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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下去,老安。你是怎么注意到这只兔子的?”博士起身走到台子前,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只被肢解得七零八碎的兔子。 老安踱到他身后,用镊子夹起一撮灰色的兔毛,道:“那天我亲眼目睹了兔子和黄鼬的厮打,预感到我原先的思路可能有问题。而这只兔子的出现,使我的思路眨眼间走上了正轨。我当下对兔毛进行了化验和多方面对比,发现它与普通的兔毛有很大的不同。基因数据中,有几项数值居然与狼非常相象,我于是认定,兔子是米楠选择的第二种试验对象。您看,事实终于证实了我的判断。” 博士叹了口气:“唉,我们今天下午居然委托她进行这项试验。难怪她告诉我们一切正常。” 说到兔子毛,杨天突然想起了一个至今不解的疑问:“安伯伯,我们今天中午追踪你的时候,明明知道你在大胡子的那座小石屋里,可进去后你却不见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溜掉的。” 老安开心地笑了:“这个秘密只有我和老胡知道,因为那个小石屋里有一条暗道——一条古人挖掘的暗道。它直通古炮台。” “暗道在哪儿?” “就在那座木雕人像的背后。” 杨天简直快气疯了,他在人像背后躲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毫无所察。 这时,巴林叔叔开口问道:“老安,也就是说,米楠的试验在大猩猩身上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我想是的。”老安道,“大猩猩虽然发生了某些变异现象,但性情依然很平和。这样的试验结果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可是老安,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用兔子进行试验呢?”巴林叔叔不解地问。 不待老安开口,博士说话了:“这是明摆着的,巴林。猩猩与人类最接近,如果在猩猩身上试验成功了,用于人就毫无问题了。” 巴林顿时明白了。他很遗憾地扶住老安的肩膀,道:“老兄,你应该早告诉我们,多有几个帮手有什么不好?”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巴林。我们必须秘密进行。”说完这话,老安看了看手表,口吻中透出些不安,“咦,怪了!老胡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老胡?他在哪儿?”巴林叔叔问。 老安焦急地推开窗户,望着黑沉沉的夜色:“他一直埋伏在附近。” “哦,为了抓米楠?” “不,为了寻找那个入口。光抓到一个米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为什么?” 老安看了他一眼:“唉,我担心那样的兔子不只一只。说不定有许多呢,不把它们扑灭在地下,将后患无穷。要知道,每一只兔子都可能使恐怖组织的阴谋变成现实。” “对,的确如此!”博士认为这样的担心毫不过分。 杨天也明白了:“噢,安伯伯。所以你才背着猎枪在山里逛来逛去,是在寻找那只兔子么?” “嗯,是的。那只兔子估计是无意中跑出来的,没有它,我们还抓不住线索呢。我之所以要打死它,一方面担心它给人们带来伤害,另一方面也想获得第一手的解剖结果。你们看,它居然吃掉了一只田鼠!” “结果还是大胡子的石头子儿厉害。”杨天道。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大胡子一头钻进门来。看见屋里有这么多人,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就明白了。 “老安,我输给那个女人了!” “你没追上她?” “按说我能追上她,可追着追着她就不见了。就好像……就好像消失在空气里了。” “还记得她失踪的位置么?” 老胡点头道:“还是在卧牛石附近。” 老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向博士问道:“博士,您是创建这座基地的元老,能不能提供一些……比如说……” 博士扶着椅子站起来:“是的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全明白。可是老安,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的说法,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地下试验场!” 老安和大胡子对视了一眼,没有再问什么。不过看得出,他们并没有接受博士的意见。看看已经很晚了,老安让博士带孩子们先去休息,而把巴林叔叔留了下来。因为没必要再回避他什么了。 “博士,”老安走到博士面前,“今天晚上的事您都清楚了,我希望您能保守这个秘密。在阴谋破获之前,请不要对任何人说。” 博士点头道:“放心吧,这事儿的严重性我还是明白的。你们尽管放心。” 他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小屋,杨天虽说还有些跃跃欲试,但是不敢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毕竟不是开玩笑的。三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正走着,方洁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们和鲍伯还有约定呢。” 博士歪头看了她一眼:“鲍伯,就是那个英国男孩吗?” “嗯,就是他。我们约好了今天晚上通电话的。” “那,我们快走吧!”博士加快脚步向巴林的宿舍走来。 接下来便是等待。约定的是十个小时,那要等到半夜两点。看看时间,还有将近三个钟头。博士让他们先睡会儿,自己独自坐在沙发里想着心事。 方洁和杨天根本不可能睡着。安伯伯所说的一切,使他们那颗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愈发的收不住了。是焦灼不安?还是兴奋激动?说不清。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觉,的确很难形容。 “博士。”方洁轻轻地坐到那老人的旁边,认真地打量着他那张沟纹纵横的脸。她看出,博士所受到的震动比任何人都大,本来红润的脸,现在呈现出一种很不好看的土灰色。是的,兔子的变异已经使他喘不过气来了,如今又和国际恐怖组织卷在了一起。随便什么人也经受不了这一连串的刺激。此外,关于那些法西斯细菌…… “博士,什么叫法西斯细菌?”她悄声问。 老人的目光缓缓地转了过来,沉吟良久,道:“对你们这些孩子来说,那是个十分久远的话题了,我抽空一定讲给你们。今天晚上算了,我很累。” 博士不愿说,方洁也不好再问了。他们就那样默默地坐着,倾听着壁钟的嘀哒声。 突然,电话急骤地响了起来。 “鲍伯!”杨天喊了一声,兔子似地窜了过去。 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鲍伯的声音。杨天听了几句,嗯嗯啊啊地点着头。方洁知道他的英语不行,便走上去接过了话筒:“喂,鲍伯。是我。你的时间提前了。噢,我懂我懂,好……别急,慢慢说……嗯,嗯……” 或许因为激动,鲍伯的声音有些结巴。他罗罗嗦嗦地将见到怪人比尔的经过讲了一遍,讲到了比尔20年来的试验;讲到了那些温顺的猛兽;将到了他对物种变异的观点;最后讲到了那本书。 “最后一章的倒数第四段!”鲍伯的声音显得很急切,“你马上翻翻那本书,最后一章的倒数第四段!” “快,杨天,把那本书递给我!”方洁朝男孩子招招手,“书,沙发上那本书!” 杨天赶忙把书递了过去。博士也直起了腰。 “最后一章的倒数第四段……唔,找到了。”方洁的目光在那些文字上停了下来。 话筒里传来鲍伯焦急的声音:“快,念给我听听。那本书我始终没有找到。” 方洁看到了以下这样的描写—— “大地上的植物灭绝了,可怜的动物们对着苍 白的月亮发出最后的悲鸣,无情的沙漠吞噬了一座 座记载着灿烂文明的城市,南极的冰山溶化了,海 平面迅速地升高着,过去的田野和乡间别墅变成了 一片汪洋。这是世界性的灾难,从西方到东方…… 无助的人类期待着我主耶稣的再一次降临! 主啊!你在哪里? 我不愿意描述这样的末日景象,但是,为了避 免这一天的降临,我必须尊重自己的良心。也许人 们还会把我看成一个疯子,随便好了。在与动物相 处的漫长岁月里,我自认为自己变得更清醒了。我 得到了这样一条真理,那就是:真正给人类造成威 胁的并不是自然界,也不是所谓的猛兽,而是人类 自身! 在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是人,最丑陋、最凶 险的也是人! 方洁念完这几段文字,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博士默默地走过来,叮嘱方洁不要再多说其它的了。方洁完全领会博士的意思,无声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鲍伯。谢谢你的帮助,我们该道晚安了。” 鲍伯叫住了她:“不,我们这里正是傍晚。我们不能多聊聊吗?” “是的鲍伯,我们这里已是深夜了。我们再找其它的时间好吗?” “那好吧。我会和你通话的。”鲍伯道了声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博士站在灯下,认真地默念着怪人比尔的那些文字,最后把书放下了。孩子们发现,老人的眼睛里渐渐透出了一种少有的光芒。 “孩子们,我好像猜到那个入口了。” “哦,”杨天险些欢呼起来,“真的吗?” 博士点点头:“我想是的。肯定是那个地方!” “哪儿?”方洁也开始躁动,“它在哪儿?” 博士把书扔在沙发上,轻轻地摆了下手指:“来,跟我来!” 三个人悄悄地摸出房门,快步向着那座“半球”走去。博士好像变了个人,脚步迈的异常有力。杨天和方洁起先以为要去卧牛石,结果博士领他们走进了圆形的试验室。 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个人,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共鸣声。他们沿着旋梯离开了地面,不久便来到了一扇门前:动物标本室。 “进去吧!”博士甩了甩脑袋。 啪,灯亮了。黑色的大猩猩立在那里,两条张开的上肢显得异常狰狞。 孩子们的心头掠过一个可怕的阴影,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博士!”方洁的目光停在那老头儿的脸上。 笑博士笑了,顺手将门关好。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住地挤着眼皮,笑纹久久地停留在那张瘦而小的脸上。 一阵悉嗦声从身后响起,两个孩子蓦地转过头去。哦,天哪!米楠从墙角的那座标本台的后边走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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