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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六年四月十二日自由都市暹罗城北一里 暹罗城的总体结界,笼罩住方圆三里,三里之内不受地磁风暴影响。在城北一里外,入城公路旁的沙丘上,数十道骑影眺望暹罗城壁,低语不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数十人中,一名绑着马尾的俏丽少女低声问着。不似正使用千里镜远窥的同伴,她是直接用肉眼凝望暹罗城,但闪亮的目光,却证明她有完全能看得清楚的能力。 “禀妮儿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谁问你这个!我问今天几号了?” “这过了子时,现在是十二号了。” “十二号?!这样那家伙岂不是走了快一个月了!探听情报要探听一个月?他是探听到人家大牢里去了是不是?” 这个副头领的暴躁易怒,众人早已知晓,眼见又是一顿迁怒后的狗血淋头,众人也只得努力转移话题。 “妮儿小姐,头头临去时交代,除非看到他的烟花信号,否则就别轻举妄动,我们还是再等个几天吧” “等?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月,生意清淡不说,你们这些家伙种菜都快种出心得了,这样算哪门子强盗啊!哼!这暹罗也是个鬼地方,一下太阳一下雨,就好比刚刚,莫名其妙,连雷声都响得那么嚣张,存心扰人清梦嘛!” 生意清淡吗?众人不禁望向拖在后方的巨大玉车,单这一笔,这趟便已经够本了但刚刚最后那段话,众人连声附和之余,无不面面相觑。 今晚月明星稀,连风也没吹几阵,这丫头又是是从哪里听见这么大声雷响啊? 想归想,基于过去的惨痛经验,谁也不敢开口多事青莲剑仙、朱鸟天刀,是风之大陆当今在三大神剑以下的最强者。只是这南北双皇,一人行踪不定、一人远居武炼,江湖后辈久闻齐名,却没多少人能有缘得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两人并列,好事的江湖人自然也会猜想,这两人究竟是谁技高一筹?由于两人未曾正式约战,答案迄今不明,而唯一可作估计凭证的,是四年前李煜独闯艾尔铁诺王城,和五大军团长发生激战,王五身为第五军团长,自然参与其役。这一战的结果,李煜险些战死当场,但五大军团长中,两人伤重垂死,一人身首分离。 能以一敌五,取得如此战绩,怎么看也是剑仙得胜;但天刀的支持者却认为,若王五于该役中认真出手,全力搏杀,中都之役的结果必然改写。 不论推崇者的想法如何,事实真相只有两名当事人自己知道。如今,暹罗城下,青莲、朱鸟再度重遇,最为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胜负,似乎就要分出高下 适才一招,由于彼此都没有暴露行踪的打算,故而无形刀、剑气虽剧烈相撞,但威力不显于外,仅在拥有天位修为的强者耳中,响起轰雷巨爆。 当青莲剑气提升到顶点,化气为冰,漫天大雪飘洒在四月的夜空中。 交手一招后,双方没有再行发招,一方面是想要调整因这次偶遇而产生的突兀心情,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对方是否会出什么奇招,战局一时间陷入奇异的沉默。 在天位的众强者中,以刀著名的他,始终被当作个怪人。与同级数的强者对战,他从不会因此兴奋欲狂,也向来不知所谓战意、斗志为何物;一如此刻,面对前方冲霄剑气,他却只觉得迷惘与不解。 这又是一场没意义的比斗 转头瞥向身边爱妻,在武炼被尊为“女斗神”的她,满面昂扬,只想亲自出手与传说中的青莲剑一较高低,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尽是催促的含意,显是期望自己与对方尽快动手,好满足她嗜武如狂的焦躁。而且,当双方交手到高潮,以她嗜武的个性,说不定会同时向双方出手,三国混战。这事大有可能,到时候,自己的白头发势必又多出几十根 “算了。我们走吧!” 长长呼了口气,本已坐起身的他,重又倒回车板上,一身强绝横霸的凛冽刀气散逸无踪,又回复成一派睡眼惺忪的疲惫模样。 以丈夫个性,早猜到这战多半又打不成,素裳丽人反对道:“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说好要进暹罗城看看的吗?” “他守在城头,无非就是阻人入城,我们不进去,就不用与他对上。我们俩来这里只是休闲散心,又不是真有什么要紧事,没必要为此和他敌对啊!” “他又是下雪、又是动手,摆明是向你挑战,你这样应对,他会以为你怕了他的!” “那就算是我怕了他吧!我一向怕麻烦,像动手比武这种麻烦事,我避之唯恐不及啊!” 一计不成,丽人再次挑拨道:“老公,四年前中都之战,你只与他对击一招,就退下不理战局,外人不知道,把话说得可难听了。这次你又避战,倘使传了出去,剑仙就从此盖过天刀,这口气教人怎么咽得下去!” “咽不下去就找杯水吞。什么事都要挣这一口气,作人可累得紧呢。” 他摇头道:“就当是胆小怕死的我,不敢与剑仙交手好了。如果这事传出去,能让每天上门的挑战者转移方向,那我就可以天天和老婆睡大觉了。” “你这人,谁答应要和你整天睡?”丽人啐了一口,心内寻思,这场刀剑较劲,肯定是没搞头了,如果改由自己上阵,未必就输给那厮的青莲剑歌,只是这样一来,丈夫定然不喜,他为人随和,素来对己言听计从,可是一旦下了决定,自己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好吧!就便宜那李小子了。”丽人正色道:“不过,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喔!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懒虫,我今天定要他为这番挑衅付出代价!” “是,是,老婆你最伟大,真谢谢你肯赏拙夫几分薄面,明天的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 “不过,你得坦白招供一件事!” “喔!自我俩成亲以来,我一次都没有出去花过,就算被不肖损友拖入险地,也誓死守护我那不值钱的贞操,绝对没有” “谁问你这个。你这当代大侠,说话怎么还这样不三不四。”听得丈夫耍赖,丽人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不开打也成,可是,起码你得告诉我,那日皇城中要是你认真出手,你们到底谁会蠃?”说完,又道:“还有,不许用投降来搪塞我。” 计划中的答案被窥破,看着妻子坚定目光,他唯有叹气投降。 谁蠃谁输?这事真有那么重要吗? 就像现在不停飘落的雪花,当翌晨阳光遍照,又有谁会记得它今夜的美丽? “青莲剑歌是剑道中的巅峰之作,尤胜王家各路刀法;李君侯连逢异遇,内力冠绝天下,我的大日功远非其敌,若他能发挥全部实力,纵不是天下无敌,亦不远矣” 他叹道:“只是,天位决胜,首重自我领悟,唯有当能面对自我、认清自我,才能彻底发挥天位力量,将自身修为提升到巅峰。一个不敢面对真实自我情感、只是为了迁怒而挥剑的人,武功再高,能发挥出来的威胁也极其有限,当然也” “不会是你的对手是吗?”清楚彼此心意,她代丈夫说出了那句没出口的话。 而重新将斗笠遮住眼睛,预备再睡一场的他,只是微笑不语。 站在城头,因为自己剑气而造成的雪花,将眼前化作一个白色世界,只能朦胧地看见一辆牛车往反方向行去,渐渐隐没在黑暗中,银发剑士不禁怅然若失。 剑气一收,大雪停止再下,只剩一些雪片冉冉飘落。 难得遇到与己齐名的这人,一方面想分出四年前未了的高下,一方面则更想藉此人的绝世刀法,一泄心中苦闷,因此特意出手挑衅,只是却想不到,对方如此回应。 “原来如此。我这懦夫被人家看不起了吗呵呵呵” 几句轻笑从口中逸出,听来却无半分欢愉,只有更深的失意、落寞。 在知者甚寡的情形下,第二次刀剑相争,就此落幕。 姑且不论旁人评判,当事者的两人,并没有哪一方为了胜利而喜悦。只是,这一役却在稍后引起了另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源五郎!我劈了你这混蛋,居然让我到外去拦人,你知不知道我福?刚差点就和他干起来了!” “关我什么事,我早叫你别去,是你这蠢蛋自己硬要去的” “废话少说,别跑,让我刺你一千下!” “喂!老大,那两个家伙追来追去,又在干什么啊?” “别管他们,这两个人妖彼此亲热惯了,有些下流动作我们当然无法理解。” ※※※ 清晨,鸟儿鸣叫,花木飘香,兰斯洛此刻兀自在后院梅林呼呼大睡,花次郎亦宿醉未醒,这时,忽然有人来到沉家前院,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小心探出头去。 很好,没有半个人 他一脚跨出门,正打算拨腿飞奔,肩头忽地一紧,悦耳嗓音由后传来。 “老四,怎地如此见外,出去运动也不说一声。你等会儿就要上台比武,该多睡些时间养精蓄锐啊!” 雪特人无奈回头,看着那整得自己七荤八素的俊美男子,在后头‘狞笑’。 “老三,我求求你,放我走了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看看,我一身又是内伤又是外伤今天是八强赛,肯定更激烈,说不定就残废了,我我不想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求求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源五郎笑道:“不用这么担心。你不也是真刀真枪,凭本事打进前八强了吗?等会儿也是一样,小场面而已,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轻轻松松?你是说我的命吗?”有雪悲哀地摇头道:“平常已经够惨了,这次更糟,你什么东西都没有教我,等会儿三两下就被人分尸了。” “我没有教你,是因为不需要教,等会儿上台,你一动也不必动,我保证,敌人连你半根汗毛都来不及碰到,比赛就结束了。”源五郎悄声道:“因为这次,我会·亲·自·出·手!” 没有从过去教训中学得经验,光听说不必由自己流血流泪,有雪差没高兴得跳起来。 “现在,你有勇气了吗?” “有!等会儿就靠你了,我们兄弟联手,好好干他妈的。” “好,你放心期待吧!” 上午的比赛,是由雾隐鬼藏对战石家亲卫队中的一名好手。赛程表至今已经非常清楚,有雪若胜,将对上同伙的花若鸿;另一边,完全没有败阵理由的兰斯洛,将与石存忠决一死战。 看台上的东方玄虎,脸色明显不佳,昨夜暹罗城西的无名大雪,令他闻讯后至今心神不宁。现在是四月,昨晚天气闷热,没可能下雪的,城外的雪迹究竟如何形成?倘若是有人凭人力影响自然,这等功力委实可畏可怖。 莫非是? 照理说应该不可能,那人行踪不明已久,没理由突然来到暹罗。但若不是他,世上更有何人会以雪为记?传说当日中都之战,此人的青莲剑气令中都气温骤降,刹那飞霜,技惊八方。 若真是这煞星,他到暹罗城来做什么? 就着种种可能,东方玄虎皱眉苦思。仅停留在地界的修为,让他没法察觉太多的讯息,若他知道昨夜在那大雪中,王字世家当家主亲临暹罗,必然会为着自己的迟钝而跳脚。 在他苦思不解中,开赛锣声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观众看台上,这次未待解说,花若鸿已经进入状况,满脸欢喜赞叹,对著有雪背影默默祝祷,像个虔诚信徒,就差没有跪地膜拜了。 旁边的兰斯洛只看得心惊肉跳,暗忖道:“他妈的,这套宗教催眠果真厉害,本大爷有朝一日要是出人头地,也别做什么国王皇帝,还不如开个邪教,养批教徒把本大爷当神拜,叫过来踹比养狗更省事。” 不过,这次有点奇怪,该负责操盘兼解说的源五郎,到现在还不见人,教人好生纳闷。 一开始,那名石家好手似乎忌惮有雪诡计多端,不敢靠近,尤其是看他那副闭目静思模样,俨然老僧入定,浑然不将对手放在眼内,心下更是惶恐不安,却哪知有雪四处找不到源五郎,此刻差没吓得将一泡尿全洒在裤上。 过得片刻,那人眼见这也不是办法,大着胆子,朝有雪挥刀。第一刀,不敢去尽,从距有雪额顶数处掠过,见他没有反应;第二刀,对准他额头劈下,想以迅雷之势,让这普伙什么诡计都来不及用,便此横尸就地。 (干你妈妈的死人妖,什么半根汗毛都来不及碰!老子的脑袋都要给人剖开半边了!) 有雪心内大声咒骂,旁人只道他艺高胆大,要待关键时刻才闪躲此刀,却怎知他吓得连逃跑力气都没。 兰斯洛眼见情形不对,正要出手相救,蓦地半空中一声熟悉叱喝,响遍全场。 “东方老贼受死!” 一道黑影流星似的从观众群中飙出,惊若翩虹,长剑闪出森然寒意,化作一道厉芒,连人带剑,射往看台上惊怒交集的东方玄虎。 这趟距离可比上次在东方府第内长得多,刺客掠至一半,身形下坠,恰好落在赛场中央,两脚分踢在两名参赛者头顶,借力再掠飞起。 刀将砍到面门,有雪脑门上先挨了一脚,大口鲜血喷出,一阵天旋地转,瘫坐在地上,心中大骂死人妖源五郎下流,毫无义气。 他的对手可没有这等好运,被源五郎一脚踩在头顶,刚劲透入,立即颈骨折断,哼也不哼一声,气绝当场。 局面到此,整个乱作一团。花若鸿捧在手上,预备高声朗诵的诗歌、群众藏在座椅下,准备扔向擂台的烂菜臭蛋、钢镖暗器,此刻通通失去作用。 东方家看台上,众子弟、侍卫人仰马翻,以最快速度挤上台保驾,东方玄虎呼喝连连,已经和刺客交上手,剧斗方酣,六阳诀的炙热劲道,迫得场中空气擦面生疼。 望着远处看台上,火劲与红光齐飞,剑气共白芒一色,兰斯洛张大了口,呆愣于这换拿无比的景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唉!就不能有点创意吗?偷懒也该有个限度,每次都用这一招) ※※※ 以源五郎的机智、天位武学,对上仅地界级数的东方玄虎,这场行刺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交手十数招后,蒙面刺客虚晃一招,变声喝道:“汰!今天闲杂人太多,东方老贼,我改天再来行刺你!”跟着便以轻功遁去。 顾忌周遭东方家子弟太多,不敢尽展六阳诀威力,眼看刺客说走便走,东方玄虎差没气炸了肺,想起这刺客两度行刺,又闯出东方家藏宝阁机关,自己非但没将他擒杀,连留也留不住,当下急怒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嘴边,怎跌回座椅上。 当天下午,兰斯洛上台比武时,东方家的看台上,只有数名代理出席的高辈子弟,东方玄虎本人挂病休养去也。 老人家卧病休养,不知道有没有人吐血什么的,兰斯洛有些纳闷,这以掷只龅想法实在有点坏心,过无论怎样,罪魁祸首也不是自己?要怪就去怪那个扮职业杀手扮上瘾的源五郎好了。 下午的这场比赛,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对方是一名使弄双枪的武者,像是在自由都市薄有名气,可惜,对上了打乱比武行情的自己,双方功力相差太远,还没开打,就从全场观众的摇头叹气中分出了胜负。 (哈!本大爷的真本事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就已经这么威风,要是日后能使用十成功力,会不会天下无敌了?) 这想法一闪即逝,兰斯洛微叹口气,晓得自己武功和花次郎、源五郎差得太远,要得意忘形还太早,这点自知之明是不可忘记的。 铃声敲响,对方采取近身快攻,想让兰斯洛的雄浑内力派不上用场,这事也正合兰斯洛心意,也不提升内力,迳自挥动手中一柄寻常钢刀,和对方以快打快,藉此磨练招数,汲取经验。 这样的打法甚是无趣,对方内力远不如己,过不多时动作便慢了下来,观众也变得不耐烦,连连出声催促,性子急的甚至骂了起来。 (这家伙内力太差,再打下去也学不到什么。打胜仗是挺舒服的,但要拖得太久,最后像老四那样给人丢鸡蛋,那就扫兴得很了) 决定在下一招将对手轻伤击败,兰斯洛认真考虑每种招数的戏剧效果。 (裂擂台玩过太多次,实在很烦了,不如再来玩一下那开莲花的把戏,不过,那招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思索未定,忽然心口一跳,本来他照那半本经卷修习内功后,各处真气驾驭无碍,行功时飘飘欲仙,从没遇上什么问题,但此时,先是平素行功时的那股飘然感,骤然出现,跟着心头一阵紊乱,像是积郁满腔的怨愤无从发泄,整颗心充满狂暴杀念。 负面情感太过强烈,兰斯洛一时间心灵失守,但觉眼前一切俱可憎;世间万物皆是该杀,特别是眼前这只不知死活的小虫子! 没有招数、不弄花巧,只是那带着对世间无穷怨愤的简单一刀,将那吓得不敢举步的对手,连人带枪,劈成两段。 凛冽杀气震慑住全场观众,此刻的兰斯洛,像个享受血腥味的黑衣煞神,没有人怀疑,只要他们一动,立即就会成为兰斯洛渴求鲜血的下个目标。 腰间的‘风华’嗡嗡作响,几欲离鞘弹出,似是不满主人对自己的冷落,兰斯洛反手抽出神兵,纵声大笑。 浑然不似平时的爽朗青年,狰狞狂笑,像只嗜血暴兽的咆哮,在再次令全场观众颤栗的同时,远远传出的狞笑也化作听觉以外的讯息,在暹罗城中数处地方,掀起几声小小惊叹。 “唉!真是丢死人了” 躲在城里偏僻处的小酒馆,兰斯洛低着头,连连饮下廉价的劣酒。 数刻前,终于恢复理智时,发现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在众目睽睽下,拨刀指天,歇斯底里狂笑,平生闹的大糗,以此次为最,什么英雄形象也没有了。 幸亏有雪等人都不在现场,否则肯定被耻笑一辈子。 除此之外,失手将那人错杀的感觉也很不好受,就像现在饮下的劣酒一样,整个胸臆沉重得像是塞住了 兰斯洛也很不明白自己的心态,认真说来,自己不是避讳杀生的人;对着冒犯于己的敌人,虽然学不会人家虐杀的那一套,但手起刀落,却也绝不心软,屡次痛宰石家亲卫队时,甚至还谈笑风生,颇赞许自己的英雄气派。 可是像这一次,在没有预期、没有理由的情形下,将那人杀了,尽管自己也想像花次郎说的那样,认为“决斗中杀个把人没什么大不了”,但胸口的淤痛感却不是那么容易能消除的 “唉!我也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兰斯洛轻叹,将剩下的半杯酒灌入口中,再抬头,突然发现给人左右围住,三名男子与一名少妇,杀气腾腾地围住自己。 “就是他!少掌门刚刚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恶贼!杀人偿命,你杀了我派少掌门,现在就要你留下命来!” 原来是苦主上门讨债了,看他们的样子,一望便知学艺不精,兰斯洛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现在意兴阑珊,不想再与人动武,更不愿再行杀生,当对方四面挺枪刺来,脑里只想闪掉开溜 (喔!不好!) 有了经验,当飘然感觉再起,兰斯洛竭力收束心神,却仍是慢了一步,在那怨愤洪流中心灵失守,如狂杀意涌进脑内,反手便抽出风华。 雄浑内劲运上神兵,更是无坚不摧,三名挺枪刺击的男子被刀刃带到,立即分尸惨死,速度太快,血都不及流出;那名少妇在千钧一发之际,矮身逃过,只吓得瘫靠着桌子,不停打颤。 少妇颇具姿容,然而和风华的绝色相较,却是天差地远;但此刻看着她惊怯模样,兰斯洛忽地有种怪异感觉,驱使他来到少妇身前,也不多话,一动手便撕开她胸前衣襟。 那少妇以为他要当众施暴,发出凄厉尖叫,而看着那粉红胸兜、胸口暴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兰斯洛口干舌燥,一股原始欲望令他克制不住,低头往那少妇胸前咬去。 心中仍存的几许清明,焦急地发出警告,但却停不下身体的动作,眼见大错即将铸成,蓦地一只手掌搭上肩膀,灼烫热流迅速窜入体内,将昏沉神智刺激得一醒。 “喂!小伙子,调戏人家姑娘可不是这么干的,你光天化日的干起来,果然色胆包天,但却也不必这么猴急吧!” 苍老语调响起,依稀有几分熟悉,兰斯洛刚想起是那花街中的“老爹把子”,凄声尖叫传入耳里,定睛一看,只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下流无耻的老色鬼,在一把将自己推开后,竟然就大剌剌地埋首在那少妇胸前,口手并用,唾沫喷飞,作着那不堪入目的事情。 “喂!老老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这样会不会有点” 兰斯洛的道德认知已颇为奇怪,但这老人的羞耻心更是异于常人,恐怕只有不知“败德”为何物的雪特人才能相之比拟。 而且,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调情手段,没几下功夫,那女子的刺耳尖叫,竟转变为连串呻吟,忽高忽低的,听来更教旁人坐立难安。 兰斯洛红脸看了一会儿,心中自叹弗如,这时候外头乱糟糟的,大批人群围观过来,对着这幕春宫表演啧啧称奇,人群外围骚动起来,几十名汉子手持枪棍,大声喊杀,正排众靠近,看样子便是这少妇同门。 “喂!老老先生,正经点,事情危急了!” “去,有什么事比谷精上脑还急的!你让开,等我搞完正经事情,再和你说正经话。” “不能让啊!人家已经拿刀冲进来了!” 说话间,几十名汉子冲进门来,兰斯洛急忙把正要解裤带的老人拉过一旁,仗刀护住。 甫一站定,兰斯洛立刻后悔,他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不要脸的老淫虫站同一阵线? “你们这两个大胆淫大胆恶贼,快快绶首纳命。” 那少妇的同门们,见到此间情形,又是羞辱,又是气愤,为首数人立将矛头转向兰斯洛这边,要杀了两人雪耻。 情势一触即发,那老人忽地站前一步,将腰一挺,大声道:“哈!你们这些小辈,连老夫是谁都不识得,也敢在此放肆!” “你你是何人?” “哼!春风过处草无存,无花不采柳一刀,听过没有?” “你你便是天下第一淫贼?” 众人大吃一惊,但随即想起,传说中柳一刀是个年轻的大胡子,便算他把胡子剃了,也绝不可能变成个猥琐老人啊! “天下第一淫贼么?唉!可惜三百年前是的!”老人叹一口气,颇有些意兴阑珊,复又仰天大笑道:“现在老子是柳一刀的爸爸,柳大刀!” 众人这才知道被愚弄,气愤得挺枪攻上。 兰斯洛筹谋退路,陡听老人低喝道:“前头两根柱子,出手!”跟着,一只手掌贴着他背心,灼热内劲潮涌奔进。 大喝一声,兰斯洛挥刀斩击,顺着老人的内劲运行,迫出的功力凝聚为锐利刀劲,准确地削断两根门柱。 失去主要支撑,小店面登时剧震,虽然不致倒塌,但也一阵土石纷飞,闹得众人好不狼狈,待得宁定下来,早已没了兰斯洛两人的踪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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