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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太平军二打上海 反动派再次勾结


  
  反动不分中外,
  镇压革命相同。
  英王殉职大厦倾,
  天国将被断送。

  胜保在大帐中密排刀斧手,列摆各种刑具,打算给英王来个下马威。
  叛徒苗霔林先走进大帐,向胜保禀报了活捉陈玉成的经过。胜保说:“老兄妙计,众所不及。待兄弟奏明圣上,给老兄请功。”“谢大帅的栽培。”苗霔林说,“陈玉成猖狂得很,请大帅当心。”胜保冷笑道:“桀骜不驯的人,我见过得多了,哪个不是乖乖听我的?陈玉成就能例外?”苗霔林不敢多说,垂手站立一旁。“来呀,带陈玉成!”胜保吩咐了一声。
  紧接着,一阵镣铐声响,英王被推进大帐。胜保手捋大胡子,仔细观看:但见他身高六尺,细腰爹臂,长了个扇子面的身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五官貌相,十分英俊。别看他身穿囚衣,仍不减往日的威风。看罢,喝问道:“这不是赫赫有名的英王吗,见了本帅因何不跪?”玉成冷笑道:“我上跪天,下跪地,在家跪父母,当朝跪天王。你算个什么东西?”胜保道:“陈玉成,你现在是本帅的阶下囚了。”“吾不听忠言,自投罗网,岂尔之力?吾今日死,尔等明日亡,何必自夸耳。”“败兵之将,还大言欺人?”玉成道:“两年前,尔与本藩在合肥相遇,骑兵两万有一存者乎?”这几句话,把胜保问得面红耳赤,无言可对。
  原来,两年前,胜保为副都统衔帮办大臣,领马、步兵两万,在官亭与陈玉成统率的太平军相遇,被玉成打得落花流水,清军马队两万全部被歼。胜保的腿上也受了重伤,先为太平军俘虏,后又被清军抢救回去。为此,把胜保吓出一场大病,趴到床上三个月没敢下地。这件事情,早在敌我军中传播开了。今天,陈玉成提起此事,使他羞愧难当。
  胜保一拍桌子,怒喝道:“我剐了你!”玉成大笑道:“人总有一死,有的轻如鹅毛,有的重如山岳。俺陈玉成为天国尽忠,问心无愧,死而争光矣!”胜保语塞,拂袖退帐。命能言之人,向玉成劝降。陈王成一不进食,二不开言,但求速死。
  一八六二年六月四日,这位杰出的青年统帅,在河南延津殉国,时年二十六岁,后人赞陈玉成道:
  
  寒门出虎将,
  少年领重兵。
  身经百战苦,
  谁似陈玉成?
  一心为天国,
  血汗铸战功。
  笑对屠刀死,
  千古留美名。

  英王殉难的消息从延津传出,举国哗然。中外反动派,无不拍手称庆。太后带着小皇帝同治祭祖朝佛,在北京祝贺了三天。
  这个不幸的消息传到天京后,洪秀全放声大哭,率领群臣向西南遥祭。天国臣民,都沉浸在悲哀之中。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英王殉职后,黄州、九江、巢州、庐州、寿州、芜湖等许多名城重镇,相继沦陷。湘军异常猖撅,步步向天京逼来,切断了长江上游供应天京的一切资源,形势空前严重。
  洪秀全立即召集文武,商讨对策。被降为外交丞相的洪仁歼发言道:“安庆陷落,芜湖又失,西部大局已为敌所控制;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粮米来源之事。苏松、常太一带,乃鱼米之乡。尤其上海,更是商品广集之地,为天国所必争。依臣愚见,必须向东南用兵,才是久远之策。”天王道:“上海虽好,无奈有洋人挡道,恐怕不易如愿。”“怕什么?”洪仁达说,“洋鬼子也是人。你越怕他,他越欺负你。这次,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军师钱江道:“事关外交,不能下慎重考虑。最好先跟洋人讲明道理,陈说利弊,不要被他们找着借口。”章王林绍璋道:“军师之言是也!自古先礼后兵,倘若洋人不通情理,再用兵也不迟。”顺王李春发道:“坐等决不是办法,我看该进兵还是要进兵,等洋人找上门来再说。”
  最后,天王采纳了李春发的建议。立刻降旨:加封李秀成为真天命太平天国九门御林忠义宿卫军正掌率忠王之职,统帅全军,负责攻占苏州、福建和上海。
  李秀成集中兵力二十万,洋枪两万杆,西洋大炮五十二门,铁甲兵船十只,水陆并进,向上海进军。一路上攻必取,战必胜,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到上海郊区,占领了松江、青浦、宝山、嘉定,高桥、萧塘、王家寺、罗家港等很多重要城镇。
  在上海的中外反动派慌了手脚。一面加紧守城,一面研究对付太平军的办法。在英租界的领事馆里,中外反动派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主持这次会议的是英国海军上将士迪佛立将军,参加的有英国水师提督何伯、法国水师提督卜罗德、英海军大佐阿思本和奥伦、海军少佐戈登,法国水师副将勒伯勒东、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还有从武昌赶来的英国参赞巴夏礼。清政府的官员有江苏巡抚薛焕、布政使吴煦、道员杨坊,还有从安庆赶来的湘军代表李鸿章,“常胜军”华尔也列席了会议。
  会议基本上达成几项协议:在上海,马上成立中外联合的“会防局”。由江苏巡抚薛焕任督办,英国水师提督何伯任协办,法国水师提督勒伯勒东任帮办。这次会议,充分体现了中外反动派的丑恶嘴脸。别看他们之间有种种矛盾,但对镇压人民革命来说,他们的利害又是一致的。现在,清政府已经把卖国投降的《北京条约》签订了,英、法各国已经达到了要求。所以,他们又化干戈为玉帛,联合一起,来对付他们的共同敌人——太平军。
  当“金鸡独立老鹰牌”的大座钟敲响十二下之后,会议才告结束。总指挥士迪佛立最后说道:“中国有句俗话,叫先礼后兵。我们先以‘会防局’的名义,向叛军提出警告和六项要求。一,太平军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撤到距上海一百公里以外的地区;二,太平军在一个月内,必须撤走在苏州、杭州、常州、太湖的军队及其政府,交联军接管;三,凡悬挂英、法、美旗帜的军舰和帆船,得自由航行江上,停泊靠岸均有自主权,包括南京码头在内,不受检查及任何其他干扰;四,太平军在第一次攻打上海时,曾给英国贸易造成很大损失,须赔偿白银六百万两,限三个月内还清;五,为保证《北京条约》付诸实施,太平军必须从宁波、厦门、九江、汉口、福州等地撤走;六,为保障上述条件之实施,太平天国必须派仅次于天王的王,一人或数人,与联军进行会谈,并签字生效。否则,由此而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将由太平天国的南京政府承担。”布政使吴煦仗着胆子问道:“请问上将阁下,叛军要答应了这些条件怎么样?拒绝了又怎样对待?”士迪佛立不屑一顾地说道:“很简单。事成,我们会得寸进尺,向预想的目标推进;事败,我们就找到了借口,好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明白了,明白了。”吴煦高兴得手舞足蹈,对这位洋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生们!”士迪佛立又说,“这份通牒马上送去,最好交给李秀成。与此同时,我还要求你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让我们的榴弹炮、火箭炮、大口径过山炮,唱出一支轰动世界的交响曲吧!”
  第二天上午,李秀成在松江大营接到这份通牒。他反复看了几遍,露出犹豫的神态。侍王李世贤阅后,甩手把通牒摔到地上,气愤地说道:“洋鬼欺人太甚!别听他的,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哼,上海我们是拿定了!”辅王杨辅清从地上拣起通牒,仔细看了一遍,说道:“世贤兄弟说得对,满纸都是胡说八道。什么联军?清妖怕他们,咱们可不怕。”李秀成道:“洋人也不完全是大言恫吓。上次打上海,我军就吃了不少苦头。洋枪、洋炮果然厉害,决不能等闲视之。”李世贤又说:“依你之见,是打还是不打,你能答应洋人这六项条件吗?”“当然不能!”李秀成摇头道,“涉及外交事务,本藩不能不慎重对待。应禀奏天王,请旨定夺。”堵王黄文金道:“上海近在咫尺,我军锐气正盛。又有洋枪两万多支,洋炮五十多尊,何愁此城不克?何必虚度时光,去听洋人的鬼吹灯?”“大胆!”李秀成击案喝喊道:“本藩奉旨统率三军,自有铺排,尔不用多嘴!”他马上传令,晓谕全军原地待命。不经允许,不准与洋人开仗。违令者,按军法从事。斗志旺盛的太平军,接令后只好在原地待命。进攻战变成防御战,全体官兵无不为之扫兴。
  五天后,洪秀全以幼赞王蒙时雍、章王林绍璋、顺王李春发三个人的名义,照会上海联军,对他们提出的六项要求,作出了义正词严的驳斥。照会说:“太平军收复上海乃至上海以外的其他城镇,是太平天国统一全国的国策,是中国人民自己的事情,与贵国毫无干系。联军以保护侨民安全、通商贸易正常化为借口,阻挠我军光复我们自己的国土,是强词夺理的。我们曾不止一次地向你们——各国公使、领事及其所在城市的洋兄弟发表过声明,一再保证各国侨民的安全及其财产不受损失,并保障通商贸易的正常进行。而你们却一再以此为借口,显然是一件不友好的行为……太平天国还要向你们重申,我们愿意和各国的洋兄弟建立友好关系,拥护并支持正当的贸易,还要恰当地予以优惠和提供方便。同时,我们还要提醒那些抱着不友好态度和心怀叵测的先生们,太平天国并非清妖政府,她的尊严是不允许遭到破坏的。”
  天王洪秀全还给李秀成下了一道严旨,命令他马上动兵,于月底把上海攻克。李秀成接旨后,左右为难。老实说,他从内心是不愿意得罪洋人的,多少也有些惧怕洋人。于是,决定稳扎稳打,试探着前进。
  兵法云:“先下手为强。”侵略者接到天国的答复后,马上就向太平军发动了进攻。由华尔统带的“常胜军”选择了高桥为突破口,他们以“黄鼠狼吃鸡”的战术,偷偷摸到高桥太平军所在的营地。华尔下令,把四十多门大炮排好,向太平军开了火。刹那间,硝烟弥漫,炮火横飞,太平军的营地被火舌浓烟所吞没。这里的太平军没有接到出击敌人的命令,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再加上他们使用的抬枪、笨炮、大刀、长矛,的确赶不上敌人的精良武器。尽管他们殊死拼搏,也没能把敌军击退。结果,高桥失守,主将刘明远、李连文、固静山阵亡,一千六百多人丧生。
  华尔在高桥,又为清朝统治者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和他的常胜军,受到三万两白银的奖励。这家伙杀人性起,接着又用同样的手段,攻占了太平军的另一个营地——萧塘。
  萧塘一战是十分险恶的。太平军殊死抵抗,牺牲了两千三百多人,“常胜军”帮带白齐文,也把狗命搭上了。
  面对如此猖狂的敌人,忠王李秀成该怎样对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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