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近在咫尺的敌人


  第二天早上晚些时候,男孩子们才骚动起来,准备讨论这不平静的事态。正如高登所指出的那样,沃尔斯顿已在岛上呆了两周,如果他仍未修好船,那只不过是因为缺少工具。
  “一定是这个原因,”唐纳甘同意了他的看法,“因为他的船并未损坏得很厉害。如果我们的帆船没有破损得那么严重,那我们早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修好。”
  虽然沃尔斯顿并没有离开小岛,但他似乎也没有一直呆在查曼岛的意图。如果他有此意,那他早就会多次进入岛内探索,而且他肯定早就发现法国人穴了。
  接着,布莱恩特将他看到陆地一事告诉了其他人,那块陆地就在东面不远处。
  他还补充说:“你们肯定还记得,那次我们去东河时,我看到的一团略高出海平面的白点,当时我根本不能解释。”
  “威尔科克斯和我没看到那样的东西,”唐纳甘反驳说,“虽然我们尽力……”
  “莫科和我一样清楚地看到了那团白点。”布莱恩特说道。
  “好吧!可能是有的,”唐纳甘勉强承认说,“但你怎么会想到我们是在一块陆地或一片群岛附近呢?”
  “是这样的,”布莱恩特说道,“昨天,当我顺着这个方向观望海平面时,我看到在我们岛的远方有一条绵延的火光,那只有可能是从爆发着的火山发出来的。所以我猜测不远处肯定有某个岛屿。现在,‘塞汶号’上的船员肯定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在尽力到那座岛上去。”
  “千真万确,”巴克斯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们也不想在这儿停留太久。显而易见,他们现在仍呆在我们这个岛上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没办法使他们的船航行。”
  布莱恩特的消息对这块小殖民地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它明确地显示出一点:查曼岛并非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孤独地浮在太平洋上。但沃尔斯顿在东河上建立起他的地盘,这使事情复杂化了。如果他放弃现在海岸上的居住地,向他们的驻地前进12英里,只要他沿河而上到达湖泊,只要他再沿湖的南岸走,那么他迟早会发现法国人穴。
  为了防范这种事情发生,布莱恩特不得不采取所有的预防措施。今后男孩子们不到必要之时,不得外出。巴克斯特用一片灌木遮掩了圈养地,又用同样的方法伪装了大厅和储藏室的入口,任何人不准在湖泊和奥克兰山之间的空地出现。
  除去这些困难,现在又有些其他焦虑因素。科斯塔发高烧病倒了,生命垂危。高登不得不从帆船上的药箱里给他开药吃,他非常紧张,生怕自己开错了药!幸亏有凯特在那儿,她就像是这可怜的病孩子的母亲。出于女性的本能,她日夜无微不至地看护着他。实在太感谢她了,科斯塔终于退烧,不久之后身体又迅速地康复了。
  在11月份的前二周,雷雨频繁。但到了17号,温度缓缓上升,并保持不变,长时期的温暖的季节到来了。大树和灌木以及其他所有的植物,都很快披上了新叶和花儿。
  南荒郊飞鸟也大批地飞回老巢。因为不能越过沼泽去狩猎,这使唐纳甘痛苦万分。
  可怜的威尔科克斯也和他差不多。因为他也不能布网捕鸟。不仅鸟儿们成群地飞回小岛,而且其他动物也落入了法国人穴附近的陷阱中。
  一天,威尔科克斯发现了一只信使鸟,就是在冬天被迫飞往北方不知名国家的那群鸟。这只燕子的翅膀上仍带着块小布条。这是不是写给帆船上幸存者的信呢?哦,不是的!消息就这样杏无回音地又回来了。
  在这段漫长的枯燥乏味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厅度过的。负责写航海日记的巴克斯特发现现在已无事可记。不到四个月后,查曼岛上的殖民者又要迎来第三个冬天2
  男孩子们焦虑不安地想着,这对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令人气馁的事啊!只有高登老是关注着管理的细节问题。
  甚至布莱恩特也有几次就要丧失信心了,但他尽力将这种情绪掩盖起来。他试图鼓舞他的同伴们继续学习,恢复讨论和大声朗读。他不断让他们回忆家乡和朋友,并保证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去的。他竭尽所能地想鼓舞他们的斗志,但收效甚微。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种灰心失望的情绪。
  事实并非如此!一些十分重要的事立刻让他们兴奋不已2
  那是在11月21日下午2点左右,当唐纳甘在湖边钩鱼时,他的注意力被许多在河左岸盘旋的鸟儿不和谐的叫声吸引。如果那些鸟儿不是乌鸦,它们显然也和乌鸦一样属于相近的鸟种。因为它们太相像了。
  若不是它们行为怪异,唐纳甘也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叫声。
  它们在空中围成一个大圈,快接近地面时,它们又缩小圆圈的半径,直至迅猛地扑进一块草木茂密的地面。
  接着,怪叫声比以前更大了。但唐纳甘却无法看到这些鸟的一丝行动。因为它们消失的那块地方的灌木大稠密了。
  一个想法闪入他的脑海。那儿肯定有具动物尸体。因为他非常好奇地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返回法国人穴叫莫科用船把他载往西兰河的另一面。
  他们划出岸边,10分钟后就划进了岸边的树林。立刻,鸟儿全都飞离地面,用尖叫声来抗议他们打扰了它们的午餐。
  那儿躺了具小驼马的尸体,很显然它只是在几小时前死的,因为尸体还未完全冷却。
  唐纳甘和莫科不想把这鸟儿吃剩的午餐带回洞中贮藏,所以正待离去。突然想起为什么这只驼马会死在沼泽边呢?这儿离东面森林太远了,而驼马类动物又很少离开那里。
  唐纳甘仔细检查了驼马尸体。在驼马腹部有一个伤口,而且这个伤口不是被美州虎咬伤的,也不是被其他猛兽咬的。
  “这只驼马是被枪打死的。”他得出结论说。
  “这就是证据!”他一边说,一边用小刀把一颗子弹取了出来。这颗子弹的大小更像是帆船上的步枪打的,而不像是他们打猎用的那种枪。这肯定是沃尔斯顿或他同伴们开的枪。
  唐纳甘和莫科离开了那群虎视眈眈的鸟儿,返回了法国人穴,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伙伴们。
  很显然,驼马是被一名“塞位号”上的人打死的。因为不论是唐纳甘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有一个多月没开过枪了。但问题是要搞清楚驼马是在何时何地挨了这一枪。
  经过全面考虑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伤口是在五六个小时之前弄的,这正是驼马从低洼地到达河岸所需的时间。因此沃尔斯顿的一个手下今天早上肯定去过家庭湖的南端,他们整个队伍也肯定已过了东河,距离法国人穴已越来越近了。
  因此,虽然危险说不上是十万火急,但形势的确是越来越严峻了。岛屿南边是一片广阔的平地,中间有河流穿过,分布着沼泽,点缀着沙丘,但仍没有足够的动物满足那伙人的日常饮食。好像沃尔斯顿还未准备冒险穿过那儿,因为他们没听到武器发出的声音,所以现在仍有理由认为法国人穴的地点还未被发现。
  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他们没有任何自卫反击的机会,那么这些小殖民者被赶出山洞就不足为奇了。
  三天后,一件更有意义的事发生了。更加肯定了他们的认识,而且也更加显示出他们的安全比以前更加得不到保障。
  24日上午大约9点时,布莱恩特和高登出了洞,穿过西兰河去瞧瞧他们是否能在湖泊和沼泽之间的窄路上挖一条类似壕沟的东西。如果沃尔斯顿以后出现在这条壕沟时,就更方便小殖民地的神枪手唐纳甘的埋伏。
  他们从河边出发走了约300码远。布莱恩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东西也被他的脚踩碎了。他并没有太留意,只把那当作是无数贝壳中的一只。这些贝壳都是被春天的洪水淹没整个平地时冲上来的。但是走在他身后的高登却停了下来,并且大叫道:“看这,布莱恩特,看这!”
  “怎么回事?”
  高登停下来并拾起那个已踩碎的东西。
  “瞧!”他说道。
  “那不是贝壳,”布莱恩特答道,“那是……”
  “烟斗!”
  高登正拿着一个手柄被踩坏的烟斗。
  “我们中谁都不抽烟,”他指出说:“这烟斗肯定是被谁……”
  “不是我们的人掉的,除非这属于在我们之前呆在这里的那个法国人。”
  “不!烟斗不是鲍定的,他20年前就死了。而这是最近才掉的,因为里面的烟草气味仍能很清楚地闻到。几天前,或者几小时前,沃尔斯顿的同伙或沃尔斯顿自己来过湖的这边。”
  高登和布莱恩特迅速回到洞内。在洞里,凯特证实了她以前在沃尔斯顿的所有物中确实见过这个烟斗。
  毫无疑问,海盗已转移到了湖的南面。可能今晚他们就可以到达西兰河岸。如果法国人穴被发现了,如果沃尔斯顿知道了他们的殖民地,他会想不到他急需的工具、设备、火药和储备这儿都有吗?七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轻而易举就可对付15个最能干的小男孩。尤其是他是否还会突然袭击呢?无论如何,现在已无任何疑问可言。沃尔斯顿那一伙人现在正接近他们。
  在这种紧急形势下,布莱恩特赞成他同伴们的观点,那就是要有值勤的哨兵。白天在奥克兰山上要设一持久性的前哨,俯瞰各方位的入侵。晚上由两个大男孩在洞的入口处站岗。所有的门也都用些支柱加固。洞内还堆放了些大石头,这些都可能还能挡住他们一会。在岩洞壁上开的小窗里,已放了两门小火炮。一个保卫着西兰河那边,另一个则对着湖边。步枪和左轮手枪已放置妥当,一有警报即可使用。
  现在是11月27日,连续两天,气温高得令人窒息,大片的云层厚厚地笼罩着整个小岛,响亮的雷声显示着暴雨即将来临。那天晚上做了预防工作后,这已是连续几个晚上的例行公事,他们又把船拖进储藏室,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把所有的门都关上,现在只剩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等着睡觉,并跪下祷告,思念故土。
  大约晚上9点半,狂风暴雨真的来了。山洞被强烈的闪电照亮,山头似乎也被隆隆雷声震得颤抖。这是一场没有风,没有雨的电闪雷鸣,就是最恐怖的那种,因为静止不动的云把它们的电流全数传到一点,这种情形会持续整整一个晚上。
  科斯塔、托内、埃文森和金肯斯躲在床上,每次一听到恐怖的爆响,他们都会蹦起来,这些响声也显示出闪电是离这儿如此之近。但他们在洞中是无需害怕的。闪电可能会击中山巅20次,100次,但它不可能击穿法国人穴的厚壁,这些厚壁如同不会漏雨一样,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有好几次,布莱恩特,唐纳甘或是巴克斯特想去把门打开一半,却又因闪电光太刺眼,而不得不立刻退回来。天空似乎被点燃了,湖面也反射出天空中的闪电,如同一大片火海。
  从10点到11点,在闪电和雷声中,没有一刻安宁。直到快午夜时,电闪雷鸣才开始有减弱的趋势。雷声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随着雷声渐渐远去,它的威力也渐渐减弱。接着起风了,把那些沉沉地压近地面的乌云吹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于是,小不点就觉得不那么害怕了。虽然现在是他们的睡觉时间,二三个原先躲在床单下的脑袋也钻了出来,布莱恩特和其他的人在做了些日常防护措施后,也就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小迷一跃而起,跑向大门并发出一长串的吠声。
  “小迷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唐纳甘一边问,一边想试图让这狗安静下来。
  “在此之前,这个灵物何曾这样做过?”巴克斯特提醒他们说,“它从未犯过错。”
  高登决定说:“在我们上床睡觉前,我们一定要弄清楚这叫声是什么意思。”
  “非常正确,”布莱恩特同意说,“但是谁都不能出去,准备自卫!”
  每个人都拿起了自己的步枪和左轮手枪。接着唐纳甘向大厅门走去,莫科则向储藏室的门走去。他们都靠着门听着,但在外面他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虽然小迷仍在不停地叫唤,并且开始大叫。这是最糟糕的,而高登却无法让它安静下来。
  突然有一声枪响。他们决不可能把它误以为是雷声。而且这枪声肯定是在距法国人穴200码以内开的。
  唐纳甘、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抓住他们的步枪,站在门边,随时准备向任何靠近的人开火。其他人则开始堆石块,形成一个掩体。突然,在外面听到了一声大叫:“救命!救命!”
  有个人肯定生命垂危。
  “救命!”又传来了那个声音,这一次距离洞口只有几码远了。
  凯特在门边细听。
  “是他!”她叫道。
  “谁?”布莱恩特问道。
  “打开门!打开门!”凯特催促着他们。门被猛力推开。一个人浑身是水地冲到他们中间。原来是“塞汶号”上的伊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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