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与恨


皮埃尔-罗贝尔·勒克莱尔

  邦维曼·托隆和未婚妻埃莱娜在汝拉山的一条路上被大雪封住了。他们在杰洛姆·斯泰纳家里找到了庇护所。斯泰纳和妻子及一个仆人雷蒙住在一座瑞士小木屋里。邦雅曼是个“吸血”作家,他从名着中抄袭片断,然后把它们搅在一起。他向我们讲了他的生活和与埃莱娜的爱情,那种色情一开始使我们大为震惊。“她把男人的身体当作是一块荒地,在上面研究、开垦和除草。”
  马蒂尔德·阿亚基是主宫医院精神病科的住院实习医生,对自己的工作毫无兴趣。她跟我们进述了她的生活和与费迪南的爱情。费迪南“想当一个坏蛋……我们的房间成了性商店的仓库”,他想教她成为一个女子同性恋者。
  这两个平行的故事除了性与爱的体验外,没有别的关系。人们担心帕斯卡尔·布吕克内会流于时髦,把性变成是一种严重缺乏浪漫灵感的东西。然而,多少保持平衡的杂技在此既非因灵感枯竭而作出的权宜之计,也非无目的耕作。因为在一个8月15日,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相遇了,尽管他们的故事风马牛不相及。那天晚上,警察给马蒂尔德带来一个无证件的男人,他用面具蒙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他就是邦雅曼。此后,作者进入了正题,色情在此不再是一种附加的东西,而是一种基本素材,美、气恼、疯狂的仇恨通过神奇的故事进入其中。
  斯泰纳的瑞士小木屋一点也不比爱伦·坡笔下的场景逊色。木屋离瑞士边境500米,二战期间,抵抗组织曾使用过其地下系统。现在,这里住了一个扣押“罪人”的三人帮。“罪人”的罪恶,就是美。比如雷蒙绑架来的那个19岁的女孩,“精巧而迷人”。这个被监禁的女孩,直到变得又老又丑,甚至精神永远受到创伤时才会被释放出去,因为年轻也是这些失去理智的伸张正义者仇恨的目标之一。邦雅曼发现了这些可怕的事情后,杰洛姆给他带来了妻子弗朗切西卡的一句话:“人的美貌是极不公正的东西……为什么他们漂亮而不是我们漂亮……美人们应该为她们犯下的罪行作出补偿。”埃莱娜必须遭受囚犯应得的命运。不过,假如邦雅曼回到巴黎后,能抓住三名年轻漂亮的姑娘,把她们送到瑞士小木屋里,埃莱娜就能获释。邦雅曼把这种交易的秘密告诉了马蒂尔德。马蒂尔德被这个“青春的坟墓”迷住了,也许被吸引住了。
  布吕克内这个如此精巧的故事吸引了我们,但他没有揭开结局。他巧妙地把我们从平庸的开篇带入故事当中,奇幻的故事被他安排和策划得那么好,以至于我们在这个奇幻的故事中都看不到奇幻的东西,而作者却分明以巴罗克的手法,揭示了某些人的仇恨与快乐,他们以摧毁生活中可能存在的美为己任。布吕克内才华横溢,用这个“杀美”然而又是“正常公民”的二人帮创造了具有道德寓意的三个人物。在这些无节制地创造出来的人物后面,有一种残酷的现实。人们经常悲叹法国小说视野太狭窄,缺乏想像力,老围着自己打转。布吕克内在此给我们以一个十分罕见但十分有力的反驳。而且,从文学的角度来看,非常美。
       译自1997年第9期法国《文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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