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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詹姆斯·邦德受领任务之前12小时,史蒂文·哈丁就已抵达布鲁塞尔的米迪车站。走出站台后,他立即叫了辆出租车,前往这座名城仅存的19世纪建筑风格的旅馆——梅特罗波尔旅馆。这座位于布鲁塞尔市中心著名的历史纪念地布鲁奥克塞拉宫附近的建筑,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旅馆而更像是王宫。法国建筑师奥尔本·钱邦在为这座建筑进行内部装修时,使用了大量的镶板、抛光抽木、努米底亚大理石、镀金青铜和铸铁等昂贵材料,极尽奢侈豪华。 大多数来访者一走进迎宾大厅,都会被法国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正门和充满帝王气派的建筑艺术所吸引,忍不住发出啧啧赞叹。然而,哈丁对旅馆的历史和建筑美学毫无兴趣。他疲惫不堪,神经紧张,急切盼望计划的第二阶段能尽快实现,以便拿到自己的钱后逃往南太平洋某个海岛找个安身之地。 “您好,先生,我能为您效劳吗?”旅馆的接待员用法语问道。 哈丁口吃地说:“嗯,对不起,我只会讲英语。” 接待员常与外国人打交道,马上换成流利的英语。 “我预订了客房。彼得斯。唐纳德·彼得斯。” 年轻的女接待员查了一下计算机,“是的,彼得斯先生。您的房间已付过房费。您准备住几天?” “还没定,也可能三天吧。” “好的,我们只是顺便了解一下。有行李吗?” “都在这儿了。” 他在旅客登记卡上随便编造了一些情况,便拿到了房间钥匙。 “您住撒拉·伯恩哈特房间,在三楼,房间号是1919。” “多谢。”哈丁说。他拿起钥匙,挥手拒绝了搬运工的帮忙,拎起行李朝电梯走去。这是一种老式的箱笼式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里面的人能看到一根根金属梁向屋顶延伸。 在他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刻有撒拉·伯恩哈特亲笔签名的金色牌匾,显然,这位著名的女演员曾住过这套房间。上一世纪,这家旅馆是达官贵人、商贾名流的下榻之处。 哈丁把身后的门锁好后才松口气。到目前为止他一帆风顺,既没有发现有人盯梢,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人在他周围活动,看来他可以完全放心了。 几个星期以来,哈丁第一次感到信心足了些。他径直走到起居室的微型酒吧前,打开吧门,发现里面有一小瓶伏特加,便取出来打开瓶盖,对着瓶口一气喝了下去。直到此刻,他才顾得上欣赏一下旅馆内的豪华设施。 这套客房由两个大房间组成。起居室摆着一个很大的木桌、一个微型酒吧、一台电视机和一个玻璃面的咖啡桌。椅子和沙发均为绿色,一面大穿衣镜后面隐藏一个壁橱,室内还点缀着几盆绿色植物,巨大的落地式玻璃窗面向阳台,墙壁是黄色的,装饰着白色线脚。卧室也十分宽敞,摆一张特大号的床,也有一个玻璃面的咖啡桌和电视机,椅子和沙发坐垫同样是绿色的,此外还有栎木梳妆台和衣橱,床边还摆着小巧的床头柜,巨大的落地式窗也朝向阳台。浴室铺着棕色地砖,备有各种洗浴用品,一面磨砂玻璃把浴盆和浴室的其他部分隔开。 “太好啦!”哈丁兴奋地搓着手大声喊道。他还不大习惯享受如此奢侈的生活,为联盟服务真是受用无比。 出租车司机对哈丁在半夜去医生诊所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关门了,关门了。”司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 “他在等我。”哈丁坚持说,并递过去1000比利时法郎,“这个给你,到那儿后再付给你车费,你得在那儿等我。” 司机耸耸肩接过钱。出租车载着哈丁朝着富兰克林·罗斯福大街驶去。这条大街靠近赛马场,是这座城市景色最优美的地区,大街两侧是一片片葱翠的花园,一幢幢精巧别致、造价昂贵的建筑散布其间。然而在夜幕笼罩下,丝毫看不出与别的地方有什么两样。 在亨德里克·林登比克医生的住所外,哈丁下了出租车。像大多数欧洲国家一样,比利时的医生通常也开家庭诊所。 哈丁按了门铃,几秒钟后林登比克在里面作答。他是佛兰芒人,年轻的心脏病学专家。 “请进。”林登比克用英语说。哈丁注意到林登比克在做手势让他进来时手有点颤抖。 林登比克带他穿过摆着许多柳编座椅的候诊区,走进一间宽敞的诊疗室。在诊疗台旁边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书架和装医疗器械的浅盘,靠墙放着一台X光机。 “我们的患者做好准备了吗?”哈丁问。 林登比克点点头,“手术将在明晨8时进行。我得睡一会儿,以免手术时出差错。”他不大自然地笑着说。 “你最好不要出任何差错。现在,请详细告诉我,你打算怎样做这手术。” 林登比克医生从桌子上拿过几页便笺,在上面画了一个人体躯干。在人体左胸的上部,做了个矩形标记。“起搏器将植人这个部位。这是个很普通的手术,大概要三到四小时,也许还会短一些。” “患者当天就可以回家吗?” “可以,不过我希望他在医院过一夜,第二天再回家。” 哈丁可不希望这样,他是严格按时间表办事的。 “旅行不碍事吧?能坐飞机吗?” “没问题。”林登比克答道,“他只需静养几天刀口便会愈合。植人起搏器部位的皮囊要是裂开,很容易感染,我们不希望出现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希望。”哈丁表示赞同,“不过,他能经受长时间的飞行吗?”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能。” “好。”哈丁捡起那张草图,将它放进公文包,然后又取出装着第17号蒙皮微粒照片的信封,“这就是,它被印在一张胶片上。千万不要把它弄丢,这可关系到你的性命。不要忘了联盟是如何向你交代的。” 林登比克费力地咽了口口水,“我怎么会忘记呢?”他小心翼翼地从哈丁手上接过信封。 伊拉斯梅医院是比利时最现代化也是最庞大的医疗机构,位于布鲁塞尔南区德伦尼克路。它是一所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被认为是比利时设备最先进、技术力量最雄厚、医疗水平最精湛的医院。 上午7时55分,也就是邦德出席第17号蒙皮紧急会议之前数小时,林登比克医生身着绿色手术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走进位于二楼的手术室。双手消过毒后,他让一名护士帮他套上橡胶手套。患者是一名58岁的Z国人,名叫李尔克,服过药后正昏昏沉沉地躺在手术台上,手术的准备工作已持续近一个小时。 “早晨好,李先生。”林登比克用英语问候道。 “你好。”李平静地回答。 “麻醉师现在就为你实施局部麻醉,手术过程中你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好的。” 一名麻醉师开始往他的左侧锁骨下局部注射麻醉剂。利用麻醉师工作的间隙,林登比克对起搏器作了检查。这种起搏器是苏尔泽国际医疗器械公司生产的顶级产品,它能够感应心脏的跳动,并在心跳速率下降到一定水平时刺激它恢复正常的速率。苏尔泽国际医疗器械公司是一家美国公司,林登比克喜欢使用他们的产品,这不仅因为他们在比利时设有办事处,而且因为他们的产品信誉甚佳。 “麻醉起效了,医生。”麻醉师用佛兰芒语说。 林登比克医生把一根针头刺入患者左锁骨下寻找静脉,找到后把针头一侧的皮肤切开,然后把一个插管器接到针头上。接着通过插管器把起搏器的导线顺着静脉送人心脏部位。他借助X线荧光屏观察来调整导线在患者体内的位置。 “我想,得要一根直导丝。”林登比克说。他抽出导丝,把一根稍微坚挺一点的金属丝插入静脉,以便固定导线的位置。 这是一个十分单调乏味的过程,但操作必须十分精确和有耐心。第一根导线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置人理想位置,接着又开始置人第二根导线。一个半小时后,两根导线全部到位,林登比克准备施行下一步骤。 他先检查了导线的电流状况,细心调整好电流量后,他从浅盘中拿起金色起搏器,接上导线,然后下令通过心电图记录器对起搏器的工作状况进行全面检查。 “看来还不错,医生。”护士说。 林登比克点点头,便开始进行手术的最后一个步骤。他用手术刀把切口下面的皮肤与胸肌分离开,做成一个皮囊,然后把密封好的起搏器植人皮囊,最后缝合了切口。 “好啦。”林登比克说,“一切都已完成,李先生。” 李眨着眼睛说:“我好像睡了一觉。” “你配合得很好。我们现在送你到术后特别病房,过一会儿我去看你,尽量不要动。” 李被推出手术室。林登比克摘掉手套和口罩,也走出手术室。在候诊室里,他发现史蒂文·哈丁正在看一本杂志。看到他走来,哈丁站起身。 “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他问。 “一切顺利。”林登比克答道,“如果你实在坚持的话,他今晚就可以回家。不过,我还是建议明天早晨出院。” 哈丁想了一下,说道:“好的,还是稳妥一点好,以免留下后患。”随后,他压低声音问:“那件事……怎么样?” 林登比克悄声答道:“微粒照片被附在起搏器内的电池上。为了保证起搏器处于密封状态,我只能采取这种办法。” 哈丁点点头,“好,就该这样做。于得好。” “我非常高兴能让你满意。现在,噩梦该结束了吧?” 哈丁笑了笑,圆溜溜的鸟眼闪烁着光芒,“今天下午我就向我的上司报告,我相信他们会满意的。谢谢你,医生。” 林登比克医生站在那儿,盯着哈丁离去的身影。他讨厌这个人,讨厌与所谓的联盟合作的所有的人。但是他不得不按他们的要求做了。现在他只求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哈丁乘出租车返回旅馆。在梅特罗波尔餐馆为自己点了桌丰盛的午餐,有奶油土豆汤、熏鳗鱼、鲑鱼片、闪光鲟鱼子酱、龙须菜和一瓶杜维尔牌啤酒。餐后,他又来到布鲁塞尔的低档红灯区吕埃德阿斯乔特大街,花了数千比利时法郎,和一位长得不算漂亮但蛮有情趣的妓女鬼混了一个下午。 晚上回到旅馆房间,他发现电话的来电显示信号在不断闪烁。他拿起电话听筒,立即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好消息。 “该死。”他自言自语地说。搁下电话后,他又重新拨通了布鲁塞尔的一个当地电话。 “喂?”他对接电话的一个法国人说,“我不懂法语。听着,我是檬狐猴,知道吗?我刚刚获悉,一名英国情报部门的特工将于明天驾驶一辆蓝色美洲豹XK8型车来此。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将在午时前后沿E—19公路进入布鲁塞尔。你们能想办法对付他一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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