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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施阴谋三王外遣 明利害各有安排


  
  利令智昏野心狂,
  一意孤行欲称王。
  光见名利不见害,
  魂绕鄷都梦黄粱。

  杨秀清在庆功宴上非礼僭越,气坏了天王洪秀全。人们猜测,他必然要大发雷霆。可是,洪秀全并没有发怒。稍停片刻,突然仰面大笑——笑得那样轻松,那样放荡,那样宏亮,而又那样可怕。王后赖氏偷偷拉了天王一把,示意他不要这样狂笑。天王勃然大怒,把一肚子火都向王后发泄而出。只见他把桌子一拍,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王后吓了一跳,忙跪在天王脚前:“臣妾请陛下节劳养神。”“呸!”洪秀全喝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干预朕的一切?我愿哭就哭,愿笑就笑,你还敢强迫我不成?哼,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别忘了,我是万岁,是一国的君主;你是臣子,是我的属下!”洪秀全说到此处,还嫌不解气,抡起拳头,就要打人。谢妃见了,忙探出双手,把天王的胳膊拖住。天王大怒,飞起一脚,把谢妃踢出五六尺远。这一脚很重,当时谢妃就背过气去了。刹那间,龙亭上一阵大乱。除杨秀清安坐未动而外,其他人都站起身来。
  洪宣娇气得柳眉倒竖,满脸绯红。猛一扬手,把眼前的桌子掀翻,大声说道:“二哥!你疯了不成?冤有头,债有主。论盆说盆,论碗说碗。堂堂的天王,为什么拿老婆撒气?”“住嘴!”洪秀全气得直哆嗦,手指洪宣娇,怒喝道:“你……你要造反哪?你以为我不能杀你吗?”洪宣娇冷笑道:“你可以杀我。来,给我个痛快。受制于人的日子,我过够了。”说到此处,顿足捶胸,放声痛哭起来。
  整个御花园都震动了。几千只眼睛都盯在龙亭上,一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还有胡以晃、蒙德恩、赖汉英等,都跪在天王脚前,不住地解劝。洪秀全急得直摇头,一甩袖子,走出龙亭,回归寝宫去了。
  这时,谢妃已经苏醒,吓得呜鸣直哭。赖后怕天王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忙率领三妃和宫娥、才女,追赶天王去了。
  寝宫乃三尺禁地,男女有别,旁人不奉旨是不能进去的。唯有国舅赖汉英和御妹洪宣娇,可以破例。众人商议了一阵,让他二人进宫解劝去了。
  这次宴会,就这样结束了。人们的心头都蒙了层阴影,预感到这是个不祥之兆。“轰隆隆”天空响了几声闷雷,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五天后,杨秀清突然升殿议事。他把北、翼、燕三王请来,说道:“三位兄弟为大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应在京纳享清福。可是,大敌当前,使人不能安枕,昨日接到战表,妖头张国梁死灰复燃,纠集残部数千人,骚扰丹阳、宁国一带。曾国藩联合满妖和春,屯兵湖北、江西和安徽。武昌兵微将寡,岌岌可危。为此,还要烦劳三位兄弟领兵督战。”韦昌辉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同为天国大计,我等愿听四哥驱使。”翼、燕二王也同声说:“愿听分派。”
  东王大喜,命秦日纲率本部人马,出兵丹阳,扫荡张国梁残部;命北王节制江西军务,收复南昌;命石达开出师湖北,守把武昌,全力对付湖北、安徽之敌。并且,限令三天内出发。三王领命,分头而去。
  且说翼王。他归府后传下训谕,命爱将张遂谋、曾锦谦做好行程准备,通知水师营安排战船。接着,他又把府里的事情一一做了交代。就这样,整整忙了两天。按计划,明天就要出发。当晚,他与王妃黄氏红烛高烧,一边吃着,一边谈心。王妃觉得这次很突然,考虑再三,开口问道:“怎么刚出征回来又要走呢?这是天王的主意,还是东王的安排?”翼王眼盯着跳动的烛光,轻轻地打了一个唉声:“上命难违呀!天王也罢,东王也罢,谁的活也得遵命照办。我身为武将,领兵打仗责无旁贷。清妖一日不除,我就休想安枕。”“是啊!”王妃道,“这本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的。不过,我总觉得这次有点突然……”翼王把眼光移到妻子脸上,轻声问道:“何以见得?”王妃有些局促,稍停片刻,说道:“清妖的两大营新破,怎么也得叫人休息几十天哪!再说,前方又没有紧急军情,何必追得这么紧呢?”翼王苦笑道:“难得你有这样的细心。我呀,可没考虑这么多。也许,我习惯了战场的生活,几天听不见炮声和喊杀声,就觉得寂寞。”翼王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走着。他边走边说:“你要知道,战场虽然是艰苦的,可是,人们劲儿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只知道争城占地,杀敌立功。可是在天京,这一切一切都不存在,明争暗斗的世界,找不到什么幸福、欢乐。所以,我愿意走,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不乱啊!”
  王妃看出丈夫的苦恼,也不敢多说。她走到床边,打点好被褥,说道:“明日还要行程,早点休息吧!”“嗯!”翼王答应一声,刚要就寝,突然发现窗子上闪出个黑影。接着,“当当当”,又轻轻敲了三下。夫妻俩同时惊问了一声:“谁?”“我,请把门打开!“石达开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他怀着不安的心情,刚把房门开放,只见一个年轻女子破门而入。她反手把门关好,轻轻说了一声:“是我。”石达开定睛一看:原来是天王的御妹洪宣娇。
  洪宣娇从来就不串门。今夜未经通报,突然而来,使翼王深感不解。不过,她深夜登门,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石达开稍怔片刻,急忙让座。黄氏颤抖着双手,给洪宣娇倒茶。
  “翼王,我有事找你!”洪宣娇开门见山地说。“请讲当面。”翼王忙问。“庆功宴上,杨秀清的一切举动,你都看到了吧?”“看到了。”“那么,你是怎么看的呢?”“这个……”石达开微微一愣,说道:“可能是酒后无德吧!”洪宣娇冷笑道:“五千岁,咱们水贼过河——用不着狗刨,有话就直说好了。你翼王胸怀锦绣,明察秋毫,什么事情能把你瞒过,何必与我斗智?”
  洪宣娇口快心直,为人公正,这一点石达开是十分了解的。可是,他又不愿意谈及杨秀清的事,只好敷衍搪塞。略停片刻,说道:“隔墙有耳,人言可畏,不容某不小心介意。”洪宣娇道:“正是为了这个,我才深夜孤身前来。实不相瞒,为谨慎起见,我是施展夜行术,越墙进来的。礼貌不周,请五千岁和王妃体谅。”石达开问道:“王妃深夜至此,究竟为了何事?”洪宣娇说:“庆功宴上,杨秀清安心潜越,是有意卖弄他的淫威,既煞了天王的尊严,也压了文武的威风。天王忍无可忍,才拿王后和谢妃撒气,给杨秀清一个难堪。不过,天王有容人之量,始终没和杨秀清撕破脸皮,一再盼望他幡然悔悟。依我看,杨秀清不但没有悔改之意,却变本加厉,日甚一日。照这样下去,天国总有一天要发生悲惨事件!我是天王的御妹,又是天国的重臣,岂能熟视无睹?拿这次军事调动来说,完全是杨秀清一手策划的,天王连半个字也不知道。你们远征在外,天京都换了杨秀清的兵马,难道不使人怀疑,谁都看得出来,杨秀清稍有顾忌的,就是你们王。在三王当中,尤其畏惮你翼王。所以,才把你派得最远!”
  翼王听罢,说道:“你不同意我离开天京?”洪宣娇道:“晚了!现在木已成舟,无法收回成命了。”石达开道:“然则王妃打算如何?”洪宣娇道:“我盼五千岁人在战场,心在天京。在征战之余,多留心京里的变化。”石达开道:“你说得很对,达开一定牢记心头。不过,我料杨秀清还不至于那么愚蠢。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达开必星夜回师,进京勤玉!”“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洪宣娇站起身来,飘飘下拜:“祝你一帆风顺。”达开道:“请西王妃保重。”“告辞了!”
  洪宣娇开门来到院中,向翼王一摆手,飞身跳上短墙,三晃两晃就踪迹不见了。
  石达开送走洪宣娇,回到屋中,两眼发直,不住地嗟叹。王妃黄氏问道:“天京真的会出事吗?”翼王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西王妃的判断,是有道理的。”王妃吓得颜色更变,暗暗祷告说:天父天兄,显灵显圣吧!保佑着太平天国,千万别出乱子啊!
  第二天,翼王早膳毕,与举家告别,乘马来到江边。这时,曾锦谦、张遂谋早把战船准备好了。翼王吩咐一声:“上船。”马步三军分九路登船,人喊马嘶,一片喧乱。石达开看了一阵,从马上跳下来,顺着跳板,登上一只大楼船。侍从几百名,也跟在左右。
  石达开遥望天京,心里一阵难过。又见江水滚滚,白浪滔滔,心情愈发沉重。这时,有人禀报道:“禀五千岁,一切就绪。”石达开把手一挥:“开船!”霎时,各船扯起风帆,排江压浪,浩浩荡荡奔西驶去。
  在翼王接待西王妃洪宣娇的同时,韦昌辉正在北府的一间密室里,召集心腹爱将许宗扬、韦列成、北殿尚书安秉昌、魏世贤,燕王秦日纲和他的心腹刘大鹏、宁建成,也商议军情。他们商议了好长时间,韦昌辉拍着秦日纲的肩头,笑着说:“伙计,明天就要分手了。你准备怎么干?”秦日纲咧着大嘴说:“这还用问?兵发丹阳,攻打妖头张国梁呗!”北王笑着说:“你呀,真是个土命人——心实。仗吗,自然要打的,我问你的意思是,在打仗之余,你准备干些什么?”“这个……”秦日纲用大手摸着后脑勺,不解地望着韦昌辉说,“打仗之余,就是吃饭睡觉呗!”“哈哈哈哈!”北王笑得直淌眼泪。片刻过后,突然韦昌辉止住了笑声,二目凌厉地盯着秦日纲说:“不要忘了,你现在是燕王身份,不是个只知打仗的武夫。有些事情,你也该动动脑筋啦。眼前的形势,摆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就没有觉察吗?”秦日纲说:“有点,我看杨秀清是有意把咱们支走,这里边有文章!”“对喽!”北王说,“往下说,往下说!”秦日纲傻笑了一下,接着说:“前几天的庆功宴上,他做得有点太过分了,从古到今,哪有臣下抢万岁的酒喝?他这么干就犯下了欺君之罪,难怪天王气成那样,要不是咱们紧劝,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呢!”韦昌辉冷笑道:“善恶到头总有报,恶人自有恶人降。我看他兔子尾巴——长不了啦,天王决不会饶过他。真要有那么一天,嘿嘿,就该咱哥儿们打腰提气了。”秦日纲说:“北王,你说能有那么一天吗?”韦昌辉满有把握地说:“不但有,而且为期不远了。你在丹阳一面作战,一面要留心京里的变化。懂吗?”“嗯。”秦日纲点头。韦昌辉往前探探身子,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记住,把兵准备好,以待应变!”秦日纲为难地问道:“兵好办。不过,到时候我该怎么做呢?”“听我的。”韦昌辉说,“到时候我也会回来的。”“太好了!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北王一招手,把许宗扬叫到跟前,命令说:“给我挑选可靠的勇士三千人,快船二百只,随时听我调用。”“遵命。”韦昌辉又把北殿尚书安秉昌叫到跟前,说道:“我走后,北府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京里若有风吹草动,要随时向我禀奏。”“是!”“还有,尽量别写书信,以防万一。”“是!”他们又分析了一番,直到二更时分,方才散去。
  次日——也就是翼王登程的那天——下午,北、燕二王也先后离京。
  八月的天京,闷热闷热的,使人格外烦躁。东府的望云楼上,却别有洞天。怎么?飞檐翘厦遮住了阳光,一阵阵过堂风,吹在身上,十分爽神,入夜后,更是凉爽宜人。尽管如此,杨秀清却心如火烧,一阵阵冒汗。此刻,他正一个人呆在屋里,苦思冥想,筹划着一件大事:按着他的意图,三王远离京师,天京内外已换成了东府的部队。几十座城门,所有的交通要塞,码头哨所,都牢牢掌握在他手中。可是,还有几个人使他放心不下。为了实现他的夙愿,不得不特殊慎重。他想取代洪秀全,成为太平天国的最高主宰。就要排除一切阻力,必要时,将采取暴力手段。他首先考虑的是洪秀全,这个出身山村的教书先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实际上,他早已取代了洪秀全的一切,只是名义上没有改变罢了。从庆功宴上表明,洪秀全虽然对他不满,却不敢指名点姓顶撞他,充分体现了他的无能和对自己的畏惮,他手中无兵无将,是可以任意摆布的。杨秀清脑子一闪,又想到洪宣娇身上。这个女人很厉害,不是个软弱可欺的人。可是,她毕竟是个女流,又无实际兵权,还能掀起大浪?至于蒙德恩、洪仁发、洪仁达之流,不过是土头土脑的乡巴佬,更谈不到话下。国舅赖汉英吗,倒是应该防备的。对付这样一个有职无权的人,有一百人足够了……杨秀清想来想去,又想到胡以晃身上,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深沉老练,文武兼备,在京威信很高,是个危险人物,半年前,他又受封为豫王,文官之首,位列朝班,是举足轻重的。不过,却看不出他亲谁远谁,也看不出他与谁有连手的事情。对自己吗,不近不疏,不卑不亢,真是个难琢磨的人。为此,他决定考验他一次,最好是能把他拉过来,以为己用。否则,就把他干掉。
  杨秀清有点脑袋发胀,在楼上溜了几圈,然后又站在楼窗前,向外眺望。但见神秘无边的苍穹,密麻麻的星斗,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他想:天上真有上帝吗?究竟在何处?那座美丽的天堂又在何方?人世间的一切,每个人的心理,他都知道吗?我现在想什么,他也知道吗?杨秀清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又想到远在京外的三王身上。他首先想到的是北王,他对韦昌辉一向没有好感。他无非是个土财主乡巴佬,浑身上下都是贱肉媚骨,举止行为都充满了好商市侩的习气。这个人奸诈狡猾,虚伪阴险,笑里藏刀,根本不配当王,甚至连一名伍卒也不够。他是怎样爬上高位的呢?噢,对了,他有钱,是靠万贯家财换得王位的。不过,他对自己还是十分恭顺的,打他他不恼,骂他他不嫌,多少年来始终如一,从不计较个人恩怨。可以肯定,一旦自己有登基那天,他是不会反对的。这种人有奶便是娘,墙头草随风倒,哪边风硬随哪边,无须多加忧虑。秦日纲吗,是个大老粗,剽悍凶猛,对国家大事却一窍不通。对付这样的人是极容易的,略施小计,管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杨秀清最怕的还是石达开:这个人胸藏锦绣,腹有良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聪明机智,刚直不阿。从种种事情表明,他是不会同意自己称帝的,一切阻力都会出在他的身上。尤其他统率重兵,握有实权,实在是一大死敌……
  杨秀清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挖空心思也没有良策。最后,他假设了几个方案:
  一,逼洪秀全退位,名正言顺取之而代,造成既定事实。你石达开再有本领,也难以把我推倒。
  二、武力相待,一决雌雄。目前实力对比,是不如石达开的。可是,我有天京之固,长江之险,他又能奈我何?他前有坚城,后有清兵,腹背受敌,孤立无援,完全处于绝地;那时,我再派能言善讲之人,向他陈说利害,许给他高官厚禄,多赠金银财宝,还怕他不俯首就范?
  想到这里,杨秀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缩的五官舒展开了。他喝了几口蜜汁,吃了一点水果,顿感轻松舒畅。他一看时间还不晚,便向外边喊了一声:“来人!”一个俊俏的女官应声而入,跪倒请旨。杨秀清说道:“把侯尚书叫到这里来。”“遵旨!”女官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随着一阵脚步声,侯谦芳走进房中,恭恭敬敬给杨秀清磕了三个响头,杨秀清赐他平身,问道:“京里可有什么变化?”侯谦芳躬身道:“一切正常。”“天王在干什么?”“回九千岁,咱的人不断送来消息,说天王病了五六天,最近刚复原,成天藏到谢妃房里,作诗下棋。有时候,还听方妃唱小曲。天王起得晚,睡得早,并无其他举动。”“嗯!”杨秀清满意地点点头说:“告诉咱们的人,要严密地监视,随时禀奏。”“是!”杨秀清又问道:“有什么人进出天王府吗?”侯谦芳道:“三天前,洪宣娇去过一次。与天王一起用了晚饭,谈的都是家乡的事情,没有涉及朝政;还有,国宗洪仁发,前天中午到里边去过,他吵着要修什么欢乐楼,叫天王拨给他几万银子。天王不允,还与他吵了一顿。此外,就没有人去过了。”杨秀清又问道:“赖汉英在干什么?”“赖国舅新纳了一房夫人,模样很俊美。他整天呆在府里,与新夫人鬼混。”“胡以晃呢?”杨秀清提高了声音,显得格外重视。“回九千岁的话,豫王多病,整天呆在府里,诊脉用药。”“有谁与他来往吗?”“没有,没有。”杨秀清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看胡以晃这个人怎么样?”侯谦芳道:“卑职肉眼凡胎,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发现他很谨慎,也有些古怪,很少与外人接触。”“你说,他能为咱们办事吗?”“这……”侯谦芳支吾了半天,没有说话。“有话你就说吗,说错了也不要紧。”“回九千岁,我看这个人不可靠,最好别在他身上打主意。”杨秀清冷笑道:“他是豫王,又是文官首领,怎能不打他的主意?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我倒要试他一试!”侯谦芳道:“敢问九千岁,如何试探?”“你附耳过来。”
  杨秀清与侯谦芳定下一条毒计,要考验胡以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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