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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涛现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来,我也指着那地图:“你看,珊黛沙漠横一千公里,直七百公里,这个小村子,可能在七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之内,也有可能,根本在珊黛沙漠之外,可能它在阿曼湾的对岸,在伊朗,也有可能,它在更远,越过阿拉伯海,在巴基斯坦,更有更能,它在沙特阿拉伯,在也门,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江文涛静静地听我说着,等到我说完,他才道:“卫大哥,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已经辞了职,我决定以我一生的时间去找珊黛!”我大吃了一惊,江文涛在油轮上服务,已经获得了极高的职位,如果他再继续他的服务,职位可以升得更高,但是他却辞了职!为了去找寻那个虚无飘渺、不知在何处的爱人! 我不能否认,我是一个世俗的人,他的决定,在诗,或是小说里,无可否定,是一种极浪漫的境界,但是却使我吃惊! 我忙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一点也不,明天我会离开这里,航行到中东去,那是我最后一次的航行,从此之后,我将流连在沙漠中,直到找到珊黛为止!” 我提高了声音:“你绝找不到什么珊黛,你所能找到的,只是珊黛沙漠上的沙粒!” 江文涛的声音,倒十分平静:“即使明知如此,我也只好那么做,因为我已爱上了珊黛,我更发现,如果我不能找到珊黛的话,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望了他半晌,他的话已说得那么坚决,那么,我实在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所以,我只好道:“那么,祝你幸运,你明天就要走,我今晚请你吃饭!” 江文涛摇着头:“我不要你请我吃饭,我只要你的帮助!” 我道:“你要知道,这件事,实在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我想帮你,也无从帮忙啊!” 江文涛道:“你认识的人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学问的人更多,或者有对海市蜃楼现象有深刻研究的人,可以提供帮助!” 我无可奈何地道:“好的,我去代你问他们。” 江文涛又道:“我到了阿曼之后,会随时设法和你联络!唉,阿拉伯人太落后了,村中的人根本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不然,我将珊黛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或者,她可以看得到!” 我心中陡地一动,立时道:“文涛,你可曾想到,你的珊黛,她可能早已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根本你找到了她,也是枉然!” 我以为那两句话,一定可以使得江文涛重新考虑他的决定了。 但是江文涛却立时道:“不,不会的,你也看到过照片,除了一个少女之外,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发出那样纯真的笑容?” 有人说,一个在爱河中的人,是最不讲理的,江文涛的情形,正是如此了! 江文涛收起了地图,又将那几张相片,郑而重之地放进了上衣袋中黯然道:“再见!” 我的心头,也有一股黯然之感,因为江文涛要去做的事,实在太渺茫了,我只好重复着我已说过的那句话:“祝你幸运!” 江文涛走了,雨仍然十分大,我站在门口,看他渐渐自雨中离去。 然后,我回到了书房中,又呆坐了一会,找出了许多有关海市蜃楼现象的书来看,可是没有一本书是提及到海市蜃楼的虚像的。 晚上,白素回来,我将江文涛的事,和她详细地说了一遍。 女人有时也是最不讲理的,所以白素在听了我的叙述之后,道:“啊,真浪漫,我们应该尽一切方法去帮助他才行。” 我道:“是啊,我们也像他一样,到沙漠中去流浪,那么,发现珊黛的机会,就多了三倍了!” 白素不高兴了,她道:“你不应该讥笑他,我们可以另外设法帮助他!” 我笑着:“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的话,我洗耳恭听。” 白素想了一想:“譬如说,我们可以通过在阿拉伯的朋友,将珊黛的照片,复印成几十万份,托他们散发到每一个阿拉伯的村落去。” 我呆了一呆,本来,我是准备在她一开口之后,便立时大笑的,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那个被江文涛称作“珊黛”的阿拉伯女子,我预料白素的所谓办法,一定是很好笑的。 可是,现在白素将她的办法说了出来,我立即感到,并非全不可行。 虽然,在广大的阿拉伯地区,我所认识的阿拉伯朋友,并没有这个力量,将照片散发到每一个小村落去,但是我认识的阿拉伯朋友之中,有几个很有权力,假定这个办法,可以有十分之一的阿拉伯村庄,受到影响,那么至少,江文涛可以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了! 是以,我在呆了一呆之后,直跳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去找他!” 白素道:“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道:“我可以打听得出来的。” 白素忙道:“那你就快去吧,如果可以找到那位少女,那是一个多么动人的爱情故事!” 我笑了一下:“的确动人得很!” 白素替我拿来了雨衣,我披起雨衣,冒着雨,就冲了出去,半小时之后,我在轮船公司中,知道江文涛宿在高级海员俱乐部中。而当我找到他的房间中时,侍者告诉我,他在地窖的酒吧。 我立时又赶到地窖的酒吧,我还未曾踏进酒吧,只不过来到了门口,便听得酒吧之中,传出一阵惊人的喧闹声和打斗声,像是里面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我看到好几个人,匆匆奔了出来,有一个人,几乎迎面和我相撞,我一把拉住了他:“里面发生了甚么事?” 那人喘着气:“打架。” 我推开了那人,走了进去,酒吧中的光线不甚明亮,但是却也足够使我可以看到酒吧中的凌乱情形,我又推开了两个人,看到了江文涛,他正挥出一拳,将一个彪形大汉打得向后仰跌了出去。 我大声叫道:“文涛。” 我那一叫,害了江文涛,因为他抬起头来,看是谁在叫他,以致他无法避过来自他身后的一击,那是一只酒瓶,重重地击中他的后脑上,瓶子破裂,血红的酒,流了下来,流得江文涛满脸都是红色,他的身子摇晃着,向下倒去。 不等他倒地,我已经推开了向我扑过来的三个人,在酒吧中打架的,全是醉汉,而我却一滴酒也没有喝过,自然是我占了优势。 我在江文涛还未曾跌倒地之前,赶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双臂,拖着他便走,在将他拖到洗手间之前,我又挥拳击退了另外四个汉子。 到了洗手间,我将江文涛的头,浸在洗脸盆中,由冷水淋着他的头,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直到听到了警车的呜呜声,已迅速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我才又将他从洗手间中,拖了出来。 这时江文涛好象已清醒一点了,我由后梯扶着他向楼上走去,他将手掩在后脑上,不断地发出呻吟声来,我扶着他,直来到他的房间中,才松开了手,江文涛“砰”地一声,跌倒在地。 他开始挣扎着想站起来,我特地不去扶他,他挣扎了很久,才摇摇晃晃地站定了身子,睁大着眼望着我,我怀疑他是不是认得出我来,因为他的眼神,看来是如此之散乱茫然。 过了好久,他终于认出我来了,他道:“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道:“我是来找你的!” 他坐倒在沙发上:“有什么事?” 我沉声道:“文涛,像你这样的人,其实是很不适宜打架的。” 江文涛直跳了起来,但立时又倒在沙发之中,他瞪着眼:“有两个人取笑我,说我是大傻瓜,上了人家的当,我怎么能不打?” 我皱着眉:“他们为什么会向你取笑?” 文涛低下了头:“我在酒吧中,一面喝酒,一面看着珊黛的照片,旁边有一个人和我搭讪,我就将我如何摄得珊黛照片的事,告诉了他!” 我道:“他就取笑你了?” “不,”江文涛道:“那人用心听着,等我讲完之后,他就拍着我的肩头,说我如果肯给他一千美金,他就可以替我找到珊黛。” 我听到这里,不禁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已可以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了。 果然,江文涛讲下去,不出我所料,他显然酒还未曾醒,讲的还是醉话。 江文涛道:“一千美金算得了什么,只要可以找到了珊黛,我立时数给了那人,并且连珊黛的照片一起给了他,那人走了,旁边有两个多事的家伙,却说我上了当,我们……就打起来了!” 我叹了一声:“文涛,到现在,你还不以为你是上了当?” 江文涛睁大了眼睛望着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又想要和我打架一样,而我也早已准备好了。这个大浑蛋,要是他动手的话,那么我一定毫不客气,兜下巴好好地给他一拳,以作惩戒! 但总算还好,江文涛望了我半晌,并未曾动手,他的酒可能已经醒了好多,因为他讲出来的话,也已经清醒得多了。他苦笑着:“也许我是上了人家的当,但是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肯放过!” 听得江文涛讲出那样的话来,剎那之间,我的心头不禁沉重到了极点。 我有点可怜江文涛,但是那却也不纯粹是可怜,多少还有点敬佩的成份在内。的确,江文涛又不是傻子,酒喝得再多,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就那样将一千美金给了人家,他之所以那么做,全然是因为他在付出了一千美金之后,买到了一个希望,虽然那个希望是如此渺茫和不着边际。 而他之所以和那两个人打起架来,也是因为他才花了一千美金买了一个希望,那两个人却说他上了当,他心中明知那是上当的事,还要去做,被人揭穿之后,希望自然幻灭,所以才感到了极度的痛心! 我叹了一声,按住了他的肩头:“文涛,你真的那么爱这个阿拉伯少女?” 江文涛发出苦涩的笑容来:“是的,我自己知道,那太不正常了,简直是自讨苦吃,可是我却无法抑制我自己的感情。” 在江文涛对我讲起这件事之后,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相当滑稽的感觉,随时随地,都可以大笑一顿。但是到了这时候,我心中那滑稽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我的声音,听来更庄严得像是在宣誓一样。 我道:“既然这样,文涛,那么,我一定尽我的力量,帮你找到她!” 江文涛显然也听出了我话中那种肯定的、诚挚的、愿意帮忙他的决心,是以他握住了我的手,连声道:“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我道:“第一个要采取的行动,是将她的照片,复印出许多份来。” 江文涛道:“那简单,我将底片给你。” 他立时起身,拉出了一只箱子,将一只信封交了给我,我又道:“我要先你一步动身,先去安排,然后,在你的轮船到达后,我来与你会合。” 江文涛点头道:“好的,油轮会停在阿曼的疏尔港,我在那里和你会面。” 我道:“好的。” 本来,我还想说“希望我和你在疏尔港会面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了头绪”的,但是我却没有讲出来,因为那不是开玩笑的事,江文涛十分认真,这时我如果那样说了,他的心中,会充满了希望,而到时如果一点结果也没有的话,他的失望自然更甚! 我们握着手,我劝江文涛多休息。带着那几张底片,回到了家中。 那一晚,我弄到很晚才睡,我将四张底片中两张拍得清晰的,在我自己的黑房中放大,当照片放大之后,白素看了,也不禁赞叹道:“这阿拉伯少女真美,难怪江文涛会着迷。” 我笑着:“我已答应江文涛去找她,我们可能要分离半年,甚至一年!” 白素微笑道:“如果能替文涛找到这个少女,也是值得的,而且,你随时可以和我联络,我也随时可以来和你相会的。” 我忙道:“当然,我们曾一起到过很多地方,但是还未曾在阿拉伯旅行过。” 我一面说,一面打着呵欠,白素笑道:“你也该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接下来的几天,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要办理旅行手续,又预先和我认识的阿拉伯朋友,一一取得了联络,三天后,我才启程。 而当我到达了亚丁港之后,我更忙碌了,我去拜访每一个我所认识的朋友,散发到他们管辖的地区去,寻找这个阿拉伯少女。 大多数朋友都答应了我的要求,而没有再问什么。 自然,不免也有很多人要问长问短的,于是,我将我预先编造好的故事说出来,当然,我不会说那少女只不过是出现在海市蜃楼之中,我编了另外一个故事。 有几个朋友更开玩笑道:“她是什么人,不会是以色列的间谍吧!”我自然又得好好地解释一番。那一轮忙下来,我才赶到了疏尔港。而江文涛已经比我先一天到了,疏尔港是一个小地方,只有一家设备比较好的酒店,所以我才一进去,江文涛就看到了我。 我也看到了江文涛,可是,他还未曾出声招呼我之前,我却认不出他来了。 我和他分手,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在这一个月之中,他却变得如此之甚! 他至少瘦了二十磅之多,他本来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但这时,却给人以瘦骨嶙峋的感觉。他的双眼,大而无神,连他的肤色,也似乎变得黝黑了许多,所以,当他站立起来,叫了我一声的时候,我也足足呆了两三秒钟,才失声叫道:“文涛!” 江文涛向我走来,他向我走来时,摇摇晃晃,像是一个幽灵,我实在不忍心他多走一步,是以我赶紧向前,迎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臂:“文涛,你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江文涛苦笑了一下,抚摸着他自己的脸颊:“我瘦了很多,是不是?” “你不但瘦,而且精神恍惚,为了什么?” 江文涛的脸上,现出更苦涩的笑容来,他叹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了什么的,这些日子来,我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我一闭起眼睛,就看到了她!” 听得江文涛那样说,我只好苦笑。我早就知道他为那少女着迷,但是我却也绝料不到他着迷到了这一地步!照这一个月中的情形来看,如果再有三个月,仍然找不到那个阿拉伯少女的话,江文涛可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再也活不下去了!他这时的情形,使我知道“形销骨立”这句话的意义!当下,我没有再说什么,和他握着手,他道:“我已租下了一间双人房,我们可以住在一起。”我点头表示同意:“好,我也正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们一起来到了房间中,我将我到了阿拉伯之后,所作的种种努力,和江文涛说了一遍,可能是听到我已为他做了许多事,所以江文涛的精神,好了很多。我又道:“我还请教过专家,他们的意思是,一般的海市蜃楼,看到的都是倒影!” 江文涛摇了摇头,道:“不,我看到的却不是倒影,那些人,就像在我眼前一样,看来简直不像是倒影,就像是实实在在在那里!” 我继续道:“如果是倒影的话,海市蜃楼的虚像,离实体不会太远,因为那都是经过一次折射形成的,而不是倒影,就经过两次,或是两次以上的折射才形成,虚像和实体之间的距离,可以拉到无限远,甚至越过海洋!” 江文涛怔怔地望着我,然后才失神落魄地道:“那么,她在哪里?” 我实在不忍心责备他,但是要找寻那样的一个少女,希望可以说等于零,所以我委婉地道:“文涛,如果你喜欢阿拉伯少女,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个更美丽的,我认识一个小部落的酋长,他的三个女儿,都是天方夜谭中的美人,如果你——”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江文涛便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住口!” 他在叱了一声之后,胸脯急速地起伏着,由于他十分瘦,是以那种动作,给人以一种可怖的感觉。 好一会,他才道:“如果我们不是好朋友,我可能要出手打人了!”在那样的情形下,虽然我心中绝不以他为然,但是也不能再进一步刺激他,我只好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该开始研究行程了,我已准备了珊黛沙漠的详细地图,你拿你的那份出来对照一下。” 江文涛也取出了他的地图来,两份地图一起摊在地上,我用红笔,在我的地图上圈了一个小圈,道:“这就是你当时所在的地点?” 江文涛点头道:“是的。” 我道:“你看到的虚像,照你的估计,距离你大约有多远?” 江文涛道:“大约是半哩。” 我又以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圆圈。 地图上已有了两个小圆圈,一个是代表江文涛当时所在的地点,另一个是他估计虚像出现的所在。 然后,我指着地图:“当时,如果你再前进二十哩,就有一个绿洲,这是地图上注明的,那个绿洲,叫雅里绿洲,我们就从雅里绿洲开始,如何?” 江文涛道:“好的,从那里开始。” 我发觉江文涛的反应,十分迟滞,几乎是我讲什么,他只懂得将我所说的话,重复一遍而已,我的心中,又不禁暗叹了一声。 因为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我们终于找不到那个阿拉伯少女时,江文涛会变得怎样! 我又道:“我们在沙漠中长期旅行,没有充足的准备是不行的,我看我们在这里,至少还得耽搁三四天,等准备充份了再出发。” 江文涛仍然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沉重起来,江文涛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于是我在接下来的日子,派了很多事情叫他去做,让他去采购我们在沙漠旅行中所需的一切。 而我自己,则去寻找一辆最适合我们长期沙漠旅行所用的车子。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一辆很好的车子,那辆车子,是属于疏尔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酋长所有的,那种小酋长,所辖的土地,可能还不到一百平方公里,但是他们往往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我借到的那辆车子,就是这位酋长,自德国订制回来的,有着一切舒适的设备,我是由一个阿拉伯朋友的介绍,见到了那位酋长的。 当我见到了那位酋长时,我心中感到快慰的是,我在到疏尔港之前的工作,并没有白费,因为我看到,在那酋长的寝宫之中,有着那阿拉伯少女的照片,那是我托人散发出去的。 但是令我担心的却是那酋长的几句话,那酋长指着那阿拉伯少女的照片:“我真不相信在阿拉伯,有那样美丽的少女,我一定得设法找她来做我的妻子!” 所以,当我驾着酋长的那辆豪华的汽车回疏尔港时,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白素提供,由我来实行的办法,对于找人,可能有一定的帮助。 但是我们却都未曾顾虑到,阿拉伯世界中,最有权势、金钱的那些酋长,全好色如命,江文涛看到了那少女照片会着迷,那些酋长还不是一样?如果那少女是在那些酋长的辖治之下的地区,那么,这就是大悲剧了! 我心中实在很后悔我采取了那样的办法! 但是,当我见到了江文涛之后,我却并没有将我心中担心的事说出来,因为江文涛现在已经这样子了,如果再增加一点担心,那么他是不是还能支持到和我一起去寻找珊黛,也大有疑问。 ------------------ 录入:SouthGuo(southguo@263.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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