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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 车神拥有的那处私人海滩。 车神在这私人海滩的豪宅顶楼上,认真地看着这海边晨曦景致,良久,轻叹说道:“第一次有这种闲情看日出,实在有意思。” 被车神捏碎的手机,像团废铁垃圾般,被丢在墙角一处。 可是现在,车神和战斗通电话所引发的不快竟然忘了大半,心情更因为随着这晨曦美景时序不同的层层变化,越来越好。 车神突然说道:“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匆忙,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身边的自然事物……没想到这种日出景致,会让人这样愉快。” 他还不知道战斗和追风已经损命细水的事,否则不知会作何反应。 目光移向海滩上的欧阳美,看着她那映着晨曦的温柔脸庞,情不自禁的说道:“好美,真的好美,就连这晨曦也比不上她的美。” 晨曦已经跳脱海水纠缠,斜挂在那远天海涯之上,海水被这日光,照得晶莹光点洒洒,好不灿烂。再又不久,晨曦转为天上日头,在那三竿处,让这大地一片光明。 车神纳闷说道:“她不是要画画吗?怎么还没看到她动手作画。”犹豫了一下续道:“过去看看好了。” 下得楼来,不得其解地慢步在沙滩走去。 欧阳美脑海中闪烁着晨曦转换间的每个细微变化,但是因为没有适当题材,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是没有动笔作画。 美目闭起,寻思该用这晨曦转变的过程画些什么才好。 这样想了好久,脸上忽然露出微笑,说道:“就画这个。” 提笔沾上水彩油墨,快速在这画布上挥洒。 车神这时走到她身边说道:“你想画些什么?” “这画跟你有关。”欧阳美虽是第一次跟车说话,但语气依然从容淡定:“你一旁看着,不要吵,待会儿再跟你说。”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温暖感受,仿佛对着自己小孩说话。 听到这画居然跟自己有关,车神惊讶一笑,真的就不再打扰欧阳美,饶有兴趣站立在一旁静静看着。 画笔从画布左上角开始渲染涂开,逐渐往画布右下角画去。 在欧阳美的巧妙安排下,各个晨曦不同的景致变化,就这样层次分明的重叠并生,从左上角往右下角延伸而去。 欧阳美落笔之快,画中映像之美,让车神好生佩服。尤其欧阳美居然能将不同时段的晨曦景致,重叠并映呈现在一张画布中,这样的巧思安排和高深的绘画技巧,更让车神脱口赞道:“怎么这么厉害!” 欧阳美娇笑说道:“这哪有什么厉害,多年的烂熟功夫罢了。” “咦——”车神接口说道:“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欧阳美笑着说道:“还不行,不过,接下来要画的东西,我得先仔细瞧瞧你才行。”说完,盯着车神仔细看着,看到后来,居然还伸手在车神脸上摸了起来。 欧阳美摸完后,笑着说道:“你长得真好,脸上的线条刻痕,就像那坚毅的顽石一般,实在有趣。” 说完,转过身去,看着右下角那小块还没着色的画布,但是,这样犹豫迟迟看着,一直没有动笔,抿着嘴,不知在考虑什么? 车神刚刚被摸,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的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都快四十岁的人,怎么还会这样?” 看着欧阳美现在的神倩,继续思忖暗道:“莫非她想画我的脸……可是这画布就只剩右下角大约六分之一的部分没有上色,这么小的地方,哪有办法把自己的脸画得清楚……若真是将自己的脸画在那里,那,这幅画也未免太崎形了。” 车神等了好久,欧阳美还是没有落笔作画,终于忍不住追问说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欧阳美嗔声说道:“叫你别吵,怎么不听话呢?” 车神听了,心里有气,暗道:“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真是……” 想到这里,车神正想发作,但潜意识中一丝缺乏母爱的眷恋升起,让他骂不出口——虽是如此,车神心中依然愤怒,不自主的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离开欧阳美身边,走了两步。 欧阳美不经心看到车神的背影,惊喜说道:“对。就是这样别动,让我好好仔细瞧瞧。” 车神闻言,怒目回头,但是接触到欧阳美的眼光,怎么样也发作不得。 欧阳美微笑着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别装那个样子,这样实在很难看……来,转过身去。” 见车神还是不动,干脆扳着他的身体,想要他转身。 但是她那微弱的力量,车神要是不动,她又怎扳得动车神巨大的身躯,累了半大,气喘吁吁说道:“你再不听话,我不理你了。” 车神听了这话后,莫名的感觉升起,不知为何的依言转身。 但是车神心中却暗叹思忖着:“我那冰霜封结的愤怒眼光,足可杀人,没想到在这欧阳美眼中,却不被当一回事……我到底是怎么啦?竟然被一个女人戏耍成这样。” “很好,这样很好。” 欧阳美端详好一阵后,又用她的手摸索着车神背部肌肉的线条。 车神不耐说道:“到底好了没有?” 欧阳美继续摸着车神,说道:“怎么那么没有耐心,我为了画画,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去观看一朵花绽放的过程,还可以用一个月,去观察山谷中云彩的流转变化,甚至用一年的时间,去观察植物或动物的生长过程……才叫你站个几分钟,你就这样不耐烦,实在好没意思。” 车神静默不语,心中纳闷:“用一天、一月、一年的时间去观察一个东西;这跟神经病有什么两样?” 欧阳美终于放开车神的身体,顺势扳过,面对着他,认真说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体察‘有生命’的成长内在和‘无生命’难以捉摸的蕴涵……我认为,一定要这样做才能真正画出画中事物的精神神髓。” 顿了一下,自嘲般说道:“我也真是好笑,跟你说了一大堆,也不知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车神看着她说道:“我是听不懂,但是你可以再说一遍。” 欧阳美娇笑说道:“想不到你会对这种事情有兴趣。” 车神露出不悦神色。 欧阳美见状,连忙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哄小孩般的语气续道:“你原谅我好吗?” 从来就只有车神对人呼喝指挥,没想到,他遇到这个欧阳美,居然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还像个小孩般被她玩弄指掌之间。 车神愣了一下,叹气说道:“算了。”这两个字当然说得极为无奈。 又领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不是要画画吗?赶快去画啊,画好后,我好看看这幅画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欧阳美欢喜娇笑说道:“既然我找到这面的灵感,很快就能画好了,你再等一下。” 说完,走到画板处继续作画。 就如同欧阳美所说,没多久的时间,原本书布上那六分之一空白处,已经被欧阳美的画笔填满。 不同时序的海边晨曦景致,从那左上角处开始,层层渲染重叠,分陈并立往右下角走去。 画布上呈现五种不同时序的晨曦景致。 从那晨曦被掩蔽在海平面下,曙光隐晦只能透出灰白阴暗开始——然后是晨曦乍破,现出海面,曙光惊现,划破黑暗的夜衣——接着,晨曦与海平面的纠缠,半起的晨曦,天空充满多色层次的纷陈不定,此情此景说是瑰丽,也是诡异——再来,晨曦摆脱海平面纠缠,灿烂跃空,一扫刚刚多变瑰丽的色调,青天色彩,占了大部分的天空,但仍稍嫌觉得不足——最后就是那日上三竿,海天一片光明的亮丽景致。 五种海天晨曦景致,分开来画,不算困难,难的是,如何将这样五种不同时序的海天晨成景致交融渲染重叠在一起。 车神看着欧阳美对他一番折腾后,才动笔画好的那六分之一的部分。 画布上有六分之五呈现着海天景致,剩下来的空间画的就是海滩。 衔接晨曦变化来到海滩,原本应是也是光明灿烂才对,但是不知为何,欧阳美在海滩处,用的居然是灰色色调——和那光明亮丽的回头景色对比之下,让人感觉两边似乎正相互挣扎抗拒一般。 更令人惊讶的是,抗拒那光明亮丽的天色无法进入沙滩上的原因,居然是沙滩上背着太阳光的那个人。 那个人身形不大,但是在这画中却仿佛幻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整个按滩。 车神看到这里,笑了一笑。 就算看不到沙滩上这人的脸,他也知道,沙滩上画的人就是他。 欧阳美搁下画笔说道:“你笑什么?” 车神笑说道:“我说,画中的我,明明只是那么一点点,可是感觉上竟然如此巨大,实在……”再来的事,说不上来。 欧阳美追问道:“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什么?” 车神还真看不出其他还有什么,欧阳美如此一问,自然不好意思再笑下去。 欧阳美说道:“整幅画大致说来,可以分成六大部分……” 车神看着画中景致层次的转换,赞同地点点头。 欧阳美微笑续道:“但也可以说是分成三大部分。” 车神不解说道:“这怎么说?” 欧阳美说道:“从左上角开始,将整幅画分成一至六部分,这第一和第六,第二跟第五,第三与第四,它们所代表的蕴涵是不是很接近?” 车神仔细看了看,这一和六的浑饨不明,二和五的惊天乍破,三和四的纠缠不清,的确有着相似同的味道。 认同欧阳美的说法,轻轻点着头。 欧阳美看着自己的画作说道:“我想表达的,不只是这些。” 车神等了一下,不见欧阳美继续说下去,忍不住说道:“你想表达什么,赶快跟告诉我啊!”别说画中人就是他,光是现在情境演变造成的情绪衍生,他早就想知道欧阳美画这画的用意了。 欧阳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我帮这幅画想了名称,名字就叫‘生命晨曦’,你觉得怎么样?” “嗯,这名字不坏。”欧阳神心急问道:“你赶快说清楚这幅画的主题意义吧。” 欧阳美一笑后,这才缓缓字句清楚说道:“‘生命晨曦’这幅画中,我想传达的是,有关生命成长过程的种种变化难测……和生命与现实之间那种纠缠不清的浑沌意念。” 顿了一下,欧阳美脸上泛起一片母性的温暖慈祥说道:“人生伊始,来自于母体之中,想婴儿在那胎盘之内时,何等阴暗无助,若不是有脐带与母体相连,有着母亲的慰藉,怎有办法忍受那十月怀胎的漫长岁月……你再想想看,人在细胞分裂的成长的过程中,又是多么无知茫然……这和晨曦沉伏于海天之下,是不是很相像呢?” 车神认真听着,细细咀嚼这话,脸上若有所思。 欧阳美继续说道:“十月怀胎后,生命真正成形,母痛子哭,同蒙一番艰难苦熬之后,生命才能离开母体,来到人世——这和晨曦乍破,曙光掠现,有何不同。”顿了一下,感叹续道:“只是生命成长过程多折,就好像那晨曦和海平面的纠缠,天色像是瑰丽彩艳,但也是吊诡奇异——说来,生命有趣,也多复杂。” 车神听到这里,眉头越锁越深,好多事情,慢慢涌上——这些回忆往事,从他来到人间的第一刻开始,一直到现今的岁月人生。 这时欧阳美转头看着大海袭岸的浪涛波纹,没有注意到车神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幅‘脐带相连’的画作那么有兴趣?居然在画作前愣了十来分钟。” 沉默了一下,欧阳美背着继续说道:“就算再多的人说那幅画好,就是没有人像你用那种眼神看那幅画,好像那幅画跟你有什么关系似的。” 潮汐改变中,浪涛扑打海滩的声音越来越大。 逼得欧阳美不得不提高声音继续说下去:“也不知你究竟绑架我来这里干什么?不过,我想这件事应该跟我弟弟欧阳神有关系才对……但是你又对我不坏……实在弄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不过,我可以确定你一定是黑社会组织的人。“ 车神回过神来,冷酷说道:“没错,我的确是黑社会……这又如何?” 欧阳美自然笑着答道:“一点也不如何!不说这事,还是谈谈我的画吧。”顿了一下,自顾自继续说道:“晨曦摆脱那海平面的纠缠,青天中依然有着混沌不明的色彩相杂,就算是日上三竿……在生命应有的光明亮丽之下,还是有人要这样抗拒生命光明的照拂。生命所处的人间世,本来就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车神原本凶狠地瞪着欧阳美,想说欧阳美必有一番说教,没想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欧阳美就又回到有关晨曦那幅画的事,当然没得好发作,再等到听完这些话后,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吧。” 欧阳美温暖地回视他目光,说道:“一幅画,当然不会只说一个人,或许你是其中一个,但不是唯一的一个……” 车神缓下目中的精光,转头移向画架上的那幅画,旋即,走向前去。 欧阳美看到他沉重的步伐身影,心里头担心自己的精心杰作会不会被车神一怒毁去。 等看到他好生收拾起画架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车神说道:“走吧,海风越来越大,我们到屋子里面说话。” 车神带着欧阳美直接走进豪宅中置放“脐带相连”这幅画的房间里。 一进入这个房间,车神将“生命晨曦”这幅画跟“脐带相连”好生并立在一起。 欧阳美知道车神一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是看到他在这幅画前露出的那种痴恋神情,实在无法了解什么原因让他这样? 车神失神投入“脐带相连”和“生命晨曦”两幅画的画中世界。 欧阳美任由时间静默流逝,没有打扰他。 在这样的时空凝结沉静,两人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呼——”车神悠长叹出心中的气息后,终于开口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对这幅画这么有兴趣?” 欧阳美说道:“我不知道,老实说,我也很想知道它的原因所在。” “你坐吧。”车神转过身来说道:“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欧阳美依言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坐定后,见车神又背着自己不说话,出声说道:“好啦,这会儿你可以说了。” 车神终于开口。 但是他说话的声音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后再传回一般。 在“脐带相连”和“生命晨成”这两幅画的伴随下,车神说出一个令人惊讶的故事。 当初共产社会主义者发起的俄国人民革命,终于推翻白俄民族的沙皇政权,失势的白俄民族,多被驱赶至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 这一群白俄民族人民被驱赶到生存条件如此差的地方,他们对地理环境不熟悉不说,加上和原来住在那里的民族所产生排挤效应,实在很难生存下去?没有多久的时间,白俄民族死了不少人。 这是政权交替斗争中,胜利者对失败者有计划的变相灭族手段,旧苏联共产政府这样做,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车神的曾曾祖父车里诺是沙皇政府的贵族后裔,甚至还曾经是沙皇政府里施政参议团的成员之一,照理说,共产人民革命之后,必定难逃一死,幸好车里诺在沙皇政府垮台之前,及时扮成一般老百姓逃出皇宫,这才逃过九族屠诛的厄运,不过,因为他的白俄血统,他还是逃不过被驱赶到西伯利亚的命运下场。 西伯利亚生存条件差,但是车里诺利用眼在自己身边的族人为基础,召唤了一群白俄人,在这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组织了一个颇具势力庄园,在他的努力经营下,车里诺和他的族人就这样在西伯利亚生根发芽。 这个庄园三代相传,传到车神的父亲车路亚,昔日所谓的庄园,变成旧苏联政府管辖的一个乡镇。 当然,这个乡镇的居民还是以当初车里诺的族人和原始成员的后裔为主体,而乡长就是车神的父亲车路亚。 原本这个乡镇的乡民大家过着正常的生活,谁知,车路亚无意间在地窖的一个百多年未曾打开的箱子里的文件中,发现祖父卓里诺就是帮沙皇隐藏这些宝藏的大臣,还找到一张藏宝图。 既然有这张藏宝图,车路亚开始尝试寻找沙皇宝藏。 就是为了这沙是宝藏,这个平静的乡镇遭到觊觎者的攻击。 曾经统治世界最大领土幅员的沙皇帝国,他所拥有的财富,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可观,可是在沙皇皇朝覆灭之后,政权的胜利者发现皇宫里面居然没有遗留下多少珍财异宝。 他们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就是找不到这些传闻中的巨大财富。 沙是财富究竟到哪里去了,成了后人闲来无事的话题。 就有这样的一个说法流传世界各地,说当时沙皇发觉自己的皇朝政权可能会被推翻,于是派了亲信的手下大臣,事先将他的财富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想说,真要是守不住政权的话,就靠着这些财富逃到国外过好日子。可是,按是的珍财异宝才刚藏好,意外的,在难以想象的短时间里,皇宫居然被攻陷了,沙皇全族被革命者送上了断头台,成了无头亡魂,而,那些珍财异宝从此失去了下落,成了无主之物。 没有人知道车里带就是藏起沙是宝藏的那个亲信大臣,历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找出这庞大的宝藏,可就是没有人找到这个宝藏。 金钱的魔力无远弗届。 每当有沙皇宝藏消息传出的时候,必然引来各路人马的追逐,甚至为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藏宝图弄得死伤无数。 就是因为车路亚找到藏宝图,以及他开始寻找沙皇宝藏的事情被人知道,因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引来一群杀人者带着强大的枪炮火力前来车路亚的乡镇,想要夺取这张沙皇财富的藏宝图。 不仅沙皇藏宝图被那些杀人者抢走,整个乡镇的人也几乎被屠杀殆尽,而车路亚的家人更是惨遭灭门之祸。 车神说到这里,眼睛冒出的恨意火花,令人看了不寒而栗,甚至让人有惊魂摄魄的感觉。 原来,黑帮传说中,车神的杀人眼神并非凭空而来,一个人要是有这样遭遇的成长过程,恨意累积下来的眼神,怎么不让人惊心动魄呢? 不过,车神这种“有心”的慑入眼神,在欧阳美“无心”的温柔眼神中,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欧阳美看到车神这个样子,只觉得好心疼,想说,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他的遭遇如此不堪。 “无心”能够化解“有心”,识破“万物空相”之理,自然没有任何恐惧能够上得身来。 欧阳美见车神不再说下去,同感哀伤的语气中,不解问道:“到底那些杀人者是谁?怎么那么狠心。” “哼——”车神忿愤哼声,良久,才说道:“好恨!我查了那么多年,居然到现在还是查不出那些人是谁?” 欧阳美又问:“当时那种场面,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车神费了好大心思收拾情绪说道:“屠乡灭族的那天,也是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的母亲藏在地窖中避祸,而且那些杀人者没有发现她……可是就在杀人者离开不久之后,我母亲因为我出生时所引起的生产阵痛,忍不住叫出声来……”顿了一下,车神幽幽声音继续说道:“我的母亲将我生下来后,才刚把我放好藏在一个坛子里面,都还来不及剪掉脐带,就听到杀人者回头的脚步声……” 虽然车神没说下去,但是欧阳美也想象得到就是这种母难受苦的叫声,引来杀人者回头,进而杀了车神的母亲。 欧阳美叹气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车神脸部抽搐说道:“隔天,旧苏联部队前来清理乡镇现场时,没有人发现藏在地窖坛子里面的我,又过了二十天,我养父想到惨祸现场捡拾财物时,才把我从地窖中找了出来……这些事情都是我那养父告诉我的。”顿了一下,闷哼续道:“但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居然靠着和我母亲相连的脐带活了二十天没死。” 欧阳美同样不解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母体死了之后,脐带没有理由还会继续输送养分给她的小孩……” “哼——”车神插口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奇怪,但事实的确如此,我养父告诉我,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母亲的肚子整个干扁掉了,而我却是白白胖胖,根本不像饿了二十天的初生婴儿。” “这——”车神说的如此真切,欧阳美后面的话自然说不下去。 车神自顾自地开口又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脐带相连’这幅画会如此激动的原因了吧?” 欧阳美温声说道:“我知道。” 车神忽然问道:“对了,你生过小孩吗?要不然,怎么能把‘脐带相连’这幅画画得这样传神?” “嗯——”欧阳美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我生过,但是小孩才刚生下来就夭折了。” 车神不悦语气说道:“这就奇怪,为什么你的小孩夭折,在这幅画中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感觉。”怪她没有怜惜自己的子女。 欧阳美知道车神不悦的原因。 目不转睛看了车神一会,反倒质问说道“我这样做很奇怪吗? 我非要觉得很忧伤才行吗?你又怎么知道身为母亲的我,是怎样想这件事的呢?“ 车神无语。 欧阳美继续说道:“小孩死了,我当然难过,但是这件事经过了三年之后,我终于想通了,也就不再觉得难过……,因为,我觉得我的小孩依然在我身边陪着我,并没有因为他生命的丧失,我就真失去了他。” 车神奇怪说道:“你这分明是在胡扯……” 欧阳美忽然灵感涌上,插口说道:“怎么说我是在胡扯呢?就像你的母亲死后依然用她的身体抚养了你二十日……死去的人能用身体给人养分,当然也能用她逝去的灵魂安慰活着的人心。” 最后的那句话让车神仿佛遭受雷击一般。 车神居然以手抚额,低下头来。 这个动作,让车神原本看来像是无限巨大的身影,竟然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小到最后,还让欧阳美觉得车神就像是自己的小孩一般,情不自禁抱着他说道:“别这个样子,你真的让我好心疼。” 不知是因为出生就遭遇到灭门惨祸的关系,还是车神的泪腺根本没有作用,从他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流过泪。 就算是提起过去的灭门惨剧,他依然还是没有流泪。 不过,他那顽石钢铁的心,似乎有点软化了下来,心中暗道:“从来就没有人心疼过自己,这个欧阳美是第一个……” “唉——”欧阳美犹豫一会,叹声咬牙娇羞说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啦……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神时,你的眼神就深深吸引了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要画‘生命晨曦’这幅画吗?” 车神脑袋里响起“轰”的一声。 欧阳美前面说的那句话他听得十分清楚,后面那句,到底在问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 但是,就是欧阳美前面那句话,让他情不自禁凝视着欧阳美说道:“我……跟你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啦?” 欧阳美追问说道:“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神从来冷冷的声音,终于让人感觉到一丝的温暖,缓缓迟疑说道:“我的意思是……” “铃、铃——”谁知在这个时候,煞风景的行动电话铃声响起,车神的话当然也就没有说完,车神接起电话,发现这通电话是蛮牛打来的。 这两个应该相爱的人,终究是没有机会表露爱意。 ------------------ 书路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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