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世界的喜马拉雅-横断龙


王川

  〔片断〕
  为了配合即将在我国召开的世界古生物学年会,编辑部让我去古生物研究所访问夏康教授。一年前,他在西藏发现了一种至今尚存在世上的恐龙后裔--"喜马拉雅-横断龙",这可是一件震惊世界科学界的新闻。
  当我走出机舱,教授的助手王田已在停机器上等候了。我们走出简易机场,周围林木蓊郁,湖光山色赏心悦目,令人陶醉。教授的研究室就设在魔鬼湖畔一片榕树林里。
  教授身材颀长,步履稳重。由于经常在野外工作,皮肤色素沉着,相比之下,头顶稀疏的银发就很显目了。隐藏在眼镜玻璃后的是一双凤目,眼角上布满了呈放射状的鱼尾纹。
  由于秃顶而显得特别宽广的前额印满深深的智慧纹,粗略看去好像一排排平行线。他很客气地请我坐下。
  开门见山,话题立刻就转到恐龙上去了。教授听我说明来意后,慢慢说道:“您来采访我的工作,我很欢迎,也十分荣幸。正好我今天有空闲,可以和您谈谈。然后,咱们还来得及看看那些'史前遗老'--我们是这样称呼那些恐龙的。"说着,他转身从陈列橱里取出一只椭圆形的蛋。
  下面是夏教授的谈话。
  这只恐龙蛋,是在西藏南部靠近云南省的一个名叫嘎拉木其格的村子里发现的。据放射性C14测定,它的绝对年龄不会超过1000年。1000年,对于漫长的地质年代来说,它还是挺"新鲜"的呢!
  恐龙是一类早已灭绝了的爬行动物,生活在距今1亿多年前的中生代。它们那庞大的家族,几乎延续了1.3亿多年!
  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在7000万年前灭绝了,人们只能从地层里发现它的化石,再也见不到活着的恐龙了。可是,这只"新鲜"恐龙蛋的被发现,意味着1000年前,西藏还存在着那只生蛋的恐龙!这简直是奇迹。
  您听说过"拉蒂迈鱼"和"尼斯湖怪"吗?
  “拉蒂迈鱼"是生活在1亿多年前的一种总鳍鱼类空棘鱼的活化石。本来,这种鱼和恐龙一样早就绝灭了。今天,我们只能发现它的化石。可是1938年居然有人在非洲海岸捕到一条活的!从那以后,人们又陆续捕到了80多条。另一个例子是在英国美丽的尼斯湖里,近100年来不断有人看到那里有一种类似古代蛇颈龙的怪物出没。人们给它拍了照,千方百计捕捉它,遗憾的是一无所获。它们至今还是古生物学上的不解之谜。
  这只新鲜恐龙蛋的发现,使我们把注意力从国外转向国内。中国幅员辽阔,地理条件复杂,很有可能残遗下一些史前动物。
  这只蛋是当年参加西藏综合科学考察队的王田发现的。
  王田是一个十分好学,非常细心的人。当他在一个石洞里发现了这只蛋后,立刻意识到它非同寻常。
  提到西藏,人们都以为那里全是高寒地带,似乎终年冰雪。其实也有例外。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横断山西缘的嘎拉木其格村就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那里,由于雄伟高峻的喜马拉雅山脉横亘在北面,挡住了青藏高原的凛冽寒风,而印度洋湿热的暖流可以一直影响到这里,加上海拔只有600多米,所以气候温暖湿润,植被繁茂,树木葱郁,具有典型的亚热带景观。
  我是在接到王田的电报后赶往西藏的。同行中还有一位摄影师高风。经过自治州时,州委还给我们配备了一名身兼医生、向导和翻译数职的助手,名叫卓玛。这位年轻姑娘是本地人,医学院毕业。她的老阿爸就在这里当护林员。后来的经历证明,她和她的老阿爸给我们提供的帮助是多么的巨大。
  在宿营地和王田他们会合后,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急匆匆地带着工具上山,来到王田发现恐龙蛋的山洞。
  山洞在密林深处,洞底比较干燥。走了几十米,洞就到尽头了。在那里,堆积着厚达数米的文化层。几位考古工作者正在清理刚挖掘出来的文物:几只带有藏族特色的绳纹陶罐,几只泥土烧成的陶俑,几支骨镞。
  王田拿起一只陶罐说:“那只恐龙蛋原先就是放置在这里面的。发据出来时,陶罐下面还有一层灰烬。看来,陶罐的主人想将这只蛋烧熟了吃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丢下了。"我慢慢放下陶罐,目光被刚清理出的一只陶俑吸引住了。我轻轻拿起它,吹去灰,靠近灯光仔细辨认着。这是一个土红色的泥块,显然是用手搓成,像个弯曲的纺锤,两头细中间粗,呈长长的"S"形。在中间粗的地方,还安装了四根小泥棒,前两根小,后两根大。它像什么呢?蜥蜴?鳄鱼?我心中忽有所悟,王田已在一旁大叫起来:“夏老,您瞧,这不是一具恐龙模型吗?"是的,这是一具酷肖恐龙的雕塑:小小的头高昂着,拖着长长的尾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联系到那只"新鲜的"恐龙蛋,说明至少在洞主人存在的年代,这里还有恐龙生存着,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凭空想象出那么一条恐龙来。
  回去的路上,卓玛建议我们绕道去参观一座10世纪前的王宫遗址。摄影师兴致很高,想趁机拍点照片作资料。我只好奉陪了。
  遗址建筑在一座面临河谷的山崖上,那里露出上新世的湖相和河湖相沉积,平面保护得很好。因此,他们上去参观时,我独自留下,希望能发现点恐龙的蛛丝马迹。可是搜寻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我正打算转移到另一处去,却见王田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夏老,您快来看这里的壁画,我们又找到了它!”“哦!"我不禁一怔。赶到一堵颓墙前,只见上面粉彩斑斓地绘着一些宗教神话和狩猎出巡之类的壁画,笔法古朴无华,十分生动。在右边的一幅画面里,一群猎人正弯弓搭箭,向一头庞然大物进攻,那猎物已身中数箭,颓然倒地。再仔细看看,它小头、长颈、细尾,和恐龙无异!
  一天晚上,和往常一样,我们很晚才回到营地,围坐在篝火边,整理标本。老高则一头钻到他那临时暗室里,冲洗白天拍摄的胶卷。卓玛的老阿爸来了。
  他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藏族老人,银髯飘拂,腰系藏刀,好不威武。我忙请他坐在火边,王田斟上刚沏的沱茶。不一会,大家就相见如故了。
  老阿爸声若洪钟地说:“林中来了百灵,空中全是歌声;山里来了客人,处处都有亲人。听卓玛说,考察队是到这儿找龙来的?"显然他弄不清恐龙和神话中的龙的区别。我尽可能通俗地向他解释了两者之间的区别。为了更形象化些,我将几种恐龙的复原图拿给他看。
  老阿爸看了一会,手捋银须,沉吟半晌,说:“……。……恐龙,这就是恐龙?我倒见过它的。”“您见过?”“是40年前住在我家的一个人画的,他说是在这里看见过它。这画现在就在我家。"我急忙上前一步:“那么,我们跟您去龋”“路又远,天又黑,还是明儿我取了送来吧。”“不,现在就去吧。"王田上前扶住了老阿爸,于是一行数人,在虎啸猿啼中摸索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在路上,老阿爸向我讲述开来:“在民主改革前,咱们这地方常闹瘴气,地旷人稀,毒蛇猛兽出没,是农奴主流放奴隶的地方,我家就在林子边上,靠打点猎物,种点青稞糊口。
  “40年前的一天,我家里住进了一个汉人。这人40多岁,瘦瘦的个儿,背着一个大背包,说是进山找石头的。他要求在我家借住,我答应了。
  “住下后,只见他早出晚归,有时一二天才回来,背回来一口袋一口袋的石头,借着火堆的亮光敲呀写呀,一块石头能用镜子看上半天,嘴里还不住地念叨。高兴了,还哼上几句京剧。就这样住上了两个多月,我才知道他是内地的一位大学教师。
  “有一次,他带着青稞炒面,出去三天还没回来。我不放心,背上猎枪去找他。走了大半天,才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只见他倚在一块岩石旁,已昏迷不醒,从身上沁出来的血染红了周围的枯草。原来他不小心从山崖摔下来,跌坏了。我设法将他背回来,小心地给他裹好伤口。可是终因伤势太重,失血过多,第二天他就死了。
  “临死前他攥着我的手,说:'大哥,我怕不行了,咱们萍水相逢,还承您这样照顾我。……这个本子,是我一生的心血。……请您。……'话还没说完就咽气了。”“我将他葬在屋后的山上,按汉人风俗,做了一个坟。那个本子,密密麻麻全是字,我看不懂,只有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长尾巴的东西,就像刚才您说的什么龙。那本子我一直好好地保存着。"说着,说着,不觉已来到了老阿爸的看林小屋。
  安排我们坐下后,老人转身从佛龛里取出一个用羊皮包着的笔记本,交给了我。
  用不着多说,我知道这是一个地质工作者的手记,上面满是这一带地质情况的记录,看来很花了一番心血。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果然有一条用钢笔粗略地勾描出来的恐龙外形。从那特长的颈、三角形的头、活像个乌龟似的身子来看,它像是著名的蛇颈龙。画旁用钢笔潦草地写了几行字:“今天我到了魔鬼湖,看到湖里居然有一种庞大的动物,它极像恐龙。接着我又发现了一堆恐龙骨骼,令我十分惊讶。难道这里还有这些史前生物存在?真不能理解,明天再去一次……“笔记未写完,看来这是地质学家最后的日记了。我合上本子,不禁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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