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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德离开吉纳,开着“美洲豹”来到旅馆,把车交给一名侍者,便走进旅馆的迎宾大厅。吉纳随后也赶到旅馆,又坐到了旅馆外面路边的咖啡座上。两人计划由吉纳把守前门,邦德进去后设法潜入哈丁的房间。 在办理住宿手续时,邦德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在这家旅馆度过的日子。那时,他和一位法国女电影明星一见钟情,共坠爱河。女明星的丈夫在巴黎,而她本人却在伦敦工作。为了躲避新闻界的追踪,邦德和她把幽会的地点选在了布鲁塞尔。那是一段令邦德神魂颠倒、不能自制的爱情经历,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在梅特罗波尔旅馆频频幽会,直到有一天她的情照出现在报端。此后邦德再没有见过她。 邦德被安排在六楼,这正合他的心意。走进房间后,他马上从旅行袋中取出一个电动牙刷,拆下毛刷和后盖,在三块并列的C型电池旁边,有一捆很细的硬金属丝。比利时的旅馆大多仍使用老式的万能钥匙,因而Q部研制的电子撬锁工具很容易打开。这种铝制的电子撬锁工具甚至能打开其他撬锁工具无法打开的防撬锁。 邦德把撬锁工具放进衣袋,走到电话机旁。他要求服务台给他接唐纳德·彼得斯的房间。电话没人接,太好了,正合他意。 邦德又检查了一下华尔瑟PPK手枪的弹匣,然后把枪放回到定制的肩挎式鹿皮枪套内,便走出房间。他顺着楼梯下到三楼,向走廊两侧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就迅速来到1919号房间门前,先敲了敲门,确信室内无人后,掏出撬锁工具,从中选出合适的金属丝,仅3秒钟就打开了门锁。 关上门后,他从门厅走进起居室,看见哈丁的公文包及其他一些物品。电话机旁的记事本上写着“伊拉斯梅医院”几个字。邦德想看一下公文包,却发现它上着锁。他从撬锁工具中选出另一根金属丝插进锁眼,锁应声开启。 里面的东西不多,有一张布鲁塞尔街区图、一张铁路列车时刻表、日历、纸和笔……还有一张画着奇怪图形的医生用信笺。 信笺上画的是人体躯干,在人体左胸部画有一个矩形标记。邦德记下了信笺上的姓名与地址,然后把所有东西又都放回公文包。 他快步来到小厨房,没有发现任何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又走进卧室。哈丁的旅行袋放在衣橱里,还有几件衣服挂在衣架上。他刚想把手伸向旅行袋,却突然停住了。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邦德一跃而起,迅速溜进浴室。他把浴室的门留下一道缝,然后躲进磨砂玻璃后面的浴缸里。房间的门开了,传来三个人的说话声。 “你最好放松一点,李先生。”一个人说道。邦德听出是哈丁的声音,“有巴兹尔在这儿,保你平安地登上飞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门关上后,三个人进了起居室。 “不太疼了。”另一个人用带有很重的亚洲口音的英语说,“只是在大声笑时还有点疼。”李先生……亚洲人? “巴兹尔,”哈丁说,“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就离开布鲁塞尔。你跟着李先生,一定要确保他平平安安地登上飞机。明白吗?” “明白。”一个深沉的声音答道。 “坐吧,李先生,我收拾东西。”哈丁说,“酒吧里有饮料,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我只想看看电视。”邦德听到起居室的电视被打开了,里面正用法语播送新闻。 “我先解个手,然后我得来一罐啤酒。”巴兹尔说。他的发音带有很重的法国口音,但邦德觉得这人可能是塞内加尔人。 “往前走,在右边。”哈丁说。 天哪!无处隐藏了。透过磨砂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邦德的身影。他蹲在浴缸里,抽出了手枪。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透过乌蒙蒙的玻璃,邦德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这是一个黑人,身穿黑色的T恤衫、黑裤子。尽管透过磨砂玻璃看得不甚清楚,可邦德觉得这人的双肩有如一堵墙一样宽。 巴兹尔站在便池前开始小便。邦德不禁想到,同麦内肯皮斯喷水池里的撒尿男孩相比,这人简直就是恶魔。 “巴兹尔?”哈丁在另一房间里喊他。 “等一下,先生!”他应道。 邦德没有等到他把尿撒完,便慢慢地站起身来,从玻璃隔断后面出来。巴兹尔只顾低头观看自己的尿流,没有注意到邦德。当他感到硬邦邦的枪口顶在后背上时,他的尿还没撒完。 “不许出声,”邦德说,“把尿撤完。” 那人点点头。过了几秒钟,他的膀胱完全倒空了。 “继续,把你那个东西抖搂干净。”那人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把便池冲洗干净,别人还要用呢。” 巴兹尔伸手拉开便池顶部的不锈钢放水阀门。水哗哗地流了出来,邦德乘机朝巴兹尔的后脑猛然一击。 不幸的是,这一击有如击在了砧铁上,巴兹尔竟纹丝未动。邦德大吃一惊。趁邦德吃惊的工夫,巴兹尔反击了。他猛地转过身,用他那巨大的身躯将邦德的身体一下子撞到玻璃隔墙上,玻璃稀里哗啦被撞得粉碎,华尔瑟PPK手枪也落在地上,一颗子弹射出枪膛。 巴兹尔抓住邦德的领口,像拎纸人一般把邦德从地上拎起来。现在两人面对面了。邦德看到他身高有6英尺多,体重近300磅,两条小臂至少有20英寸粗。 像猪捉老鼠一样,这条凶汉抓住邦德的领口,一下又一下地把他撞向墙壁,墙上的几块瓷砖都被撞了下来。 “怎么回事?”哈丁跑过来向浴室里张望。他惊恐万分地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转身朝身后的李说,“跟我来,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激战中,邦德瞥了哈丁和那个亚洲人一眼。这时,巴兹尔一手抓住邦德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拳朝邦德的面部猛击过来。就像是一只拆房用的大铁球迎面飞来,邦德被重重地击倒在布满玻璃碎片的地上。接着,巴兹尔抬起左脚,朝邦德的胸部,用大皮靴一脚接一脚地跺踏起来。 邦德已处于眩晕状态,几乎就要失去知觉。他尚能感觉到大皮靴一下接一下地踏在胸上所弓愧的剧痛。要不是他及时躲闪,没让自己摔进浴缸,此刻他的胸腔恐怕就会被踩扁了。 在盲目的挣扎中,邦德的手无意中触摸到散布在地面上的碎玻璃。他用手在玻璃碎片中摸索,摸到了一块较大的尖状玻璃片。当大皮靴再次踏过来时,邦德用尽全力,把这件武器刺人了巴兹尔的小腿。 巴兹尔发出的惨叫令邦德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用双手抓住皮靴,奋力向上一推,巴兹尔的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邦德屈体跃上浴缸的边缘,看到华尔瑟手枪就躺在靠近门边的角落里,便想跃过巴兹尔把枪拿到手。可他又被巴兹尔绊倒了,他的身体被顶在了小便池上。邦德用手拼命撑住光滑的瓷砖壁,感到小便池坚硬的棱角略在后腰上,好像脊柱就要被硌断一样。 巴兹尔抬起双手,迅速卡住了邦德的脖子,并开始往手上用劲。他力大无比,不仅要让邦德窒息而死,而且要掐断他的气管,扭断他的脖子才能解恨。 在巴兹尔的不断用力下,邦德的眼睛已开始向上翻。绝望之中,邦德一边痛苦地挣扎,一边以左手在身边摸索,想找一个可充作武器的东西,结果摸到一个除臭剂喷雾器。他用手指悄悄去掉喷雾器盖,把食指搭在喷雾器按钮上,突然举起喷雾器把除臭剂喷了巴兹尔一脸。 巴兹尔又发出一声惨叫,松开了邦德的脖子。 邦德就势朝巴兹尔的前胸猛蹬一脚,把他端到浴室的墙上。 浴室的空间本来就很小,仅能容一个人在里面洗澡,可现在却有两个成年人在里面作殊死搏斗,其中的一个还是彪形大汉,使得空间愈加拥挤不堪。邦德好不容易站起身来,透了一口气。那块玻璃片仍插在巴兹尔的腿上。邦德把哈丁留在洗漱台上的洗涤用品雨点般地掷向巴兹尔,并趁他躲闪的机会飞身扑向地上的手枪。巴兹尔的反应也不慢,拦住了邦德,两人又扭在一起,从浴室滚进了门厅,手枪仍留在浴室的地上。 门厅的空间稍大些。邦德一个后滚翻进了卧室,巴兹尔怒吼着跟了进来。邦德顺手拾起一把椅子掷向巴兹尔,可黑大汉就像拍蚊子一样把椅子打到一边,椅子飞向落地式穿衣镜,把镜子砸得粉碎。 “你如此执迷不悟,不肯罢休,”邦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等着你的将是七年的恶运。” 巴兹尔发出一阵狮吼,接着便扑到邦德身上。两人一同倒在那张特大的床上,然后又从床的另一面滚到地板上。邦德乘机猛击他两拳,可他太强壮了,对击在身上的拳头毫无反应。邦德从他的身下摆脱出来,一个干净利落的倒踢踢中了他的面部。巴兹尔也还以颜色,巨大的床垫被他像一只枕头一样轻松举起,他以犀牛般的蛮力,朝邦德横扫过来。被打倒在梳妆台下面的邦德顺手抓起台灯,奋力向巴兹尔砸去,灯罩和灯泡被击得粉碎。 战场转移到了起居室,活动空间更大了些。小酒吧的上面有瓶打开的葡萄酒,邦德一把操起,冲着墙壁砸一下,瓶底破裂,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现在他有了件锯齿状的武器。两人像公鸡斗架一般在室内兜着圈子,邦德始终把瓶子锋利的缺口朝外,不让巴兹尔靠近。 巴兹尔冷笑一声,突然不顾一切地扑过来,邦德挥动瓶子迎击,锯齿状的锋利缺口戳在巴兹尔的脸上,立即给他弄了个满脸花。要是换成别人挨了这样一击,肯定会承受不了,可巴兹尔竟像没事一样,反而更加暴跳如雷。 邦德挥动瓶子再次向巴兹尔攻击,可这次被他抓住了胳膊,一下子扭到身后,剧烈的疼痛使邦德不得不松开瓶子,巴兹尔把他用力摔在写字台上。 写字台把两人暂时隔开了。邦德瞅准时机把写字台踢向巴兹尔,可他轻而易举地把它挡在了一边。邦德在房间里继续兜圈子,他突然闪到了巴兹尔的背后,飞起一脚向他踢去,巴兹尔撞到了墙上。 邦德刚站稳身体,他的对手又一头冲了过来。在这刻不容缓之际,邦德向旁一闪,顺手抓住巴兹尔的头部,就势向前奋力一送。巴兹尔一头撞进李在离开前打开的电视机中,荧光屏被撞得粉碎,爆出一连串的电火花,接着便冒出一股黑烟。只见他的身子先是一挺,然后拼命挣扎几下,继而抽搐起来。他的头部依然套在电视机壳中,身子却颓然倒在地毯上。他死了。 邦德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腰部剧烈疼痛,肋部也伤得不轻,大概有一两根肋骨已经折断。肾脏可能也受了伤。面部和手上的几处伤口仍在流血。 然而,他还活着。 看到地板上的电话机,他立即拨了吉纳的移动电话。 当她接电话时,他第一句话就问:“哈丁和一个亚洲人刚离开旅馆,你看见他们没有?” “没有。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几分钟之前。” “糟糕。他们一定是从后门溜走的。” “设法找到他们。10分钟后给我房间打电话。” “你下楼吗?”她问。 背部的剧痛令他头晕目眩。他勉强说了句“过一会儿”,便放下电话。随后,他从酒吧里取出一瓶波旁威士忌,旋开瓶盖,咕嘟咕嘟连续喝了几大口。烈性酒引起他一阵咳嗽,可他因此觉得浑身有了点劲。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拾起自己的手枪,然后离开房间。出乎他的预料,竟没有人听到他们打斗,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邦德艰难地爬上他的楼层,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先进了浴室,对着镜子观察自己。右眼眉的上部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左脸青了一块。他洗了洗手,发现指关节处也拉了好几道口子,但伤得最重的还是腰部和肋部。 他放掉浴缸里的冷水,拧开热水阀门,然后战战兢兢地脱下衬衣和裤子,等到他把衣服全脱光时,浴缸也已放满了水。 他忍着疼痛把遍体鳞伤的躯体浸泡进热气腾腾的水中。只过了两分钟,他便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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