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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生活,大胆创作


  近来,看了不少好戏,非常兴奋。十几年来,我自己虽也写了一些现代题材的戏,但看了人家的戏以后,再一比较,就显得自己写的差得很多。过去,有时看到生活中的某些现象,使自己很感动,就动手写起戏来。说它是戏,实际只能算是活报剧。最近看的一些戏,的确是戏,而且是好戏。虽然还不能说是十全十美,可确是新颖,动人。
  为什么自己没有把戏写好呢?检查起来,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生活不够。例如,过去写过关于女店员生活的戏,由于只是从表面上去写,对生活没有很好地深入进去,因而感人不深。又如,算是比较完整的一个戏《全家福》,原意是要歌颂人民警察的,可是对人民警察的了解很不够。也不是不想去了解,看到他们的工作很紧张,就有点不好意思去纠缠,因此,剧中人物写得不够深刻动人。在我写的戏中,往往是老人老事气氛多,新人新事气氛不够。如果能够深入生活,我想,戏是能写好的。
  第二是学习马列主义不够。对生活现象是看到了,但看得不深,而且不善于分析。写起戏来,往往是以可有可无的幽默勉强支撑起来,用来博得观众一笑。文学艺术必须为社会主义经济基础服务,这十分重要。过去,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说明自己对马列主义的学习太差。
  我们欢迎现代题材的戏,也不排斥历史题材的戏。现代题材的戏,是以今天的事情,今天的斗争,今天的人物解决今天的矛盾。历史题材的戏再好,至多也只能让我们想起了古人,间接地受点教育,不能帮助人们直接解决今天的问题。今天我们正在开辟共产主义的大道,这是了不起的事。我们的戏,就要反映这了不起的事,要通过舞台,教育人民,启发人民。今天,这么多的人来看现代戏,并不单是为了消遣,而也是要学习如何看问题,如何解决问题。
  反映现代生活的戏,不怕多。今天,我们的生活无比丰富,到处都是热腾腾的,只要能深入到火热的生活和斗争中去,不愁没有可写的。刘厚明同志下乡不过几个月,就带回一个《箭杆河边》,最近又写出了一个《山村姐妹》。今天,到处都有写作的题材,不必担心重复。况且各方面的人,比如,生产战线上的,服务行业中的,……都要求我们在作品中能够反映他们。真是写也写不完。
  前些天,《人民文学》约我写个剧本,要反映建国十五年来某一方面变化的,这个面太宽,怎么写呢?想来想去,想到写写三轮车工人吧。大家知道,三轮车工人不是生产工人,而三轮车是要逐渐被代替的交通工具。当然,随着三轮车的消灭,他们这一行,也就不再存在。但他们的儿子、孙子,有的已经去开汽车,有的已经进了工厂。这个戏如果写好了,也可以反映出三轮车工人是怎样过社会主义关的。这不也很有普遍意义吗?
  现在,各行各业都要看话剧,也都要求写他们,演他们。有一个三轮车服务站的主任,拉过两轮车,也蹬过三轮车,他说,把我们由两轮车、到三轮车、四轮车(汽车)的变化写出来,也好让将来的人们知道这段历史。说起今天的三轮车工人,真是教人可爱,不由得你不去写。他们成天那么辛辛苦苦,不完全是为了钱。在同仁医院门前的三轮车工人,我就了解过,他们拉的虽然都是病人,但是因为病人的情况不同,拉法也不同,说明他们很能体贴病人。有的天天拉病人去医院,替病人挂号,取药,耽误了好半天,也不额外多要钱。病人没钱也不要紧,明天还是照样送到医院。说明他们过了社会主义这一关。像这样可爱的三轮车工人,你说值不值得写呢?
  要求我们写的人越来越多,可以写的题材也到处都有,而要把戏写好,我们就必须深入生活,好好学习马列主义。
  我们写戏,不能让旧形式束缚住,实际上也束缚不住。反映新社会新生活,旧形式肯定是不够用的,新形式必然出现。老的戏剧分类,如悲剧、喜剧、正剧等,也束缚不住我们。比如,《千万不要忘记》中打野鸭子的那件事情,也可能成为正统悲剧,假若打野鸭子的一直堕落下去,以至死亡。但在我们的社会里,对于人民内部的问题,却不应那样处理,而要通过批评、通过思想改造,达到团结,使它不成为悲剧。人物必须死才是悲剧。所以我管《千万不要忘记》叫作“正喜剧”。用的是喜剧手法,可又不是单纯的喜剧,而是要大家在愉快的笑声中接受正面教育。
  谈到表演手法和舞台设计,我认为,首先应为工农兵服务,要让他们看得明白。表演方法要创新,舞台设计也要创新。佐临同志在《激流勇进》中利用灯光与机关布景的做法就很足以帮助观众更好地了解人物与剧情。我们应该把胆子放大一些,利用一切有利条件,来加强社会主义话剧的表现力量。这样做,和旧日戏曲舞台的某些机关布景完全是两回事。导演要敢想敢干,敢于创造,演员也要敢于创造。同时,也要学习传统戏曲的声调、形象、基本功、表演技巧等。例如,北京市农村文化工作队,原是由各个剧种的演员组成的,最近,他们演出的《山村姐妹》,有一个评剧老演员,在这个戏中扮演老人,嗓子虽不太好,但咬字清楚有力,很受观众欢迎。像这种表演技巧,就很值得我们借鉴。

  载一九六四年六月二十日《新建设》第五、六期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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