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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和熙,暖暖的风轻飘而来,带来时节的花香。 对属于北国大地的凡提洛斯王国而言,春天是短暂的,冬天往往是艰苦又漫长。不过,也因此春天对凡提洛斯的人们而言更显得特别,因为——— 冬去春来-不管冬夜再怎样寂寒且漫长,春天迟早会来临,为大地再起生机。 这样积极的民族性,让这块土地上孕育出一位传说的英雄,使得在百年前被魔王红莲的魔导师的血腥红袍所笼罩的黑暗时代里,在世人都绝望的时代里,英雄挥剑斩开绝望的黑暗,取回那被人们忘却已久的“希望”。 别惧怕命运,命运从你手中夺走什么?就亲手将它夺回来! 在《黑暗战争纪实》的封面底页,历史学家“阿兹莱姆·迪兰·科多瓦”特别将这句话着记在上面,这不是英雄阿雷斯所讲的话,但是他以行动让人们自己悟出这件事。对于英雄故乡的人们,这更是他们的座右铭与骄傲。 王城里有一处庭院,那里建有一座拱形棚架,卷曲的藤蔓攀爬其上,将架子染成一片浓绿,绿幕之中,还可见到许多点点的粉红、或黄、或鲜红的花苞,北国的春天才刚到来,所以花苞还未绽放开来,不过伫立棚下,仍然可以闻到一阵浓郁的花香。 晨光斜射而下,穿过绿叶丛密的间隙,在用石板排列成几何图形的灰白地板上,金黄的光块就像一片片落一地的金箔,每当风一吹拂,光线就会变化,使地上的图形变化得彷佛绚丽的万花筒,甚为有趣,尤其对一个孩子而言……。 “公主殿下,请您回座吧!不然老臣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笔呀?” “一直坐着好无聊哦!地上的图案比画伯公公的颜料还要好玩耶!呵呵~” 年迈的宫庭画师可拗不过精力充沛的七岁孩子,虽说这是为了要绘制国王陛下全家福绘画的重要大事,但孩子就是坐不住,才一刻钟阿萨琳就从国王的膝上逃走了。 地上的光线阴影有什么好看的?对大人而言或许是这样吧,但是在拥有童心的阿萨琳眼里,或许那隐藏着成人所见不到的奇幻世界。 “哈哈~画伯啊,您老人家就别跟孤王那丫头争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年轻,但是很早就亲政的凡提洛斯王早已培养出个人的王权风范,正直而又仁慈,是所有臣子与百姓们共同的第一印象。 出身邻邦帝国贵族的王妃貌美又温柔,与年轻英明的国王非常相配,恩爱的两人站在一起,那一幕就宛如图画似的美,而且,这可不是虚构的图像。 国王与王妃两人的个性都内敛且稳重,可是,两人爱的结晶-公主阿萨琳却是个精力旺盛过头的调皮女孩,个性乐观,喜欢尝试各种事物,脸蛋可爱但是个性却如此,周遭的人们都以为公主恐怕与淑女两字是无缘的存在。不过,国王似乎不打算用外加的管降创改变小女儿的自由天性,而让她无拘无束地这样生活下去。 国王陛下刻意包庇,她的小女儿仍常常惹出事端。 有个例子——— 在城里的一个殿堂,那里是专门祭祀王族祖灵的庙堂。在里面,王国的开国君主阿雷斯的爱剑-神剑艾克斯卡里巴也置于其中。对于凡提洛斯王国而言,神剑是傲世的荣耀,也是王权最高的象征,但是……。 “公主殿下,那不是玩具,请请请~请您赶快把神剑放回去!” “我-不-要!阿萨琳拿到后这就是阿萨琳的宝物了!” 英雄阿雷斯的事迹对每个孩子而言,那是伴随他们长大的绮丽传说,更何况是身为子裔的阿萨琳,曾曾祖父的一切对这孩子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存在,那把宛如英雄化身的神剑艾克斯卡里巴,就更不在话下了。 不顾众人反对,阿萨琳拖着比她身高还高的神剑,毫不犹豫地就拔出来。 “好美的光哦……。” 神剑的刃身散放出黄金的光炎,那是这孩子从未见过的绝世美色,越凝视下去,就看得到那光炎之海里还点缀着五彩的星光,阿萨琳整个人都被迷住了。奇妙的是,这把剑并不轻,尤其对一个孩子来说,当神剑还入鞘时,阿萨琳必须用拖的方式才能移动它,但是剑一出鞘,阿萨琳却只需要单手就能握住。 侍卫们不敢擅自冒犯小公主,不过……。 “阿萨琳,你又在调皮捣蛋啦!” 整个城里,也只有国王陛下一人能对付得了这位顽皮的小公主。“啊!父……父王!”看到国王突然出现,做坏事心虚的阿萨琳赶紧将神剑藏在背后,可是她小小的身体根本遮不住神剑以及那浩瀚的神光。 国王并没有指责女儿的行为,众所周知,国王陛下从来不骂公主的。他一如往常地笑着,并蹲了下来,因为站着的话就不能好好看着小女儿的眼睛了。 “对不起……父……父王……。”阿萨琳哽咽喃道。 “怎么哭了,父王又没有骂你呀!乖,阿萨琳……。” 这也是常见的事,往往不等国王开口,做了坏事的小公主就会自己道歉。看着女儿泣不成声的模样,国王只是拭去她的泪,并笑颜以对。 阿萨琳把艾克斯卡里巴收进剑鞘,就将它还给了国王,不过,国王却说: “看起来,这把神剑很喜欢阿萨琳哦!就连父王都无法引出艾克斯卡里巴的力量,阿萨琳虽然是女孩子,可是你却有跟曾曾爷爷一样的胸襟呢!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宽阔心地……。” 看到父王夸赞自己,阿萨琳也破涕而笑,果然,父王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不过,你年纪还小,还不是能使用这把神剑的时候,所以,艾克斯卡里巴就先还给曾曾祖先吧,等阿萨琳长大后,你再正式继承神剑与阿雷斯的名号吧。” “嗯!阿萨琳最喜欢父王了!” 阿萨琳抱着国王,一直向自己最喜欢的父王亲吻,然后就赖在怀里撒娇。 父王的肩膀是那样宽广,怀里是那样温暖,这样的感觉一直是那样幸福的,年幼的小公主也以为这样的幸福能永久持续下去,可是……。 在九年前,也是阿萨琳八岁的那一年——— 第十一届英雄天武会的落幕式才刚结束,当晚,灾难却莅临沉沦在欢乐气氛中的王都艾斯佛兰德,火苗从王都的各区冒起,很快就发展成控制不住的大火势,红莲焚天,染红了夜空,四溅的血花,濡染了王都街角。 八名拥有可怕技艺的暗杀者闯入正举办大会落幕式的王城,他们肆意屠杀所有可见的人,无论他们再如何求饶,暗杀者仍冷酷的痛下杀手,妇人孩子都无一幸免,被害者广及平民、侍卫、大臣权贵、甚至是王室的人……。 呜哇啊啊~~~! 拼死护主的侍卫以身体挡住暗杀者的行进,可是,他哀声嘶号,背后的钢铁甲胄就遽然爆破,鲜血与碎肉突破而出,而且那血肉竟化成血污的长枪,往某个孩子劲射而来,那孩子的父亲以身体护住了小女儿,承受了这致命的血枪。 “父……父王!父王!张开眼睛看阿萨琳啦!父王!” 不管怎么叫喊,那怀抱已失去温暖,父王的眼睛也不再张开了,不管自己流了再多的泪,温柔的国王父亲也无法再为自己拭去泪水了。 从国王怀里的空隙窥见,那个凶手正一步步走近而来,灰白的刘海底下,是对冷漠森寒的黑眼,映照其内的,是阿萨琳哭泣与恐惧的模样。这一幕,阿萨琳希望只是恶梦而已,但这是现实,而且那之后,她的恶梦里永远有这个暗杀者的存在……。 不过,每次恶梦到了那一刻——— “住手!鸠盘荼!” 斥喝之声,伴随着飞龙盘啸,其实那一幕只是小孩子一时的错觉而已,出声制止暗杀者的人身穿绣着龙纹的亚汗武术道服,金发编成的辫子飞腾舞空,如龙如蛟,“掌式-龙劲!”怒喝一掌就逼退了暗杀者。 他的左掌还包着一条帕巾,阿萨琳还记得,那是她亲手送给这个人的……。 ※ ※ ※ “泪,阿萨琳在哭?” 正趴在亚利腿上的阿萨琳正在流泪,亚利想,睡着的她正在做悲伤的梦吗? 亚利对阿萨琳的印象,只觉得她是个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且对任何事都乐天过度的人。虽然她有些行为有待商确,不过,不拘小节的可爱个性也是她的魅力所在,要是阿萨琳变成一个凡事很拘谨的女孩,亚利反而会觉得遗憾。 “原来……她也有悲哀的回忆啊……。” 仔细想想,亚利对阿萨琳的事根本一无所知,奇妙的缘份,让两人因溺水事件而认识,后来在王都重逢时,还因误会而大打出手,结果双双摔落地底。回想起来,这回忆还蛮康粗的,亚利确实是这样想。 结果,自己与阿萨琳之间的关系究竟算什么呢? 以年纪来看有点像妹妹,算家人的感觉吗?是很像,不过,她总是摆出同年龄甚至姐姐的态度。朋友吗?感觉似乎还要再多一点点……。 那算恋人吗?这就有点过份了,的确,她是个很有特色的女孩子,亚利也承认,自己的确被她的某些特质所吸引,这一点亚利是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并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对于心仪的两个女孩,亚利至今也无法理清真正的心情。 那究竟算什么呢?亚利有一个想法:“是“伙伴”吗?……。” 他的确有这种感觉,毫无隔阂,分享彼此的痛苦与康粗,同生共死的“伙伴意识”,这实在是最恰当的答案。亚利觉得阿萨琳有那种团队的领导特质,这无关男女、家族或朋友等因素,她会让人想待在她的身边,亚利确实感觉得到这种特别的吸引力。 若是亚利知道她的身世,或许就能如同恍然大悟般理解这感觉吧,阿萨琳体内留有传说中的英雄阿雷斯的血……。 亚利轻轻拭去那泪痕,小心翼翼地避免弄醒她。 “阿萨琳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她会拥有这把剑?” 夺鞘而出的神剑散发出撕裂黑暗的光炎,还带着诱惑人心的妖光。神剑艾克斯卡里巴-这把传说英雄的神器,只要是战士都会有将它据为己有的念头,亚利也崇拜英雄阿雷斯,当然被神剑所吸引,不过,亚利还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啦! 据说,这把剑寄宿了英雄阿雷斯的魂魄,它会选人,常人是无法引出它的力量的。不过,亚利因为擅长使用神器,所以他仍然能够引出神剑的力量,只是比起阿萨琳持剑的情形,光炎的威势就逊色多了。 “神剑已认可她的一切了吗?” 区区器物会有选人的意志?亚利则采保留态度,不过事实如此,亚利也是半信半疑。比起亚利,阿萨琳的剑术只是普普通通,少了神剑,大概就跟亚佛利特同等级吧。 想到这里,亚利突然若有所悟,他想起了某件事实……。 “阿萨琳?阿萨琳……希罗……阿……雷斯?难……难道……。” 这其实不能怪亚利过于迟钝,这段期间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所以他才没能顾虑到那么多事,以前在东方青龙骑士团见习时,亚利早就知道的-邻国凡提洛斯王国的公主究竟叫什么名字这件事。 “她……她跟公主同名?” 在亚利心里,还有一点点不敢面对现实的逃避心态。毕竟,万一真那么巧,那之前的那些事,还有,阿萨琳正趴在自己怀里睡觉的事……。 想到这里,亚利低头看着膝上的阿萨琳,忍不住倒吞了口水……。 如汉斯的戏言,不仅是女孩子,这阵子他的少爷跟“公主”真的很有缘。 ※ ※ ※ 本日,正是第十四届英雄天武会最终决赛的日子,长达十数天的武斗大赛终于即将划下休止符,虽然中间发生了许多事,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观赛者的心情。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 “啊~真是的!海爷爷跑哪里去了,小玲都快比赛了……。” 一时之间,武神的爱孙兼高徒(?)的杨小玲是嘟着脸又怨声四起,总是陪在她身边的黄海明突然不见了,也难怪小玲会这么慌张,毕竟是决赛,紧张与压力的程度可非以往的几场比赛所能比拟。 生气的小玲甚至有这样的想法,她的海爷爷说不定是痴呆而迷路了……。 “听说大师哥受伤正在养病,我看,我赶快把对手解决,然后就去探望大师哥好了!嗯!小玲得想想大师哥喜欢吃些什么……嗯……叉烧饭……四色饺子……麻婆豆腐……脆皮板鸦……三宝八珍玲珑粥……还有……。” 一下子,紧张的情绪已经不翼而飞,十三岁的亚汗少女也有她自己的方法来调适心情,虽然是无意之举……。卸除紧张后,她就能以最好的状态去应战。 此时的黄海明在哪里呢? 其实,他正在小玲的决赛对手布雷德的休息室里。在房里的布雷德正用白布擦拭手中传家宝的斩龙刀,黑钢的厚重刀身抹上一道雪白森冷的刃芒,布雷德很谨慎在擦拭着刀,不过等武神一开口时,他也停下手头工作聆听眼前长辈的话。 “听说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战场上,是吗?文尚……。” “的确是这样,自从那一天我与父亲大人争吵,离家出走之后,我一直在想,学武是为了什么?杀人有错吗?学武不就为了杀人吗?” “所以你才到战场去?” “是啊!在战场上,不是杀人就是被杀,那里不仅可以琢磨武艺,我想,说不定还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不过十年下来,丝毫没有收获……。我以为,只要在战场上就能找到答案的,其实是错的,在战场上,所有人都只为生存而战,无关乎彼此的武艺,只要拿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拼命地活下去,即使是个小孩子……。” 布雷德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在他眼里,或许那是一张染满血腥的手。 “……学武是为了什么?不断找人挑战然后杀死对手,这不就只是单纯的杀戮吗?这跟战争的杀人有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我去向对手决斗而后杀了对方,父亲大人要那样责备我呢?……。” “武崇他……他只是不想要你踏上跟他相同的路而已……。” “我了解的,从我的名字就知道,他给了我“文尚”的名字,就是希望我不要踏入武道,做个不染血的文人。他的想法我了解,我们吕氏一门百年来一直是武门,而且是染血的武门,父亲大人希望这罪愆到他那一辈就可终止……只是我很不孝,终究还是拿起了被封印的斩龙刀,杀死前来挑吕氏想要成名的挑战者……。” 布雷德凝视着手中的斩龙刀,并冷冷地讲: “……为了找到答案,我会继续战斗,继续杀人,直到我战死甚至这把斩龙刀折断为止,我都不会停下脚步,即使我走的路是一片血海……即使,那片血海里将再添增您的孙女的血……。” “小玲虽不成熟,但是绝非福短的丫头……。”武神坚定地告诉他。 “是吗?那孩子还没杀过人吧,这也算是她的幸福,踏上武道而未杀人,就能对”武”一直抱持着憧憬与幻想,那在她杀人前我就中止她的人生,这也算是一件仁慈之事。这场战斗不只是为吕氏之名而已,也为了我自己!” “……。” 黄海明也无话可说,只有无言离开了这里。 在回到小玲的休息室后,他很快就换下愁容,变回小玲所熟知的那个和蔼又风趣的海爷爷了。一看到海爷爷回来,小玲就很生气地上前抱怨道: “海爷爷你跑哪里去啦?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呵呵~抱歉抱歉,稍微走失了一下……。” “什么嘛!都来过好几次了还走失?” “也许是爷爷有点痴呆了也说不定,呵呵呵呵呵呵~” 毕竟是相依为命的祖孙,这点小事也影响不了他们的感情,很快的,小玲又变回老是喜欢缠着海爷爷的调皮孙女了。不过……。 回想起刚才的事,武神不禁叹想:‘他所走的路不只是血途,还是一条已经疯狂失控的“武”之道。不过,某方面来说,他就跟未染血腥的小玲一样,仍然像个孩子一样对武道充满了纯真的憧憬,否则,他又何必坚持要去寻求“答案”呢?……。’ 黄海明又一次的确定,布雷德就跟他的亡父一样,太傻又太认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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