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人


(英)威尔斯

  青年医生开普,住在山顶上的一幢房子里,致力于他的研究论文。傍晚,贝道克大街上传来几声枪响,他大吃一惊,放下笔,走到窗边向山下望去。一个小矮个正飞快地跑进河边的树林,而“快乐的板球手”旅馆门口则围了一群人。再向远处看,码头和停泊在港口的船上有一些闪烁的灯火,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看了一会儿,他又回到桌边干自己的事去了。
  大约一小时以后,前门的铃响了。他听到佣人去开门,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人进来。他问佣人是不是有人来送信,佣人说不是,可能是野孩子按的铃。开普又继续埋头工作。
  深夜两点多了,开普写完论文,上楼准备进卧室睡觉。到了房门口,他发现门把手上有血迹,他马上走进房间,一眼看到床铺的一角也有一滩血,床铺的另一头陷下去一些,好像有人刚坐过似的。他心里有点害怕,但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东西。
  突然,他听到盥洗室有人走路的声音,就壮着胆子走进去。他看到有一卷染上血迹的绷带悬挂在空中,绷带包扎得很好,可是中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伸出手,想抓住那卷绷带,可是他的手被一把抓住,一个声音靠在他耳边说:“开普,别动,我是格里芬。”
  格里芬!他不是开普医学院的同学吗?开普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别慌,我是个隐身人。我不想伤害你,只想请你帮个忙。”
  那声音又说。
  “那我们坐下说吧,你是用什么魔法隐身的?”开普回到卧室,倒了一杯酒,杯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手里拿走,悬在空中,然后一只藤椅的坐垫陷下去半厘米多,酒杯倾斜了一下,杯里的酒就干了。隐身人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大学毕业以后,我到了切西尔斯多,对光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发现了一个关于色素和折射的基本原理,由这个原理引导出一个方法,可以根据需要把某种固体或液体物质的折射率降低到和空气一样,而且除了改变颜色以外,不必改变物质的其他性质。这样,一个物体既不吸收光线又不反射或折射光线,所以它本身就看不见了。这个发现对我研究工作的进展,有十分巨大的意义。我可以使一个动物透明,使它看不见;我自己也可以隐身。我想到隐身术对一个人的意义,它意味着神秘、自由、权力。
  “我租了一间房子,在那里勤奋工作了3年,终于在生理学上有了一个新发现:人体的纤维和体内色素可以变成无色的,同时保持它原有的机能。我先用猫来做实验,大概花了三四个钟头,猫的身体隐没了。半夜里我被猫的叫声吵醒,想抓住它扔到窗外,可是看不见它,只好打开窗子乱赶一气。第二天早晨,我听到大街上有一群人在争论猫的叫声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估计那只猫是出去了。
  “没多久,我付不起房租了,房东要把我赶出去。我讨厌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就服用了去除血液颜色的药物,隐身起来,砸了她家的玻璃窗,带着3本工作笔记走了出来。
  “以后,我四处流浪,晚上睡在百货公司的服装堆里。
  “隐身人看来逍遥自在,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干任何事,但也有许多不利:我不能穿衣服,否则就失去隐身的条件;我不能吃东西,因为吃了饭如果没有消化,就会显露出消化道的阴影;下雨、下雪会使我成为一个水淋淋的人的轮廓;就是身上落一层煤烟和灰尘,外形也会显露出来。”
  “可是你纱布上的血为什么是红色的?”开普问。
  “那是因为血凝固后又会变成红色。”隐身人说。
  开普点点头,表示理解。隐身人继续说他的经历。
  “冬天来临了,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我越想越失望。隐身术可以令我获得想要的许多东西,但却不能过人的正常生活,爱情、地位更与我无缘,所以我决定恢复人的正常生活。
  我计划到伊滨去隐居,研究一种还原的方法,就雇佣流浪汉马弗尔当脚夫,可这混蛋偷了我的书和钱逃跑了。”
  “是不是那个从‘快乐的板球手’旅馆里逃出来的人?”
  “就是他!他还开枪射伤了我。”隐身人愤愤地说。
  “那你需要我干什么?”开普问。
  隐身人说他希望和开普合作,除了研制成一种复原方法以外,还要利用隐身的方法建立一个恐怖王国,对它进行统治”隐身人得意洋洋地描绘出一幅理想的蓝图。
  开普听了不禁毛骨悚然,他的同学已经疯狂了,他是无力说服他的。
  第二天,接到开普报告的艾荻上校带人包围了小房子,想制服隐身人,可隐身人已经逃走了。
  几天以后,开普收到隐身人的一封信,信上说,他要报复开普,没有开其他一样能建立恐怖王国。
  开普一方面派人给艾荻上校送信,另一方面命令仆人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了起来,他自己则一直站在窗后观察院子里的动静。
  下午,楼下响起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开普走进厨房一看,一把斧头正向窗框上砍去,同时,传来隐身人的声音:“开普,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你送出去的信已被我撕了,送信的人也去见上帝了。你还是乖乖地等死吧。”
  开普连忙跑上楼去,一路上关闭了所有的门,跑进卧室,他听到楼梯上已传来了脚步声。他急中生智,砸碎了镜子的玻璃,用布将碎玻璃包起来,然后从盥洗室的窗口爬下去。
  开普穿过灌木丛,向马路奔去。他回头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草丛倾倒,灌木摇动,知道隐身人追来了,吓得脸色刷白,脚下跑得更快了。
  跑上马路,开普把布包里的碎玻璃一点点撒在地上。身后传来“哎哟”一声,隐身人踩上碎玻璃了。可他仍不罢休,在后面紧追不舍,地上有了一滴滴细小的血珠。
  开普听到隐身人的脚步声又近了,便大喊一声:“隐身人来了!”这下四面八方的人都拥过来,筑成一道人墙还没等开普喘口气,他的下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接着两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开普用力翻身,挣脱出来,反手抓住隐身人的胳膊肘。
  追上来的人群见开普与一件看不见的东西扭作一团,最终又制服了那东西,就蜂拥而至,对地上拳打脚踢。地上传来一阵“饶命、饶命”的喊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了。
  “别打了,他受伤了。”开普大喊。
  人们停住了手,可是隐身人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
  不一会儿,从他的手、脚开始,沿着四肢扩展到躯体,整个人显露出来。这个神秘又令人恐怖的隐身人,原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赤裸的身上都是伤,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至于隐身人被盗去的3本笔记,据说至今仍没有下落。书路扫描校对--http://bookroad.yeah.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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