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普罗斯的龙人(下)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这一剑彷佛用尽亚利所有的一切,意志与力量,藉由克拉姆宣泄而出,大气刮起风暴,冲击波撕裂空气,发出龙啸般的吼声,势如破竹攻向龙人。
  苍龙咆还结合了克拉姆的力量,灼热的光气汇流到冲击波内,使得这道冲击波乍看来就像是闪光之枪,宛若神为了制裁邪恶自天空投下的神枪。苍龙咆的威力已可以轻易碎石断金,光之力加势更是无坚不摧,转瞬间,龙人的右腕就被光之枪削断,断肢更是在浩瀚的光流中灰飞烟灭。
  吼喔喔喔喔啊~!
  断臂的魔兽昂首咆啸,其声势彷佛快震碎天空,粉碎听者的意志与灵魂。随后,像是情绪宣泄殆尽一般,龙人亦步亦驱地离开了,此时的亚利也已经无力再战下去,他以剑代杖,几乎快站不起来了,过度使用神器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
  “这怪物要离开了吗?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再战下去……可是,就这样让它走掉的话,不知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龙人主动离开,对亚利而言未尝不是好事,起码,亚利已成功保护了米莉亚的安全。可是,在未来,亚利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头负伤的魔兽开始袭击人类,在大陆南部造成很大的死伤,人们恐惧这头魔兽的存在,便将它称之为“普罗斯的龙人”,今夜,就是后来被世人称之为“龙人事件”的灾难的开端。
  没多久,黑鳞的龙人便消失在森林的夜幕中,此时,亚利也不支地跪下膝来,连番的战斗与神器的过度使用,使亚利消耗了不小的体力与气力,米莉亚也担心地来到亚利的身边。
  “米莉亚小姐……你没事吧……。”
  “亚利克斯大人……。”
  伤势最重的人反而先担心起没有伤的人,看着这样的亚利,米莉亚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这时,亚利头上的伤仍流血不止,米莉亚便撕开裙角,细心包裹着亚利头上的伤,看到米莉亚的身体靠自己靠得这样近,原本脸色苍白的亚利也不禁红起脸来。除了家里的妹妹之外,亚利还未曾与女孩子这样亲近过。
  “这样就没事了。”米莉亚露出微笑迎着亚利。
  “……谢谢。”
  亚利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看起来,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亚利才刚经历过好几场生死之战。此时,亚利一直害臊地低着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米莉亚倒是主动说起话来,不过,那甜美的微笑也被灰色的阴霾所取代。
  “亚利克斯大人……其实,您可以不用为我做这样危险的事的,我不值得您这么做,我……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人会感觉到悲伤的……。”
  “绝没有这么一回事的!米莉亚小姐!我……。”
  亚利突然大喊出声,他没想到米莉亚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米莉亚,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开解米莉亚的心结。
  看到这样的亚利,米莉亚有点讶异,眼前的亚利,不就是一个正为着自己的事苦恼的人吗?他不就是个在意着自己的人吗?米莉亚也感受到亚利的心意,而回应的唯一方法,就是打起精神来。
  不过,亚利似乎也想起可以转移气氛的话题了。
  “对了,米莉亚小姐,我有东西要还给你,这是你重要的项练吧……。”
  亚利拿出那条银项练,本来,他就是要把这项练还给米莉亚才来找她的,不过中间却意外地发生了这么多事,差一点,亚利都给忘记了。当他从衣服里拿出那条项练时,上面却沾满了血污。
  “对不起,我弄脏了……。”
  亚利满怀歉意地道歉,米莉亚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反而很惊讶,亚利竟是如此体贴善良的人,对他人的事是如此地关心,而对自己的事却丝毫不在意,像亚利这样的人,米莉亚还是第一次遇见。
  米莉亚握着亚利被血染污的手。
  “没关系的,亚利克斯大人,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米……米……米莉亚小姐!……。”
  米莉亚一直握着亚利的手,这举动弄得亚利慌张起来,颤抖的手出卖了亚利的心情,其实,他的表情早就先出卖他了,亚利的种种举动早就尽在米莉亚的眼里。米莉亚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即使只身面对盗匪集团,甚至是凶悍无比的龙人,亚利也毫无所惧,但是在自己面前,亚利却是那样害羞生涩,勇敢的骑士大人也有腼腆的一面。
  整个事件发生至今,其实,一直有一个人在暗处里监视着一切,即使是那个桑迪,他的一举一动也瞒不过那个人的眼里。那个男人身着黑袍,长袍的黑色几乎深到快与黑夜融合一般的程度,他留着墨绿色的略卷长发,皮肤宛如石膏般的灰白,看起来就像是无生气的石像,不过,他是人,而且是怀有邪恶的意念的阴谋者。
  “没想到……我居然无法完全控制“他”的意识,看来……强大的憎恨意念虽然让“他”变化成功,不过……那意念反而让我难以控制……毕竟只是短时间的实验体,实在不该期待太多的……。”
  这个男人口中的“他”,就是指龙人,龙人原本也是个人类,为什么会变成怪物,其实就是这个男人的仕业。人类会变成怪物吗?这件事似乎很难让人相信,不过事实确实摆在眼前。在一般人所不知的领域里,仍存在着人智所无法理解的“现实”。
  “不过……还是有出人意表的发展……御子……居然与马克威尔家扯上了关系……嘿嘿……看来……这只实验体对马克威尔的憎恨,还是有可利用的地方……虽然会绕一大圈,不过,计划还是成功的……。”
  这名男子口中所说的“御子”,似乎就是指亚利的事。御子是什么?亚利的出身并没有什么疑点,他是赛巴斯达家的人,帝国英雄雷欧耐特之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个神秘男子将亚利称之为御子,似乎还对亚利怀抱着某种企图,这头龙人的存在,似乎就是冲着亚利而设的阴谋陷阱。
  “为了尊师大人的期望,也为了挽回我“达格斯特”的污名……我一定会让御子觉醒的,为了吾教的伟业,尊师的期望……。”
  名为达格斯特的神秘人说得脸都胀红起来,在他背后,似乎还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组织,而且,达格斯特似乎是拥有魔力的术士,这一点实在很不寻常。
  在这个世界上,有部分人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现在的人称之为魔力,拥有魔力的人则被称之为术士。魔力并不是一种经由学习或努力就能获得的力量,而是靠血缘传承才能拥有的力量。现在,全世界所有拥有术士资质的人都是在西方教廷的管理体系下,所谓的西方教廷,即指目前世界最大规模的宗教组织-优希亚教。其发源与活动主要是在西方的佛尔盖亚大陆,对于艾斯卡的人们而言,多半称其为西方教廷。
  优希亚教廷在世人的心目中,是真理与正义的道标。昔日,拥有魔力的术士们曾在这个世界掀起一场可怕的浩劫,如今,所有的术士都在教廷底下受到严密的制约。而达格斯特背后的组织,似乎是个不受教廷约束的神秘术士集团,甚至是与优希亚教对立的神秘宗教集团,他们的目的仍是不明,不过,被称为御子的亚利在他们的计划里,似乎占有重要的地位。
  “实验体的伤势也不小……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达格斯特向森林深处步行离去,不可思议地,他的身体竟像是融入黑暗中而消失了,地面的脚印才四步就中断了。今天他虽然是罢手了,不过,阴谋的毒草仍在无形的黑暗里蔓延着,就等着亚利一步步踏入其中……。
  米莉亚救回来了,历经苦战的亚利也累得在一棵树下休息着。来自马克威尔家的救援是等了将近三小时才抵达的,指引他们的道标,其实就是这座燃烧的碉堡,因为火势冲天,将黑夜的天际照映得一片通红,最先抵达的人,反而是邻近的农人,马克威尔家的人马是接获通知才连忙赶来的。
  对于迟迟才来的救援队,亚利是一句抱怨的辞句也没有,因为他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在看到汉斯的身影之后,他才安心的呼呼大睡。等到他再醒来之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的事了。

         ※        ※        ※

  ……您醒了呀……亚利克斯大人……
  在亚利还睡眼惺忪地撑不开眼睛的时候,床边传来的声音不是平日熟悉的起床声,如果是汉斯,恐怕他反而会说些‘睡到中午不怕变成猪……’的挖苦话,这声音是女孩子的声音,亚利撑开眼睛,等到他在朦胧视线里看见米莉亚的身影时,他吓得立即爬起来,什么睡意都给吹跑了。
  “米……米……米莉亚小姐!你……你怎么会!?……。”
  “是我向汉斯先生要求,来这里照顾您的……您可以继续休息的……。”
  亚利仔细一看,米莉亚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桌上还有一盆水,米莉亚手中还有一条毛巾,米莉亚刚才就一直用毛巾为亚利擦汗。这种工作其实是汉斯或是其他侍女的工作,不过,亚利很快就察觉到这是汉斯的恶作剧,他可以婉拒米莉亚的请求的,可是他却答应了,还刻意支开其他的人,让自己与米莉亚独处一室。亚利早年丧母,他可以说是汉斯一人拉拔大的,他不擅长与女孩子相处,这个弱点汉斯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可恶的不良中年……。”
  亚利说得很小声,米莉亚并没有听到,不过,碰巧的是,米莉亚也刚好提起汉斯的事,而且,她的语意充满了敬佩与羡慕。
  “汉斯先生从昨天晚上到刚才的时间,一直不眠不休地看顾着亚利克斯大人,他与您之间,简直比真正的亲人还亲,这一点,我实在很羡慕……。”
  “呵~那当然,虽然那家伙嘴巴坏,满脑鬼主意,还是个酒鬼,不过汉斯对我来说,是无可取代的家人。”
  亚利越说越高兴,完全忘了汉斯“设计”他的事了,不过,他也注意到米莉亚的样子,她羡募之余,表情也透露着一丝寂寞与遗憾。
  “对不起,我一直在说着自己的事……。”
  “没有关系……我也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事……。”
  “哈哈……是……是吗?哈哈~”亚利不好意思地答道。
  米莉亚又发现亚利一个优点,他对于旁人的心情有很敏锐的感觉,而且,无时不刻都以他人为优先,以他人的立场来考量,平时看起来很随和,有时也蛮粗枝大叶,不过,其实亚利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米莉亚也许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她的视线都集中在亚利身上,而且待在他的身边,她就会感觉到很轻松,许多不愉快的事都放在一边了。对米莉亚来说,亚利只不过是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她会如此被亚利所吸引,就可想见昨日的她是活在多么寂寞的环境里,而亚利不仅闯入这块无人造访的地带,更将自己拉了出来,自寂寞与自限的枷锁中解放了。
  叩叩叩~!
  突来的敲门声响起,像是警钟一般,闻声的两人像是事先就有默契一般同时坐正,亚利与米莉亚两人并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不过,两人的脸都红通通的,这一件事,无可避免地,当然被闯入的好事者拿来大作文章,开起他口中的少爷的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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