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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落下不到一公尺,十来枝长短不同的树干立即向着他身上缠来,顶端那根光秃秃的树枝更是微微一顿之后立即轰然下击,似乎要把白浪打到土壤之中。 白浪可不愿就此受死,他猛一咬牙,不管自己气血奔腾,浑身功力急提,向着四方的枝叶扫去。 就在这一刹那,徐定疆与刘芳华两人忽然一上一下的跃到白浪身旁,刘芳华左手长剑白芒一闪,将四面来袭的枝干一一斩断,同时伸出受伤的右手一扶白浪,两人再次上腾。 可是上方的徐定疆遇到的却是那根才将白浪击落的粗大树干。 徐定疆早在都城时就学过,越没有枝叶的木族人代表年纪较大,修炼也越精纯。枝干虽然较少,威力与杀伤力却都会成倍数增加,难怪白浪不是对手。 徐定疆知道自己的长剑八成也伤不了对方,这下非得拿出绝活不可了,深吸一口气,长剑虚画一个光网,在同一瞬间,左掌蓦然破网而出,两股劲力交叠的同时,空中一个气爆巨响传出,数十道水平剑气合著掌力成为一股巨大的能量,一起向着那枝树干迎去,正是徐家家传绝招——“阳光普照”。 两方这一碰,随着巨响,掌力立即向四面爆震,徐定疆步入白浪的后尘,向下直摔了下来,不过那株树干却从中裂了一条近一公尺长的大缝,旁边还裂了数十道辐射状的小伤痕,青绿色的汁液正缓缓渗出。 徐定疆落下时正好与白浪、刘芳华两人撞成一团,刘芳华搀扶一个已经有些费力,徐定疆再这么摔下来她可没办法拦住,结果三人只好一起落下,只差没摔成一团。 一落地,刘芳华就叫了起来:“定疆,你这么重干什么?” “我重?”徐定疆百忙中一剑扫开两条从下方袭来的板状根,一面叫:“你胡说什么?我可是标准身材。” 白浪的气血这时也已经恢复顺畅,他感受到这两人的豪气,热血一涌,扬声叫:“我再来开路!” “别想走!”木族人独特的咻咻声不知从哪里发出,只见刚刚才将徐定疆与白浪分别击下的粗大枝条又急袭而来。 怎么又来了?徐定疆吃了一惊,刚刚不是才把这条击伤吗?他一面躲避,一面仔细观看,却见这条粗干是来自一株表面微呈枯朽的木族人,他的枝干与板状根数量都不多,上方分岔的枝干只有两枝,其中一枝正软软垂在身后,看来这家伙是换手进攻。 徐定疆哈哈一笑说:“你也知道痛吗?老木头?”一面闪过对方的攻击。 事实上,三人落到地面虽然行进速度大幅减慢,可是因为地面易于借力,腾挪闪动反而比较容易,所以三人一时都还可以应付,而白浪虽然耗力最凶,但“破天神功”的恢复速度也是一等一的,所以只经过了几个呼息,白浪的内息立即复原大半。 不过另一个原因恐怕是蛇族帮的大忙,现在围住三人的木族人算起来不会超过百名,若是两千人全部围了上来,三人可说是一丝生机也没有。 这时白浪眼见那名老木族人又把光秃秃的枝干向着三人刺来,他心中颇想报仇,但又明知爪功不足以对付对方,于是一拔长刀,将破天真气运到两手合握的大刀上,猛然大喝一声,向着刺来的树枝全力击去。 这一下可是全然的硬碰硬,只听锵的一声,白浪手中的长刀硬生生砍入七、八公分;那根枝条猛然一个抽动,一股大力顺着大刀直传到白浪的手上,两手虎口同时震裂,身子更被震的直往后飞,心里一惊,不得不放开双手,任大刀随着那枝粗干四面飞舞。 “快逃啊。”徐定疆又叫了一声,这时木族中最难缠的家伙已经伤在徐定疆与白浪的手中,虽然仍有板状气根,但却又追不上三人移动的速度。而余下的木族自然拦不住三人的破坏力,三人终于破开重围,继续向西南越林而走。 现在全身无伤的只有徐定疆一人,他自然而然又奔到最前方开路,三人刚脱出战团,徐定疆又忽然一个转身向着正北疾驰,这一下大出木族人意外。他们本来认为三人要混到木族人与蛇族人起纠纷的地方,没想到徐定疆忽然转向,正北方包围的木族人自然不够多,虽然一路上也曾遇到一些木族人拦截,但合三人之力总算也能顺利脱出。 好不容易奔到了一处崖边,下方便是滚滚东流的木须河,眼看大难得脱,三人才停了下来,相对望了一眼,见各有各的狼狈,脸上不禁都露出了笑容。其中刘芳华右肩被白离乱划伤,正手忙脚乱地包裹着,白浪的双手虎口震裂,内腑微创,需要定下心略微调养,至于徐定疆身上虽然没有流血,却也有数道被枝干抽过的鞭痕,正是这一段时间开路的结果。 “好啦。”徐定疆嘻嘻一笑说:“到这里他们知道追也没用,应该不会再追来了。”一面过去帮刘芳华裹伤。 刘芳华似笑非笑的瞪了徐定疆一眼,啐声说:“我早该不要来,让你们死在这里。” 徐定疆也不与刘芳华争辩,转头望向白浪说:“白老弟,你手上的伤没问题吧?” 白浪摇摇头,自己随便拿了两段布条裹着伤口。刚刚拼命冲杀出来,脑海中一直没空,现在一清静下来,他心中立即又涌起白离乱的身影,当初他想必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逃出人族,如今为了复仇,好不容易将木族与蛇族牵系起来,自己却误打误撞的赶来破坏,实在不知上天为何开这种玩笑? 刘芳华自己手忙脚乱的弄不好,干脆放手让徐定疆裹伤,过了没一会,她望着徐定疆有些迟疑的说:“那个白离乱……” “五十年前的白家余孽。”徐定疆点点头说:“应该是前朝南角王的后裔。” “怎么会这样……”刘芳华右肩的伤已经裹好,她皱着眉稍稍活动一下说:“还有漏网之鱼?” 徐定疆不好说出是自己父亲当年纵走那批人,只好耸耸肩不答,转头对白浪说:“白老弟,好了吗?” 白浪点点头起身说:“走吧!” 三人腾身一跃,直穿入下方的木须河,游回人族。 牧固图纪元 一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回到南角城时,天色已经渐亮。 这时南角城已宣布战备,三人立即奔入宫城,请见“南角王”徐靖,同时“狂虎龙将”徐牙、“铁雁龙将”杜如卡得到消息也赶入宫城,至于由都城来的“霸刀龙将”陈扬、“海涛龙将”易岚两人自然也不会缺席。算起来,现在宫城大殿中,除了在城外布防的“天猛龙将”赵平南与“玉峰龙将”安赐满两人未到之外,南角城中的高级将领都已经到场。 三人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之后,众人知道蛇族这次不但派出七千人,还与木族联手,脸色都十分沉重。要知道以南角城现有兵力来说,应付七千蛇族已经不大足够,若是木族人再插上一脚,那南角城几乎是非破不可了。 徐定疆见众人的脸色不佳,加上上面坐的是自己老爸徐靖,也不敢乱开玩笑,只好略为安慰众人说:“昨晚木族与蛇族似乎打了起来,说不定情况没有这么糟糕。” “铁雁龙将”杜如卡个子高高瘦瘦,使用的是一枝长戟,他摇摇头不表乐观的说:“蛇族在木族人的地盘上占不了便宜,若是你们说的苏鲁大公有三分聪明,他应该不会持久纠缠下去,之后与木族再做和谈也未必不可能。” 徐靖点点头赞同说:“没错,若是木族与蛇族的纠纷扩大,我们今天应该已经得到消息。” “启禀王上。”满身肌肉的“狂虎龙将”徐牙开口说:“若是木族仍然答允借道,蛇族将会由西方长驱直入,末将愿领两万兵马在城西布阵防守。” 城西因为无险可守,这个任务可以说是十分危险,但若不防守,最后也只能禁闭城门,任人宰割。徐牙虽说十分骁勇,可是个性向来急暴,徐靖心中一时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答允徐牙的要求。 “徐牙叔叔还是在城中御敌。”徐定疆忽然说:“若老爸放心,我愿领两万兵马防守西路。” “你别胡说。”徐靖脸色一沉,斥责说:“你从未见战阵,怎懂如何领军?”若不是徐定疆昨晚探得军情、立下大功,徐靖脸色会更难看。 “既然无险可恃,当以阵型相对。”徐定疆昂首说:“若能得‘霸刀龙将’或‘海涛龙将’相助布阵,再加上充足的弓箭相辅,当能以两万兵马牵制住三千蛇族,如此南角城内外尚有近五万兵马,倘若内外联系得法,自能顺利歼灭北上之四千蛇族,到时候西方三千蛇族除非再从木族借道回头,不然欲退无路,只能东进,我们可逐步将他们引到南角城,到时候……” 徐牙一击掌叫了起来:“到时候以逸待劳,三千蛇族死无葬身之地。” “海涛龙将”易岚见徐定疆提到自己,立即向徐定疆一拱手说:“安国使,易岚愿随军布防。” “霸刀龙将”陈扬虽然也姓陈,不过与易岚一样并非皇族,这时他见易岚先表示了态度,跟着便说:“愿受安国使调度。” “两位别客气,主要还是两位领导。”徐定疆一转念又说:“战场千变万化,能不能这么顺利也不一定……只怕蛇族因为与木族协商不成,加上已经被我们发现,索性七千人一鼓作气由南方攻来,我们两万兵马移到西方反而弄巧成拙。” “今天下午应该就知道了。”徐靖一挥手下了决定,说:“西方三千蛇族距离极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定疆,你立即领两万兵马,随两位龙将往西方布防,若接获急报再立即赶回便是。” “徐叔叔。”刘芳华忽然说:“定疆之前本已决定随赵龙将、安龙将在城东埋伏,此次西方布防的任务是不是能交给侄女?” 这话一说,众人的脸上不禁都有些为难,刘芳华虽然功夫高强,身为皇族大会的竞技首胜,更获“天定皇”赐号“馨馥护国使”,可是她毕竟是“天定皇”之孙、皇储之女,若是稍有闪失,谁当的起这个责任? 徐靖沉吟片刻摇摇头说:“芳华郡主,你昨日夜探木族已经受伤,现在应该好好修养一下……定疆,去吧。” “得令!”徐定疆向刘芳华眨了眨眼,再向白浪一示意,两人首先向外便走,陈扬、易岚两人自然随在两人身后,四人一起出殿。 白浪刚刚见徐定疆侃侃而谈,心里不禁有些羡慕,自己想要混入军队系统中,但对各种战争原理与注意事项都不清楚,如何能获得重用?这次有机会见识千军万马的战役,一定要好好学习体会。他转念又想,昨夜坏了白离乱大事,却不知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白姓族人留在木族,这件事非得探明不可。 白浪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刘芳华忽然从后面追了出来,远远的叫:“徐定疆,你给我站住!” 怎么又发作了?徐定疆苦笑着摇摇头,忽然一提身法向外掠出,白浪与两位龙将自然立即跟着展开身法跟随,只听徐定疆一面跑一面叫:“不能停,军令如山,老爸吩咐我立即出城,我若是留下来啰唆,小心被老爸大义灭亲。” “胡说什么!”刘芳华又好气又好笑的骂了两句,不过脚步倒是停了下来,过了片刻,见徐定疆即将踏出宫城,才远远的叫了声:“你们小心点。” “知道了。”徐定疆再应了一声,大步踏出宫城。 临出宫城,白浪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刘芳华怔立在宫城笔直大道的另一端,刚换回的宫装在晨风中轻轻飘动着,煞是好看。两人目光一碰,白浪心里微微一动,竟忽然有些不愿离开,连忙转回头去,加快脚步随着徐定疆等人前往北校场集合部队。 刘芳华见白浪忽然转回头来,目光一交会又急急转回头去,竟仿佛有些害羞?有三分豪气的刘芳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白浪虽然冷冰冰的,原来是怕生?下次可要好好捉弄他一下……想着想着,刘芳华念及兵战凶厄,笑容也渐渐隐去,只能在心里暗暗默祷,希望他们能安然回来。 在战备之下,兵力集结的速度十分迅捷,加上这两万兵马本就是两位龙将由都城带来,指使起来格外便利,不到三十分钟,两万兵马已经整队集结完毕。其实,本来还可以更快,不过因为徐定疆特别嘱咐多带箭矢,这才拖到近三十分钟。 这时徐定疆不知又从哪弄来了一把长枪、一柄大刀,他一样自己提着长枪,将大刀交给白浪。 白浪经过昨夜的教训,知道自己其实不如不要用刀,所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是迟疑了一下,想到徐定疆的剑法何等高强,既然还要用枪,一定有些道理。还是将大刀接过,牢牢绑缚在自己背后。 这时几名探子已经先一步向着西方赶了出去,两人随即跃上龙马,带着两万兵马浩浩荡荡向西出城,到了城外一变队形,从四人一排变成八人一排,易岚与陈扬这才策马奔到徐定疆身旁,施礼说:“请问安国使,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 徐定疆点点头说:“兵情紧急,我们现在就先率领‘海涛部’往前赶,‘霸刀部’压后一公里尾随,到时候依中军的旗号移动布阵。” 两位龙将衔命而去。“海涛龙将”易岚所属的“海涛部”立即加快了脚步,直奔西北,而徐定疆与白浪两人这时也移到“海涛部”的队伍中间,随着大队移动;而“霸刀部”则拉远了两公里,只能遥遥以旌旗相望。 眼见四面无人注意,白浪忍不住开口询问:“徐兄,什么是阵法?”他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也难怪你没听说过。”徐定疆转头说:“四疆官兵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外敌入侵,加上无论是熊族还是蛇族攻击时都是毫无章法,迅速难测,而且皮坚肉厚、力大无穷,使用阵法并无大用,所以四疆使用的多是守城战法。但都城的官兵就有些不同,还另有习练各种状况下使用的阵式,最主要的像是中央突破的‘锥阵’,陷敌深入的‘凹阵’,前后呼应的‘蛇阵’,以一围十的‘困阵’,铜墙铁壁的‘盾阵’,还有以大搏小的‘杀阵’,这是基本六大阵,其他藉着这六种阵势变化的方法更是不计其数,看各部队将领如何训练而定。” 白浪听的一楞一楞,既然熊族、蛇族不适合阵法,那么训练部队阵式作什么?他正要发问,忽然想通,八成是为了防止叛乱,也就是专门训练来对付自己人,难怪听自己祖父说,当年两军对阵时,白姓皇族总是莫名其妙的战败。刘姓皇族的“天定皇”能在外族尚未入侵时迅速一统人族,想来这与所谓的阵式大有关系。想到这里,白浪又有另一个疑问:“既然异族不适合,今天怎么又要使用阵法?” “说不适合却也未必。”徐定疆一笑说:“要看怎么用,比如说‘凹阵’若没有变化,怎么陷的住凶猛的蛇族?但若在凹处底端布成‘盾阵’,两侧再转成‘困阵’,那就大有希望……” 两人一面策马奔驰一面闲聊阵法原理,很快的已经奔出了近十公里远。 这还不是最快的速度,因为军队编制中每一部中各有十旅,每旅中则均有五百名骑乘龙马的骑兵,以及五百名步行的校兵,所以除非将两种军种拆开,移动的速度依然有限,徐定疆因考虑到随时可能需要回援南角城,所以并没有打算以这种方式移动。 忽然间,在前方领队的易岚缓下坐骑,等徐定疆到达的时候才提高速度与徐定疆并驰,一面报告说:“启禀安国使,消息传来,西北三十公里外有敌踪。” “很好。”徐定疆脸色微沉,说:“这虽然代表我们没有猜错,但也意味着木族与蛇族已经和谈,既然这样,我们再前进五公里便缓下速度,养精蓄锐。” 易岚领命而去,徐定疆望向白浪,忽然摇摇头苦笑说:“我现在只担心两件事。” “怎么?”白浪问。 “首先,若是木族派人助阵,我们就多了点麻烦了。”徐定疆遥望西方,沉吟了一下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若是我们与两位龙将都非得上阵不可,队伍无人指挥,阵式运转不灵,那可大大不妙。” 白浪根本不懂战阵,只能瞠目以对,徐定疆见白浪的表情,换个语气说:“所以我要他们多带箭矢、火箭,也许有点效用。” 又过片刻,部队又前进了莫约十公里远,易岚先集结了部队,再过来报告说:“启禀安国使,探子来报,前方蛇族部队约有两千,已发现我们的踪迹,开始向这里移动了。” “两千?”徐定疆想了想说:“我们布阵!易龙将,要陈龙将在两公里外稍后,我们先列出‘盾阵’,再以弓箭射住阵脚,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变化。” 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立即转变成坚厚方正的形状,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步兵,骑兵则安置于后,整个队伍刀出鞘、弓上弦,一股肃杀的气势蓦然泛了出来。白浪虽从小在杀戮中逃生,但也算是首次经历大型的战阵,眼看四面近万人肃然不动、鸦雀无声,只有原野上的疾风呼呼地吹过,心里不禁有一些些紧张。 等待的时光最难捱,对方距我军不到二十公里,算起来不需要半个钟头就会遭遇,可是这几分钟却十分漫长;好不容易,白浪才见到西北方远远出现横成五列,排得整整齐齐的蛇人,手中拿着蛇族人自制的短矛,正缓缓向这里推进。 说起来蛇族人并不多,排成五排也不过每排四百人,可是白浪却见徐定疆与易岚都忽然变了脸色,白浪还没发问,易岚已经先诧异的说:“怎么会这样?” 怎样?发生什么事了?白浪望着徐定疆,却见他沉声说:“蛇族从来没有这么整齐,八成是人族的叛徒教的,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易龙将,弓箭手预备。” 事实上,千年来蛇族、熊族打起仗来毫无章法,一向是一窝蜂的奋勇冲上,虽然蛮勇,总还是乌合之众,若是他们也弄懂了兵法的道理,这场战可难打了。 “上箭。”易岚一喊,所有人的箭都搭上了弦,远远瞄准着远方的敌人。 眼看逐渐接近,就在这时,前方的蛇族人忽然停在西方一公里远处,正是射程的威力范围之外,虽然人族兵将手中的弓箭勉强可以射到,不过射到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威力,所以徐定疆与易岚都没有下令发箭,只是沉默地遥观着对方。 过了片刻,远远传来蛇族人“索、索”的声音,跟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蛇族全军一起整齐划一地发出这有节奏的声响,时间一长,人族士兵听了不禁有些烦躁,若非军纪森严,只怕已经骚乱了起来。 易岚见蛇族一直不肯东行,移到徐定疆身旁说:“安国使,我们干脆缓进,他们若是再不动,只是自己找死。” 徐定疆摇摇头说:“这里是大草原,一望无际,他们若是散成一片,我们反而不易对准目标,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是找死,不过我相信一定有问题。” 这时一个探子策马奔到,距三人还有三公尺时一个翻身落地,在徐定疆与易岚面前施礼说:“启禀徐安国使、易龙将,陈扬龙将派小人前来询问,是否要霸刀部往前开拔?” “不用。”徐定疆摇头说:“请陈龙将依旗号行事便可。” “是。”那个探子轻灵地一翻身重回龙马上,掉头向着东方驰回。 徐定疆忽然望着白浪说:“白老弟,你觉得怎么样?” 白浪没想到忽然会问到自己,顿了顿才耸耸肩说:“反正要耗时间,就耗吧。不过……还有一千人不是吗?” “没错。”徐定疆赞同的说:“蛇族由木族藉道东行的明明有三千人……啊!旗号兵,以旗号传讯要陈龙将当心,说不定蛇族绕了一个大圈子,要从后方袭击霸刀部。” 三人身旁有数名传讯兵与旗号兵,还有约五百名易岚的亲兵,旗号兵见徐定疆吩咐,立即跃到另一名士兵的上方,两人叠罗汉般的立定,旗号兵立即举起黄、红两色大旗,当空挥舞了起来。 挥到一半,旗号兵自动停了下来,徐定疆察觉不对,转头一望,却见霸刀部中央的传令兵,正手持大旗挥舞个不停,不待旗号兵解译,徐定疆已经叫了起来:“霸刀部遇袭……一千蛇族……什么?还有一千木族?还好我们有带火箭!旗号兵,立刻下令霸刀部以‘盾阵’坚守四面、以火箭御敌!易龙将,海涛部全军向东缓退。” 徐定疆这才明白,原来蛇族人发出那怪声是为了掩饰东方的变故,还好两队距离不远,尚能以旗号传讯,不然等到传讯兵或探子报讯,那时可就太晚了。 “缓退?”易岚焦急地说:“安国使,‘霸刀部’可能挡不住蛇族与木族,我们应该快速赴援。” “不行。”徐定疆皱起眉头说:“东方只有一千蛇族与一千木族,既然霸刀部有火箭,木族的威胁较小;而我们这里却更危险,前方的两千蛇族,就在等我们后退,我们若缓退,他们还不敢冒进,若是掉头急返,正好中计。” “是。”易岚望了望东方,果然东方开始冒出了黑烟,看来陈扬收到了讯息,正开始以火箭御敌,不过令人担心的是,霸刀部本为后军,原来是准备在战斗进入肉搏战之后投入战场,所以弓箭带的其实不多,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 部队一往东移,西方的蛇族部队也立即开始移动,“索、索”声嘎然而止。过了片刻,蛇族见人族移动缓慢、有条不紊,立即分成两队,分往东北、东南,以极快的速度奔驰,似乎打算远离人族部队。 徐定疆一看便知,蛇族见自己并未中计,索性绕过自己部队,赶去东方的战场,所以若是海涛部仍缓退,蛇族必然先行赶到战场。虽然两公里并不甚远,但等海涛部赶到,霸刀部败势已成,到时对方声势更大,海涛部也无力与抗,于是当机立断地说:“传令下去,风旅、台旅、雾旅、霜旅全速东行,其他各部维持原速。” 龙将所率领的队伍称为一部,“海涛龙将”率领的便称为海涛部,一部中有十旅,分别为风、台、飓、飙、飒、雨、电、雪、雾、霜十旅,风、台、雾、霜四旅分别是第一、二旅与最后两旅,这时正在队伍的南北两侧。徐定疆这一下令,两边的队伍立即加快了速度,远远一看,仿佛整个队伍都动了起来。 蛇族果然中计,眼看人族队伍似乎一乱,南北包夹的两队立即往中间涌了过来。 这下眼看两方接近到五百公尺处,徐定疆立即下令说:“各队速度不变,风、台北绕,雾、霜南折,其他六旅结成‘盾阵’分向南北发箭!” 这时四旅正好与本队分开,蛇族没想到这看似混乱的一万人中居然还有六千人稳稳拿准了弓箭,就在蛇族人一怔之间,人族的六千支弓箭向着两面,同时如电光一般的射了出去,一下子前方数十名首当其冲的蛇族浑身插满箭矢,砰然倒地。 要知道人族全民练武,虽然士兵多为士族,功力较次,但是使用起强弓硬弩还是绰绰有余,蛇族便算是再怎么皮粗肉厚,依然有多人受伤,不过蛇族向来悍勇,加上鳞甲光滑,所以战力并没有因此损伤多少,依然从两边夹击过来。 这时无须徐定疆再度下令,整个队伍手不稍歇地向着两面放箭。人族与蛇族自古以来也不知打过多少仗了,蛇族总是不管自己同族的死活,前仆后继的往前冲,直到两方接触。肉搏战时蛇族自然大占便宜,人族若想多有一分胜算,就要趁蛇族尚未欺近之前多射杀几人。 不过五百公尺毕竟极近,蛇族人长尾一弹,腾空就能飞跃五、六公尺,不到半分钟,蛇族已经缩短了一半以上的距离,眼看就要欺近,徐定疆接着下令:“传令风、台、雾、霜四旅停队放箭。” 绕出蛇族之外的四千人得到命令,立即分由南北向中钻射,蛇族毕竟不惯战阵,虽有高人指点,变化仍不能随心所欲,这一下两队蛇族就像是被南北两方夹击,队伍一乱,一时不知该往南攻还是该往北奔。 就这么一瞬间,蛇族很快损失了不少战力,徐定疆正要下令变换阵型,忽听南面蛇族大军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南北两方的蛇族一顿,忽然同心协力向着中心冲杀过来,丝毫不顾南北两方的箭矢。 徐定疆暗叹对方聪明,若是千余蛇族与六千人族混战,人族只怕转眼就被吃个精光,到时南北两面不但不能发箭,还非得陷入战场助阵不可。而这种货真价实的硬碰,己方虽有内外包夹的优势,也未必能顺利获胜。 徐定疆环顾四面,见西方尚有空隙,于是转头对易岚说:“易龙将,你带雪、雾、霜三旅以‘锥阵’往西突破,我与剩下三千人在中间诱敌,你们千万不能手软,要坚持发箭。” 易岚一怔,连忙说:“安国使,此事万万不可,还是我留守,您率领队伍突破。” “实在不好意思,我只好藉着职位下命令了。”徐定疆这时居然还有心情呵呵一笑说:“易龙将,我现在下令,你立即率领所部之雪、雾、霜三旅西进,除非中间的‘海涛将旗’倒下,不然不准擅作主张。” 按理“海涛将旗”应该跟着易岚移动,不过徐定疆这么说,是准备藉着这面将旗引诱敌人集中,也就是打算借用了。 “是。”易岚心知徐定疆甘冒最大的风险,何况军令如山,这时也不是争执的时候,心里既敬且佩地再望了徐定疆一眼,立即招呼队伍南方的三旅同时向西以“锥阵”突破。 白浪虽然不大明白战阵的变化,但也知道这时候留在此处有极大的风险,他见徐定疆想留下,心想自己可不该就这么死在这里,那么该不该随同易岚离开?没想到这时却见徐定疆突然望向自己,笑笑的说:“白老弟,你也一起出去吧。” 白浪见到徐定疆的笑容,想起昨晚几次为他所救,心里豪气一扬,一笑说:“我无官无职,可不用听你的。”一说完,白浪大感痛快,自小他总是抛下亲人逃生,虽然一直以为理所当然,但却没有今日这么爽快,白浪这才发现,原来有时候也该不照道理干干。 徐定疆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见白浪这么说,他双目一亮,大笑一声点点头说:“好兄弟,若是我们还能活下去,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随即一转头下令:“飓、飙、飒三旅结阵,准备死守肉搏。”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刹那时间,蛇族的部队已经又接近了两百余公尺,当易岚率领的三旅突围而出时,四方的蛇人已经汇集起来,向着中间仅剩的三千人冲杀过来。 一直到现在之前,人族的士兵除了刚刚冲出的三旅之外,几乎都还没有与蛇族正面接触过,所以人族的战力并没有减少多少,除了内侧的三千人外,分别还有北面、南面各两千人,以及西面近三千人。 而刚刚徐定疆两次计谋得逞,蛇族已经损失了将近三成,现在只有大约一千四百多人。 但虽说只有一千四百人,不过蛇族对上人族,一向可以以一当十,所以蛇族一样占了上风,这也是徐定疆要易岚率领三千人退出肉搏的原因。以现在的情势,先以中间三千人全部以命换命的搏杀,再加上外面七千人不断钻射,蛇族至少还会少掉近七百人,到时候不但是七千对七百之比,而且已经团团围住,蛇族必败无疑。 至于东方的战场,虽然蛇族有木族的帮助,不过木族移动较慢,极怕火箭,所以对人族的威胁反而不大,而蛇族只有一千人,应该可以支持到这里的战事结束。 转眼蛇族便已冲到,阵中的人族现在只有三千人,见到千余蛇族凶神恶煞一般地冲来,部分士兵自份必死,不禁有些腿软,徐定疆适时的运足功力大喝:“人族弟兄们,咱们拼得一个是一个,今日让我们海涛部一举剿灭两千蛇族!各级将领以身作则守住外围,绝不能让任何蛇族攻进来!杀!” 话声一落,徐定疆一挺长矛,陡然向外一跃,向着最外围冲杀出去,一枪便将一个倒楣的蛇人挑破胸腹,远远地甩了出去。 ------------------ OCR:星诗、陨星等网友 由卧虎居校正排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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