,窒息她的呼吸,把她卷到外面的纷乱中。对街的房子被风雪所遮蔽。心不在焉的老妇人拉直椅子扶手上的套子,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象。 她的视线离开窗户,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等了些时间稳定下来。她直了直腰,隐隐感觉到那使她佝楼的疼痛,她决定到厨房去。 在即将走进去的那一刻,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进去做什么。风声从火炉上的气孔传入,仿佛要把下午那场风暴直接带入小房子里似的。斯特拉棕色的眼睛盯着火炉上的时钟。 三时一刻,这时间提醒她,该从冰箱里拿晚餐出来了。那是一顿她不想预备的晚餐,更别说一个人吃了。 忽然,她抓住冰箱的手把,前额靠住那冰冷的、白色的表面,自怜的感觉几乎将她淹没。 她所爱的戴夫在夏天逝世,实在太难以承受了!她怎样才能忍受住如此的痛苦和每日的寂寞? 她感觉那熟悉的疼痛埂在咽喉,用力闭起双眼,止住泪水流下。 斯特拉坚定地抬起头,冷静地摇摇,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她反复提醒自己生活的美好: 她的健康、小房子和足够安度余生的一份收入。她拥有自己喜爱的书籍、电视节目和针织; 每逢春夏两季家中花园的愉悦、街尾荒野公园里的漫步、冬季厨房窗外讨人喜欢的鸟儿。但今天不是如此,她悲伤地想,听着无情的冷风不停地吹着厨房外朝东的墙。 “戴夫,我好想你!你在的时候,我从不在意风怎样吹。”她的声音在空洞的房里发出回响。她扭开放在摆置整齐的一排茶罐下的收音机。忽然,欢乐的圣诞音乐充满了房间,但那样更加深了她的忧伤。 斯特拉对丈夫的死亡早就有所准备。自从医生宣布他患晚期癌症时,他俩便面对一个无可避免的结局。他们只能尽量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戴夫向来理财有方,不会给她的寡居生活增添负担。可怕的是孤独感……和那漫无目的的日子。 他们没有孩子。那是他们的选择。日子曾是那样多姿多彩,他们二人均满足于忙碌的事业和关爱对方。 他俩曾经有过许多朋友。曾经,近年来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失去全心所爱的人是何等糟糕。而且过去几年,戴夫和她的朋友有些也相继去世,他们都上了年纪——人的身体向死亡屈服的年纪。他们都老了。可如今,在没了戴夫的第一个圣诞,斯特拉必须独自度过。美宝和詹姆邀请她到佛罗里达村!去度假,可是那样可能比在家更难过。在那里她不仅会想念丈夫,也会想念下雪、冬季和家里的温馨。 她用颤抖的手指把收音机音量调低,使音乐成为陪衬。她看了冰箱一眼,决定今晚喝一碗热汤便够了。 让她惊讶的是,邮差竟然来过。她没有听见前面信箱被打开的声音。可怜的邮差,这样的天气还得到处跑,真是风雨无阻。她忍住背痛,弯身从地上捡起邮件,走进客厅,坐在钢琴凳上拆信。大部分是圣诞卡,她忧愁的双眼落在传统的画面和爱。心的信息上,不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她用患了关节炎的手指,细心地把圣诞卡排列在钢琴上。整个房子里,那是谁一的节日布置了。不到一个礼拜便是圣诞节,但她没有心情去布置一棵圣诞树,或陈列戴夫亲手建造的马槽。 斯特拉忽然被孤单包围。她把布满皱纹的脸理在双手里,手叶落在琴键上,击出一串不和谐的杂音,眼泪流了下来。她怎样度过这个圣诞节,和冬季其余的日子呢?她很想躲在被窝里,等到春天和朋友们回来时再出来。 出人意料地,门铃声随着钢琴的响声出现,令斯特拉不禁发出惊讶的声音。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谁会来找她?她擦擦眼睛,才发现房间竟那么暗了。门铃第二次响起。 她撑着钢琴站起来,向前门走去,顺手扭开客厅的灯,打开水门,带着惊讶的神情从挡风门看出去。在风雪吹袭的前廊上,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人,手上的大纸箱几乎遮住他那没戴帽子的头。她看看年轻人身后的汽车,仍无法辨别他的身份。回过来看他本人,更发现他没有戴手套,眉毛在镜片后面扬起来,显然是一副期盼的神情。老妇人鼓起勇气,把门稍微打开一些,他则站到旁边,好让二人能面对面说话。 “桑贺普太太?” 她点头回应,他扶着门椽的手因冷风而颤抖。如同预期那样,他继续说:“这里有一个包裹给你。” 好奇心驱走了疑虑。她把门再推开一些,让陌生人的肩膀顶住它,又往后退了一步,腾出些空间给他。他走进来,带着在风雪中几乎结冰的呼吸。他脸带微笑,小心地把货物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当他把信封交给她时,箱子里发出些声音。斯特拉真的吓了一跳。那人笑着道歉,弯腰打开箱子,请她亲自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她好奇地往前移动,低头往下看。 是一只狗!更确定点说,是来自美国东北部的一只小猎犬。年轻人把它蠕动的身躯抱起来,解释说:“夫人,这是给你的。它现在六周大,已接受训练懂得如何遵守主人的吩咐,保持家里清洁。”小狗从箱子里抱出来,高兴得动来动去,用润湿的嘴唇吻着年轻人。‘哦们原本应该在圣诞节前夕送它来,”他躲开小狗润湿的舌头,困难地说:“但饲养场的人员明天起便开始休假,希望你不介意早点收到礼物。” 她惊讶得无法一口气说完一句话:“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是谁?” 年轻人把小狗放在门垫上,用手指着她仍拿着的信封。 “里面的信大概能说明一切。这只狗在七月还在母腹中就被买下来了,买主要把它作圣诞礼物。清等一会,我车子里还有些东西给你。” 斯特拉还来不及反对,他已经走向车子了。回来时带着一大箱狗饲料。一条皮带和一本名叫《怎样饲养猎犬》的书。在这段时间内,小狗一直坐在她脚下,用棕色的双眼看着她,·开心地喘着气。 难以置信地,陌生人竟要离去了。不知所措的感觉迫她开口:“当初是谁把它买下来?” 他在门外停住了脚步,吹乱他头发的风几乎让她听不清楚答案:“夫人,是你的丈夫。” 信里说得一清二楚。斯特拉看见信上熟悉的笔迹,顿时忘了小狗,像梦游般走向窗边的椅子。她没注意小狗跟在身后,只强迫满是泪水的双眼阅读丈夫的信。他在逝世前三周写了这封信,嘱咐饲养场主人到小狗诞生时一起交给她,作为最后一份圣诞礼物。信上充满了爱与鼓励,并劝她要坚强之类的话。他应许将等待着与她重逢,也希望这小动物能陪伴她,直到二人再相见。 她终于开始想到小狗,很惊讶发现它竟安静地看着她,正喘息的嘴巴露出一副可爱的笑容。斯特拉放下书信,伸手去触摸它金黄色的软毛。她原本以为它会重些,但它只有沙发枕头那样的重量。她把它抱在怀中,小狗舔着她的面颊,又往她颈项旁边钻。在这温情激动之下,新的泪水涌流出来,小狗则安静下来,似乎等待着她。 终于,斯特拉把它放在膝上,认真打量它。她擦干面颊上的泪水,然后露出一丝笑容。 “小家伙,现在我们相依为命了。”它那粉红色的舌头喘息着表示同意。斯特拉的笑容更加明显,眼神转向窗户。黄昏已经来临,暴风似乎已泄尽了它的怒气。雪花现在以比较柔和的速度落下,她看见邻居的圣诞灯饰在屋顶上闪光。厨房传来普世欢腾的音乐声。斯特拉忽然觉得全身沐浴着极为奇妙的平安和福气,似乎是一种爱的拥抱。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但不是因为孤单痛苦,而是喜乐和惊异。她不必再感到孤单。她的注意力回到小狗身上,对它说:“小家伙,你晓得吗,地窖里有个箱子,我想你会喜欢。里头有一棵树和一些装饰品,会让你爱得发疯!还有,我相信我会找到那个马槽。你说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小狗吠了几声表示同意,好像听懂了似的。 也许你曾听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两位患难之交的好友的感人故事。曾有两位好友(有一种版本甚至说是两兄弟),同在那悲惨的欧洲战场的泥泞战壕中服役。数月之久,他们在寒冷泥泞的战壕中共度岁月,他们头上是炮弹和长官的命令。 敌对双方不时从战壕中跑出来,向对方进攻,然后跑回战壕中疗伤,埋葬死人,等待重新再来一_次。在这一过程中,士兵之间的同胞之情日益服深,其中两位士兵尤其亲近。日以继夜,在百般恐怖中,他们谈到人生、家庭、希望以及如若生还所打算做的事。 在一次无效的攻击行动中,“詹姆”倒下去,受了重伤,他的朋友“比尔”则侥幸逃回附近的战壕里。此时詹姆痛苦地躺卧在夜晚的闪光之下,在双方的战壕的中间地带,孤单一人。 炮火继续,危险到了极点,战壕之间绝非安全之地。虽然如此,比尔仍想救他的伙伴,安慰他,提供惟有朋友能给的鼓舞。负责的军官不许比尔离开战壕,实在太危险了,但当军官一转身,比尔使冲了出去,不管空气中火药的味道、炮弹的震撼和胸口的跳动,比尔跑到詹姆身边。 过了些时候,他想把詹姆带回安全的战壕内,但太迟了,他的朋友已经去世。那位有点自以为是的军官,看着詹姆的尸首,问:“是否值得如此冒险/比尔毫不犹豫地说:‘卡官,值得。” “我朋友临终说的话尤其让我认为值得。他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会来!” 爱用她的衣缘,碰触到最卑微的尘土。它扫过街头巷尾,因为它能够,也必定如此。 某次放假前去看望母亲,她住在七百哩以外。就像所有母亲和儿子一样,我们在那里缅怀过往。自然,那一大盒;日照片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杂乱的照片记录着我自儿童到青少年的成长过程;牛仔与印第安人的装束、一年级演话剧时的兔子打扮、当时的宠物、数不清的钢琴表演,小学、高中、最后是大学的毕业典礼。 我找到一张婴儿时期的照片,后面写着我的名字。影像本身并无特别之处,看来跟任何婴儿没有两样:胖脸颊、半秃头,和一双不知看着何处的眼睛。照片弄皱了,似乎被当时的宠物抓扯过。我问母亲为何把如此破损的照片与其它完整照片保存在一道呢? 你得知道关于我们家庭的一些事。在我十个月时,父亲患上了脊髓神经麻痹症,三个月后死去,正好在我一岁生日之前。父亲在24岁患上此病,他的肌肉萎缩,只能生活在一个有助于他呼吸的圆形大铁肺里。 很少有人来看他——在1950年代,人们对于麻痹症避之惟恐不及,就像今天对爱滋病的态度一样。母亲是惟一忠诚的访客,但她必须坐在某一固定的位置,好让父亲能在铁肺旁边的镜子里看见她。 父亲在生病期间必须被固定在铁肺上,他要求看到母亲和两个儿子的照片,母亲只好把照片塞在机器的接口之间,我小时候的照片就这样弄皱了。 自父亲住院之后,我便很少看见他,因为小孩子不可以进入那种病房。再者,我实在年纪太小,就算过去过也不会记得。当母亲告诉我照片弄皱的经过时,我有一种奇怪而强烈的反应,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几乎素未谋面的人会如此关心我。 在去世的前几个月,父亲醒着时都在看他的家人,家庭中的三个人。他目光所及,再没有任何东西。他整天做什么?为我们祷告吗?当然。他爱我们吗?是的。但全身瘫痪的人怎样表示他的爱?尤其当他的孩子们都被隔在门外。 我常想起那张弄皱了的照片,因它是我与陌生的父亲之间少数的联系之一。那陌生人大约在比我现在还小十岁时就死去了,我的记忆中没有他,未曾感觉过他,但他曾整天想着我,把自己交给我,尽他所能地爱我。或许,透过某种奥秘的方式,现今他正在另一空间爱着我。 或许,我将有时间,许多时间,来更新那一开始就被残忍地切断的关系。 我讲述这个故事,是因为我看见照片之后的奇妙感受,我知道有一位存在者,看着生命如何在地球上展开。那是一种带着前所未有的盼望的感受,全新的、难以承受的感受,它似乎值得我投注终生。 放手,不等于不关心,只是我不能代替别人做事。 放手,不等于从此不管,而是明白我不该控制他人。 放手,就是不要提供所有答案,让别人从结果中学习。 放手,就是承认无能为力,因为结果如何不在于我。 放手,就是不再试图改变或责备他人,因我只能改变自己。 放手,就是关心而非操心。 放手,就是不要替别人补救,只是表示支持。 放手,就是不要批评,让对方保有尊严。 放手,就是不要操纵结果,让别人自行决定。 放手,就是不要过分保护,让别人面对现实。 放手,就是不要否定,只是接纳。 放手,就是不要喷叨、叱资和争辩,而是反思己过予以改正。 放手,就是不强求凡事照自己的意思,而是接受现状,珍惜每一刻。 放手,就是不再批评或勉强别人,而是努力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放手,就是不为过去感到遗憾,而是继续成长,为未来而活。 放手,就是少害。怕一点,多爱一点。 维多·法兰克(Victo Franki),一位侨居维也纳的犹太人,曾被德国人拘禁超过三年。 他被转送到各个集中营,甚至被囚在奥斯威辛数月之久。法兰克博士说他学会了生存之道,那就是每天刮胡子。不管你身体多衰弱,就算必须用一片破玻璃当作剃刀,也得保持这项习惯。因为每早晨当囚犯列队接受检查时,那些生病不能工作的人就会被挑出来,送入毒气房。 假如你刮了胡子,看来脸色红润,你逃过一劫的机会便大为增加。 他们的身体在每天二分之一盎斯的面包和一又四分之三品脱的稀麦片粥供应之下日趋衰弱。九个男人挤睡在宽七尺的旧木板上,两条毡子覆盖。半夜三时,尖锐的哨声便会叫醒他们起来工作。一天早上,他们列队出去在结冰的地上铺设铁路枕木,同行的卫兵不停叱喝,更用枪托驱赶他们。脚痛的人就靠在同伴的手臂上。法兰克身旁的男人在竖起的衣领后低声说:‘妻子若是看见我们的模样不晓得有何感想!我真希望她们在她们的营中过得好些,完全不知道我们的光景。” 法兰克写着:“这使我想起自己的妻子。我们颠跟着前行,路程有数哩之遥,我们跌倒在冰上,彼此搀扶,手拉手往前。我们没有交谈,但心里都明白,我们都惦记着自己的妻子。 我偶尔抬头看天上,星光已逐渐稀微,淡红色的晨光开始从一片黑暗的云后乍现。我。动中始终记挂着妻子的形影,刻骨铭心地想象着她。我几乎听到她的回答,看见她的微笑,那爽朗和鼓励的表情。忽然有一个意念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一生中首次领会到许多诗人在诗歌中所表达的,也是许多思想家最终所陈述的真理,就是——爱是人类所能切望的最终极目标。 我抓住了人类诗歌、思想与信仰所传递的最大奥秘,人类的救恩乃在爱中,藉着爱得以实现。”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其中最大的是爱。”(《哥林多前书》13:13) 一元八角七分。 那是全部了,其中包括60个一分钱。 为了那一点钱,她曾跟杂货店老板、菜贩、屠夫争得面红耳赤。迪拉仔细算了三次,一元八角七分。 明天便是圣诞节了,除了倒在破旧的卧榻上哭泣以外,似乎没有其他办法,这正是迪拉所做的。此情此景,让她想到生命乃是眼泪、便咽和微笑,而其中又以便咽居多。 看过了女主人,让我们参观一下她的家。一间带家具,每周八块钱租金的套房。它不至于像乞丐的住所,但房客的处境其实也距此不远了。 下面的玄关有一个无人使用的信箱,和一个不会有人去按的电铃。旁边还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詹姆·迪宁汉·扬先生。 迪宁汉家的生活曾经相当不错,当时他每周的薪水多达30元。到薪水缩减至20元时,迪宁汉三字似乎变得模糊,且显得卑微而谦逊了。然而,每当迪宁汉返抵家门,屋里的妻子总会亲呢地叫一声“詹姆”,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迪拉哭完了,用粉扑在脸颊上补了点妆。她站在窗户前,目无表情地看着一只灰色的猫,走在灰色后院的灰色篱笆上。明天是圣诞节,而她只有一元八角七分要买礼物送给詹姆。数月以来,她尽力存下每分钱,结果却只有这么多。每星期20元的收入本来就不能做什么,她总觉得入不敷出。只有一元八角七分给詹姆买礼物。在心情好的时候,她曾多次计划要买些好东西给他。一些好的、稀有的。纯银的东西——基本配得上他的尊贵。 房间窗户之间有一面狭长的玻璃,或许你也见过那种便宜套房的内部陈设,一个体型瘦长的人可以在其中瞥见自己的身影。苗条的迪拉已掌握了这决窍。她忽然从窗户移动到玻璃前面,她的眼睛闪耀出光彩,但在20秒钟后脸上又失去了神气。她快速地解开头发,任它完全垂下来。 迪宁汉家里有两件宝贵的东西,他们引以为骄傲。一是詹姆的金表,那是他的传家之宝; 另一件是迪拉的头发。倘若示巴女王住在对面,迪拉会从窗户垂下自己的头发,令对方的珍珠财宝黯然失色。假如所罗门王是这里的管理人,财富堆满了地下室,詹姆会在他每次经过时掏出手表,让对方恨不得投自己的胡子。 此刻迪拉任由头发如同棕色的小瀑布般亮而地泻下,它长过双膝,几乎像是她的一件衣裳。她快速紧张地再把它卷起来,颓丧地站在那里,片刻之间,几滴泪滴在破旧的地毯上。 她穿上棕色旧外套,戴上棕色的旧帽子,眼泪仍在眼眶里闪耀,旋转着裙摆便走向门口,下楼梯到街上去。她在挂着“苏凤尼夫人,各种头发用品”的牌子前停下来。迪拉一口气跑进去,屏住急促的呼吸,找到那位体型宽大、皮肤过白、神情冷淡的苏凤尼夫人。 “愿意买我的头发吗?”迪拉问。 “买,”夫人说,“拿下帽子让我看看。。 棕色瀑布倾泻下来。 “20元。”夫人说,一面老道地端倪着头发。 “赶快给我。”迪拉说。 接下两小时如流水般飞逝,迪拉快速则览了各个商店,寻找给詹姆的礼物。 她终于找到了,那简直是专门为詹姆准备的。仅此一家!那是一条白金打造的表链,形式朴素,也许其价值在于品质,而非华丽而庸俗的装饰——正如所有好东西都该如此。它几乎与手表本身同样贵重。她第一眼看见就觉得詹姆应该拥有它。它像詹姆一样,沉静而有价值——同样的形容词可以用在两者身上。商店收了她21元,然后她带着剩下的八角七分钱赶回家。有了这条表链,詹姆在任何公司都可以安心看表了。在过去,虽然他有一只贵重的手表,他却只在暗中才看手表,因为与原来的旧皮带实在不怎么相配。 当迪拉回到家里,沉醉的心情便被慎重和理性所取代。她拿出卷发用的工具,点着火炉,开始整理那因爱而慷慨牺牲掉的头发。那是一件困难的工作。亲爱的朋友,一件十分艰难的工作。 四十分钟内,她头上已盖着细致的卷发,使她看来像个旷课的小孩。她在狭长的玻璃里细。心地。吹毛求疵地看自己的倒影。 “欺算詹姆不杀我,”她对自己说,“他也会说我像个歌舞女郎,不过我能怎么办?嗅! 一元八角七分能做什么?” 七点钟,咖啡已煮好,煎锅也放在炉上预备妥,可以煎碎肉了。詹姆从来不迟到。迪拉把表链折叠在手上,坐在靠近他平常进门的桌子一角,然后她听到他踏上第一层楼梯的脚步声,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习惯为生活中的琐事作简短的祷告,如今她低声说:“神啊,求你使他觉得我很漂亮。” 门打开,詹姆进来后再关上。他看来疲弱推粹。《怜的家伙,他才22岁,便要肩负一个家庭的责任,他需要一件新大衣,而且也没有手套。 詹姆进门,便如同猎犬嗅到鹌鸭一般。他的眼目定睛在迪拉身上,她无法看透他脸上的表情,这使她害怕起来。那不是忿怒,不是惊愕,不是非难,不是恐慌,更不是任何她怕见的表情。他只是以一种特别的表情盯着她。 迪拉慢慢从桌子向他走过去,“亲爱的詹姆,”她乞求,“不要那样看我。我把头发剪下来卖了,因为我不能不买一份圣诞礼物给你。它会再长出来的,你不会介意的。是吗哦必须那样做。我的头发长得很快。说句‘圣诞快乐’吧!詹姆,我们快乐些,你不知道我买的礼物多漂亮。” “你剪了头发?”詹姆问,仿佛他怎样也想不透议的。 “剪下来卖了,”迪拉说,“你照样喜欢我,对吗?少了头发,我仍然是我,不是吗?” 詹姆好奇地环视房间四周。 “你说剪了头发?”他几乎目瞪口呆地问。 “你不必找,”迪拉说,“我告诉你卖掉了——已经不在这里了。今晚圣诞夜。对我好一点,我是为你剪的。”她边说边露出出奇的甜美表情,“我的头发也许能数清,但没人能数清我对你的爱。我开始煎碎肉好吗?” 詹姆仿佛从梦中醒过来,他拥抱属于他的迪拉。姑且让我们用十钞钟的时间。从另一角度来思索此事。每周八元,或每年一百万,有何差别?数学专家或智者皆不能回答此问题。 贤人带来了宝贵的礼物,却不包括这一样。人们将会明白这一点。 詹姆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 “不要误会,迪拉,”他说“我不会因为头发的长短、形状和洗发水的味道而少爱你一些。请打开这包东西,便会明白。” 迪拉敏捷而白皙的手指解开了包装用的绳子,接下来是喜极的欢呼,然后是温柔与狂喜的眼泪,以至身为一家之主的詹姆必须马上尽量地安慰她。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套梳子——迪拉曾在百老汇的橱窗中看见,而艳羡不已。美丽的梳子,纯角甲制造,上面还镶着珠宝。本来将要别在美丽的头发上,如今却没有必要了。那是昂贵的梳子,她知道,她曾切望拥有,却不敢冀望成为事实。现在那是她的了,但原本应配戴如此装饰的发会已不复存在。 但她把梳子抱在胸前,过了许久,她才抬头,带着迷股的眼神和微笑说:“詹姆,我的头发长得很快!” 接下来,迪拉像只小狗似的,边想边跳地叫着:“嗅,嗅!” 詹姆还未看到他美丽的礼物。她握在掌心,带着温热递给他。那阴沉而贵重的金属仿佛因她的快活和热情而闪出了亮光。 “詹姆,这真是一件好东西,不是吗?我在镇上找了好久。从现在起,你每天得看表几百次了,把你的表拿出来,我要看看它在上面是什么样子。” 詹姆没有照她的话去做,只在长椅上坐下,把双手放在颈项后面,脸露微笑。 “迪拉,”他说,“让我们暂时不管我们的圣诞礼物。它们太好了,拿出来用太可惜了。 我卖了手表,买了梳子给你。现在你可以煎碎肉了。” 正如你知道的,贤人是极智慧的人——带着礼物到马槽去送给圣婴。他们开创了圣诞节送礼物的艺术。他们既是智者,所送的礼物当然也充满智慧,或许也包含了互相交换的可能。 我对在此以拙笔描述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位年轻人的故事,他俩不聪明地为了对方,卖掉了屋子里最贵重的东西。但最后我要对今日的聪明人说,他俩其实是最智慧的送礼者。在所有赠送和接受礼物的人当中,他们才是真有智慧的人。无论在哪里,他们都可算是真正的贤人。 1910年,华莱土(De Witt Wallace)想到一个办杂志的新办法,他计划把一些浓缩的文章编辑在一起,命名为《读者文摘》。他做了一份样本,寄给全国多家杂志社,没有人表示有兴趣,华莱士灰心到极点。 这时他遇见一位长老会传道人的女儿,丽娜·比尔·阿基森(Lila Bell Acheson),不久二人便坠入爱河。丽娜相信华莱士的梦想,她鼓励他不要放弃这了不起的想法,在她的支援之下,华莱士开始向可能的订户寄发征订信件。 1921年10月份,丽娜嫁给了华莱士。当两人蜜月回家,便收到一叠表示有兴趣的回信,于是他们开始编辑第一卷第一期,并于1922年2月份正式发行。华莱士把丽娜算作杂志的创办人、编辑和拥有人之一。这份小小的杂志随着岁月成长,目前,《读者文摘》至少用18种语言发行,并成为全世界最畅销的杂志。 华莱土与丽娜不仅是夫妻,更是真诚的朋友。他们相互鼓励、支持和信任,他们并肩努力,使梦想得以实现,而且互相尊重。华莱士曾说:“我认为是丽娜使《读者文摘》得以问世。”我想丽娜也会如此谈论华莱士。 是的,爱即是信。它使看似不可能的梦想得以成真,在挣扎时给予鼓舞,在实现时鼓掌欢呼。 母亲下班回家,小女儿从屋里跑出来迎接,“妈咪、妈咪,让我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 听了几句之后,母亲便说其余的部分等会儿再说,她得煮晚饭了。电话在吃晚饭时响起,然后其他家人的故事又比小女孩的要长,声音要大。等到厨房收拾干净,哥哥的家庭作业问题问完,小女儿想再试一次,但上床的时候到了。 母亲过来帮小女儿把被盖好,听她的睡前祷告。母亲抚弄小女儿的馨发,亲吻她的脸颊,小女儿仰脸说:“妈咪,没时间听我说话时,真的还爱我吗?” 房子虽小,但够用了。它只有一个房间,且坐落在一条多尘的街上,位于巴西近郊,和许多贫穷的邻居一样,铺着红砖的屋顶,是一个舒服的家。玛利亚和她的女儿克里丝汀娜,尽力在灰色的墙上添点色彩,在坚硬多尘的地板上添点温暖:一份旧日历、一张褪色的亲属照片、一个木制十字架。家具十分简单,房间两旁各放着一张简陋的床、一个洗脸盆,和一个燃烧木头的炉灶。 玛利亚的丈夫在克里丝汀娜徽褓时便已去世,年轻的母亲倔强地没有再婚,自己找一份工作,独立养育年纪尚小的女儿。15年之后的现在,最糟的日子已过去,虽然玛利亚当女佣的薪水只勉强够用,却尚属稳定,能提供食物和衣服等需要。现在克里丝订娜终已长大,可以找工作帮补家计了。 有人说克里丝汀娜学会了母亲的独立,她不愿接受早婚及成家的传统观念。并非没有机会选择文夫,她那棕色的双眼和橄榄色的皮肤,常吸引一群仰慕者来到她家门前。她常常仰头大笑,笑声充满屋子,十分感人。她还有一种女人少有的随力,让身边的男人觉得她像尊贵的女王;而她特有的好奇心,使她始终与男人保持相当距离。 她常提到要到城里去,梦想有一天离开多尘的邻舍,走进繁华的都市。光是这种想法便教母亲担。已不已,玛利亚往往立刻提醒女儿都市生活的艰难。“那里的人不认识你,工作难找,生活无情,还有,你在那里凭什么谋生?” 玛利亚十分清楚克里丝汀娜将作何事,或凭什么为生,因此当某天早上起来发觉女儿的床铺空空如也,她心都碎了。玛利亚知道女儿去了那里,也知道往哪里去找她。她马上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所有的钱,冲出屋子。 在去巴土站的路上,她最后进了一家杂货店,她坐进摄影摊,拉上帷帝,花尽所有的钱来拍照。终于,她带着满口袋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坐上下一班往里约热内卢的巴土。 玛利亚知道克里丝汀娜无法谋生,她也知道女儿的个性倔强不会轻易放弃。骄傲加上饥饿,人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玛利亚明白这一点,于是开始寻觅。酒吧、酒店、夜总会和其他流浪者与妓女出人的地方,她全都去找,在每一处留下她的照片——贴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用钉子钉在酒店留言板上或系在电话亭上。在每张照片后面,她都写上几句话。 不久钱已用尽,照片也用光了,玛利亚只好回家。当巴土开始漫长的旅程返回村子,一身疲惫的母亲哭了。 数星期之后,年轻的克里丝汀娜走下酒店的楼梯。她年轻的脸庞显得十分疲倦,棕色的双眼不再闪耀着青春,只诉说着痛苦与恐惧。欢笑已失落,理想也成了梦魔。上千次她想到简陋但安稳的旧床,而非无数张陌生的床褥。然而,昔日的小村庄已显得那样遥远。 当走到楼梯最后一级,她注意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她再看一次,大厅镜子上贴的果然是她母亲的照片。克里丝汀娜双眼仿佛在燃烧,喉咙硬咽地走上前拿下照片。写在背后的是令人难以拒绝的邀请:“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无论你成为怎么样的人,都没关系,请回家吧。” 她果然回家去了。 ------------------ 图书在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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