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迷路,计划被出卖!


  泰索何夫事后怎么也记不起铁链之室里最后几分钟的光景。
  他只记得自己问,“黯精灵?哪里?”并且踮起脚想看个清楚,突然间,发光的手杖掉落地上。他只听见坦尼斯大喊,还有一阵让坎德入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的哀号声。一只强壮的手将他拦腰抱起,把他举在空中。
  “快爬!”下头传来一阵声音喊道。
  泰索何夫伸出手,抓住冰冷的铁链,开始往上爬。他听见底下一座门轰然而闭的声音,黯精灵又再度毛骨悚然地尖叫起来。这回听起来没有那么要命,反而有种前功尽弃的意味在。泰斯希望,这表示他的朋友都还完好无恙。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他们?”他柔声自问,逐渐感到一丝孤单。然后,他听见了费资本的自言自语,心情立刻轻松起来。他并不孤独。
  坎德人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他只能凭着感觉来攀爬,正当他感到非常疲累时,一阵凉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他感觉到(而不是看到)他应该已经到了铁链和整个防卫系统相连之处。如果能看得见就好了!接着他突然想起,他身边就有一个魔法师。
  “我们可能需要点光。”泰斯喊道。
  “框?哪里?”费资本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
  “不是框!是光!”泰斯攀着链条,耐心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快到顶了,最好把四周的环境看清楚。”
  “喔,当然。我想想,光……”泰斯看见法师伸手在袋里不断摸索。他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发出一声胜利的低呼后,法师念了几个字,帽子旁立刻出现一枚小小的黄色光球。
  发光的小光球飘上来,绕着泰索柯夫打转,仿佛是在打量着他,然后回到了自豪的法师身边。泰斯简直完全着迷了。他有着一箩筐有关这枚小光球的问题,不幸的是,他的手已经开始发颤,老法师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最好赶紧找出离开这条铁链的方法。
  他往上瞧去,果然如他所料,两人已经抵达要塞的顶端。铁链盘绕在一个巨大的木制齿轮上,齿轮中心则是另一个同样巨大的铁制轴心,牢牢地钉在岩石中。铁链则紧紧地咬合在有如树干股硕大的轮齿上,整条铁链延伸到炊德人右手边的一个管道里。
  “我们可以爬上那个齿轮,然后沿着铁链爬进那个通道。”坎德人指着那头说。
  “你可以把光照到那边去吗?”
  “光,去轮子那边。”费资本下了指示。
  小光球在半空中漂浮了一阵子,以一种显然不愿意的态度摇晃着。
  费资本皱起眉头。“光,去轮子那边!‘他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小光球飞快地冲向法师的帽子后躲藏。费资本气得用手去抓,差点让自己掉了下去,无奈中只得继续用双手紧抱着铁链。小光球在他身后快乐地舞动着,似乎爱上了这样的游戏。
  “喔,我猜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光了。”泰斯说。
  “年轻一代真是连点规矩也没有!”费资本咕哝道。“他的父亲才称得上是枚真正的光球……”老法师越爬越高,声音也逐渐变小,小光球则继续漂浮在他破烂的帽尖。
  泰斯很快地攀达了齿轮的第一齿。确定这些齿都很坚固而且好爬后,泰斯便一个接一个地爬过,直到了顶端为止。费资本将袍子卷到臀后,用令人佩服的矫健身手眼了上来。
  “你可以请那位照亮前面的通道吗?”泰斯问。
  “光,去通道。”费资本枯瘦的双腿夹住铁链,命令着。
  小光球似乎在迟疑着。它慢慢地飘向通道的边缘,就在那儿停了下来。
  “进通道去!”法师命令者。
  小光球拒绝照做。
  “我猜它大概是怕黑吧。”费资本愧疚地说着。
  “天哪,真特别!”坎德人惊讶地说。“好吧!”他想了一会儿。
  “如果它可以停在现在所停的这个位置,我想我就可以沿着这道光爬过去。看起来这边离那通道只有十五尺左右的距离。”距离地面还有几百尺,更别提那个坚硬的岩石地面了,泰斯这样想。
  “真该有人上来润滑这玩意儿才对。”费资本不满意地看着轴承。“时下都是这样,大家都不愿意常常检修。”
  “他们没这样做反而令我觉得高兴呢!”泰斯朝铁链爬去,边轻声说着。爬到一半时,泰斯开始幻想起掉下去的滋味,一直掉一直掉,最后撞上底下的地面。他很好奇究竟全身砸烂在地面会是什么感觉……
  “快走啦!”费资本趴在铁链上,从坎德人身后大喊。
  泰斯连忙爬进通道口,小光球在等待着他们的地方,跳到那边的地上。小光球也飞快地跟了进去,费资本这时才终于抵达通道口。就在最后一刻,他竟然滑了一跤,幸好泰斯抓住他,救了他一命。
  他们终于可以坐在地板上休息,突然间,老人的头猛地一抬。
  “我的拐杖!”他说。
  “怎么了?”泰斯打着呵欠,正猜想着现在几点了。
  老人挣扎着站起来。“忘在底下了。”他喃喃自语,回头朝铁链走去。
  “等等!你不可以回去!”泰索何夫如梦初醒地跳起身来阻止他。
  “谁说的?”老人生气地说,胡子跟着科动起来。
  “我是说……”泰斯顿了一下,“会很危险的。但我和你感同身受:我的胡帕克杖也留在底下了。”
  “嗯!”费资本满心不情愿地坐回去。“它有魔力吗?”泰斯一会儿之后问道。
  “我向来不确定。”费资本说。
  “那么——”泰斯豁达地说,“或许等我们事情全部了结后,可以回头再找找看。现在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四处打量着通道。从地板到天花板大概有七尺左右。巨大的铁链从头顶上延伸出去,旁边系着许多小铁链,直伸进尽头一个幽暗的洞穴里。泰斯往里面看去,可以依稀看见巨大的石块。
  “你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泰斯问。
  “午餐时间。“老人说。”我们可以就在这边休息。这里看来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又坐了回去。拿出了些干粮,大声地咀嚼着。小光球在四处游荡,最后停在法师的帽缘。
  泰斯坐在老法师身边,开始吃起自己的干粮来。没多久,他闻到了一股怪味,好像是烧旧袜子的味道。抬起头,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拉拉法师的袍子。
  “呃,费资本——”他说,“你的帽子着火了。”
  “佛林特!”坦尼斯严肃地说道,“我只说最后一次。泰斯不见了,我和你一样的难过,但我们不能够回头!他和费资本在一起,这两个人你很清楚!他们会设法渡过任何难关的。”
  “还得先假设他们不会把整座要塞弄垮才行。”史东喃喃道。
  矮人把眼泪擦干,瞪着坦尼斯,猛然转身,找了个角落,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
  坦尼斯也坐了下来,他知道佛林特的感受。虽然这感觉很奇怪,但不知道有多少次,坦尼斯会觉得只要有机会掐死这个炊德人,他会十分乐意这样做。但失去了他,坦尼斯又开始怀念起他所做的种种蠢事。泰斯浑身上下所溢散着的那种打从心底、毫无畏惧的快乐气息,让他成了一个宝贵的伙伴。没有任何危险可以让泰斯退缩,所以他也从来不会放弃。危急的时刻,他总不会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虽然不见得每次都做对,但至少他随时随地准备好要行动,坦尼斯苦笑着。只希望这次不会是他此生最后一道难关,他心中如此想着。
  大伙休息了大约一个钟头,吃着干粮,喝着方才发现的深井井水。雷斯林终于恢复了意识;但却什么也吃不下。他啜了几口水后,便又软瘫了下去。卡拉蒙迟疑地告知雷斯林费资本的事,担心他可能会受到太大的打击。但雷斯林只是耸耸肩,随即沉沉睡去。
  恢复了精力后,坦尼斯站起身来走向吉尔赛那斯,注意到精灵正在全神贯注地解读一张地图。经过罗拉娜身边时,他礼貌性地报以微笑,但她却装作没看见。坦尼斯只得叹口气离开。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那些粗鲁的责备,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她的表现的确很好。她毫不迟疑地将交代给她的事情办好。
  坦尼斯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不过这一切得等到和吉尔赛那斯商量过之后才行。
  “你有什么计划?”他在一个木箱上坐下来,问道。
  “对啊,我们现在在哪里?”史东问。很快地,每个人都挤往精灵身边,一同看着那张地图,只有雷斯林似乎是睡着了;但坦尼斯还是从他理应合上的眼皮间看到一丝金色的闪光。
  吉尔赛那斯把地图摊开来。
  “这里是帕克塔卡斯要塞和周围的矿区,”他指着说。“我们现正在最底层的地窖里。沿着这条走廊大约五十尺的地方是他们囚禁妇女之处。这里则是守卫的房间,正对着妇女的囚房,这是——”他轻轻地点着地图,“是一头巨龙的巢穴,就是那头猛敏那管它叫烈焰的红龙。因为龙的身躯非常巨大,所以他的巢穴一直延伸到地面的建筑,通到第一层猛敏那的房间,穿过第二层,一直连通到外面的天空。”
  吉尔赛那斯无奈地笑着说,“在第一层,猛敏那的房间后面,就是关着小孩子的地方。龙骑将很聪明,他把人质分开,知道这些母亲不会抛下自己的小孩,男人则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儿。小孩子们被另一只红龙看守着。大约有三百多名男人在外面山里的矿坑工作。矿坑里面还有几百个溪谷矮人在工作着。”
  “你看来很了解帕克塔卡斯。”依班说。
  吉尔赛那斯猛然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依班回答。“只不过你既然对这里这么了解,怎么说从来没进来过呢?在斯拉莫瑞里,我们会不停地遇到差点宰了我们的怪物,不也是怪事一件吗?”
  “依班——”坦尼斯静静地说,“我们已经听够了你的怀疑。我不相信我们之中有任何的叛徒。就像雷斯林说的,如果有的话,他早就背叛我们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为了要把我和白金碟引诱到猛敏那大王面前。”金月柔声说。
  “他知道我在这里,坦尼斯。我和他所信仰的力量十分接近。”
  “真可笑!”史东不屑地说着。
  “不,这不好笑。”金月说。“记得吗?天空中有两个星座不见了。一个是黑暗之后。我只能从白金碟上获知少许的线索,黑暗之后也是古老真神之一。善神和恶神的力量彼此相对,中立之神则努力要维持双方的平衡。猛敏那把奉黑暗之后,我则是敬拜米莎凯;这就是米莎凯所说过的恢复平衡。我所带来的光明希望正是他所害怕的,所以他正尽了全力要找到我。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她没有把话说完。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不该互相猜忌下去。”坦尼斯接下去,他的眼光投向依班。
  战士耸耸肩,“大家也说够了。我还是站在你们这边。”
  “你的计划呢?吉尔赛那斯?”坦尼斯问道,同时有点生气地发现史东、卡拉蒙还有依班正飞快地交换着眼色。这三个人打算合作对抗精灵,他想;或许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之所以相信吉尔赛那斯,只因为他是个精灵。
  吉尔赛那斯也看见了他们交换眼色的样子。他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们许久,然后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讲话,似乎不愿意揭露任何非必要的内幕。
  “每天傍晚,会有约十到十二名妇女离开她们的牢房,送食物给在矿坑工作的男子。龙骑将用这种手段让男人们确定他没有背弃承诺。同样的,妇女们因此可以每天探视她们的子女一次。我和我手下的计划是假扮成女性,到矿坑里通知这些男人我们释放人质的计划,提醒他们预先作好攻击的准备。其他的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了。我们的间谍还回报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只看守孩子们的花似乎有些异样,但详细的情形我们无从得知。”
  “什么特——?“卡拉蒙正准备要问,却看见坦尼斯的眼神,便立刻改口道,”
  我们什么时候攻击?那只叫烈焰的龙该怎么对付?“
  “我们明天一早就突击。猛敏那大王和那只恶龙一定会加入那时已经抵达奎灵那斯提外围的军队。这一次的攻击他已经筹划很久了。我相信他不会轻易的错过。”
  所有的人继续讨论著这个计划,并略作修改,使它更加完善,最后大伙一致同意这个看来还算合理的计划。他们将东西收拾完毕,卡拉蒙叫醒自己的弟弟。史东和依班将通往外面的大门推开。
  看起来似乎空无一人,虽然他们可以听到对面的房间传来粗鲁、醉醺醺的笑声。
  是龙人。大伙静悄悄地,偷偷地溜进这条幽暗的走廊。
  泰索何夫站在他命名为机关房的房间里,全心看着小光球所照亮的走廊。炊德人开始觉得气馁起来。这是种他不喜欢的感觉,就像他有一次吃了一整个从邻居那边拿来的绿番茄派的感觉一样。直到现在止,气馁和绿番茄派这两种东西都还会令他有呕吐感。
  “一定有路出去的!”坎德人说。“他们一定得常常上来检查这个机关,或是上来欣赏,举办导览什么的!”
  他和费资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爬过错综复杂的铁链。
  他们什么都没找到,这附近地方似乎早已被人遗弃,并且满满覆着一层灰。
  “说到光亮。”老法师突然说,虽然他们根本没谈到这个东西。
  “看看这边。”
  泰索柯夫照做了。就在靠近通道入口的地方,微弱的银光从墙壁底端的一道裂缝中渗出。他们可以听见吵杂声,而后光越来越亮,似乎底下的房间亮起了火把。
  “也许那条路可以出去。”老人说。
  泰斯轻手轻脚地跑过去,跪下来向细缝里窥探着。“快过来!”
  两个人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的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
  几乎在猛敏那控制底下的一切豪华装饰、摆设,全被运到这来点缀龙骑将的房间。一个华丽的王座放在房间的尽头。稀有、无价的宝贵银镜环绕着整个房间,借着特殊的摆设,每一个发抖的俘虏不管在这个房间中怎样移动,都只会看到龙骑将那狰狞、有角的面具瞪着他。
  “那一定就是他了!”泰斯压低声音对费资本说。“那家伙肯定就是猛敏那大王了!”坎德人敬畏地深吸一口气,“那一定就是他的那只红龙——烈焰。吉尔赛那斯对我们说过,就是他杀了索拉斯所有的精灵。”
  烈焰,或是派烙斯(他真实的名字是个秘密,只能让龙人,或是其他的龙类知道。凡人是无缘得知的。)是只古老而且巨大的恶龙。派烙斯是黑暗之后赏赐给她牧师的礼物。事实上,派烙斯是来监视猛敏那的,因为后者对于发掘古老真神的真相已经有些接近偏执的恐惧。克莱恩每位龙骑将都拥有一只龙,但不见得都是如此的强大及聪明。因为派烙斯另有任务,一个直接由黑暗之后指派给他的任务,连龙骑将都不知情,只有恶龙们知道真正的实情。
  派洛斯的任务是搜索安塞隆大陆这地区,搜索一个人,一个拥有着许多名号的人。
  黑暗之后称呼他为永恒之人。恶龙们则叫他绿宝石之人。他的人类名字叫做贝伦。也就是因为对这人的搜捕,才会让派烙斯此刻强忍着回巢穴午睡的欲望,出现在龙骑将的房间中。
  派烙斯收到通知,修马斯特。投德抓到两个囚犯前来接受审讯。贝伦或许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每一场审讯它都会现身,虽然对他来说十分无趣。只有一点,派烙斯觉得有意思些,那就是猛敏那把俘虏‘喂龙’的时候。
  派烙斯躺在这个庞大房间的一侧,完全地占领了那角落。他巨大的翅膀折叠在身旁,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如诛儒制造的蒸汽引擎般的让身体颤动。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舒服地轻轻翻了个身。
  一个珍贵的花瓶掉到地板上砸了个粉碎。猛敏那正在研读奎灵那斯提的地图,不禁从书桌前抬起头来。
  “在你把这地方全部捣毁前,赶快给我变身!”他大吼。
  派烙斯睁开了只眼睛,冷冷地看着猛敏那一阵子,然后不情愿地念出一句魔法。
  巨大的龙开始像影子般地闪烁着,然后慢慢地凝聚、集中成一个男子的的身形,瘦削,一头浓密的黑发,脸型单薄,有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红色眼眸。穿着红袍的人形派烙斯走到猛敏那王座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交叠着双手,用无法掩饰的轻蔑态度看着猛敏那壮硕,肌肉则结的背部。
  门上传来一阵搔爬声。
  “进来!”猛敏那心不在焉地说着。
  一个龙人守卫领着修马斯特和他的俘虏进来,然后关上巨大的铜门。猛敏那头也不抬地专心研究他的战略,让修马斯特着实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瞥了修马斯特一眼,步上了王座的台阶,台阶是特别模仿怒张的龙口所雕刻的。
  猛敏那看起来无比的威严。他高大、壮硕的身躯穿着穿着深蓝色、镶着金边的龙鳞甲。狰狞的龙骑将面具这着他的脸孔,以一种少见于壮硕之人身上的优雅姿态,靠着王座坐了下来,带着手套的手怜惜地抚摸着身边一个黑色镶金的钉头锤。
  猛敏那不耐地看着投德和他的两个俘虏,他知道投德是为了弥补他上回放走那名牧师的罪才抓来这两个俘虏。当猛敏那从他的龙人口中得知一个符合描述的女子从车队里逃了出去后,他便非常的生气。投德差一点就为此而送命,但这个大地精特别擅长求饶和哀号,所以才逃过一劫。今天猛敏那本不想接见这家伙,但他心里有种不安,烦躁的感觉,仿佛他所统治的领域出了问题。
  就是那个该死的牧师!猛敏那想。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力量越来越接近,让他感到紧张和不安。他专注的观察着投德带来的两个犯人。确定没有人符合那些逃出沙克沙罗斯人的外貌,猛敏那不禁在面具后皱起了眉头。
  派烙斯对这两名囚犯的反应则是完全不同。变身后的恶龙从椅子上微微站起身来,瘦削的手紧抓住黑檀木的桌子,竟然在上面留下了手印。它兴奋地几乎发抖,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地坐下来。只有他有如燃烧着火焰般的双眼,透露出他看到这两个犯人时的激动。
  其中一个囚犯是个溪谷矮人,事实上就是塞斯顿。他手脚都被链条锁住(投德可不敢冒险),几乎没办法走路。他踉跄地走向前,害怕地跪倒在龙骑将的面前。
  另一个犯人,那个让派烙斯如此激动的家伙是个人类男子,穿着破烂,只呆望着地面。
  “你为什么要拿这两个犯人来烦我,修马斯特?”猛敏那大吼道。
  投德全身的肥肉都开始颤抖,困难地吞咽着,马上开始辩解。
  “这个犯人……”大地精踢了塞斯顿一脚,“是放走索拉斯那群犯人的家伙,至于这个犯人……”他指着那个人类,后者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被发现鬼鬼祟祟地在盖特威游荡,如您所知,那里已经变成了军事禁区。”
  “那又何必要把他们带过来?”猛敏那大王不耐烦地问道。“把他们和其他的人一起关在矿坑里就好了。”
  投德开始给巴。“我想那个人类也……也……也许是个间……间谍……”
  龙骑将重新打量着那个人类。他身材很高,看来大约五十岁上下。他的头发全白,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却饱经风霜,刻划着岁月的痕迹。他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个乞丐,搞不好本来就是,猛敏那不耐烦地想:他看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除了他的眼神看来十分的明亮、年轻。他的双手看起来也像是个年轻人的。
  也许有精灵的血统……
  “这个家伙是个弱智。”猛敏那最后说。“瞧他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发抖。”
  “我猜他……呃,又聋又哑,大王。”投德说,他开始流汗了。
  猛敏那皱起鼻子。连龙盔都没有办法挡住大地精身上的臭味。
  “所以你抓住了一个溪谷矮人,以及一个又聋又哑的间谍?”猛敏那讽刺地说。
  “做的好,投德。你现在应该还可以帮我采一盆花来吧。”
  “只要那是您的命令。”投德严肃地鞠躬。
  猛敏那禁不住在头盔底下笑了起来。投德真是只有趣的小动物,可惜他学不会洗澡。猛敏那挥挥手,“退下,全部都退下。”
  “该怎么处理这些囚犯呢,吾王?”
  “今天晚上就拿溪谷矮人来喂烈焰。把你抓到的间谍带去矿坑。要特别小心他——他看起来很厉害唷!”龙骑将哈哈大笑了起来。
  派烙斯紧抿着双唇咒骂猛敏那的愚笨。
  投德再度行礼。“你!快来!”他大吼着拉着囚具,男子步履瞒册地跟着他。
  “还有你!”他用脚踢着塞斯顿,但却没有用,溪谷矮人一听到自己就要被恶龙给吃了,早已一头昏了过去。一个龙人走进来将他抱走。
  猛敏那走下王座,走到桌前。他把地图卷了起来。“叫双足亚龙把计划送去!”
  他命令派烙斯。“我们明天早上就飞去摧毁奎灵那斯提,随时准备出发、”
  巨大的铜门在龙骑将身后关上,仍保持着人形的派烙斯站了起来,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门上再度传来了搔爬声。
  “猛敏那大王已经回到卧房去了!”派烙斯对这样的打搅感到十分不悦地大喊道,门打开户一条缝。
  “我想见您,大人。”一个龙人低声说道。
  “进来!”派烙斯命令道。“小心点。”
  “叛徒的工作十分的顺利,大人!”龙人轻声说。“他只能偷偷溜走一下子,免得他们怀疑。但他已经把牧师骗了进来——”
  “我管那个牧师干嘛!”派烙斯大吼。“这个消息应该报告给猛敏那知道!不!
  等等……“恶龙突然停了下来。
  “我遵照您的指示先来见您。”龙人抱歉地说,准备马上离开。
  “别走!”恶龙举起一只手命令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还是有价值。跟牧师无关。更重要的是……我得和咱们的间谍见个面。
  今晚把他带到我的巢穴中。不要通知猛敏那。时候还没到。他说不定会坏事。
  “派烙斯脑中飞快地转着,阴谋逐渐开始成形。
  “猛敏那现在只管关心奎灵那斯提就好。”
  龙人离开房间之后,派格斯又继续踱着步,不停地揉搓着双手,脸上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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