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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平安无事地过去,没有电话打来。莎娜开始放轻松,睡得也较熟,可是崔斯和杰西没有放松警戒。他们瞒着莎娜告诉凯文,并和狄马克见面,四个男人二十四小时地轮流监视莎娜,马克并派一名警察在半夜里巡逻她定附近地区。 星期四下午,莎娜坐在办公室里,重看老阔的内部记事。每月对未解决的赔偿都有份统计报告,名单上的排名,用红笔在旁边做个记号的就是蓝鸟酒店。 “我不能再拖延了,”她喃喃自语,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起来很大声。“我虽然很不愿意,可是必须要结束这案子,批准付清赔偿。” 她茫然地蹙眉注视着记事,强烈地感觉到付钱给费亚特是个错误。很大的错误!可是她又没办法证明是他自己放的火。 她突然下定决心地推开椅子,拿起皮包。 我要做最后的一丝努力,去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她想,固执地挺起下巴。如果我再想不出办法,明天早上我就要结束这案子! 她考虑了一下去找费亚特出来,可是决定这么做有点危险。不过在大白天下午人多的酒馆里,他不可能威胁她。 她戴上太阳眼镜,离开有冷气、舒服的保险公司,走到夏季炙热的户外。她车子的敞篷早已收起,太阳把皮椅子的座位烤得很热,她穿丝袜的腿去踩油门时,被灼热的皮垫碰到,不禁畏缩了一下。在大太阳下,她的下唇冒汗,散落的发丝湿答答地贴在额角上。幸好她到达红公鸡时,因走动时激起的风使她凉快多了。 她从没有进去过红公鸡里面。她进入门口停住,让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她立即知道原因。这里并不像她夜晚通常去的地方。数名相貌下流的男人色迷迷打量地的眼光,使她想打退堂鼓,不过她挺起肩走近长形的吧抬。 “你要喝什么,甜心?”叫安妮的红发女人,以讶异睁大的浅蓝眸子打量穿着浅粉色两件式洋装的年轻女人。“你确定你来对了地方吗?”她怀疑地问。 “我希望是!”她微笑地答,很高兴看到女人浓妆艳抹的脸上有着友善的关切。“我要找费亚特。他在这里吗?” “是的。”安妮挥手指向吧台末端,挂着“办公室”牌子的门。“他在他的办公室里。” 安妮困惑地目送莎娜走开。戴米尔肩上抬着一箱啤酒离开贮藏室。当他看到莎娜时,当下愣住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他把钥匙砰地放在吧台后面,粗声地咆哮道。 “嘿,”安妮叫道。“小心一点!我不想要打开的啤酒没有泡沫!” “是呀,是呀,”他不耐烦、狡黠地说。“回答我的问题。那金发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安妮耸耸肩,转身洗杯子。她不喜欢戴米尔。依她看,他天生是个坏蛋。 “我怎么知道?她在找亚特。” 米尔瞇着眼,茫然地摸摸长着灰胡髭的方形下巴。 或许她是亲自来把保险金的支票交给亚特?他乐观地想,眼睛一亮。 他倒杯啤酒,在可以清楚看见办公室的位置坐下。 裁米尔一心注意着长形吧台末端的门,没看到一个脸较长的男人离开后面的撞球桌,闲晃到公共电话那边去。 查理看到莎娜走进红公鸡,他太惊讶了根本忘了低头以免被她认出来。一等到亚特的门在她背后关上,他就赶紧去打电话。他不耐烦地等待对方接听。 “孟氏古典汽车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乔治!”查理赶紧说,并放低声音以免被人听到。“崔斯在吗?” “是呀,他在。是你吗,查理?你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声?” “别管了,”查理咬牙道。“快点去叫崔斯!” “好,好!别紧张!”对方咕哝道,而后查理听见他大叫。“崔斯,电话!是查理打来的!” 数秒之后,崔斯跑来接。“查理?什么事?” “是莎娜,”查理轻声说。“她刚走进亚特的办公室——一个人!” “什么?你在说什么?” 崔斯惊讶的声音太大声,使查理迅速回头看一眼,确定酒吧里没人听到。他松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到电话上。 “我说莎娜在大约十分钟前,大摇大摆地走进红公鸡,现在人在亚特办公室里!” 崔斯咒骂一声,查理听到他在对某人重复他的话。 “待在那里,查理,我们马上就来!” 话筒变得死寂,查理挂上电话,小心地瞥视四周后,才返回原处,假装打弹子,并监视着办公室的门。 金发女人在亚特的办公室没有多久即出来了。戴米尔看到她以冷静、高雅的步伐走过酒店,不过一等确定她背对他,他即匆匆进入亚特的办公室。 “你有什么事?”米尔关上门靠着它时,他的姊夫激怒地咆哮问。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他邪恶的一笑道。“她给你钱了吗?” “没有,她没给我钱,”亚特说,模仿戴米尔的措辞。“如口你问我,她在调查我们。我想她知道那场火是我们放的,她在能证明之前不会放弃!” “那是不可能的!”米尔瘦长的脸忿怒的扭曲。“没有一点证据可证明那场火是人为的!若警方发现了任何东西,他们早就采取行动了!我们哪会这么自由!” “是呀,或许是吧,”亚特厌恶地说。“不过她不付.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戴米尔的脸变为狰狞,浅蓝的眸子发出邪恶的光。 “她会付,”他咆哮道。“我会要她付!” “算了吧,米尔,”亚特说。“我告诉过你别惹那女孩。她只是个麻烦。如果她出了任何事,她的家人会来把这地方拆了!” “首先他们必须证明和我们有关。可是就像那场火一样,他们无法证明。”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米尔!”亚特在他身后吼道。“我叫你别惹那女孩!”可是米尔没有回答,亚特倒坐在椅子上。“该死的笨蛋!”他对着无人的办公室喃喃咒骂。 不到十分钟之后,那办公室的门被冲开,惊讶的费亚特抬头看到杰西和崔斯走进他的办公室。 “她在哪里?”杰西贸问,他迅速扫过房间即知道莎娜不在。 “如果你说的是孟小姐,她走了。”亚特回答。 “她来这里做什么?”崔斯追问。“是你要她来的吗?” “不,”亚特立即否认。“她说她在附近,因为有点细节要澄清,所以顺便进来。 她问了我一些问题就走了。” 杰西瞇眼打量费亚特红润的脸。他似乎很紧张,褐眸由看杰西转向崔斯,再看回来,却不敢直视两人。杰西对这有不好的预感。他的直觉告诉他,莎娜有麻烦了。 “听着,费亚特……”他握着双拳打在桌边上,侧身向前。“我想知道她离开这里后去哪里,我现在就想知道!我还要你告诉我你对她半夜接到的恐吓电话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不马上告诉我,”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拆掉这地方,先从你开始!” “不要威胁我!”费亚特咆哮道,要从椅中站起来。 杰西一手按住他的胸用力一推,费亚特猛然倒坐在有轮子的椅中,椅子向后冲撞到墙壁。 “说!”杰西绕过桌子,抓起费亚特的衬衫领子使劲一扭。 “好!好!”亚特徒然想扯开衬衫却挣不掉。“我叫米尔不要惹她!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谁是米尔?”杰西的碧眸变为冷酷,崔斯上前走近几步。 “我的小舅子。”亚特承认道。 “他和莎娜有什么关系?”崔斯吼道。 “我欠他一些钱,可是没有拿到蓝鸟的保险金,我无法还给他。他怪她不快点解决此案。” “他现在在哪里?” 亚特不安地移动,怕告诉了杰西,这家伙会发火而失去理智。 “快点说,费亚特!”杰西更使劲揪住他。 “好,”亚特喘息道。“我想她离开时,他跟踪她去了。” “该死!”崔斯在杰西后面咒骂道。 “她要去哪里?”杰西质问,因为害怕莎娜有危险而全身冰冷。 “去酒店——被火烧掉的那个酒店。” “她去那里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亚特抗议道,额角已冒汗。“我只知道她说要去蓝鸟!” “杰西……”崔斯紧急地说。“那烧掉的酒店在镇的边界上,现在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人。如果戴米尔跟着她,她可能真的有麻烦了。” “是的。”杰西放开费亚特,转身离开他,但在门口时,回过头。“戴米尔可能会伤害地吗?” 费亚特生平第一次没有说谎。 “他离开时气疯了。是的,恐怕他会伤害她。”他不情愿地承认。 “查理!”他和杰西跑过酒店长形的房间时,崔斯叫道。“去打电话给狄马克,要他快点赶到蓝鸟去!”他们冲出前门时,他加了一句。 杰西匆匆开车驶离停车场,轮胎在柏油地上留下轮胎印。 莎娜把车子停在蓝鸟废墟对面的街边上。附近很安静,她低头钻过“不准进入”的布条,走过曾是酒店的地板。烧焦的木头散落一地,只剩下几根梁柱。 她不知道自己想从废墟中找到什么。或许是一点纵火的蛛丝马迹,跟费亚特谈话,并没有套出任何新的消息。 她的目光搜索着发黑的木屑,空洞、安静夷平的建筑里,没有一点新发现。 莎娜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去。她别无选择,明天必须解决赔偿,结束此案。 “我告诉过你签下那张支票,小姐。” 她背后刺耳、低沉的声音,使莎娜倏地转身,她看见背后的男人时,眼睛大睁。她没有听到他走近,可是他却只离她几呎。一绺灰发散落在他的眉上,浅蓝的眸子发出怪异、疯狂的光。方形下巴留着灰胡髭,穿着牛仔裤和格子衬衫。莎娜认得他,他就是在高速公路休息站里,跟费亚特在一起以敌意的眼光看她的男人。 “你……你是谁?”她费力地说,无法控制声音不发抖。 “我是谁不关你的事,”他咆哮道。“我警告过你如果你不付蓝鸟的保险金,会发生什么事。” 莎娜退后一步,瞥向街上,没有人或车子经过,就算她叫也没有用。 “你为什么关心?”她问,拖延着时间。她又退一步,缓缓靠向“不准进入”的牌子。“这不是你的酒店,你从保险金可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不关你的事,小姐,不过费亚特欠我钱。你拖延那赔偿,他就无法还我钱!我已厌倦等待!” “你就是打电话给我的人,”莎娜恍然大悟说。“先是办公室,后来打到家来。” “不错,是我打的电话。可是你就是不听,是吗?你非要刺探你不该去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握拳逼近她。他看起来仿佛就要气炸,莎娜无法再浪费时间,她转身逃跑。可是他比她更快,他使劲抓住她的肩。 “不,放开我!”莎娜在他的手下扭动,感觉到衣服扯破了。 “不要动!我告诉过你如果你不付赔偿,我会对你采取行动!”他抓住她的两肩摇晃,莎娜尖叫又踢他,可是对他穿着牛仔裤的腿没多大伤害。 “该死!”米尔咆哮道,反手给她一耳光。“闭嘴!” 莎娜头昏眼花,两眼直冒金星,眼前逐渐变得一片黑暗。她的身体瘫倒在他手中时,她听到戴米尔的咒骂。 正当世界在莎娜四周稳定下来,停止旋转时,一辆黑色跑车怒吼般地停在废墟的面,轮胎在紧急煞车下发出尖叫。 “搞什么鬼……”戴米尔喃喃地说。他抓着莎娜瘫软的身体,一时手足无措,她乘机扭开身体,奔向街上。 “杰西。”她尖声大叫。 杰西跳过警戒的布条,奔向莎娜,他抱住她,因她活着而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他瞥见她被撕破的衣服和恐惧的眼睛,令他火冒三丈。 “杰西……”崔斯低头钻过阻碍叫道。“戴米尔逃走了!” 杰西把莎娜交给崔斯保护,以杀人的眼光开始去追灰发的男人。 戴米尔一看苗头不对,即转身奔向通至后面的巷子。可是才跑到一半就被杰西抓住。在忿怒之下,杰西一拳就把他打昏在废墟里。 “该死,杰西!”见杰西叫戴米尔起来没响应,崔斯抱怨道。“你把他打昏干么?我还想有机会给他几拳!” 杰西转身离开米尔,没有回答崔斯,因为莎娜正睁大眼瞪着他,全身在发抖。对莎娜的关心取代了对惩罚戴米尔的忿怒冲动。 “你没事吧,甜心?”他温柔地问,安慰地抚摸她的脸颊。 “是的,我没事。”她颤抖地回答,而后眼泪夺眶而出,她离开崔斯的怀里,扑倒在杰西的胸上。她紧紧地抱着他闭上眼,在他衬衫的前襟上啜泣。 崔斯和杰西交换迷惑的眼神,杰西托起她的脸,担心地搜索她的脸孔和潸潸流泪的蓝眸。 “我以为你说没事?”他询问道。一只手摸过她被戴米尔打得略微红肿的脸颊。 “我没事。”莎娜吃力地回答。 两个男人都无法再问她,一辆警车在街边停住。 “你也该到了,马克。”崔斯对钻过警戒布条的警员叫道。 “这里是怎么回事?”狄警官问,看着昏迷的戴米尔和在杰西怀中一身狼狈的莎娜。“地上的人是谁?” “费亚特的小舅子。”杰西回答。“他就是打电话威胁莎娜的人。” “费亚特的小舅子?”马克缓缓地说。“他在蓝鸟的案中可得到什么好处?” “他说费亚特欠他钱,”莎娜自动离开杰西安全的怀里。“要拿到蓝鸟的保险金才能还给他。” 狄警官、杰西和崔斯交换意味深长的一眼。 “我想我们可能找到纵火的人了,”他缓缓地说,注视着正开始动的戴米尔。他转身对后面的警员说:“已逮到戴米尔,通知局里逮捕费亚特问话。” 杰西看着莎娜和她红润的脸颊。 “我送莎娜回家,马克。她今天已受够了。如果你要她或我的供词,我们明天再去局里。” “当然,杰西,”马克回答,注意到莎娜被撕破的衣服和黑眼圈。“明天很好。” 杰西一把抱起莎娜,小心地走过废墟上的碎玻璃和半焦的木屑。 “你来开车,崔斯。” 崔斯替杰西打开乘客座的车门,杰西坐进车里,手中依然抱着莎娜。杰西显然不想放开她,她也不想让杰西那么做。 >> 直到杰西保证不离开屋子,莎娜才让他走开,由珍妮照顾她,替她放热水洗个澡,扶她上床盖好被子。医生检查后,说不会造成永久的伤害,开给她两颗红色药丸时,莎娜固执地摇头。 “你需要休息,莎娜……”他开始说,可是珍妮打断他。 “她会吃的,莫医生,我保证。”她冷静地说,接过医生手中的药。 “好吧,珍妮。”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可是却关上他的医药箱,严厉地看莎娜一眼。“如果你不吞下那些药,小姐,晚上会很不舒服。你懂吗?” “是的,医生。”莎娜温驯地回答,露出感激的一笑,目送他离开房间。 莎娜的目光和她母亲的相交时,她的微笑颤抖,蓝眸含着泪水。 “有时候我以为你能看穿我的心事。”她说。 “我当然能,这是做母亲的必要条件,”珍妮开玩笑地说,拍拍莎娜抓着被单的手 。“好了,莎娜,快说有什么事?” “是杰西,”莎娜说。“我爱上他了。” “是的,我知道,”珍妮回答。莎娜只是惊讶地瞪着她。“那是个问题吗?”她立即追问。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我不知道。”她担心地蹙眉承认道。 “他也爱你吗?”珍妮问,心中却早已知道答案。 “他说是。” “可是你不相信他?” “我现在相信他爱我,”莎娜回答。“只是我不知道明天或下个星期、下个月或者明年他是否还会爱我?我是说,你知道他曾和多少女人约会,妈。我怎么知道他是否会永远爱我?” 珍妮终于明白,温和地对莎娜微笑,她担心的样子就像个小孩。 “爱是没有任何保证的,莎娜。你不会得到直到很多年后——或者永远的保证。” 她从莎娜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仍然不相信,所以她试着用别的方法。“他又怎么知道你会永远爱他?”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嗯……就是不一样!”莎娜抗议道。 “怎么会呢?” “他过去和那么多女人约会……”莎娜停止,蹙眉看着母亲。 “我懂了。”珍妮平静地说。“他订过很多次婚却拋下她们吗?或是有结过几次婚或离过几次婚?” “没有,当然没有。” “那么,我想他是背着你和其它女人调情,约过别的女人?或是对你说过谎,忽视你?” “你知道没有,妈,他很体贴,很注意我,而且令我感到安全。”莎娜注视着母亲,深蓝的眸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到底认为他该做什么才能使你相信他会永远爱你?你又要为他做什么才能证明你会永远爱他呢?”珍妮装作困惑地两手一摊。“一定有什么事可证明!” “你知道没有。”莎娜回答,不禁咧嘴而笑。 “哈!”珍妮点头道。“那么他应该盲目的相信你会永远爱他,甚至在他把湿毛巾留在浴室地板上,或从中间而不是底部挤牙膏时,你都不会改变心意。”她注视着蓝眸。“不是那样的,莎娜。当你爱一个人时,我是说真正的爱上他时,你会闭上眼往悬崖 下跳,相信你爱的人永远会在底下接住你。记得小时候我推你荡秋千吗?你爸在前面接住你,你在空中高兴的尖叫——一点也不怀疑你爸会接住你,不让你掉下去。”莎娜默默地点点头,看着母亲的眼睛专心地听她说。“结婚就像那样。你走过红毯,放心地走 过去,相信你的丈夫会遵守诺言,永远不让你伤心。一个婚姻需要那样的信任和约束——否则你们之一永远会怀疑对方——并永远恐惧对方不忠。婚姻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是说你和杰西不会争吵,可是只要你们珍惜并滋养对彼此的那份爱,你们就不会爱上别人。下星期不会,下个月不会,五十年后也不会。” 听过母亲一席话,莎娜觉得所有的疑虑全消,因为她的确相信杰西会接住她。她打从心底信任他,就像她本能地信赖她父母和哥哥们。当戴米尔在蓝鸟威胁她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杰西,他一出现,她首先的反应是奔向他的怀里,并知道她在那儿会很安全。 珍妮注意到莎娜唇上缓缓绽开的笑容和如释重负的眼神。她心爱的女儿有时候过分小心反而危害了自己的幸福。珍妮毫不怀疑她女儿的幸福要靠杰西。她从女儿注视他的眼神,看出她对他诚挚的感情,就和她自己对凯文的感情一样。 她伸手摸摸莎娜的脸颊,把她的金发抚向耳朵后。 “相信我,你会成功的,莎娜,”她轻声说。“也相信他。” “杰西也是这么说,”莎娜颤抖地回答,紧紧抱住母亲。“没有你和爸我要怎么办?” “嗯,我希望你一直都不必去发现。”珍妮笑道,也抱着她。“现在我想你最好服下这些药,我去叫杰西来跟你道晚安。他可能已来回踱步,把我们家客厅的地毯踩出一个洞!” 杰西轻轻敲门,等莎娜说“进来”,才推开门,走进她的卧房。 “嗨。”他轻声说,掬饮她苍白的脸颊和欲闭的眼睛。 “嗨。”她回答,挣扎着睁开眼。药已开始发挥作用。她伸开双臂,他立即走过房间,在床边坐下。 “你永远别再那么做,”他嗄哑地说,声音闷在她的颈窝里。“你把我吓死了!” “对不起,杰西,”莎娜喃喃地说。“我保证绝不再那么做!” “你最好不要!”他抬起头用肘撑着,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她打了个大呵欠,他不禁莞尔。“我令你厌烦吗?”他开玩笑地说。 “医生非要我吃镇静剂,使我好想睡,几乎睁不开眼。”她抗议道,眼睛已半闭。 “好吧!甜心,”他温柔地说,亲了下她的眼睑。“你睡觉。” 他开始起身要离开她,她的眼睛立即警觉地张开,她的双臂紧紧抱住他。 “不,不要走!我有事要告诉你……”她蹙起眉。“可是我不记得是什么事了。陪着我直到我记起来。” “你需要睡觉。等你醒来我再来。” “不行,”她固执地说,语音开始模糊不清。“留下来抱着我,求你,杰西。” “好,莎娜,”他轻哄道。“我留下来。不过我们把门开着,我睡在被单上。我不希望你父母认为我会占你的便宜。” “嗯哼。”莎娜才不管他怎么做,只要他抱着她就好。她靠在他胸上,不再挣扎要睁开眼。 杰西满足地抱着她。当他知道她单独跟戴米尔在一起时,他真的担心死了;他也需要时间让自己放心地安全无恙。 煮咖啡的香味飘进房间里,杰西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他叹口气欲翻身起来,可是躺在胸上的重量阻止了他。莎娜趴在他身上,他双手抱着她。他唇角掀起满足的微笑,任由眼睛再闭上。 “哼!”有人大声地清清喉咙,杰西倏地睁开眼。 凯文和珍妮站在床尾,她端着一壶咖啡和杯子,他手臂中则夹着一枝双管猎枪。珍妮在微笑,凯文则威胁地蹙着眉。 杰西半醒地注视两人,想弄清珍妮微笑和凯文蹙眉的意思。 “莎娜,”他说,在一大早醒来,他的声音有点刺耳。“我想你最好醒来。” 莎娜动一动,发出满足的声音,更舒服地靠着他。 凯文大皱其眉,杰西轻摇着莎娜。 “莎娜,醒来!我们有麻烦了!” “嗯?”她睁开眼看他,如梦般微笑,亲一下他的下巴。“早安。”她甜蜜地说。 杰西暗自呻吟。现在她主动要亲热了!在她父亲注视之下,叫得那么大声!他的脸胀红,他清清喉咙。 “呃,莎娜,”他说。“你爸妈在这里。” “他们在吗?”她毫不在意地说。“妈早,爸早。”她抬起头,可爱地微笑。“噢,好极了,你们带来了咖啡。” 她起身坐直,拉起歪向一边露出肩膀的T恤,把被单盖住腰。 “对了,我有件事你应该知道,杰西!”她信赖地说。“我在早上喝完咖啡前是个饿死鬼。而且我要喝下半壶咖啡才算真正清醒。” 杰西困惑地注视珍妮把盘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倒满一杯咖啡,递给莎娜。她也倒了一杯给杰西,不过见他没接过去,她把它放在口上。他大忙着注意凯文,思忖他拿枪要做什么? “凯文……”他开始说。“这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我们……” 凯文的蹙眉加深。 “不是吗,嗯?”他怀疑地咆哮。“你是说你不想要我的女儿?” “我当然想,”杰西立即回答。“只要她答应!” “他当然要娶我。”莎娜同时回答。 杰西瞪着她,不确定他真的听见她那么说。 “我要娶你?我是说,你愿意?” “当然愿意,”她说,平静地喝着咖啡。“那正是我昨晚想告诉你的。我的回答是好。” “回答?”杰西更模糊了。“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你愿意嫁给我吗?答案是好。” 杰西太震惊以致说不出话来。 凯文却没那么犹豫。“你可以慢点回答,杰西,”他说,挥枪指着床上的两人。如果杰西可以从莎娜身上移开目光,就能看到凯文眼中的笑意。“我必须用这个吗?” “我当然希望不要,亲爱的,”珍妮挖苦道。“因为里面没有子弹。” “珍妮,”凯文抱怨道。“你破坏了玩笑!再一分钟我会逼他说出来!” “是的,你会,”珍妮高兴地说,坚定地拉住他的手臂,领他走向门口。“可是你没看到,现在就算你把天花板打个洞,他们也不会在意!” 她拉他进入走廊,关上他身后的门。想了一下又推开门。 “给你们两个十分钟,然后我会带你父亲回到这里,带着真枪实弹!” 杰西和莎娜都没听见门关上。杰西一直看着莎娜,直到她羞赧地低下头。 “你是说真的?”他问。 “你不想要我说真的?”她支吾其词,突然怕他改变心意。 “当然要,”他拿开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别管答案只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早知道自己爱着你,杰西,可是我很害怕——害怕信任你,害怕我会受到伤害。可是当戴米尔抓住我时,我突然了解自己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爱你,”她凝视他的蓝眸十分认真,她抚摸着他心爱的脸颊时,手指颤抖。“有些事值得冒险,就像从悬崖跳下去,杰西。我想嫁给你——而且每天告诉你我爱你,直到我们九十岁以后。” 杰西亲了一下她的手掌,闭上眼,内心充满感谢。 “过来这里,”他沙哑地说,把她拉人怀里。她自动靠着他,任由他抱着,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固执的莎娜,”他说,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姣美的脸。“我会永远爱你!” 他吻住她的唇,莎娜幸福地叹息。跳下悬崖的感觉真棒,尤其知道杰西会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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